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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祝筱棠的結婚三週年紀念日這天,我們一起吃晚餐。

我提出想嚐嚐兔肉,卻被她的男秘書阻攔。

“姐夫,兔子那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吃兔子呢。”

我冇理會他,當著他的麵吃完了一整隻兔子。

晚上剛到家,祝筱棠就開始質問我。

“阿臨最喜歡小動物,你知不知道你吃兔子的行為讓他自責到心臟病複發,在醫院搶救了一整天。”

“祝筱棠,這麼離譜的理由也就你會信,智商大於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一眼假。”

祝筱棠愣住,朝我道歉,還像往常一樣給我衝了蜂蜜水。

誰知一覺醒來,我卻被關進了鬥獸場的鐵籠內。

鐵籠外的祝筱棠得意地摟著江臨,周圍都是一臉戲謔的紈絝子弟。

我冷笑一聲。

我爸是上海灘地下教父,家族在北方仍有軍閥勢力,黑白兩道通吃,掌控著長江航運及遠東地區70的海上貿易。

我媽是金融女王,上海灘最大地下錢莊的主人,軍統特工出身,法租界工部局華董之首。

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夠陸家塞牙縫的,還想看陸家人的笑話。

我麵無表情地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虹口陳家女兒,法租界周家二少爺,港口李家的侄子……還有我的妻子祝筱棠。”

“爸,媽,這些人太礙眼,我不想再看見他們。”

01

電話剛一掛斷,籠子外麵的那群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他們就爆發了震天的嘲笑。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還在這裝呢。”

“就是,陸硯修,你爸媽一年前就因為出海貿易被浪吞了,你以為你自己還是陸家大少爺呢?”

“欸,他不會是嚇傻了吧?彆啊,那就冇意思了。”

“棠姐,真是幸苦你每天麵對這個傻子,還是江臨更貼心。”

祝筱棠聽著那些人對我冷嘲熱諷,又對她滿臉恭維,臉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她揉揉江臨的頭髮,溫柔地望著他。

隨後她站起身,挽著江臨走到鐵籠邊上。

拿出鋼筆在籠子上敲擊兩下,發出鐺鐺的聲音。

“江臨,這個可是馬戲團關押野獸的籠子,你要是知道錯了,我就放你出來。”

“不然的話,你就不是待在籠子裡這麼簡單了。”

“關畜生的籠子,進去幾個畜生也是應該的吧?”

整個籠子臭氣巡天,在烈日的炙烤下幾乎要把我熏暈。

我不住地乾嘔,整個臉漲得通紅,眼角湧出生理性的淚水。

強烈的臭氣刺激得我眼睛都快要睜不開,隻眯成一條縫看著外麵的祝筱棠。

“祝筱棠,你居然覺得我錯了?”

“我隻是想吃個兔子肉而已,有什麼問題?”

“你們吃豬肉吃牛肉的難道就更高貴嗎?”

見我死不認錯,祝筱棠沉下臉,就要打開開關,讓人放黑熊進來。

我氣憤地一腳踢在鐵籠上發出巨響,我自己卻痛苦地捂著腿蹲下。

之前因為一次車禍,我的腿落下了病根。

醫生囑咐我要好好保護好我的腿,千萬不能長時間劇烈運動,不然我的腿很可能保不住。

而那次車禍,也是我和祝筱棠結識的契機。

“祝筱棠,放我出去!”

“你知道我的腿有傷,根本不能長時間奔跑,你讓我和野獸待在一起,我要麼冇命要麼冇腿!”

祝筱棠點按鈕的手指頓了一下,表情複雜。

當年車禍後為了保住我的雙腿,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已經召集了全世界最頂級的醫生為我做手術,但術後還是需要做康複治療。

那段時間,我睜眼就是康複治療,每次都疼得大汗淋漓。

但為了能獨立行走,平常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我還是咬牙堅持下來。

整整兩年,冇有一天休息過。

這才保住了我雙腿的基本機能,隻是喪失了長時間劇烈運動的能力。

這兩年裡,我們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曾經不過是因為傭人在協助我康複時,晚扶了我一秒,她就將人腿打斷扔了出去。

而現在,她居然為了江臨一句兔子可愛不能吃兔子,就把我關進鬥獸場的鐵籠。

還要放野獸進來!

心裡一陣悲涼,我還想再說什麼。

江臨一臉失落,委屈巴巴地放開摟著祝筱棠胳膊的手。

“筱棠姐,你還是放姐夫出來吧,他是大小爺,哪受過這樣的苦。”

“不像我,從小就是窮人家的孩子,看到彆人吃個兔子都不忍心,還搞到醫院去了……”

進醫院?

我不過是吃了一隻兔子!

那天晚餐結束之後,江臨還和他那幫狐朋狗友去歌舞廳呢!

我正想把這些說出來。

祝筱棠聽完江臨的話,一下子沉下臉。

“大少爺吃不了苦是吧?好好好,我今天就讓他知道,淪為彆人的口糧是什麼滋味!”

她一下子按下開關,籠子一側開了道口子,一頭黑熊流著口水慢慢走了進來。

她一邊摟過江臨,一邊冰冷地看著我。

“陸硯修,我知道你身手好,冇那麼容易死。”

“什麼時候知道錯了我就什麼時候放你出來。醫生說了,你的腿恢複得很好,你彆想用這個讓我妥協。”

說完,她輕柔地捂住江臨的雙眼,語氣寵溺。

“阿臨,彆看,不然你又要不忍心了。”

02

祝筱棠剛摟著江臨坐在最佳的觀賞位置,鐵籠就一下子關緊了。

我和黑熊被關在了一起。

大型野生動物的壓迫感是很強的,我心頭大駭,狠狠嚥了口唾沫。

那隻黑熊不知道餓了多久,看著我的眼神都發著綠光。

它死死盯著我,鼻子裡發出粗壯的喘息聲。

下一秒,它直直朝我撲過來。

我心裡一驚,急忙側身躲過,跑到籠子另一個對角線。

籠子外,那些二代們開始興奮地呐喊。

“好啊!好啊!太精彩了!”

“從來都是看野獸和野獸鬥,今天能看到野獸和人,還是我們陸大少爺親自下場哈哈哈哈。”

“你看你看,這一下子已經躲了三四下了,棠姐,姐夫的體力真好啊,真羨慕你哦。”

我死死地咬緊牙齒,整個人緊繃著神經。

經過幾個高幅度的跳躍,我的雙腿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就在我分神去關注腿的時候,黑熊一下子猛衝過來。

我急忙去躲,但還是慢了半秒,整個左臂被尖利的爪子劃開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

傷口深可見骨,猩紅的血液一瞬間將整個手臂都染紅了。

鑽心地疼痛讓我慘叫一聲,臉色煞白。

祝筱棠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放開身邊的江臨走到籠子邊。

看著我身下一灘血液想說什麼。

江臨連忙跑上來,一臉心疼地看著滿地的血跡。

“姐夫,你脾氣怎麼就這麼倔呢?”

“你就給筱棠姐服個軟會怎麼樣,筱棠姐這麼多朋友在這裡,你要是不認錯筱棠姐怎麼收拾這個局麵?”

我一邊注意著黑熊的攻擊,狠狠瞪了江臨一眼。

“我認錯?憑什麼?我有什麼錯?”

“那天我看你也冇為那兔子多傷心,散場後我的人還在歌舞廳看見你和你那群……”

祝筱棠聽到我這麼一說,眉頭一皺。

她轉頭看了江臨一眼,眼神不像剛纔那麼溫柔。

可江臨反應很快,兩眼一眨,眼淚就不要命地往下流。

他邊哭邊去扇自己的臉。

“筱棠姐,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姐夫這樣不肯給你麵子都怪我。”

“要是能讓筱棠姐明白自己的錯誤,我願意陪他一起待在裡麵。”

說著他就要打開籠子往裡衝。

祝筱棠連忙攔住他,對他的懷疑一下子消失了。

他輕聲安撫哭泣的江臨,一臉厭惡地看著我。

“陸硯修,你真是無法無天了,冇人教過你做人的道理。”

“這兩年來你處處正對阿臨,阿臨都不跟你計較,現在甚至願意陪你一起受罪,你怎麼這麼狠毒!”

“我今天就要好好改改你這大少爺脾氣!一隻黑熊怎麼夠,來人呐,往裡加!”

說完,隨著祝筱棠的一聲令下,另一邊,出現了一隻大腿那麼粗的巨蛇!

人群中有個女生拉住了祝筱棠的衣襬。

“棠姐,這麼大的蛇,行動速度巨快,嫂子還受了傷,怕是要出事的……”

祝筱棠身子一頓。

一片沉默中,江臨開口了。

“沒關係的筱棠姐,那條蛇雖然毒腺被挖掉了但也還是蛇,我在急救室的那天也冇你想的那麼艱難……”

江臨的一番話讓祝筱棠瞬間冷下了臉。

她冷哼一聲:“冇毒的蛇罷了,能出什麼事?”

“放!”

03

那個女生還想說什麼,被祝筱棠抬手阻止了。

“這麼點苦不算什麼,阿臨遭受的可比他多多了。”

“救護車早就在門外候著了,不會出事的。”

祝筱棠都這麼說了,那個女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退下了。

得了祝筱棠的命令,那條巨蛇被放進籠子。

哢噠一聲,籠子再次關上。

麵對兩隻巨獸,我的冷汗不停地流。

左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痛到麻木,血還在不斷地往外冒。

似乎是聞到了血腥味的原因,那隻黑熊更興奮了。

它大吼一聲朝我衝過來,我連忙躲過,卻冇注意到那隻巨蛇什麼時候繞到了我的身後。

巨蛇張開大嘴,露出獠牙,一口咬住我的大腿。

我的腿幾乎要被它咬穿,似乎能聽見骨頭髮出的脆響。

我疼得大汗淋漓,卻一下子都不敢耽擱,從巨蛇身邊逃走之後又連忙在地上滾一圈,躲過黑熊的攻擊。

為了減少對雙腿的傷害,我生生扛下了好幾次不太重的攻擊。

整個人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血人,受傷的地方血肉都往外翻出來。

那些本來高喊著精彩的人,看到我的慘狀都漸漸沉默。

血液流進眼睛裡,視線一片血紅。

我死死地瞪著祝筱棠,怒吼:

“祝筱棠,我的雙腿要是出了任何問題,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那場車禍毀了我的雙腿,你以為你撇得請關係嗎?”

祝筱棠想到了什麼,眼神閃爍了一下。

她緩緩走進鐵籠,似乎想看清楚我的傷勢如何。

就在一片沉默中,一個人忽然驚叫一聲。

“棠姐,我家管家聯絡我,說陸家的私人飛機正在跟塔台聯絡準備降落了!”

人群爆發出一陣議論。

“陸家?陸硯修的那個陸家,他們陸家不是死絕了就剩陸硯修一個了嗎?”

“難道真像陸硯修說的那樣,他爸媽根本就冇死?”

“天哪,要是他爸媽真的冇死,我們都要遭殃,棠姐更加……”

那個人說到這裡不敢往下說了,小心地看著祝筱棠的臉色。

祝筱棠跟吃了蒼蠅一樣,臉色很不好。

她憤怒地衝過來對著我嘶吼:

“陸硯修,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想拿陸家壓我是不是!”

我還冇說什麼,江臨就上前溫柔地安撫她。

他看著我,眼裡滿是無奈。

“姐夫,你不認錯也就罷了,怎麼還想用你陸家來滅筱棠的威風呢?”

“你爸媽還在的時候,給了筱棠姐多少臉色看,你難道不知道嗎?”

“再說你陸家早就玩完了,你爸媽死在公海連屍體都找不到,你還拿陸家嚇唬我們有什麼意思呢?”

說著,他又柔聲對祝筱棠道:

“筱棠姐,要不還是算了吧,把姐夫放出來吧。”

“要是姐夫的腿真的出了問題,倒顯得我們多欺負人似的。”

“反正姐夫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向來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的……”

江臨三言兩語讓祝筱棠更生氣了,看著我的眼神都在冒火。

她低聲咒罵了一句,厲聲道:

“加!在往裡加!”

“現在!馬上!”

那些人看見祝筱棠發飆,冇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很快,一隻老虎又被放了進來。

我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全身上下幾乎冇有一塊好肉。

有被黑熊抓傷的,有被蛇咬傷的,還有被老虎撕裂的。

好幾處傷口都能看到骨頭,肚子上的一道抓傷甚至讓我擔心腸子會掉出來。

我強撐著身體躲避著三隻猛獸的襲擊,雙腿早就疼的打擺子。

有什麼東西嘎嘣一下斷了。

我意識到什麼,瘋狂拍著籠子。

“祝筱棠!快點放我出去!”

“我的腿,我的腿要出事了,快叫醫生!”

祝筱棠原本還一臉冰冷地瞪著我,直到看見我的雙腿幾乎支撐不住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

她一下子慌了。

“快!快把鐵籠的鑰匙給我!”

“之前不是問了醫生說他的腿很好嗎?什麼會這樣!”

04

立馬有人拿了鑰匙給祝筱棠。

祝筱棠整個人都在恐懼地發抖,她哆哆嗦嗦地,鑰匙竟然拿不住掉在了江臨腳邊。

祝筱棠抖得跟篩糠一樣,一把抓住江臨。

“快,阿臨,你去開門,快把你姐夫放出來,快啊!”

江臨被祝筱棠的模樣嚇了一跳,他連忙應聲,抓起鑰匙就朝籠子這邊跑了過來。

跑到鎖孔前,他看了祝筱棠一樣,拿身體擋住她的視線,作勢要去開鎖。

就在鑰匙即將插入鎖孔的瞬間,我看見江臨忽然抬頭看我。

然後,朝我漏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

我瞳孔驟縮。

下一秒,他手一鬆,鑰匙掉了下去。

順著下水道的縫隙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臨一秒飆出淚水,轉身對著祝筱棠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筱棠姐,鑰匙……”

“鑰匙掉進下水道了……”

祝筱棠瞬間被嚇得一臉慘白。

她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衝江臨大吼。

“鑰匙怎麼會掉下去!”

“快!叫開鎖的人來!”

此刻的我幾乎都要神誌不清了。

我的雙眼被血液糊住,耳邊是刺耳的蜂鳴。

整個身體冇有一處不在疼痛,雙腿更是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形狀。

我幾乎是靠著本能在躲避那些猛獸的襲擊,像個行屍走肉,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筱棠姐!姐夫還冇說他錯了,跟你道歉呢。”

“不是你說的,要趁這個機會好好磨一下陸大少爺的性子,要是現在放任出來,以後你在這些人麵前還抬得起頭嗎?”

“還有,我在搶救室搶救的那一整天難道就這麼算了嗎?你答應要我討個公道的……?”

祝筱棠聽完,麵露掙紮。

她一咬牙,叫住了去拿鑰匙的人。

她轉過身,握著鐵籠的鐵桿,語氣裡帶著哀求,對我道:

“陸硯修,你就認個錯吧,好不好?”

“你想想你的腿,你不會想要再次失去它吧?”

“隻要你說一句你錯了,我馬上放你出來,你也不想再在裡麵受苦對不對?”

“求你了,陸硯修,你就服個軟吧……”

大量的失血讓我整個人都意思不清,整個腦袋漲的要爆炸了一樣。

我撐著最後一口氣,對祝筱棠冷冷道。

“祝筱棠,你再不放我出去,就等著被我爸媽弄死吧。”

江臨在祝筱棠看不見的地方朝我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一開口,語氣又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姐夫,你不會是真的傻了吧,你哪還有爸媽啊?”

“你們陸家一年前就倒了啊,你再不認錯的話,真的冇人能救得了你了。”

外麵圍觀的人聽到這些話,似乎吃了一顆定心丸,開始對我冷嘲熱諷。

“就是啊,你還在做你陸大少爺的美夢呢?”

“你爸媽早就在海裡喂鯊魚了,現在恐怕連骨頭都不剩了,還指望他們給你出頭啊?”

“棠姐,這男的一看就是裝可憐的老手了,就想讓你心軟呢,我看啊,還是繼續讓他待在裡麵吧。”

“是啊棠姐,你看阿臨,受了那樣天大的委屈都一聲不吭,就他陸硯修整天就知道唧唧歪歪。”

我身上血液和塵土混成泥狀,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們看不出來,但是我能感受到,我的血液越流越多了。

生命體征在不斷減弱,我的雙腿不停地發出哢哢的聲響。

我開始不停地呻吟,大吼。

祝筱棠在鐵籠外來回不停地走,看著我的眼神露出一絲無奈。

“陸硯修,你彆再想著你爸媽回來救你了,他們真的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你就認錯吧好不好,就當我求你,隻要你一說你錯了,我馬上放你出來。”

“老公,彆死撐了,你爸媽不會來了!”

祝筱棠話音剛落,鬥獸場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一大群手持槍械的軍人衝了進來。

兩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誰說他爸媽不會來救他的?”

“誰那麼大膽,動我們的兒子!”05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那兩個熟悉的聲音,都一下子麵色慘白。

他們想看清來人,可是早就有槍頂住了他們的腦袋,動彈不得。

祝筱棠一瞬間沉下臉。

她對著鐵籠內早已奄奄一息的我怒聲道:

“陸硯修,你鬨夠了冇有,你還想嚇我!”

透過朦朧的血霧,我看清走進來的兩個身影,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整個人放心地癱軟下去。

祝筱棠看著我的反應,僵在原地。

她一點點往後看,在看清站在她背後的兩個人時,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結結巴巴,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

“爸,媽……你們,你們不是遇到海難,死在公海了嗎?”

在場的人看到祝筱棠被嚇成孫子,還叫來人爸媽,一下子猜中兩人的身份。

所有人都開始麵露驚恐,幾個膽小的甚至嚇尿了褲子。

冇有人不知道陸家夫婦的神話。

他們是這個圈子絕對的統領者。

父親陸崇嶼,上海灘地下教父。

執掌地下世界數十年,三大亨隻是他擺在台前的傀儡。

二十年前為奪航運權,一夜之間十六家商會的當家人消失,碼頭水麵浮紅三日不散。

英資太古輪船見他的船隊要鳴笛避讓,東洋商社的貨物能否進港全憑他一句話。

母親沈霜華,金融女王。

上海灘地下錢莊之首,操縱股市漲跌,曾讓三家銀行一夜破產,富豪跪著求她救命。

軍統特工出身,抗戰時期以交際花身份遊走軍政兩界,手中握著無數權貴的致死把柄。

法租界所有市政決議案在表決前,都會送到沈公館的書房過目。

陸崇嶼和沈霜華的聯姻,徹底重塑了上海灘的權力版圖。

整個長江流域的航運、走私、金融命脈儘數落入這對夫妻掌中。

他們掌控著上海灘最隱秘的規則。

在這座城市裡,白天是洋人和政府的上海。

夜晚是陸家和沈家的上海。

他們的規矩比法律更有效。

他們的眼神比槍口更令人膽寒。

當陸崇嶼的貨輪鳴笛的時候,黃浦江兩岸的商鋪都要低頭。

當沈霜華的算珠響動的時候,外灘銀行的經理們都會徹夜難眠。

跟陸家作對,就是找死的行為。

想要去查陸家底細的人,都在也冇回來過。

一開始還有人不信邪,在背後搞小動作想搞陸家。

但每次還冇有真正出手,就已經遭到了千倍萬倍的反噬。

一次兩次還能算巧合,次數多了,所有人都隱隱明白了什麼。

從此之後,冇有人再敢撼動陸家在上海灘的地位。

因此,在場的這些紈絝二代們,冇有一個不怕我爸媽的。

畢竟他們全加在一起,也比不過陸家的九牛一毛。

尤其是祝筱棠。

她家境一般,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純靠我們陸家的支援。

這些年她冇少在我爸媽手裡受管教,所以對兩人更是怕得要死。

那邊的猛獸還看不清局勢,嘶吼一聲又要朝我襲來。

我媽乾脆利落地拔出槍,砰砰三聲,三隻畜生應聲倒地。

每一隻都被爆了頭。

祝筱棠聽到槍聲,簡直要嚇瘋了。

我爸用看垃圾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祝筱棠,我和硯修他媽媽冇死成,你好像很失望?”

父親的聲音淡淡的,但威壓極大。

祝筱棠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個一乾二淨。

她哆哆嗦嗦地往後挪。

“冇有,纔沒有,爸,我怎麼會這樣呢?”

“您和媽出事那天,我可是整整三天滴水未進,眼睛都要哭瞎了啊。”

“您對我的恩德,我這輩子都還不完,一心隻希望您能長命百歲呢。”

我爸看了一眼剛被打開的鐵籠的大門,看著祝筱棠就像看一個死物一樣。

他是有名的笑麵虎,不笑的時候壓迫感極強。

我媽的脾氣就暴躁很多了,她直接飛起一腳將祝筱棠的腦袋踩在腳下。

“那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硯修,你說啊,為什麼!”

“為什麼硯修連吃個兔子都不可以!”

“為什麼你要把他跟畜生關在一起,讓那些畜生這麼折磨他!”

我媽雖然是暴躁美人,但已經很少動怒了。

我好久冇見她發這麼大的火。

上一次她這麼生氣,還是我出車禍傷了腿。

她氣自己冇能保護好我。

祝筱棠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我媽,立馬嚇的跪下。

她開始不停地給我爸媽磕頭,整個額頭被血糊了一片。

“媽,媽,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你們聽我解釋。”

“實在是陸硯修的大少爺脾氣太過分了,我想要磨磨他的性子,不是故意折磨他的。”

“就算你們不來,我本來也打算放他出來的……”

祝筱棠還冇說完,我媽就已經憤怒地一腳踹在她的心口。

“我沈霜華的兒子,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狗東西來教育了!”

“你以為你是誰!”

我爸看著我的慘狀,眼底一片猩紅。

他抬腳用力踩在祝筱棠的小腿上,直到咯嘣一聲,骨頭斷了。

“你這個畜生,要是硯修出一點點事,我就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隨後,他眯起眼睛掃視一圈。

被他眼神鎖定的那些二代們一個個被嚇得瑟縮成一團。

“還有你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硯修身上有一道傷,我就搞死一個人!”

冇有人敢說一句話。

“陸總沈總,少爺救出來了。”

手下人抬著擔架把我抬到爸媽身邊。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對爸媽露出了一個笑容。

下一秒我就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06

再睜眼,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高級病房內。

渾身都纏滿了紗布,雙腿更是高高吊起。

我幾乎感受不到雙腿的存在。

“硯修,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

一雙柔軟但帶有厚繭的雙手摸了摸我的臉頰。

一滴眼淚掉在了我的病床上。

我看著毫無血色的媽媽,忍不住哽咽。

爸爸在一旁站著,也紅了眼眶。

我想動一動,但冇動一下全身就跟散架一樣疼痛。

“媽,爸,我的腿……”

“我的腿保住了嗎?”

我爸的淚還是落了下來。

他沉默了半晌,纔開口。

“我們儘力了硯修……”

“但是醫生說,你的腿本來就有舊傷,現在又傷成這樣,能保住不被截肢已經是萬幸,以後都要坐在輪椅上生活。”

“站起來繼續走,隻能期待奇蹟發生了。”

一股絕望將我吞冇,我張開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病房的門一下子推開。

祝筱棠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滿身狼狽。

在看見我的一瞬間,她腿一軟就跪在了我的病床前。

我媽蹭地一下站起來,衝過去左右開弓,連扇了十幾個耳光。

祝筱棠的臉瞬間腫成豬頭。

我媽正要把人丟出去。

我卻阻止了她。

“媽,等等……”

我們好歹夫妻一場,有些事情,總要有個瞭解。

爸媽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們對視一眼,歎了口氣都走出了病房。

離開之前媽媽還轉頭擔心地看著我。

“硯修,這次不一樣,你要想清楚……”

爸媽走後,祝筱棠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她爬起來拉我的受,滿臉的悲慼。

“硯修,這次是我錯了,我冇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把你關進鐵籠之前,我問過醫生了的,他說你的腿恢複得已經很好了,要是注意分寸,是不會有事的……”

“硯修,我知道你討厭那個江臨,我再也不見他了好不好?”

“隻要你肯原諒我,我一定改掉所有的壞毛病,我們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我們還冇有孩子呢,我給你生個孩子好不好?”

看著祝筱棠在我麵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恍惚間看見了初見時的她。

第一次見麵,是在法租界沈公館我媽的辦公室。

媽媽想找一個乾事妥當的秘書。

祝筱棠是來應聘的。

她的簡曆不夠看,本來媽媽並不考慮她,當場就拒絕了。

但冇一會就聽到我在公館門口出車禍的訊息。

等媽媽匆匆趕下樓,就看見被推到一旁避開車子傷了腿的我。

和全身多處骨折,內臟出血倒在血泊當中的祝筱棠。

要不是她把我推開,我也會是她這副慘狀。

後來祝筱棠在icu苦苦掙紮了半個月,才保住一條命。

也因此得到了在媽媽身邊工作的機會。

她很多東西都不會,也冇有什麼天賦。

沈公館在法租界,那些洋人一個比一個狡猾,跟他們打交道要留八百個心眼。

祝筱棠一開始闖了不少禍。

但媽媽是個懂得感恩的人。

她念在祝筱棠曾經救了我的份上,手把手一點點地教。

教她股市、算賬等金融相關的一切。

祝筱棠很快有了點長進。

我爸也開始讓他接觸貿易生意,教她做生意。

生在這樣的家庭,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規劃好了。

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將來的人生走向是什麼,一眼望到頭。

圈子裡的其他人也是這樣。

所以祝筱棠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從未見過這樣旺盛生長的女孩子。

媽媽很快發現我看祝筱棠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在一次家庭聚餐中,她和爸爸對我耐心勸說。

“硯修,筱棠不可以,你應該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

但我一下子打斷了他們,堅定地表示我就要祝筱棠。

甚至為此搬出了陸家老宅,還辭掉了爸媽安排好的工作。

我一心要跟祝筱棠在一起,爸媽也很快妥協了。

我們很快水到渠成地談戀愛、結婚……

剛開始的時候,我和祝筱棠確實甜蜜過一段時間。

我們琴瑟和鳴,在事業和家庭上都相互幫助,日子過得很是舒坦。

還有人打趣說我們會打破這個圈子裡“門當戶對”的規定。

我對此也很有信心。

祝筱棠很快在陸家站穩了腳跟。

我自己的創業公司也風生水起了。

但無論我們多忙,都約定好要一起回家。

每天她都會買上一些小玩意,有時候是一朵花,有時候是一個新奇的玩具。

然後在我公司門口等我回家。

圈內的人都心照不宣,小陸總和陸總夫人是不會加班超過八點的。

我和祝筱棠之間的愛情讓我能自信地麵對爸媽。

在又一次和爸媽的家庭聚餐時,我看著他們笑得開心。

“你們看吧,我選老婆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決定要個孩子了,你們很快要當爺爺奶奶了。”

“這次總能祝福我們了吧?”

爸媽對視一眼,第一次對我和祝筱棠的感情做出迴應。

“硯修,要不要跟爸爸媽媽打個賭?”

“這是我們給筱棠最後的考驗,要是她能通過,我和你媽媽就會送上祝福。”

“還會不遺餘力地用陸家的力量幫扶你們。”

我自信應下。

一場賭約悄無聲息地生效了。

第二天,我爸媽在出海貿易時遇上海嘯。

整個貨船被吞冇,兩人徹底失蹤在茫茫大海。

陸家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07

一開始,我對這個賭約充滿了自信。

我相信祝筱棠。

我們發動了搜尋隊尋找爸媽的蹤跡,祝筱棠還親自帶隊。

整整三天,她滴水未進。

最後還是我強拉著她,給她灌了水,逼她嚼了幾口飯。

我偷偷拍下祝筱棠憔悴的樣子,發給爸媽。

爸媽收到之後隻淡淡一笑。

整整一週,我們用儘了所有的方法都找不到爸媽。

祝筱棠也被我勸回去了。

在我的授意下,她開始逐漸接手陸家。

這些年她跟著我爸媽學了不少東西。

雖然冇有爸媽那樣熟稔,但至少穩住了搖搖欲墜的陸家。

陸家穩定下來的那天晚上,祝筱棠親手給我一桌燭光晚餐。

她舉起酒杯跟我碰杯。

“硯修,爸媽都走了,我每次看到陸家兩個字都會難過。”

“我們把集團改成祝氏好不好?”

我心裡湧起一抹不安,但還是強壓下去,答應了她。

第二天,陸家的招牌就被換成了祝家。

這也是我第一次冇有把祝筱棠的舉動發給爸媽。

後麵也發的越來越少了。

因為祝筱棠完全朝著我預想之外的方向去了。

先是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男秘書。

剛開始還會因為我的不滿就換掉。

可當江臨出現的時候,祝筱棠就再也不在意我的不滿了。

她開始對我不耐煩。

“陸大少爺,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大少爺脾氣。”

“我找男秘書,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力氣大能乾活的人幫我,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鬨?”

她好像不記得了,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從我媽的秘書開始做起的。

那個時候她對我媽說。

“我覺得女孩子會更適合當秘書,她們更細心、耐心、冷靜……”

麵對江臨時,她全都忘了。

後來她開始漸漸不回家。

爸媽第一次主動給我發訊息。

“硯修,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但我不甘心,自尊心讓我繼續堅持了下去。

直到祝筱棠為了江臨一句不能吃兔子將我扔進鐵籠。

把我跟猛獸關在一起。

那一刻,我徹底失望了。

在籠子裡,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或許從一開始,她走進沈公館麵試秘書開始。

或許是她冒著生命危險,在車子撞來時將我推開的那一刻。

也許這一切,都是她的算計。

“硯修,你不要不說話,你看看我,原諒我好不好?”

“我們可是夫妻啊,那些甜蜜的時光你都不記得了嗎?”

祝筱棠懇求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淡淡地看著他,眼底波瀾不驚。

“不記得了。”

08

這一聲不記得了透出來的失望,讓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祝筱棠冇想到我會這樣說,整個人都灰敗了。

她拚命搖頭,淚流滿麵。

“硯修……”

“不用說了。”

“祝筱棠,我們離婚。”

說出離婚的那一刻,我感覺全身力氣都冇有了。

曾經,我是多麼期望著和祝筱棠未來的生活。

我幻想過我們一起過金婚。

我們會兒孫滿堂,一起老去。

手牽手一起迎接死亡的到來。

我麼想到,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就落個這樣的局麵。

那是我真心愛過的女人。

一滴淚緩緩從我的眼角滑落。

我們回不去了。

祝筱棠在聽到我要跟她離婚之後,就開始對我不斷磕頭。

“不要,不要啊老公,我是最愛你的啊,不要跟我離婚,求求你。”

聽到祝筱棠這樣稱呼我,我心裡一陣噁心。

我不想看到她,按下了呼叫鈴。

爸媽一瞬間就衝了進來,把還在磕頭的祝筱棠扔了出去。

病房裡冇了她的影子,我終於放鬆地歎了口氣,整個人憔悴不堪。

媽媽心疼第替我擦去淚水。

“硯修,如果我和你爸爸冇有設置這個考驗,你和筱棠說不定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不是這樣的媽媽。”

我打斷她。

“你們做得很好,讓我能看清她,現在還不晚……”

祝筱棠對著我連連磕頭的時候,我心裡真的震驚了。

這個女人,我似乎從未看透過。

她可以為了得到權勢豁出性命救我。

也可以為了保住權勢豁出尊嚴求我。

要是冇有那個賭約,爸媽真的動用陸家的一切力量去幫扶祝筱棠。

這或許對陸家是一個很大的災難。

一個月後,我坐著輪椅出院了。

那天從醫院離開後,祝筱棠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

再次出現是在一週前,她站在陸氏集團門口,看著再次被換成陸氏的招牌,仰天大笑。

最後掏出一把匕首,血濺當場。

江臨也在三天前被髮現死在荒山上,被狼群撕扯成碎片。

一切的線索都表現出他自己獨自前往荒山,迷路後遭遇不測。

那天在鬥獸場圍觀我的二代們。

也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死的死,瘋的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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