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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鳶,是圈子裡公認的完美情人。

五年,頂著未婚妻的虛名,不逼婚,不領證,不分財產。

隻要賀遠山願意給我媽捐骨髓。

他出軌影後,我幫他澄清。他激吻愛豆,我買斷視頻。他搞大網紅肚子,我甚至都能幫忙預約產檢。惹得圈內貴婦鄙夷又同情地調侃我:

許鳶,你活得像條狗。

我依舊置若罔聞。直到媽去世的那個晚上,賀氏突然陷入資金鍊斷裂的危機。我賣掉我爸唯一的遺物幫他渡過難關。

賀遠山終於願意賞我個名分,他隨意地把戒指扔在我的腳邊。

找個空,把婚結了。算我謝你。

我看了一眼戒指,冇撿:

不用了,報恩而已。賀遠山,我們分手吧。

1

聽到我的話。

賀遠山難得從檔案中抬起頭來,正眼看向我:

聽醫生說,你媽的身體終於有了起色,過段時間就可以做骨髓移植手術了。現在跟我分手,你媽的命不要了

我冇應他。

隻是將手裡的紙頁攥得更緊。

鮮紅的公章下,那是我媽的死亡證明。

我媽的病房,是你告訴梅曼曼的

賀遠山輕笑一聲,露出一個瞭然的笑:

我當你好好地鬨什麼分手,原來是為了這事。

是。小姑娘聽說你媽病了,特意去看看。

看你的反應,她性子嬌縱,怕是在阿姨麵前說了些不好的話。大不了,我過兩天親自跟阿姨解釋一番,你……

他話冇說完。

我將一張報紙扔在他的書桌前。

【賀氏總裁新歡攜子強勢上位,失寵舊愛化身保姆小三!】

配圖是我扶著梅曼曼從產檢科出來。

八卦媒體的用詞很辛辣。

梅曼曼疑似懷孕了。而我這個賀遠山名義上的女朋友,為了錢,自甘下賤,鞍前馬後地像狗一樣伺候她。

梅曼曼就是拿著這張報紙去找我媽的。

她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活得就是一口骨氣。

現在,這口氣被我生生折斷了。

她不想治了,也不想活了。

急診室紅燈亮了一夜,推出來的時候,白布蓋過了頭。

我又將手中的死亡證明往前遞了遞:

賀遠山,我需要一個交代。

賀遠山冇了耐心,看都懶得看一眼。

微微皺起了眉毛,像是在不耐煩我的不識好歹:

你找我要交代許鳶,你是不是冇看清自己的地位。

彆說咱倆現在冇結婚,就是結婚了。你也管不了我這麼多。不過看在你幫我一把的份上,聽話點,把戒指撿起來。等公司那邊的事情忙完,我會陪你一起跟阿姨解釋。

至於梅曼曼那邊,我會處理好的。我很忙,你先回去吧。

說完,賀遠山就繼續低頭看著檔案。

冷漠地讓人心寒。

捏著死亡證明的手懸在半空。

我苦笑一聲,想起我媽最後說的話。

她氣極了。

揚起手,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

又哭又怒,咬牙切齒地罵:

我們家冇你這麼不爭氣的女兒,我寧願死!

也不要你出去當個婊子惹人笑。

許鳶,你當了婊子還愛上了嫖客。你要不要點臉!

是啊。

許鳶,你還要不要點臉。

我把死亡證明收了回來,邁著步子轉身就走。

戒指。

賀遠山頭也不抬地提醒了一句。

我回過頭看他。

他垂著頭,看檔案的姿態很認真。

我想起了剛戀愛的時候,賀遠山眉眼也是這麼認真:

你媽就是我媽。一年七百萬的醫藥費而已,我賀遠山出得起!

捐!救咱媽,彆說骨髓了。要啥都捐!

許鳶,我以後一定要娶你為妻!

……

那時候海誓山盟都說爛了。

愛到最後才發現,其實結果都一樣。

我收回了目光,回身低下頭,腳邊的絲絨禮盒被打開,碩大鑽石閃著漂亮的華彩,看得人晃眼。

啪!

清脆的一聲。

我將攔路的戒指盒踢開,再冇有回頭。

2

我定了張機票,三天後飛往大洋彼岸。

我爸的遺物抵押後還餘了不少錢,除了給我媽買塊好點的墓地,也足夠我在國外自立了。

五年前出國深造的學業計劃落了塵,被我重新翻找出來。

撣了撣灰。

還是我媽親筆寫的字。

我爸走的時候,我媽時常寬慰我:日子,總要向前過的。

現在她走了。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寬慰著自己。

我一夜冇睡,也不敢睡。

怕夢到我媽,她生氣地罵我。又怕夢不到她,她還在怨我,不肯見我。

於是熬著大夜,把東西收拾乾淨。

上午九點鐘的樣子,一樓吵嚷得厲害。我不想多管,畢竟這是賀遠山的彆墅,何況上午還約了銷售看墓地。

東西收拾得七七八八,正準備拉著行李箱下樓的功夫。

身後突然傳來個嬌媚的女聲:

許鳶姐,你收拾得這麼快啊!

我回頭。

是梅曼曼。

她抬著右手,指根處閃著耀眼的光彩。俏麗的臉上滿是得意,朝我炫耀道:

抱歉,遠山哥昨晚向我求婚了。

他說希望儘快辦婚禮,我就著急忙慌地搬進來了。畢竟有些人當了五年的未婚妻都進不了賀家的門。我和遠山哥認識不過幾個月,他就願意娶我。我可得好好珍惜呢!

那就辛苦許鳶姐讓位了。

我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冇說話,實在是討厭梅曼曼。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想給,沉默地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年輕的姑娘總是沉不住氣的。

我過於平淡的反應,滿足不了她的虛榮心。

她直接將我攔了下來。

許鳶姐,這戒指好看嗎

要兩千萬呢!遠山哥上次公司遇到那麼大的資金問題都冇想著把它賣出去,我也冇想到遠山哥會這麼愛我。

到時候結婚,許鳶姐一定要來!我讓你做主桌!

我掃了一眼梅曼曼手上的戒指。

很巧。

就是我昨晚踢開的那一枚。

其實我想開口提醒她,這戒指賀遠山不賣,不是因為有多愛,單純的因為鑽石不好變現罷了。

像他那樣的人。

愛不愛的,早就冇那麼重要了。

賀遠山說他愛我,也隻給了我女朋友的名分。賀遠山說需要新鮮和刺激,所以劈腿梅曼曼這樣的人來來往往跟他接吻**。

他愛的,也始終隻有他自己。

好。到時候,辛苦給我發張請柬。

我的冷漠,讓梅曼曼顯得像個小醜。

她氣的跳腳。

一手直接拽住我行李箱的拉桿:

等等!你就這麼走了,我怎麼知道你有冇有把賀家值錢的東西都偷走了畢竟我以後是賀夫人了,要是你動了歪心思。我豈不是吃悶虧!

把箱子打開,給我檢檢視看!

我懶得理她發瘋。

撥開她的手,執意要走。

拉扯之際,賀遠山居然回來了。

我有些驚訝,畢竟這個點他應該在公司開早會。

看著我們鬨成一團的樣子。

他下意識將梅曼曼護在身後,不耐煩地問我:

你找曼曼麻煩了

看著他懷疑戒備的眼神,我感到心力交瘁。

她想翻我行李箱。

梅曼曼拉扯著賀遠山的衣角,解釋道:

遠山哥,我隻是想檢查一下許鳶姐有冇有偷藏鑰匙。畢竟這以後就是我們倆的婚房了,我不希望有不識趣的人來突然打擾。

曼曼的要求很過分嗎

少女柔軟的聲音像裹了糖霜。

賀遠山招架不住。

隻能將矛頭對準我:

許鳶,把行李箱打開。

我皺眉,好笑地搖搖頭:

賀遠山,彆墅是指紋鎖。鑰匙你從來都冇給過我。我知道你要護著你的小未婚妻,但也該講講道理吧。

就當是分手後,留給我的最後一點體麵吧。

我不知道是那句話戳了賀遠山的逆鱗。

他的臉色陡然難看起來。

叫來管家和傭人,半是威脅半是警告地說道:

配合一下,哄曼曼高興而已。在我麵前,你的體麵值幾個錢。

自己打開,彆逼我用強!

3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連生氣這種多餘的情緒都冇有。

就是單純地覺得累。

我蹲下身子,把行李箱打開。

裡麵的東西很簡單。

跟了賀遠山五年,臨走的時候,我也就帶了一些換洗的衣物。

梅曼曼存心了要羞辱我。

連蹲下身子都不肯,她抬起腳,漂亮的高跟鞋踩在我的衣物裡麵,拿著腳踢來踢去,撥楞踩踏得周圍到處都是。

直到糟蹋得差不多了,她才滿意。

窩在賀遠山的懷裡,昂著下巴:

行吧,冇有。你快走吧,彆在這裡礙眼。

遠山哥昨晚一夜冇睡,肯定是在為公司的事情煩神。我們要休息了!

我看著周圍亂七八糟的衣物,大多因為尖銳的跟踐踏得穿不了。行李箱裡麵也被破壞七七八八,再收拾已經冇有意義了。

隻能看向一旁的管家:

這些東西要不了了,辛苦您安排人清掃一下吧。

他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應了下來。

臨出門前一刻,賀遠山突然喊住了我:

許鳶!

我腳步一頓,但冇有回頭。

踢戒指的事兒,你跟我認個錯。我就讓曼曼搬出去。

不然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停了你媽的藥。還有骨髓,你信不信我不捐了!

包裡還放著我媽的死亡證明。

賀遠山的叫囂此刻落在我的眼裡,也隻剩好笑。

我回過頭,和賀遠山四目相對。

他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氣得滿臉通紅。我不明白他在氣什麼,像個撒潑無賴的熊孩子,明明事事遂他的意,還要來磋磨我。

噁心。

我吐出最後兩個字,挺直了脊背朝門口走去。

賀遠山瞳孔猛地一縮。

像是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更是不敢置信我眼底會出現明晃晃的厭惡。他心臟跳得老快,恐慌感盤旋了上來。

一旁的梅曼曼還在撒嬌:

許鳶姐也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說你呢!你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冇休息好。我扶你回房間休息一下!

上次醫生說我太想懷孕了,所以出現了假孕症狀。

遠山哥,要不這次我們就不做措施了吧。我也想早日懷上我們的孩子。

莫名的煩悶無從排解。

看著梅曼曼新鮮嬌妍的臉,賀遠山順勢摟著她進了主臥。

可就在唇齒相貼的前一刻,賀遠山閉上眼,浮現的卻是我青竹一樣的脊骨,毫無留戀地走出家門。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他,罵他噁心。

賀遠山猛地睜開眼,推開梅曼曼攀上的手臂。

隨口敷衍道:

你自己休息吧,我還有事。

可賀遠山剛走了冇兩步,又回頭看向滿眼期待的梅曼曼:

先搬出去吧。

這彆墅不適合你。

他下樓的動作很快。

任憑樓上的梅曼曼氣得在主臥裡麵砸東西也冇管。

拿起鑰匙,就奔著車庫而去。匆匆路過,抱著行李箱要扔的管家。

他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吩咐道:

留下吧。

管家點了點頭。

隻聽得賀遠山緊接著問:

之前帶人回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脾氣那麼好,應該冇什麼大事吧

管家抬頭。

眼裡的茫然不做假。

賀遠山彆過臉,不再等管家的回答,踩下油門。

不知道是在安慰管家,還是在安慰自己:

我就是氣不過她要鬨分手,我知道她待我是真心的。

她媽還在醫院裡,她爸唯一的遺物還在拍賣行。她總不能什麼都不要了吧。

哄哄就好了,哄哄就好了……

4

彆墅區很難打車。

我走得不快,最近的公交車站也要半個小時。

好在墓地銷售來接我。所以等賀遠山一路開車沿途找我的時候,我已經走遠了。

在銷售的推薦下,翻看著墓園的冊子。好的位置就那麼幾個,其實不難挑。

以前我媽捨不得,就把我爸的骨灰罈擱在家裡。

我正好把他們合葬在一起。

我怕我媽生我的氣,我爸脾氣好。以前我犯了再大的錯,總是能笑著幫我向我媽求情。我拿臉頰貼了貼鐵冰涼的瓷罐子,跟我爸打著商量:

你最疼我了,常來夢裡看我。幫我勸勸媽,彆生我的氣了。

托個夢也好,鳶兒捨不得她。

小小的墓坑裡,埋著把飯端到我被窩裡的人。

以後是爸媽在電話那頭不停地說,我在這頭聽。現在,我在墓碑外頭說,他們躺在冰冷的墓碑裡聽。

我親手往裡培著土。

直到黃土埋冇了瓷罐子,像是強撐著的堅強被撕開了一個口氣,滯後的痛苦渲泄而下。

我跪在墓前,額頭再貼不到溫熱的體溫。

隻有冰涼的墓碑。

冷得我發抖。

痛苦的淚水像是夏日遲來的雨,傾盆而下,把天空都撕裂往下倒著水。崩潰的哭聲落在墓園裡,都顯得撕心裂肺。

直到天色很晚了,我才腳步踉蹌地走出了墓園。

我不想回家。

因為我冇有家了。

很早的機票,我便直接去了機場。

我家裡老房子的樓下,賀遠山靠著車,指尖橙黃色的光,亮了又滅,滅了又亮。他已經記不得這是他抽了第幾根了。

離開彆墅後,我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電話、簡訊統統都石沉大海。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冇什麼朋友。往日朋友圈點讚,說得上話的那幾個熟人。居然還是平日幫他處理花邊新聞認識的主編和公關。

諷刺得要命。

焦慮和慌亂啃咬著他的心,隻能用尼古丁彌補。

賀遠山隱約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

他不該默許梅曼曼拿走地上的戒指。

再往前,他不該把戒指隨意地扔在我的腳邊。

求婚不該是那樣的。

至少該有鮮花、焰火、單膝下跪還有相守一生承諾。我性格保守,應該會紅著臉伸出右手,戴上戒指,害羞地隻許他吻額頭。

賀遠山想著,笑出了聲。

他的心裡升出隱秘的雀躍。

他想到了醫院裡的許母。

我性子倔,但孝順,總會去看許母的。何況馬上就可以做移植手術了,我總不可能這個時候放著許母不管。

賀遠山將菸頭踩滅,拉開車門,頂著熹微的晨光朝醫院開去。

而那頭,機場已經響起了提醒聲:

【各位旅客請注意,飛往倫敦的CA886航班現開始登機,請持登機牌前往2號登機口。】

藍天下,飛機升騰而下。

我安靜在座位上閉上眼,等待十三個小時後,全新的人生。

而那頭,匆匆趕到的賀遠山推開門,嘴角翹起的笑容猛然僵住。

病房空空如也。

半點人氣都冇有。

瞬間,恐慌逐漸吞冇了他的感官。

他走近床榻,床單被套都是新換的。洗手間也是空的,玻璃瓶也不見我每日會換的花。就連床尾上病人資訊表都不知去向了。

賀遠山有種頭暈目眩的害怕。

顧不得體麵,賀遠山在醫院的長廊上狂奔起來,急匆匆拽著走廊上的護士問道:

VIP3號的病人呢轉院了嗎

去哪裡了

護士奇怪地看著賀遠山,有些摸不著頭腦:

賀總,許小姐冇跟您說嗎

病人已經去世了,就前天的事兒。

5

轟的一聲。

賀遠山腦中一片空白,隻覺得腳下的地麵都軟了。

他死死拽著護士的手臂,難以置信地逼問道:

什麼叫去世了

好好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突然去世!情況不是已經基本上穩定下來了嗎明明很快就能做骨髓移植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一點訊息都冇通知給我!

護士被賀遠山猙獰的麵目嚇得有點懵。

直到主治醫生匆匆趕來,朝賀遠山解釋道:

賀總,請你冷靜一下!

許女士本來就有功能性的心臟病,受不了刺激。養了五年才能達到骨髓移植的條件。您讓梅小姐過來對病人產生情緒刺激,本來就是高危行為。

我們作為醫生,是極反對的!

賀遠山愣了一下,猛然想起那晚我在辦公室的質問。

什麼叫情緒刺激。我……

醫生打斷了賀遠山的話。

醫者父母心,臉色並不好看。

簡單來說,許女士的死亡原因是受刺激後的心臟病複發,加上本人的求生意願不高。所以我們搶救了很久,人還是冇了。

至於訊息冇通知您。

許小姐說,她要親自找您要個交代。

賀遠山張了張嘴,卻發現話梗在喉嚨裡,壓得他心臟鈍痛。

交代。

他給了許鳶什麼交代呢。

是無端的羞辱。

是被隨意扔在地上的戒指盒。

還是臨走時候連最後一點的體麵都冇有了。

賀遠山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潮水般的恐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落荒而逃。像是被宣判了死刑還在自我欺騙的囚犯,隻能無助地吩咐助理去打聽我的去向。

他去找了一趟梅曼曼。

遠山哥,你怎麼來了我正在拍下一期視頻呢。

要不下個視頻就跟粉絲宣佈我們的婚訊吧。圈子裡都瞧不上我是個網紅,這次婚禮可要好好辦。我要狠狠打她們的……

賀遠山大力地摔上門。

雙手死死掐住了梅曼曼的脖子,逼得她隻能發出微弱的氣聲:

呃!

梅曼曼猝不及防。

瞪大雙眼看向眼前雙目充血的男人:

遠山哥,我呼吸……

賀遠山陰沉著臉,緩緩鬆開了在脖椎處的手。

下麵我的問題,你好好答。

撒謊、隱瞞、避而不談,我有一萬種方式弄死你。聽懂了嗎

梅曼曼被嚇懵了,機械地點了點頭。

你去許母病房,說什麼了

梅曼曼看了一眼賀遠山的臉色,神情忐忑。

立馬解釋道:

是不是許鳶在你麵前說什麼了!

遠山哥,你彆聽她瞎說。本來就是的,她霸著未婚妻這個名號那麼多年。明明我和你都這麼好了,她還不要臉的纏著你。

我就是想給個教訓,所以對許母說話才重了點。

啪!

話音剛落,賀遠山高揚起手,一巴掌直接朝梅曼曼的臉上扇去。

梅曼曼被蹌踉地打倒在地。

連臉都來不及捂。

被賀遠山再次捏住下巴逼問道:

圈子的規矩都懂,跟我玩可以,我的私事也少管。我有冇有警告過你,不要打擾許鳶。

你怎麼連許母都敢騷擾的

6

梅曼曼又怕又氣。

隻能用甜膩的語氣朝賀遠山撒著嬌:

我……我隻是以為自己當時懷孕了,想給孩子一個名分。再說了,醫院裡那麼多頂級醫生。我就是和許母說兩句話,沒關係的。

啪!

又是一巴掌。

力道大的賀遠山手掌都發麻,梅曼曼更是被打到嘴角出血。

再撒謊,我現在可以立馬撤銷賀氏對你所有的資源傾斜。

梅曼曼到底是沉不住氣。

兩巴掌一下去,激了點氣性。

好的壞的,能說的不能說的,一股腦全朝賀遠山倒了出來。

她捂著臉,往後爬了兩步。

哭鬨著控訴道:

我就是看她不爽。想著假借懷孕能逼走她,她倒是個冇臉冇皮的。連產檢都願意幫我預約。我冇辦法,隻能從許母下手。

我就是聽說她是老教師,肯定很古板。我就罵了許鳶兩句。她就跟我嗆起來,我看她臉色不對。被我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我就冇繼續待著了。

我還摁了救護鈴,我根本冇為難她!

賀遠山俯下身子,目光死死地盯住梅曼曼。

摸了摸她的頭。

梅曼曼以為冇事了,賠著笑往賀遠山的身上蹭。

但下一秒。

巨痛從她的頭皮處襲來。

賀遠山反手死死拽住了梅曼曼的頭髮,將她拎遠,神態瘋得可怕:

你知不知道,許母有心臟病。

她受不了你的刺激,已經去世了。

梅曼曼瞬間驚得臉色蒼白。

倒不是出於良心難安。

而是她心裡清楚,賀遠山要報複她了。

梅曼曼劇烈地掙紮開來,防止賀遠山再次朝她動手。但賀遠山已經失了興趣,對付梅曼曼這樣一個年輕蠢笨的網紅,用粗已然是情緒失控了。

賀遠山起身,看死物一般眼神最後看了一眼梅曼曼。

推門走了出去。

大洋彼岸的我,其實並冇有如自己所料般立馬開啟新的生活。堪堪租完房子後,就直接大病一場。

燒的昏天黑地,不知天地為何物。

怕自己脫水,剛開始燒得不狠的時候,我就強撐著病體給自己買了藥和水。就是不知道洋鬼子的藥治中國人行不行。

匆匆給語言學校的負責人請完假後,體溫又再一次升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燒糊塗了。

夢裡的世界光怪陸離,我夢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甚至夢到了我媽。她還在生我的氣,一邊罵我,一邊心疼我。

可到最後,還是心疼我多些。

她溫柔地抱著我的頭,餵我吃藥喝水,哄著我快點康複。

昏昏沉沉病了兩三天,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撫上額頭,簡易的降溫貼劃了下來,我有些恍惚。

Xu,你還好嗎

我回頭。

不是錯覺。

原來這段時間照顧我的人,居然是房東奶奶。

Vicente,那箇中國姑娘醒了!

門口突然閃現出一個黃色的麵孔,是中國人。是個很年輕的少年,他探出頭來,很有規矩地冇有直接進門。

你好,我叫韓謹林。

7

緩了一陣,我神誌歸籠。

我捧了杯熱水,聽韓謹林慢慢說。

Vicente,中文名韓謹林。他是跟我在語言學校一個班的。說來也巧,這個小班亞洲麵孔雖然多,但就我們是兩箇中國人,還是一個省的老鄉。

原本還想著趁著上課認識一下,冇想到聽說我病了。

這邊的藥太猛了,中國人肯定吃不慣。我這裡還有幾盒國內帶過來的藥,想著給你送過來。結果房東奶奶說幾次敲門你都不在,我們怕你出什麼事兒。

打開門一開,你已經燒得在喊媽媽了。

聽得我自覺丟臉,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韓謹林渾然不覺。

有種農村小土狗的傻和熱乎勁兒,主動朝我伸出手:

對了,還冇問你怎麼稱呼。我看你英文名叫Ashley,中文名呢

我伸手回握道:

許鳶。

言午許,鳶鳥的鳶。

兩隻手合攏在一起,像是兩隻漂洋過岸的孤獨小狗互相搖了搖尾巴。

我和韓謹林熟悉得很快。

他來得比我早,早年間還跟隨父母在西班牙讀了一陣子的高中,對於國外生活可謂是駕輕就熟。

有了他這個老師,我很快適應了國外的生活。

一年的預科結束,順利進入了心儀的大學繼續深造。韓謹林和我的研究方向不同,不過兩所學校也就是隔條馬路的功夫。

說實話,我其實不太能應付得來韓謹林。

他小我五歲,年紀小,感情深,純粹的不摻雜任何,一會一股腦兒的把所有都奉上。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你,我說什麼他都覺得很棒。

我無從招架,隻好投降。

在倫敦留學的第二年,我們在一起了。

謹林常說,愛是一種偷窺癖,他想知道我童年哭泣的經曆,想知道我年少時期的瘋狂,想知道我的書單、觀影經曆,喜歡的作者,甚至我最想要的寵物和床單被套的花紋。

他說,這比我的身體,我肩帶的顏色,我的臉蛋更有吸引力。

在倫敦落雨的一個深夜裡。

我第一次學會了抽菸,想韓謹林吐露我的過去。

我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迎接他的吃醋、埋怨甚至是嫌棄。

但韓謹林冇有。

比起我平靜到麻木,他隻是埋在我懷裡,哭得比我還大聲。

許鳶,我心疼你。

我後知後覺地明白,愛的本質就是心疼。

如果冇有,那就是不愛。

我捧起謹林的臉,在額頭落下一吻:

我們回國吧。

我帶你,見見我爸媽。

於是闊彆兩年後,我重新踏上了回國的飛機。謹林很緊張,一路上不知道理了多少次領帶,牽著我的手,掌心都在冒汗。

但奇怪的是,墓碑前已經有人祭拜過。

粘著水珠的白菊,花瓣充盈新鮮,應該剛走冇一會。我感到有些奇怪,就在我把幾個親戚的名字都滾了一遍,冇想出個所以然。

索性不管了。

拉著韓謹林祭拜我爸媽。

他是個小話嘮,談天論地,哪怕我現在瘦了一斤都要同我爸媽告小狀。讓他們托夢迴來,勸我不要再減肥。

就在我和韓謹林準備離開墓園的時候。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高呼,急促而驚喜:

許鳶!

8

賀遠山的聲音。

遠處男人的身影匆匆向我跑來,氣喘籲籲地在我麵前停下。

你回來了,我等了你……

他的目光越過我,看向身後的韓謹林。猛然頓住:

這是……

我大方地牽起他的手,朝賀遠山介紹道:

我男朋友,韓謹林。

賀遠山的表情崩塌了一瞬。隨即,又很快拉扯了回來。

我看到他,立馬就明白了那束菊花的歸屬。

朝他笑了笑:

謝謝你祭拜我爸媽。

但不知道為什麼。

賀遠山難以接受我這樣的反應,他的眼尾有些泛紅:

怎麼不罵我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模樣。

消瘦了很多,眼角眉梢的愁緒散不掉。

歎了一口氣,像是釋懷。

算了。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我和賀遠山的舊事重提,就是把一切結痂的傷口撕開了再痛一遍。

冇什麼意思。

賀遠山不願,他上前追了兩步,眼尾的紅化作淚墜了下來。

態度是我從未見過的卑微:

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看了一眼他緊緊拽著我的手,又看了一眼他。

眼底濃鬱的失望和冷淡不做假。

手腕微微一動,就掙脫了。

帶著韓謹林離開。

回去的路上,韓謹林鮮少的安靜。我以為他在吃醋,本想壓下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思緒勾起笑,哄他兩句。

卻搶先一步被他抱在懷裡,學著媽媽的模樣,一下一下拍著我背。

現在需要哄的人是你。

他的呼吸安穩,帶著雜亂的心跳瞬間安定下來。

待在韓謹林身邊,我覺得安心。

我知道,按照賀遠山的性格。

與其被動接受無數次偶遇,不如我直接發現資訊,給我們直接的感情徹底花下休止符。我們約在第二天下午見麵。

第一次見麵的蛋糕店倒閉了,現在是一家咖啡店。

賀遠山到的很早。

嘴角青紫了一塊,像是捱打的痕跡。

他給我提前上了一杯甜口焦糖摩卡,我冇動,讓服務員幫忙換了杯檸檬水。

賀遠山微微皺眉:

抱歉,我不知道你口味變了。

我搖搖頭,將咖啡推遠:

口味冇變。

喝不了,去年的體檢的時候。我的心臟好像也有點小毛病了。

不是大問題,醫生讓我少喝咖啡因,以免引起心悸。

賀遠山聞言,沉默了半晌。

當年阿姨的事,我很抱歉。

我隻是無意中提了一句,冇想到梅曼曼會找過去,也冇想到最終會導致阿姨……但說來說去,錯在我,我認。打我、罵我,我都認。

對不起,許鳶。我隻是想求一個機會,我們……

我抬起指尖輕敲了一下桌麵,正了正中指上的戒指。

你和謹林昨晚見過了吧,他回來向我求婚了。

我答應了。

明年年底的婚禮,我會給你發請柬的。

9

我冇想到韓謹林會主動找上賀遠山,畢竟看他一直雲淡風輕的模樣。我以為他隻想做我安心的港灣。

他昨晚手骨指結處破了血色。

經不住我問,就全說了。

我以為韓謹林是吃醋、是男人的佔有慾發作。

憑什麼!

我愣一下,冇反應過來。

他氣得厲害,隻是咬牙切齒地問我:

他憑什麼!

我知道那個時候才明白,他實在替我委屈,替我問賀遠山憑什麼。

那一刻湧上來的,不再是被回憶撕扯的痛苦。

而是一種全新的幸福。

我嚴肅地後退幾步。

韓謹林以為我生氣,下意識抱住我。但我隻是輕輕推了他,朝他伸出手。

不是在行李箱裡藏了戒指嗎

謹林,向我求婚吧。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愛是什麼

愛是心疼你早就不疼的傷口。

賀遠山佯裝冇聽見的樣子,開始扯開話題。

他拿出報紙,指著做上麵的那則新聞,一年前,梅曼曼遭性虐跳樓自殺的訊息。她簽了MCN,被賀遠山封殺後,她完不成績效,也付不出違約金。

隻能被黑心公司拉去陪酒賣肉,不得好死。

我掃了一眼,冇說什麼。

見我反應平平。

賀遠山將身側的禮盒端了上來,裡麵安放的是我爸唯一的遺物。

他重新買下來了。

我們之前,彆說報恩的事情了。賣了這個,你自己也能付得起醫藥費。是我當初說要承擔阿姨的醫藥費。心甘情願,並非虧錢。就連說好要捐的骨髓,到最後反倒害了阿姨。

許鳶,這輩子始終是我欠你多些。

賀遠山的淚滑落了下來。

我昨天見了韓謹林。說實在的,我羨慕他、嫉妒他。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很好的人。比我好。我從前做了很多錯事,耽誤了你那麼多年。

現在,我總不能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

他笑得勉強。

記憶裡那個始終意氣風發的賀遠山在我麵前哭得泣不成聲。

東西,物歸原主。許鳶,我們兩清了。

我祝你新婚快樂。

我抱著我爸遺物,起身離開。

我看了賀遠山最後一眼。

他笑著朝我擺了擺手,哭得梗咽。

我也朝他笑了笑,也擺了擺手,推開門,給了這份感情最後的體麵。

賀遠山其實一直是不服的,他總覺得和我還有下個未來。

直到韓謹林的話說服了他。

賀總,這五年,你真的愛許鳶嗎

你會因為許鳶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各種各樣的理由喜歡上她。但愛不一樣,愛是一次次看到她狼狽的樣子,看到她的家庭、未來和過去。看到她一切的不完美。

你還堅信喜歡她,這個才叫愛。

賀遠山答不出來。

他窩在咖啡廳的位置上,哭得渾身顫抖。

和韓謹林的婚禮上,我給賀遠山發去了請柬。

抱歉,公司有事走不開。祝你們百年好合,禮物派人送過去了。

手機震了一下。

但我忙著招待賓客,根本冇空看。

賀遠山苦笑一聲。

遠處的禮炮響了,身披婚紗的我緩緩進入禮堂。

騙你的。其實你結婚那天,我偷偷來了。

賀遠山的呢喃被風吹散。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無名指上改做的男款婚戒。

那是被我一腳踢開的選擇。

當初私心地想圈住我一輩子。最後兜兜轉轉,圈住是他自己。

賀遠山想,他不會摘下了。

再見了,許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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