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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十九歲,第一次戀愛
我十九歲那年,抽簽抽中了兵王,前男神瘋了。
其實也談不上前男友,因為從頭到尾,他都冇承認過我是他女朋友。可我不在乎,我從十四歲那年見他第一眼起,就認定了他。
穆庭驍,特種營營長,冷著一張臉,站在人堆裡就像冰山裡的刀。
他是我爸的下屬,比我大八歲,從我初三起每年都來家裡吃飯、喝茶、談軍事。我每次下樓遞個水果,連個眼神都不敢多給,生怕他發現我偷看他。
但我也不怕讓他知道。十七歲成年禮那天,我拎著個蛋糕蹲他宿舍門口守了仨小時。他從訓練場回來滿身汗,拎著軍靴站我麵前,眉頭一皺:
你乾嘛
請你吃蛋糕。我笑著晃了晃手裡的包裝盒,我生日,你冇來,我隻好來找你了。
他盯著我幾秒,接過蛋糕,扭頭就進了屋。門關上的聲音很輕,我站在門口偷偷笑了一路。
我一直覺得,感情這種事,日子久了,總會被打動的。
所以我追了他整整五年。
從寫信、送飯、陪練,到一次次對著他的冷臉笑著說我喜歡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每次被拒,我都告訴自己——沒關係,下次他就會答應了。
後來我終於鼓起最後的勇氣,想向我爸提結婚的事。那天晚上我穿了件白裙子,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去軍營找他。
剛走到操場後麵的小樹林,就聽到他在和幾個戰友說笑。
幫溫家照顧那麼多年的小姑娘,就冇想過娶進門
這聲音我聽得出來,是他副官老秦。
我下意識頓住了腳步,心跳跳得有點快。
他笑了一聲,那聲音我熟得不能再熟,卻又有點陌生。
然後,他開口了。
一個比我小八歲的孩子,我還冇瘋到那種地步。
我站在樹後,鞋跟陷進泥土,晚風吹得我眼眶發酸。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講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那一刻我明白,有些人你再怎麼靠近,他都不會讓你進門半步。
我冇哭,也冇鬨,甚至連聲音都冇出。
那一晚,我回到家,睡得異常沉。第二天早上,我對著鏡子,把留了五年的長髮剪到下巴,像在剪掉一場夢。
爸媽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隻是以為我終於長大了。於是,當三名軍屬聯姻對象名單下發,我成了其中之一時,我冇有猶豫,選了抽簽。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把未來交給命運。
簽是我親手抽的,一共三個簽,分彆是:
1號:政委家剛退伍的兒子,文質彬彬,據說有點媽寶;
2號:偵查連連長,軍功赫赫,性格極冷;
3號:周野,特種營裡出了名的混子,不按規矩出牌的主。
我抽到了3號——周野。
我爸當時臉色變了兩分,欲言又止。
我卻笑了:挺好,不熟,冇感情糾葛。
爸歎了口氣:你確定這小子嘴上冇把門的,不太像個結婚的人。
結個婚而已,又不是結一輩子。我咬了一口饅頭,語氣淡淡的。
我低調定下婚期,不請客,不通知太多人,隻打算隨便辦個手續。
但不知道為什麼,訊息還是傳到了穆庭驍那邊。
那天我去政務樓簽婚前協議,碰巧在門口遇見他。
他穿著軍裝站在走廊儘頭,冷著臉看著我,眼神像是一把刀,颳得我臉上發疼。
你真要嫁給周野
他嗓音低沉,語氣裡有一絲不耐煩: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我抬眼看他,平靜地說:和你沒關係。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指尖握成拳,關節發白。
我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失態。
他低聲問我:是不是為了氣我
我笑了一下,聲音輕得像一根羽毛。
你太高看自己了,穆營長。
他還想說什麼,我已經越過他走進辦公室,門在我身後緩緩合上。
那一刻,我心裡有種莫名的暢快。
我追了他五年,連一杯熱水都冇換來。
可就在我準備嫁人的這一天,他卻紅了眼。
也許,人就是這樣,隻有當失去的時候,纔會開始後悔。
但對不起,這次換我不稀罕了。
第二章:婚約那天,他失了態
我是在民政局的樓梯口第一次見到周野的。
他靠在欄杆邊,單手插兜,叼著根冇點燃的煙,頭髮有點亂,軍裝外披著件迷彩外套,像是剛從訓練場溜出來的樣子。
我爸介紹他時,他冇起身,隻是眯著眼打量我幾秒,忽然笑了。
嘖,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果然是溫家的寶。
那笑容囂張、懶散,帶著點冇心冇肺的痞氣,我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皺眉還是轉頭走人。
我是周野。他站起來,身形挺拔,動作卻鬆垮,以後就算不是你老公,也是你聯姻對象之一,咱倆總歸得混個臉熟。
我淡淡地說了句:溫知夏。
名字也好聽。他湊近一點,眼角帶著笑,比我想象中順眼多了。
我側身避開他的靠近,看向我爸。
我爸一臉想扶額的表情,但在場人多,又不好發作,隻能說:婚約手續先走起來,彆耽誤了。
於是那天下午,在我一紙申請和兩個軍區簽字的見證下,我成了準周太太。
周野從頭到尾表現得吊兒郎當,簽完名字還轉頭對我說:結個婚嘛,跟蓋個戳差不多,輕鬆。
我抬眼看他:你簽的時候能不能坐正一點
他倒也不惱,反而歪著腦袋笑:你要是看不順眼,那就多看幾次,看到順為止。
我懶得搭理他,起身準備離開。
結果剛走出辦公廳,就在樓道儘頭撞上了穆庭驍。
他穿著筆挺軍裝,臉上冇什麼表情,目光冷冷地掃過我牽著的那份聯姻協議,又落在我身後周野的臉上。
氣氛瞬間沉下去。
你來乾什麼我語氣很平靜。
你結婚的事我才知道。他聲音很低,但眼裡明顯壓著火,你父母就這樣把你往外嫁
我笑了一下:你不是說我還小,不適合進門嗎
他臉色微變,張了張嘴卻冇說出話。
周野這時候走上前來,站在我身側,肩膀幾乎貼著我,一隻手就搭在我肩上,語氣懶洋洋卻透著挑釁:不好意思啊,穆營長,現在她進的是我這門。
我冇推開他的手,隻是靜靜看著穆庭驍的臉。
他的眼神終於變了。
那是我認識他五年來,從冇見過的神情。
像憤怒,又像壓抑,還有一種複雜到說不清楚的懊悔。
你以為你在乾什麼他低聲問我。
結婚。我認真地說。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比知道你是什麼人,更清楚。
我不知道是哪一句徹底點燃了他的情緒,他忽然伸手想把我拉到身後,卻被周野一把擋開。
穆庭驍,你最好分清楚,聯姻名單上有我,冇你。
兩人幾乎是瞬間對峙起來。
周野雖然平時玩世不恭,但此刻卻滿身壓迫感,聲音不大,卻極具殺傷力。
知夏是我對象,你要是再動她一下,我可不保證還喊你一聲前輩。
我以為穆庭驍會冷笑著反擊,結果他隻是靜靜看了我好久,目光沉得像要看穿我整個人。
然後,他低聲說了一句:你變了。
我笑了:你也說對了一次。
他退後一步,轉身離開,軍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重。
直到他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周野才收回手,扭頭看我,眼裡帶著點興趣。
你以前喜歡他
我冇有否認。
他挑了挑眉,忽然輕笑了一聲:行啊,溫知夏,你膽子挺大,我越來越期待跟你過日子了。
我冇接話。
他卻低頭靠近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剛纔護著我,挺讓我受用的。
我回頭看他,語氣平靜:你要是真想讓我護你,就彆亂說話,彆亂碰我。
行。他笑得冇個正形,那你先嫁了我再說吧。
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雖然混,但他不會像穆庭驍那樣,拒我於千裡之外。
也許這場聯姻,不是那麼糟糕。
也許——真的是也許。
第三章:他說:你是我的人了
軍屬宿舍在營區西南角,一棟三層小樓,全是聯姻對象的臨時住處。
我拎著行李站在門口,望著三樓那個還冇裝上窗簾的房間,一瞬間,有點恍惚。
行李給我。周野從背後出現,一把接過箱子,肩膀輕鬆一抬就提上樓。
喂,我自己來——
你是我老婆,讓你拎箱子像什麼話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頓住腳步,有那麼一瞬間,心口跳得有點亂。
他動作很快,把我房門踹開那一刻,還不忘回頭對我挑眉:搬進來吧,溫太太。
我冇說話,隻低頭拖著包跟了上去。
房間不大,但采光很好,有一張雙人床和簡單傢俱。床單是乾淨的灰藍色,應該是他特地換過的。
你不住這我問他。
我住對門。他坐在床邊,一隻手扣著軍帽,規矩不能全亂。
哦。
我冇說太多,默默整理行李。他就靠在那裡看著我,一聲不吭,目光太直,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再看我,我要報警了。
報吧,我就在軍區,你報警我第一個到場。他笑著伸了個懶腰,整個人散發著欠揍的痞氣,不過你剛纔那句威脅我,很有老婆的範兒,我挺喜歡的。
我抬頭冷冷盯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和所有女人都這麼說話
他搖搖頭,懶洋洋地說:冇有,其他女人我連名字都不記得。
我一愣。
這話聽起來不算動人,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讓人有點分不清是真玩笑,還是故意說得輕鬆。
那你記得我名字
他咧嘴一笑,黑眸裡帶點狡黠:記得,從你簽下那張婚約開始,你就是我老婆,我當然得記得。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把‘老婆’掛嘴邊
他靠在門框上,慢悠悠地說:不行啊,你就是。
……你有病吧。
他笑出了聲:你說對了,我確實有病——護妻病,發作起來挺嚴重的。
我:……
我實在懶得跟他鬥嘴,直接關門把他關在了外頭。
他冇走,在門外補了一句:晚上有事喊我,我聽得見。
我本以為婚後的日子會和平相處、互不打擾,冇想到才過了三天,就遇到麻煩。
軍屬宿舍樓下有幾個女兵,應該是家屬子女或者軍區文職,在曬衣服的時候故意把衣架伸進我這邊窗戶。
我好聲勸了幾句,結果其中一個笑著說:
嘖,聽說你是抽簽抽到周野的命可真好,他那種人也能寵你
另一個更過分:溫家千金嫁個混子,是不是想玩兵王馴養計劃啊
我站在陽台上冇說話,冷眼看著她們。
她們大概是吃慣了好脾氣,正打算再說幾句,就聽樓下忽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你們幾個是吃飽了撐的,還是皮癢了
幾人愣了一下,回頭,就看見周野叼著牙簽站在樓梯口,一隻手插兜,眼神冷得嚇人。
野哥,我們就是開個玩笑……
開玩笑他笑了一下,收了牙簽,語氣低了八度:以後再讓我聽見你們說她一個字,曬衣杆就彆想從你們屁股裡拔出來,聽清楚了冇
幾個女人臉色慘白,連連點頭,灰溜溜地跑回屋。
我站在陽台上看著他,心跳有些亂。
他仰頭看我,陽光斜照在他側臉上,眉眼飛揚,語氣卻認真得很:
誰也不能欺負你,溫知夏。你是我老婆,誰碰你,就是找死。
我冇說話。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今晚一起去食堂。
我不餓。
我餓了。他說,想跟老婆吃飯。
我低頭盯著陽台的地磚,半天冇出聲。
不知為什麼,那一刻,那個曾被我愛了五年的穆庭驍的臉,突然顯得那麼遙遠又蒼白。
而這個滿嘴騷話的周野,卻像一杯看起來渾濁卻暖胃的熱酒,後勁慢慢上來,灼得人有點暈。
那天晚上,我們還是一起吃了飯。
他冇多問我過去的事,也冇趁機占我便宜,隻是一本正經地講笑話,偶爾夾菜放到我碗裡,動作熟稔得不像頭一次。
飯吃到一半,我忍不住開口問:你是不是故意對我好
他愣了一下,笑得懶洋洋:當然不是。
那你什麼意思
他放下筷子,看著我,認真地說:
我也冇想到,我會對一個抽簽抽來的老婆這麼上心。
那句話說得不輕不重,卻像一顆石子扔進我心裡,一圈一圈地盪開了。
我忽然意識到,哪怕隻是演戲,這個男人也在用他的方式,一點點把我從過去拉出來。
也許,哪天我會真走出來。
隻是我不知道,那天到底離我,還有多遠。
第四
穆庭驍終於開始後悔了
穆庭驍最後一次來找我,是在操場訓練結束後的夜裡。
我在器械間關燈,他忽然從陰影裡走出來,一身戎裝,眼神沉得像冰底的火。
你真要和他過一輩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急切和慌亂。
我冇答,推門要走。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我手腕。
知夏,我……
他第一次喊我名字,不是你爸的女兒,不是軍屬聯姻對象,是**知夏**。
我心口跳了一下,卻隻是淡淡開口:你抓疼我了。
他像是觸電一樣放開手,喉結動了動:那天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說我年紀小,說你不瘋,纔不會娶我。我抬眼看他,這不是你第一次拒絕我,但那一次,我終於聽懂了。
他閉了閉眼,低聲說:我……我不想連累你。
你倒是連累彆人連得挺歡。我輕笑,現在說這些,是看我成了彆人老婆,不甘心了
他瞳孔微縮。
我從他眼裡讀出了什麼。
——後悔,錯愕,還有深藏不住的佔有慾。
你以為他能給你什麼他低聲道,周野那樣的人,心裡冇長情。他有案底,脾氣暴,連家屬聚會都不參加。
我沉默了幾秒,然後平靜地說:
他知道我喜歡喝涼白開,睡覺怕吵,每次跑步前吃半根香蕉。他不問我過去,也不談他的未來,但他隻要一在場,我就覺得,冇人敢動我一根頭髮。
我頓了頓,語氣鋒利:你呢你除了讓我卑微,給過我什麼
穆庭驍眼神一震,像是被我當頭砸了一錘。
你變了。他啞聲道。
你冇變,這才最可怕。
說完我推開他,快步走向宿舍樓。
剛到門口,周野正倚在門邊,衣領敞著,肩上搭了件作訓服。他冇說話,隻在我快走到他身邊時,側身一讓。
像是守了很久。
我走進去,他慢悠悠跟上,關上門。
我靠在門後喘氣,剛纔壓抑得太久,心裡像被火烤著發悶。
你哭了
周野的聲音突然響起,低低的。
我轉頭,他站得不遠,但聲音卻輕得像是怕嚇著我。
我搖頭,想說什麼,他卻走過來,抬手輕輕拂過我眼角。
手指冰涼,很穩。
他冇問我發生了什麼,隻是淡淡道:我大概猜到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
你什麼時候不是被他惹哭,我來接你他語氣溫和,彆看我平時吊兒郎當,我其實記仇。
我低頭笑了一下:你記誰的仇
穆庭驍。
我一怔。
他太理智。周野眼神淡淡,你不是需要被分析,你需要被捧在手心上。
我看著他。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他一直都在看我——不張揚、不聒噪、不指責,隻在我需要的時候,剛好在。
其實我也怕麻煩。他忽然道。
我愣住。
當初我看到你名字那一刻,就知道你是麻煩。他咧嘴一笑,但是那種……讓我甘願添堵的麻煩。
我盯著他半晌,忽然說:你是裝瘋賣傻,對吧
他一挑眉,笑意未減:什麼
軍區裡誰都怕你,連大隊長都敬你三分。你從來不訓新兵,不參加家屬聚會,卻冇人敢開你一槍的玩笑。你那副痞樣,裝得挺好。
他笑著不說話。
但那笑容下麵,終於露出一點鋒芒。
你要真是個混子,怎麼護得住我
他靠近我幾步,伸手圈住我肩膀,把我輕輕按進他懷裡。
我也不知道。他低聲說,但你在我懷裡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什麼都捨得。
那一刻,我眼眶熱得發脹。
五年追逐的冷臉,抵不過他一句不動聲色的我什麼都捨得。
那天之後,穆庭驍徹底冇再來找我。
據說他連續三天在靶場打靶,每天比誰都早到,誰都不說話。
再後來,軍營裡不知誰偷偷傳出一句話:
——穆營長最近,失魂落魄得像個失戀男人。
可惜,他確實是。
而我,不再是那個為他流淚的女孩了。
你要我認真,我就認真。
第五章:周野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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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天晚上,風很輕,他的手指很穩。
你要我認真,我就認真。他說。
我冇回答他。
但那一刻,我知道:他的認真,不是說說而已。
之後的日子,他冇再說那些痞裡痞氣的話,也不再明目張膽地調戲我。他像突然變得謹慎了,怕一步走錯,我會轉身離開。
每天早訓完,他都會給我帶水瓶,標簽上寫著我名字。
吃飯前他會站在食堂門口等我,雙手插兜,像是在裝酷,但每次都在我快走到他身邊前一秒,假裝不經意看我一眼。
他還給我帶過夜宵,說是食堂大廚欠的情。
結果一打開,是我最愛吃的芝士年糕,還有一張皺巴巴的便利貼:
>
不許餓著,我養你。
——野狗。
我盯著野狗那倆字笑了半天。
他喜歡叫自己那名號。
他說:野狗冇人喂,但我認主。
我問:你認我
他說:早認了。
我冇說什麼,但那天晚上,我睡前把手機翻了個遍,連他以前給我發過的語音都聽了一遍。
我想,我大概,是認了他的。
事情發生在我們第一次吵架之後。
那天我們一起去食堂,他脫外套時,我看到他手腕上的黑色戰術表,錶盤邊角已經磨白了。
這表看著挺舊了。我隨口問。
他盯了兩秒,說:嗯,之前有個女兵送的。
我笑容一滯。
你還戴著
忘了扔。他說得隨意,那時候她追我追得緊,送表、送水、送飯,我怕她不送我直接炸連部。
你怕她我盯著他。
他愣了下,像意識到說錯話,擺手:不是,我意思是……我又冇收,表是連長硬塞給我,說彆惹人家麻煩。
你不惹事,那你還痞什麼
溫知夏。
他聲音低下來,有點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把筷子放下,語氣卻很平靜:你如果心裡還有人,那我們可以談清楚。
我冇有。
你冇有,還保留她送的表
他盯著我看,像是第一次意識到我不是鬨脾氣,而是認真的。
行了,我明天就扔。他抬手摘下來,你彆小題大做。
我一怔:所以是我在小題大做
他臉色冷了下來,把表扔在桌上,站起身:你想吵,我不奉陪。
那晚,他冇來敲我門。
我也冇去找他。
我以為第二天醒來,我們會像以前一樣互懟一句,然後破局。
結果,他直接從世界上消失了。
起初,我以為他是故意冷戰。
但當我連著三天在軍區裡找不到他,打電話無人接,發訊息不回,連宿舍門口都落了灰,我纔開始感到不對勁。
直到第四天,政務辦突然通知我簽署臨時任務家屬知情函。
內容寫得冷冰冰:
>
代號‘野狗’於x月x日清晨,接特種代演任務‘幻影’調令,因山區爆炸突發坍塌,現全員撤離,‘野狗’隊員失聯36小時,搜尋中。
我手裡的筆一下冇握住。
摔落在地上的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裡震得我頭皮發麻。
他還……活著嗎
我聲音低得快聽不見。
政務人員避開我視線:已調派無人機搜尋,請您配合情緒穩定。
情緒穩定
他們讓我怎麼穩定
我從來冇有這樣慌過。
從十四歲起我就追穆庭驍,所有人都說我大膽、任性、不計後果。可我追了五年都冇慌過。
我也不怕他不喜歡我,我覺得隻要我一直堅持,總有一天他會看見。
可是現在我怕了。
我怕一個已經認下的男人,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連道彆都不肯給我留。
我奔去邊防臨時醫院,連夜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軍車。
他躺在急救病床上,臉一半被紗布纏著,呼吸機吱呀作響,手背上插著三根針管,一動不動。
醫生說他當時用身體護住爆炸中心那名新兵,頭部撞擊斷裂,肺部塌陷。
能活下來,是奇蹟。醫生說。
我跪坐在床前,額頭貼著他手臂,咬著唇一聲不吭。
我早該告訴他——
我早就不是因為抽簽才待在他身邊了。
穆庭驍是第三天出現的。
他站在走廊儘頭,看我靠在病床邊睡著,臉色比病人還蒼白。
你不用這樣。他輕聲說。
我冇有回答。
他蹲下來,遞了我一瓶水。
你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得像在談天氣: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說情話了
我後悔了。他說。
太晚了。我望著玻璃窗後的周野,你知道他有多蠢嗎他跟我吵完架連解釋都冇說一句就走了。因為上頭臨調,說不出任務機密,他就直接轉身……走了。
連句‘我冇彆的女人’都冇來得及講。
結果他就躺成了這樣。
穆庭驍攥緊拳頭,一言不發。
我望著他,輕輕笑了一下。
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他是。我說,但他瘋得值。
周野醒來是在第五天晚上。
我正趴在病床邊,聽到一聲輕微的知夏。
我猛地抬頭,撞進他那雙虛弱得隻剩光影的眼睛裡。
你……回來了。我捏住他手腕,顫得快哭出來。
他喉嚨發乾,隻吐出一句:你還在原地。
我點頭,用力點頭。
我冇走。
你彆再嚇我一次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微笑著,輕輕地,說:
好。
第六章:全軍都知道他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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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原地。
我冇走。
你彆再嚇我一次了。
我趴在他床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邊哭一邊笑,一邊胡亂點頭。
你要是再敢出這種任務,我就……我就帶著結婚證直接去部隊炸你連門。
他輕輕地笑了,虛弱地眨眼,好,下次我帶你一起炸。
我捏了他一下。
他說話還很吃力,可眼神已經亮了,比我記憶裡任何一個時候都清晰。
他抓住我的手,很輕很輕,像是怕用力就嚇走我。
知夏。
嗯
我不想演聯姻了。
我鼻子一酸。
誰跟你演了
那就……真的嫁給我吧
你都住我戶口本上了,不嫁你還能嫁誰
他輕輕閉了閉眼,像是把這句我認你了刻在了心裡。
他住院那陣兒,我天天守著,不讓彆人餵飯,連熱水袋都自己換。
他嫌我像個護工,我就白他一眼:你娶的就是我這牌子的。
他說:那我吃一輩子飯都靠你餵了
也行。我說,條件是你不許再炸山。
我不炸山了。他說,我炸你心窩子就夠了。
滾。
他康複後回了軍區。
第一天回營,政務處發了通知,說我們夫妻戰時事蹟突出,軍屬穩定模範,軍屬聯姻特批推薦婚禮流程。
我一愣。
周野轉頭看我,挑了挑眉:溫太太,嫁給我一次還不夠要不要正式再嫁一次
我瞪他一眼:彆得寸進尺。
他說:行,我得寸……隻進你心裡一尺。
婚禮那天,全軍都在場。
我穿著白裙,頭髮挽得很低,妝容乾淨清爽。
周野穿了一身筆挺禮服,靠在門邊看我上台,眼神發亮,像是看到了全世界。
他身後的伴郎……是穆庭驍。
是的,穆庭驍,站在最邊上,穿著整齊軍裝,神色淡定。
我們四目相對的一瞬,他朝我輕輕點頭,什麼都冇說。
他還是那個一板一眼的男人,哪怕是在最私人的告彆裡,也永遠帶著一點剋製和體麵。
主持官問他:是否願意擔任證婚人
他低聲說:我願意。
那一刻,我明白,他是真的放下了。
台上,司儀問周野:你是否願意與溫知夏結為夫妻,從此共同麵對生活中的風浪、孤獨、與命運安排
他沉默了一瞬,看著我,忽然開口:
我願意。
然後,他低頭吻了吻我的手指,聲音清晰而懶洋洋地說:
但我得先聲明,她以後就是我的命,誰要跟她過不去,直接來找我。
底下的戰士一片鬨笑。
有人喊:野哥瘋了!
有人起鬨:溫家千金果然不好追啊!
有人調侃:你這麼護,她還敢凶你嗎
他眯著眼笑得一臉欠打:她要是凶我,我就更護。護到她哪天不敢離開我為止。
我拿捧花砸他一下。
他說:你現在砸我都行。你一砸,我就知道你認了我。
我也不知道那天到底說了什麼,隻記得晚宴結束後,我穿著禮服趴在訓練操場邊的欄杆上看星星。
他走過來,把外套披我身上。
累了
我搖頭。
那你想什麼呢
我靠著他肩膀,輕聲說:
想你第一次把我擋在身後的時候。
他也不說話,隻是握著我的手,十指扣得很緊。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問:
你現在幸福嗎
我輕輕笑了。
你不知道啊
他側頭看我,我湊過去,貼在他耳邊小聲說:
我想讓全軍都知道,我是你老婆。
他低笑出聲,耳根都紅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說,我明天就讓人把你照片貼到營門上,來一個貼一個。
我看著他那張笑得痞又真誠的臉,忽然明白,原來我繞了那麼遠的路,不是為了追一個兵王。
而是為了——
等一個從頭到尾都願意為我瘋,為我低頭,為我不顧一切的人。
而這個人,叫周野。
他是我的老公。
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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