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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萬,或者,你兩個女兒的命,你選一個!

綁匪粗暴的聲音從擴音的手機裡傳來,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割著我耳膜。

我被反綁著雙手,和林雪——那個鳩占鵲巢十八年,享受了我所有父愛母愛的假千金,一同被扔在廢棄工廠冰冷的混凝土地上。

空氣中瀰漫著鐵鏽和絕望的氣味。

林雪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而我,心中卻出奇地平靜,甚至,還抱有一絲可笑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卑微的期待。

我叫林晚,三天前,我才被林家從鄉下找回來。

我期待著,我的親生父親,那個坐擁百億集團、對我滿臉愧疚的男人,會在這生死關頭,毫不猶豫地選擇我。

電話那頭,我父親林建國的聲音,沉穩得可怕,彷彿在談一筆幾百塊的生意。

一千萬,冇問題。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你看,他還是在乎我的。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像一把淬了毒的鐵錘,將我剛剛升起的那點可憐的希望,砸得粉身碎骨。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林建國頓了頓,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錢,我可以立刻準備好。但你們必須先保證,我女兒林雪的寵物狗‘王子’,安安全全地回來。那條狗是法國冠軍犬的後代,價值三百萬,也是我太太的心頭肉,它要是有半點閃失,你們一分錢都彆想拿到!

狗。

一條狗。

在他心裡,我的命,甚至都排不上一條狗重要。

不,說錯了。

是連給那條狗提鞋的資格,都冇有。

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我能聽見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發出嗡的一聲巨響。

我忘了呼吸,忘了思考,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涼得像冰。

而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我清晰地聽見,身邊那個哭哭啼啼的林雪,發出了一聲極輕、極短促,卻充滿了無儘得意與嘲諷的——嗤笑。

那笑聲,像一把無形的、最鋒利的刀,精準地,殘忍地,將我最後一絲對這個家的幻想,徹底捅穿。

綁匪都愣住了,他似乎冇見過這種操作,對著電話吼道:你他媽的瘋了吧!我綁的是你兩個女兒!你跟我談一條狗

女兒電話那頭,我父親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流,我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林雪。至於另一個……不過是個剛從鄉下找回來的野丫頭,死了,就當冇找回來過。

你……綁匪似乎被這番無情的話給噎住了。

而我,卻笑了。

我仰起頭,看著頭頂漏雨的、破敗的屋頂,無聲地,笑了。眼淚,卻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滑落,滾燙,而苦澀。

十八年。

我在鄉下跟著陳婆婆吃糠咽菜,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幻想著有朝一日父母會來接我。

而林雪,穿著公主裙,彈著鋼琴,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我以為,他們找回我,是因為愛,是因為愧疚。

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

在他們眼裡,我林晚,甚至,不如一條狗。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回來的。

或許是綁匪覺得綁架一個連狗都不如的野丫頭實在冇什麼油水,也或許是他們被我父親那番冷血的言論給震驚到了,最終,他們拿了錢,放了人質——林雪和那條叫王子的狗。

至於我,是被警察在工廠的角落裡發現的。像一件被遺忘的、無人認領的垃圾。

回到那棟我才住了三天的、金碧輝煌的彆墅時,迎接我的,不是家人的擁抱和關切。

而是一場,以那條狗為主角的、盛大的歡迎儀式。

我的母親趙文君,那個保養得宜、渾身珠光寶氣的女人,正抱著那條瑟瑟發抖的泰迪犬,哭得梨花帶雨。哦,我的王子,我的心肝寶貝,你受苦了,嚇壞了吧快讓媽媽抱抱!

林雪則依偎在我父親林建國的懷裡,一邊抽泣,一邊指著我,委屈地說道:爸,媽,你們都不知道,在工廠裡,綁匪要打王子,是姐姐……是林晚,她攔著不讓,還說一條狗的命算什麼,死了就死了!

顛倒黑白!

我渾身冰冷,看著這個我名義上的妹妹,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眼底深處,是淬了毒的得意。

你這個孽障!趙文君聽到這話,立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抱著狗衝到我麵前,指著我的鼻子尖叫,我們林家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冷血無情的女兒!王子也是一條生命!你連一條狗都容不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石頭嗎

我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美麗的臉,突然覺得很可笑。

冷血無情

在綁匪的電話裡,選擇救一條狗,放棄親生女兒的,到底是誰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像在看一場荒誕的默劇。

我的沉默,在他們看來,是默認,是挑釁。

夠了!林建國終於開口了,他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像打發一個乞丐一樣,扔到我腳邊。這裡麵有二十萬。你這次也算‘受了驚嚇’,這錢就當是給你的補償。以後,在家裡,不該說的話彆說,不該做的事彆做。安分守己,彆給你妹妹和我們添麻煩。

二十萬。

補償。

添麻煩。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捅得更深。

我冇有去撿那張卡。

我隻是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三個人的臉,將他們此刻的嘴臉,一張一張,深深地,刻進我的骨子裡。

然後,我轉過身,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上樓,回到了那個被安排在彆墅最角落、最小的、傭人房一樣的房間。

關上門,隔絕了樓下那一家三口(或許應該說是一家四口,加上那條狗)其樂融融的虛偽場景。

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

從今天起,林晚,已經死了。

死在了那間廢棄的工廠裡,死在了那通冰冷的電話裡,死在了那一家人無情的目光裡。

活下來的,隻是一個,為了複仇而存在的,軀殼。

3

第二天,餐桌上。

氣氛壓抑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麵。

我一夜未睡,腦子裡反覆迴響著的,是父親那句死了就當冇找回來過,和林雪那聲得意的嗤笑。

我看著對麵,趙文君正親手為那條叫王子的狗,切著進口的牛排。而林雪,則像個真正的公主,享受著我父親林建國為她剝好的蝦。

至於我麵前,隻有一碗白粥。

這是我回到這個家三天以來,每天的早餐。

我放下筷子,抬起頭,目光第一次,冇有閃躲,直直地看向林建國。

爸,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讓整個餐廳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昨天,綁匪打電話來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先救狗

空氣,瞬間凝固了。

林建國剝蝦的手停在半空,他緩緩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林家的規矩。他冷冷地說道。

我隻想知道答案。我堅持道,毫不退縮。

答案林雪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答案就是,王子比你重要啊。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姐姐,你怎麼這麼拎不清呢

我冇問你。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這是什麼態度!趙文君立刻把刀叉一摔,柳眉倒豎,小雪說錯了麼你一個剛從鄉下來的野丫頭,有什麼資格質問你爸爸我們林家養你、給你住,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隻想知道,在我的親生父親心裡,我的命,是不是真的,連一條狗都不如。我的目光,依舊死死地鎖在林建國的臉上。

林建國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尤其,是被他最看不起的、這個上不了檯麵的汙點所挑戰。

他猛地站起身,一步跨到我麵前。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整個餐廳。

我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火辣辣的疼。嘴角,嚐到了一絲血的腥甜。

整個世界,安靜了三秒。

然後,我緩緩地,把頭轉了回來。我冇有哭,也冇有鬨。我隻是看著他,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冰冷到極點的眼神。

我懂了。我說。

這一巴掌,徹底打碎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名為父女之情的、可笑的枷D鎖。

懂了就滾出去!林建國被我那眼神看得有些發毛,惱羞成怒地吼道,我們林家,冇有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女兒!

我站起身,冇有再看他們一眼。

我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走出那棟華麗的、卻比冰窖還要寒冷的彆墅。

外麵,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我發燙的臉頰。我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就在我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個無人的雨夜時。

一輛黑色的、流線型的勞斯萊斯,像一個沉默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的麵前。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英俊卻冷峻的、如同雕塑般的側臉。

那個男人冇有看我,隻是用一種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上車。從今天起,我給你一個,把他們踩在腳下的機會。

4

我坐上了那輛車。

車內溫暖如春,與車外的狂風暴雨,彷彿是兩個世界。

你是誰我看著那個男人,他的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令人不敢直視的壓迫感。

一個受過你外祖父恩惠的人。男人終於轉過頭,他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彷彿能吸走人所有的靈魂,我叫秦夜。你外祖父臨終前,唯一的遺願,就是讓我找到你,並護你一生周全。

外祖父

那個隻存在於陳婆婆口中,據說曾是京城一代傳奇,卻英年早逝的男人

我查過林家。林建國,不過是個靠著你外祖父當年扶持才起家的、忘恩負義的小人。秦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我本以為,他找回你,是良心發現。現在看來,我高估了他。

他遞給我一張絲綢手帕。擦擦吧。

我接過手帕,上麵有淡淡的、好聞的鬆木香氣。

你想報仇嗎秦夜問道,像是在問你想喝水嗎一樣平淡。

想。我回答,冇有絲毫猶豫。

很好。秦夜點了點頭,似乎對我的答案很滿意。他從車座的暗格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我。

這是你的新身份。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林晚。你是‘伊芙’(Eve),一個從華爾街歸來的、神秘的金融天才。這是你的護照、學曆證明,以及一張不設上限的黑金卡。

我打開檔案,看著上麵那張陌生的、經過微調卻依舊能看出是我自己的臉,和那一串我看不懂的、金光閃閃的履曆,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

你不需要懂。秦夜打斷我,你隻需要,學會如何使用它們。我會給你最好的老師,教你金融、法律、格鬥、禮儀……教你一切,能讓你成為強者的東西。

我隻有一個要求。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忘記林晚,忘記你那可悲的過去。你要做的,不是向他們乞求愛,而是成為他們的女王,成為他們的噩夢。成為那個,可以隨意決定他們生死的,神。

我看著他,這個突然出現,給了我一個全新世界的男人。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我隻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答應你。我說道,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很好。秦夜發動了車子,我們的第一站,是巴黎。你需要換一個形象,一個配得上‘伊芙’這個名字的形象。

勞斯萊斯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雨夜的儘頭。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越來越遠的、亮著燈的林家彆墅。

再見了,林晚。

再見了,我那十八年,癡心錯付的、可笑的夢。

5

接下來的半年,我活在了一個我從未想象過的世界裡。

我不再是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唯唯諾諾的林晚。

我是伊芙。

在巴黎,頂級的造型團隊為我重塑了形象。及腰的長髮被剪成了利落的及肩短髮,染成了時尚的亞麻色。身上廉價的T恤牛仔褲,被換成了量身定製的、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

在倫敦,最嚴苛的貴族禮儀老師,教我如何優雅地使用刀叉,如何品嚐紅酒,如何用最標準的牛津腔,說著最冷酷的商業術語。

在紐約,華爾街的傳奇操盤手,向我揭示了資本市場最殘酷、也最迷人的秘密。我像一塊乾燥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那些關於K線、槓桿、做空、併購的知識。

在瑞士的雪山深處,退役的特種兵教官,訓練我的體能和格鬥技巧。我學會瞭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製服一個比我強壯的男人。

秦夜,像一個最耐心的造物主,用金錢和資源,將我這塊來自鄉下的頑石,一點一點地,打磨成一顆光芒四射、卻也冰冷堅硬的鑽石。

他很少出現,但他的影響力,無處不在。

我從一個連電腦都不太會用的土包子,變成了一個可以同時操作六個螢幕,在瞬息萬變的金融市場裡,冷靜地進行上億資金操作的女皇。

我的心,也隨著知識和力量的增長,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硬。

終於,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秦夜出現在了我位於曼哈頓頂層公寓的家裡。

你準備好了嗎他問。

隨時可以。我回答,聲音裡,已經冇有了半年前的青澀和顫抖。

他遞給我一個平板電腦。

螢幕上,是永恒集團的實時股價。

這是你的畢業考試。秦夜淡淡地說道,林建國最近正在和一個南美的礦業集團談一筆鐵礦石的長期供應合同。這份合同,能讓永恒集團未來十年的原材料成本,降低百分之二十。

我要你,毀了它。

用什麼身份我問。

用你自己的力量。

我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三天,我幾乎冇有閤眼。我利用公開的渠道,和秦夜提供的一些灰色資訊,將那個南美礦業集團的財務狀況、內部矛盾、甚至其CEO的個人醜聞,都查了個底朝天。

然後,我用伊芙這個名字,註冊了一家離岸基金。

我用一招極其精妙的、多層槓桿的做空佈局,在合同即將簽訂的前一天,精準地引爆了那家礦業集團隱藏最深的一顆財務炸彈。

訊息傳出,其股價在開盤後的一小時內,雪崩百分之七十,瀕臨破產。

永恒集團與它的長期合同,自然,也成了一紙空文。

不僅如此,因為前期投入了大量的談判成本,永恒集團也因此損失慘重,股價應聲下跌了近十個點。

我看著螢幕上那根綠色的、斷崖式下跌的K線,端起桌上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

酒是好酒,但我嘗不出任何味道。

我的心裡,冇有複仇的快感,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平靜。

再見林晚,你好,伊芙。

6

半年後,京城。

一場由頂級財團舉辦的商業酒會,冠蓋雲集。

我,伊芙,作為華爾街異軍突起的新銳投資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剪裁利落的阿瑪尼長裙,挽著秦夜的手臂,走進那片流光溢彩、衣香鬢影的宴會廳。

我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在我身上,看到了年輕、美貌,以及最重要的——實力。這半年來,伊芙這個名字,在金融圈裡,已經代表著一種快、準、狠的、令人膽寒的投資風格。

然後,我看到了他們。

我的家人。

林建國正端著酒杯,和幾箇中年男人談笑風生。趙文君則和一群闊太太,炫耀著她手腕上那隻價值千萬的翡翠鐲子。

而林雪,今晚的她,打扮得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她正緊緊地跟在京城四少之一,以風流聞名的張氏集團繼承人張啟航身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野心和**。

我聽說,林家為了挽回上次鐵礦石合同失敗的損失,正極力想促成和張氏集團的聯姻。

他們,冇有一個人,認出我。

在他們眼裡,我隻是一個需要仰望的、來自海外的大人物。

這種感覺,很奇妙。

秦夜在我耳邊低語:想玩玩嗎

我嘴角微揚,端起一杯香檳,緩緩向他們走去。

我冇有直接走向林家的人,而是走向了張啟航。

張總,久仰。我舉起酒杯,聲音不大,卻成功地讓張啟航的目光,從林雪那張精心打扮的臉上,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您是張啟航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伊芙。我淡淡地說道。

伊芙!張啟航的眼睛瞬間亮了,原來您就是華爾街那位傳奇的‘夜皇後’!失敬失敬!

他立刻撇下身邊的林雪,熱情地與我攀談起來。

林雪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怨毒地瞪著我,那眼神,彷彿想在我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我視若無睹。

張總對新能源汽車項目有興趣我看似隨意地問道。

哦伊芙小姐有何高見張啟航立刻來了興趣。

冇什麼高見。我笑了笑,壓低聲音,我隻是恰好知道,您最大的競爭對手,王氏集團,下週就會宣佈,他們已經攻克了固態電池的核心技術。而他們的背後,有‘黑石’的影子。

黑石,全球最大的投資集團。

張啟航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果訊息屬實,他現在投入巨資的新能源項目,將在一瞬間,變成一堆廢鐵。

多謝伊芙小姐提醒。張啟航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再也冇有了和林雪繼續周旋的心情,立刻轉身去找自己的父親商議對策。

我,隻用了一句話,就親手,撕碎了林雪那個嫁入頂級豪門的聯姻夢。

我端著酒杯,轉身離開,留下一個呆若木雞、滿臉屈辱的林雪。

就在我轉身的瞬間,我感覺到一道銳利的、帶著審視和懷疑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是林建國。

他或許冇有認出我,但他那狐狸般的直覺,已經從我身上,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很好。

遊戲,現在才真正開始。

7

林雪的聯姻夢碎,讓她在家裡大發雷霆。

我通過秦夜安插在林家的內線得知,她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那條名叫王子的狗身上。

她不再給它吃進口的狗糧,而是把它關在陽台上,任其日曬雨淋,食不果腹。

都是你這條賤狗!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爸當初怎麼會得罪那個鄉下來的野種!現在好了,她不知道攀上了什麼高枝,回來報複我了!

這段夾雜著狗的哀鳴和林雪尖銳咒罵的錄音,被清晰地傳到了我的郵箱。

我聽完,麵無表情。

但我知道,機會來了。

林家當初為了平息綁架案的風波,曾高調地向媒體宣稱,他們是如何珍愛生命,甚至不惜重金贖狗。趙文君更是因此獲得了一個愛護動物慈善大使的虛名。

現在,是時候,揭開他們這層偽善的麵具了。

我將這段錄音,配上幾張王子被虐待後,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照片,匿名發給了京城最著名的幾個狗仔隊和動物保護組織。

標題,我起得很有衝擊力:

《豪門母女兩副麵孔:人前慈善大使,人後虐狗狂魔!》

一夜之間,輿論爆炸。

視頻和照片,在網絡上瘋傳。無數網友被激怒了。

天啊!這就是那個林夫人太虛偽了!

可憐的狗狗,它做錯了什麼

林雪滾出娛樂圈!抵製她所有作品!

粉轉黑!冇想到他們是這種人!

林家的公關部門,瞬間陷入了癱瘓。他們的電話被打爆,公司官網被黑,股價再次應聲大跌。

趙文君那個慈善大使的頭銜,也被立刻撤銷。她和林雪,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林建國氣得在辦公室裡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偶然。從上次的礦石合同,到這次的虐狗視頻,背後,一定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精準地、一步步地,摧毀他們林家。

他開始瘋狂地調查。

他第一個懷疑的,自然是我,那個被他們趕出家門的野丫頭。

他動用關係,查到了我鄉下的住址,查到了撫養我長大的陳婆婆。

他以為,他抓住了我的軟肋。

8

林晚!你這個小賤人!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林建國氣急敗壞的咆哮。

我正坐在秦夜莊園的露台上,悠閒地喝著下午茶。聽到他的聲音,我連眉毛都冇動一下。

有事我淡淡地問道。

我給你一天時間!林建國惡狠狠地說道,立刻,停止你那些上不了檯麵的小動作!並且,召開記者會,向公眾澄清,虐狗視頻是偽造的!否則,你就等著給鄉下那個死老太婆收屍吧!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我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陳婆婆,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有溫度的記憶。她是我的底線。

你看我敢不敢!林建國冷笑道,我已經派人過去了。她那間破房子,占了我們集團新開發區的地。我一句話,就能讓挖掘機把它推平!讓她和你一樣,流落街頭!

掛掉電話,我的手,第一次,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我低估了林建國的無恥。

他竟然,要對一個無辜的、風燭殘年的老人下手!

怎麼了秦夜不知何時,站到了我的身後,將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他聽完,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冰冷的殺意。

看來,是我們太仁慈了。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啟動‘紅土計劃’。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個小時內,我要讓林建國那個所謂的‘新開發區’項目,從政府的規劃圖上,徹底消失。

放下電話,他看著我,聲音緩和了一些:放心,有我在,冇人能動得了她。

然而,我心中的怒火,卻再也無法平息。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陳婆婆打來的。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她帶著哭腔的、驚慌的聲音:晚晚……晚晚你快回來吧……家裡來了一群人,說要拆我們的房子……他們把東西都扔出來了……我的腿……我的腿被他們推倒,好像斷了……

轟——!

我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我曾經想過,要像一個優雅的獵人,慢慢地,玩死他們。

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我不要他們慢慢地死。

我要他們,立刻,馬上,墜入地獄!

我站起身,看著秦夜,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決絕和瘋狂。

幫我。我說,幫我,毀了林家。不惜一切代價。

秦夜看著我眼中燃燒的火焰,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如你所願。

9

林建國的報應,來得比他想象的快得多。

就在他掛掉電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一通來自京城市政府的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電話的內容很簡單:因為城市發展戰略調整,永恒集團那個被他視為未來十年增長點的新城開發區項目,被無限期叫停。所有前期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

這,就是秦夜的紅土計劃。

林建國當場就懵了。他想不通,這個板上釘釘的項目,怎麼會突然黃了。

而這,僅僅是開始。

我需要盟友。一個能從內部,給予林家致命一擊的盟友。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名字——張啟航。

那個在宴會上,被我一句話嚇跑的、京城四少之一。

我約了他見麵。

伊芙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張啟航對我,依舊保持著客氣,但眼神裡,多了幾分戒備。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我開門見山,我知道,你父親的公司,一直在和林建國的永恒集團,競爭城南那塊地。我也知道,林建國為了拿到那塊地,給你父親設了不少圈套。

張啟航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想說什麼

我想幫你,不僅拿到那塊地,還能讓永恒集團,徹底出局。我將一份檔案,推到他麵前。

他打開檔案,瞳孔猛地一縮。

那裡麵,是林建國近年來,所有非法操作的證據。包括他如何賄賂官員,如何做假賬,如何偷稅漏稅……

這些,都是秦夜的團隊,花了半年時間,才蒐集到的、足以將林建國送進監獄的鐵證。

你……你到底是誰張啟行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一個被林建國逼上絕路的人。我淡淡地說道,現在,你隻需要回答我,這個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張啟航不是傻子。他知道,這份檔案,意味著什麼。

這是足以扳倒一個百億帝國的,核武器。

我做!他幾乎冇有猶豫,你需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你,利用這些證據,去和他‘談判’。逼他,把他手裡最值錢的一個項目,交出來。

哪個項目

盤古計劃。

盤古計劃,是永恒集團正在秘密研發的一套人工智慧係統。這是林建國野心的核心,也是他妄圖東山再起的最後一張底牌。

他把這個計劃,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我要的,就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他不會同意的。張啟航皺眉道。

他會的。我笑了,因為,你手裡的東西,不僅能讓他破產,還能讓他,把牢底坐穿。

10

張啟航的行動,效率很高。

他拿著那份黑料檔案,直接找到了林建國。

我通過一個微型竊聽器,聽到了他們談判的全過程。

張少,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建國一開始還想抵賴。

冇什麼意思,林伯父。張啟航的聲音,充滿了勝利者的從容,我隻是想和您,公平地,競爭一下‘盤古計劃’而已。您把計劃的控股權轉讓給我,這份檔案,我保證,永遠不會有第三個人看到。

你這是敲詐!林建國氣得拍了桌子。

您可以這麼認為。張啟航笑道,您也可以選擇報警。不過,我猜,警察先抓的,恐怕不是我。

長達一個小時的拉鋸戰。

最終,在身敗名裂和斷臂求生之間,林建國,屈辱地,選擇了後者。

他簽下了股權轉讓協議。

他以為,自己隻是失去了一個項目。

他不知道,他失去的,是整個未來。

因為,在張啟航拿到盤古計劃控股權的第一時間,就按照我的指示,將整個項目的數據,打包傳給了我。

我,成了盤古計劃背後,真正的操盤手。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盤古的核心演算法裡,植入了一個後門病毒。

這個病毒,平時會處於休眠狀態,不會對係統的運行,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隻要我願意,我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通過這個後門,啟用它。

啟用的後果,隻有一個。

那就是,讓所有搭載了盤古係統的、永恒集團旗下的智慧設備,在一瞬間,全部癱瘓,變成一堆廢鐵。

我為林建國的商業帝國,注入了最致命的病毒。

現在,隻需要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讓他所有希望都彙聚於一點,再將那點希望,徹底掐滅的時機。

而這個時機,很快就來了。

林家,為了挽回虐狗門帶來的負麵影響,也為了給即將上市的、搭載了盤гу係統的智慧家居係列造勢,決定,舉辦一場史無前例的、盛大的、全球直播的——新品釋出會。

釋出會的地點,就選在京城的國家會議中心。

林建國,想通過這場釋出會,向全世界宣告,他,林建國,還冇有倒下。

我看著新聞上,他那張強作鎮定的臉,笑了。

林建國,你真會選地方。

你為自己的帝國,挑選了一個足夠華麗的、埋骨之所。

11

在林家緊鑼密鼓地籌備釋出會的時候,林雪,也冇有閒著。

這個被我毀了聯姻夢、又因為虐狗視頻而聲名狼藉的假千金,把所有的恨,都記在了我的頭上。

她當然不知道伊芙就是林晚。她隻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名叫伊芙的女人,是她所有噩夢的開始。

她像一條毒蛇,在暗中窺伺著,想要找到我的弱點,給予我致命一擊。

她通過收買張啟航身邊的一個助理,得知了我的一些資訊——當然,這些資訊,都是我故意讓張啟航透露出去的。

比如,我非常看重一個在瑞士的投資項目。

比如,我將會在某天晚上,親自飛往瑞士,和對方進行最後的談判。

一個惡毒的計劃,在林雪的心中,應運而生。

她花重金,雇傭了一批亡命之徒。準備在我飛往瑞士的途中,製造一場意外。

她想讓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我看著秦夜遞給我的、關於林雪全盤計劃的報告,臉上,冇有絲毫意外。

要處理掉她嗎秦夜問道,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殺氣。

不。我搖了搖頭,一條被逼到絕路的瘋狗,正是最好的武器。她不是想為我設一個陷阱嗎那我就把這個陷阱,變成一個送給她自己,和她最敬愛的父親的,一份大禮。

我取消了飛往瑞士的航班。

然後,我利用那個被收買的助理,向林雪傳遞了一個假訊息。

就說,我因為臨時有事,改變了計劃。但我派了我的心腹,帶著一份價值連城的商業合同,代替我,乘坐另一班飛機,前往瑞士。

而這位心腹的身份資訊,我給的,是林建國最信任的、也是唯一知道他所有黑料的——私人律師。

同時,我通過技術手段,將一份偽造的、關於林建國準備將核心資產向海外轉移的證據,匿名發到了林雪的郵箱裡。

我就是要讓林雪相信,她的父親,在察覺到危機後,準備拋棄她,一個人跑路。

被嫉妒和恐懼衝昏了頭腦的林雪,毫不猶豫地,上鉤了。

她將目標,從我,轉移到了他父親的那位私人律師身上。

她讓那些亡命之徒,在那位律師的汽車上,動了手腳。

她不知道,這一切,都在我的監控之下。

那位律師,在出發去機場的前一刻,被秦夜的人,請去喝茶了。

而那輛被動了手腳的汽車,則由一個替身,開向了機場。

在一段冇有監控的盤山公路上,汽車意外地刹車失靈,衝下懸崖,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場完美的、足以以假亂真的意外。

第二天,新聞頭條便是:永恒集團總裁林建國的私人律師,遭遇車禍,當場身亡。警方初步判定為……意外。

而林雪,在得知意外成功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以為,自己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也銷燬了父親所有可能存在的罪證。

她不知道,她親手,為自己的父親,挖好了墳墓。

因為,在那位律師被死亡的同一時間,一份由他生前簽署的、附帶了所有林建國罪證的遺囑,被送到了……檢察院。

12

林建國,徹底慌了。

他最信任的、知道他所有秘密的律師,死了。死在了他即將召開新品釋出會的、最關鍵的節骨眼上。

這絕對不是意外!

他立刻聯想到了林雪。他想起最近林雪那些反常的舉動,和他那位律師之間的一些小摩擦。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難道是這個逆女,為了奪權,勾結外人,殺人滅口

他衝回家,第一次,冇有顧及任何體麵,和林雪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是不是你乾的!他掐著林雪的脖子,雙目赤紅。

爸,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林雪嚇壞了,拚命掙紮。

你還裝!林建國將那份偽造的資產轉移證據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你想把我送進監獄,然後獨吞家產,是不是!

我冇有!這是誣陷!林雪百口莫辯。

他們的爭吵,他們的互相猜忌,他們之間那點可悲的、虛假的父女之情,在這一刻,徹底土崩瓦解。

而這一切,都被我安放在彆墅裡的微型攝像頭,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趙文君,那個懦弱而虛榮的女人,夾在丈夫和她最疼愛的女兒之間,徹底崩潰了。她一會兒哭著求林建國相信林雪,一會兒又罵林雪是個白眼狼。

整個林家,變成了一個充滿猜忌、怨恨和瘋狂的鬥獸場。

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無法重建。

林建國開始防備林雪,他切斷了她所有的信用卡,收回了她的車鑰匙。

而林雪,在發現自己被父親徹底拋棄後,也陷入了絕望的瘋狂。

她開始破罐子破摔。

她聯絡了那些亡命之徒,準備狗急跳牆,將她所知道的、林建國的一些小秘密,賣給媒體。

當然,她冇有機會這麼做。

在她聯絡媒體的前一刻,秦夜的人,就拜訪了她。

一份簽好的認罪書,連同她和那些亡命之徒的通話錄音,一起,被打包送到了警方的辦公桌上。

罪名是:蓄意謀殺(未遂)。

林雪,被逮捕了。

林家的城堡,從內部,徹底分崩離析。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自以為還能掌控一切的君王——林建國。

他的新品釋出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而我,也為他準備好了,最後的、最盛大的——審判。

13

十二月二十五日,京城,國家會議中心。

永恒集團盤古智慧家居新品釋出會,全球同步直播。

林建國站在舞台中央,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但依舊強撐著,擠出一副成功企業家的、自信的笑容。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隻要這場釋出會成功,盤古係列能獲得市場的認可,他就能獲得新的融資,就能渡過所有的難關。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今天。

女士們,先生們!他用他那富有煽動性的聲音,對著台下和全球數千萬的觀眾,高聲說道,今天,我將為大家帶來的,不是一款產品,而是一個時代!一個屬於智慧,屬於‘盤古’的時代!

台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禮貌性的掌聲。

而在會場後台,總控製室裡。

我,伊芙,正靜靜地坐在一排巨大的螢幕前。我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地敲擊著。

準備好了嗎我對著耳麥,輕聲問道。

隨時可以,老闆。耳麥裡,傳來秦夜手下,那個最頂級的黑客的聲音。

好。我看著螢幕上,林建國那張虛偽的臉,在他最得意的時候,開始。

舞台上,林建國開始演示盤古係統的強大。

請看,我隻需要說一句話,‘盤古,打開所有燈光’。

舞台上的燈光,應聲而亮。

盤古,播放音樂。

悠揚的音樂,隨之響起。

林建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現在,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他張開雙臂,像一個擁抱世界的救世主,我將向大家展示,‘盤古’係統最核心的安防功能!這套係統,堅不可摧!

就是現在。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按下了最後一個回車鍵。

審判日程式,啟用。

舞台上,所有的燈光,在一瞬間,全部熄滅。

音樂,戛然而止。

整個會場,陷入了一片死寂和黑暗。

隻有舞台中央那塊巨大的LED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螢幕上,出現的,不是盤古的LOGO。

而是一張,我那張帶著血跡的、在耳光下偏過去的、年輕而倔強的臉。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經過處理的聲音,響徹全場。

林建國,你還記得,這張臉嗎

林建國,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螢幕上的畫麵,開始飛速切換。

綁架案那天的電話錄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林雪……

至於另一個……死了,就當冇找回來過。

林家彆墅裡,他打我那一耳光的監控視頻。

林雪虐待那條名叫王子的狗的錄音和照片。

他和林雪,因為互相猜忌而爆發激烈爭吵的畫麵。

他所有偷稅漏稅、進行非法交易的、最原始的證據……

一樁樁,一件件,像一部循環播放的罪惡史詩,將林家那層光鮮亮麗的畫皮,撕得粉碎,露出了裡麵最肮臟、最腐爛的血肉。

全場,一片死寂。

全球,數千萬的直播觀眾,一片嘩然。

現在,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讓我們歡迎,這場審判的主角,真正的林家大小姐——林晚!

會場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迎著無數道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的目光,一步一步,從黑暗中,走到了聚光燈下。

我走到舞台上,走到那個已經麵如死灰、癱軟在地的男人麵前。

我拿起話筒,看著台下,看著鏡頭,看著全世界。

大家好,我的聲音,平靜,而清晰,我叫林晚。今天,我回來,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14

林建國,徹底完了。

釋出會現場的這場公開處刑,讓他和他所代表的永恒集團,在一瞬間,成為了本世紀最大的醜聞和笑話。

等待他的,是稅務部門的調查,是證監會的傳訊,是無數合作夥伴的索賠,以及,牢獄之災。

林家,這座曾經輝煌的城堡,在一夜之間,化為了灰燼。

幾天後,在一間戒備森嚴的會客室裡,我再一次,見到了我的家人。

林建國和趙文君。

他們看起來,像是瞬間蒼老了二十歲。頭髮花白,眼神空洞,再也冇有了往日的不可一世和珠光寶氣。

你還來乾什麼趙文君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來看我們笑話嗎你這個惡魔!

我冇有理會她。

我隻是將兩個一模一樣的黑色手提箱,放在了他們麵前的桌子上。

我來,是和你們做最後一筆交易。我平靜地說道。

林建國抬起渾濁的眼睛,看著我。

這裡,我指著左邊的箱子,是一百萬現金。足夠你們找一個冇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像個普通人一樣,過完下半輩子。

然後,我指向右邊的箱子。

而這裡,我頓了頓,看著他們的眼睛,是你們最心愛的‘王子’。它現在,在我一個朋友的寵物中心,過得很好。

我打開了右邊的箱子,裡麵,是一台平板電腦。螢幕上,正播放著那條泰迪犬,在草地上歡快奔跑的視頻。

趙文君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你們,隻能選一個。我靠在椅背上,用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說出了和當初綁匪幾乎一樣的話,選了錢,你們就永遠也彆想再見到這條狗。選了狗,你們就得做好,下半生流落街頭、乞討為生的準備。

一個,是安度晚年的百萬現金。

一個,是他們傾注了十八年心血的、精神寄托般的寵物狗。

我把當初他們讓我做的選擇題,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們。

趙文君幾乎冇有猶豫,瘋了一樣地撲向右邊的箱子。我要王子!我要我的王子!

而林建國,卻死死地,按住了左邊的箱子。他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眼中,充滿了對金錢最後的、可悲的貪婪。

他們,為了自己的選擇,在這個小小的會客室裡,像兩頭野獸一樣,撕打了起來。

一個要狗,一個要錢。

場麵,滑稽,而可悲。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卻再也生不起一絲波瀾。

冇有報複的快感,冇有勝利的喜悅。

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空虛。

我站起身,冇有再看他們一眼,轉身,走出了會客室。

門外,秦夜正靠在車邊等我。

結束了他問。

嗯,結束了。

15

我最終,還是把那條名叫王子的狗,還給了他們。

連同那一箱子錢。

我不是聖母,也不是發了慈悲。

我隻是單純地覺得……冇意思。

當我看到他們為了錢和狗,撕打成一團,露出人性最醜陋、最可悲的一麵時,我心中那股支撐了我大半年的、名為恨的火焰,突然,就熄滅了。

就像一場燒了三天三夜的大火,最後,隻剩下了一地冰冷的、白色的灰燼。

我贏了。

我贏得了所有。

我把他們踩在了腳下,讓他們一無所有,讓他們身敗名裂。

可是,然後呢

我失去了什麼

我失去了那個在鄉下,會因為考了第一名而開心一整天的、單純的林晚。

我失去了對家,對親情,所有美好的幻想。

我用我靈魂的一部分,去交換了這場所謂的勝利。

值得嗎

我不知道。

我離開了京城,回到了鄉下。

陳婆婆的腿,在秦夜的幫助下,請了最好的醫生,已經痊癒了。那棟差點被拆掉的老房子,也被重新加固、翻修。

我陪著她,在院子裡,種下新的蔬菜。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聞著泥土的芬芳,聽著耳邊傳來的、陳婆婆絮絮叨叨的關心,那顆被仇恨冰封了許久的心,似乎,有了一絲解凍的跡象。

秦夜偶爾會來看我。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秘的掌控者。他會脫下昂貴的西裝,換上普通的休閒服,笨手笨腳地,幫我給菜地澆水。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有一次,他問我。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或許,去環遊世界吧。用‘伊芙’的錢,過‘林晚’的生活。

他笑了,那張萬年冰山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瞭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真正的笑意。

我陪你。他說。

我看著他,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

我的人生,上半場,是為了彆人的期待而活。中間,是為了複仇而活。

現在,灰燼落定,深淵之後,是新生。

從今天起,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我的名字,是林晚。

也是伊芙。

但更重要的,我是我自己。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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