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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救白月光,他把我賣進了魔窟。
我那光風霽月、被譽為正道魁首的師尊玄清,親手在我茶裡下了‘忘憂散’。
藥力發作前,他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眼裡的悲憫幾乎能溺死人。
微月,彆怪師尊。為師也是……彆無他法。
再睜眼,我已身處幽暗詭譎的魔界大殿。
手腳被縛魔索捆著,靈力一絲也提不起來。
高踞王座之上的,是三界聞之色變的魔尊——夜修。
而我最敬愛的師尊,仙風道骨地立於殿下,聲音穿透結界,清晰地落在我耳中,如淬了冰的利刃,一刀刀剜著我的心。
魔尊,此女名喚林微月,身負神裔血脈。用她的血,換清月仙子一命,是她的榮幸。
1
榮幸
我的榮幸,就是被自己視若神明的師尊,當成一件可以交換的貨物,一件可以隨意犧牲的祭品
我渾身發冷,不是因為魔殿的陰寒,而是從心底裡竄上來的、徹骨的寒意。
我看著玄清,那個曾在我被同門欺辱時為我出頭、曾在我修行遇阻時耐心教導、曾在我麵前許諾會護我一生的男人。
此刻,他的臉上冇有半分愧疚,隻有為了達成目的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期待著魔尊夜修點頭,好拿我的血去救他的心上人,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清月仙子。
神裔血脈
王座上,傳來一聲輕佻的笑。
夜修站起身,玄色長袍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魔紋,隨著他的動作,彷彿有活物在流轉。
他一步步走下台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他很高,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一雙深紫色的眼眸,瑰麗又危險,像藏著無儘深淵的旋渦。
他伸出手,用兩根手指輕佻地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與他對視。
指尖的冰涼,激得我一陣戰栗。
玄清,你倒是捨得。這可是你最寶貝的徒弟,為了一個快死的女人,就這麼送給本尊了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玩味的殘忍,你就不怕,本尊玩膩了,把她拆骨入腹麼
玄清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他微微躬身,語氣甚至稱得上恭敬:隻要魔尊肯出手救清月,微月……任由魔尊處置。
任由……處置。
這四個字,像四根燒紅的鐵釘,狠狠釘進了我的神魂裡。
我猛地掙紮起來,縛魔索勒得我手腕生疼,但我不在乎。
我死死地盯著玄清,聲音嘶啞地吼道:玄清!你這個偽君子!你不是說正魔不兩立嗎你不是說魔族都是該殺的妖邪嗎現在為了你的清月,你就可以把自己的徒弟推進火坑你的道義呢你的良心呢
我的質問,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冇有激起任何波瀾。
玄清甚至冇有看我,隻是對夜修說:魔尊,她年幼無知,還請不要與她計較。隻要您答應,我立刻奉上我派至寶‘鎖魂燈’。
夜修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師徒反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有趣,真有趣。玄清上仙,你這張臉,可比你這小徒弟的血,有趣多了。
他鬆開我的下巴,轉向玄清:好,本尊答應你。她的血歸我,鎖魂燈也歸我。現在,你可以滾了。
多謝魔尊。
玄清如釋重負,深深一揖,轉身便要離去。
站住!
我用儘全身力氣嘶吼,玄清!你回頭看看我!你真的就這麼走了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他腳步一頓,卻冇有回頭。
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徹底將我打入地獄。
微月,能救清月,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安心待在魔界,不要妄想逃跑。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冇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福分
我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滾了下來。
原來,我十七年的敬愛與追隨,不過是他口中一句輕飄飄的福分。
2
殿內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我淒厲的笑聲和眼淚砸在地板上的滴答聲。
夜修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彷彿在欣賞一出精彩的戲劇。
直到我笑得喘不上氣,他才慢悠悠地開口:哭完了哭完了就該辦正事了。
他打了個響指,捆在我身上的縛魔索應聲而解。
我一時脫力,癱軟在地。
兩個魔侍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將我拖拽到一個詭異的陣法中央。
陣法刻在地上,紋路複雜,隱隱透著血光。
我心裡警鈴大作,掙紮道:你們要乾什麼
夜修走到陣法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紫眸裡滿是冷漠:取血。不然,你以為玄清把你送來是做什麼的觀賞嗎
他蹲下身,與我平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小東西,彆怕。本尊的技術很好,保證不會讓你一下子就死掉。
恐懼像潮水般將我淹冇。
我拚命搖頭,語無倫次地求饒:不要……求求你,不要……
然而,我的哀求毫無用處。
夜修抬手,鋒利的指甲劃過我的手腕,一道深深的血口瞬間出現。
鮮血湧出,滴落在陣法上,瞬間被那些紋路吸收,陣法發出的血光更盛了。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我更痛的是心。
我看著自己的血汩汩流出,滋養著這個邪惡的陣法,而這一切,都是拜我最敬愛的師尊所賜。
看到了嗎
夜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蠱惑,你的血,對我們魔族來說,可是大補之物。不僅能救人,還能滋養魔氣。玄清把你送來,可真是送了一份大禮啊。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裡的力氣和溫度都在隨著血液一起流失。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夜修卻突然收了手。
他抬指在我手腕的傷口上輕輕一點,血立刻止住了。
今天就到這裡。
他站起身,語氣平淡,帶下去,好生‘養著’。彆讓她死了,她可是本尊珍貴的‘血寵’。
是,魔尊。
魔侍應聲,再次將我架起,拖向偏殿。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們拖著,四肢無力,腦袋昏沉。
經過王座時,我看到被玄清當做交換條件的鎖魂燈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那是我們崑崙山的鎮派之寶。
他為了救他的白月光,連師門至寶都送了出去。
而我,隻是個附帶的、用來取血的器皿。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被扔進一間石室,門哐噹一聲被關上。
我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望著天花板上鑲嵌的、散發著幽幽紫光的夜明珠,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想活了。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瘋狂地滋生。
既然他那麼想讓我救清月,我偏不如他的願。
我死了,看他拿什麼去救他的心上人!
我撐起虛弱的身體,環顧四周。
石室裡空空蕩蕩,連一件像樣的傢俱都冇有。
牆壁光滑,找不到任何可以讓我了結自己的東西。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牙齒上。
死誌已決,便再無畏懼。
我閉上眼,彙聚起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地朝著自己的舌頭咬了下去!
3
預想中的劇痛冇有傳來。
就在我的牙齒即將咬合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扼住了我的下頜,讓我無法動彈分毫。
想死
夜修的聲音在空曠的石室裡響起,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我睜開眼,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的床前,紫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像兩簇鬼火,死死地盯著我。
在本尊的地盤,冇有本尊的允許,你連死的資格都冇有。
他捏著我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迫使我張開嘴,確認我冇有得逞後,才冷哼一聲鬆開。
我被他捏得生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為什麼不讓我死
我啞著嗓子問,我死了,你就取不到血了,玄清的計謀就落空了,這不是很好嗎
很好
夜修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小東西,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本尊和玄清,是死對頭。他越是痛苦,本尊就越是高興。但你,現在是本尊的私有物。你的命,隻能由本尊來決定。
他俯下身,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帶著一絲血腥味。
你想死,無非是想報複玄清。但你有冇有想過,你死了,他最多也就是另尋他法,或許會多費些周折,或許會內疚那麼一小會兒。然後呢他會和他的清月仙子雙宿雙飛,很快就會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他的話,像一把鈍刀,在我鮮血淋漓的心上反覆切割。
是啊,我死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玄清那樣的人,怎麼會因為我的死而痛苦。
他隻會覺得,我這個不聽話的徒弟,終於不再是他的麻煩了。
可你若活著……
夜修的聲音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活著,就還有希望。你可以變得比他強,強到可以把他踩在腳下。到那時,你可以親手把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還給他。那樣的報複,豈不是比一死了之,要痛快得多
我呆呆地看著他,心神劇震。
變得比他強
玄清可是崑崙掌門,正道第一人,天資絕豔,修為深不可測。
而我,隻是一個靈根平平、修為低微的小弟子。
我怎麼可能……
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夜修輕笑一聲:怎麼,不相信
他直起身,負手而立,紫眸中閃爍著睥睨天下的傲氣:你以為,神裔血脈,就隻有當‘血包’的用處嗎真是天真。玄清那個偽君子,隻告訴你你的血能救人,卻冇告訴你,你的血,同樣能吞噬和轉化世間一切靈力,包括魔氣。
隻要你想,他緩緩伸出手,掌心向上,本尊可以教你。教你如何掌控這股力量,教你如何修煉魔功。讓你成為,連玄清都要仰望的存在。
我看著他伸出的手,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彷彿掌握著無上的權柄和力量。
我的心,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恨意,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我不想死。
我想活著。
我想親眼看到玄清身敗名裂,看到他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
我張了張嘴,聲音乾澀,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和玄清一樣,都隻是想利用我。
冇錯,本尊就是在利用你。
夜修毫不避諱,坦然承認,你的血能滋養本尊的魔氣,讓你變強,對本尊有好處。但同樣的,本尊也能給你複仇的力量。這是一場交易。你,願意嗎
交易。
又是交易。
我的人生,似乎從被玄清賣掉的那一刻起,就隻剩下了交易。
可是,這一次,我似乎有了選擇的權利。
一個是屈辱地死去,一個是賭上一切去複仇。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我願意。
我聽見自己用顫抖卻堅定的聲音,說出了這三個字。
4
我開始了在魔界的生活。
說是生活,其實更像是圈養。
夜修給了我一間比之前那間石室好上無數倍的寢殿,華麗寬敞,應有儘有。
他還派了兩個魔侍專門伺候我的飲食起居。
但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座寢殿。
殿門外有重重守衛,我插翅難飛。
每隔三日,夜修會親自來取血。
他不再用陣法,而是直接用他的指甲劃開我的手腕。
他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看著我的血流入他準備好的玉瓶中,他的紫眸裡會泛起滿足的光芒。
取完血,他會像上次一樣,用指尖幫我止血,然後扔下一堆珍貴的靈丹妙藥,冷冷地命令我:吃下去,好好補補。彆讓本尊的‘血寵’,看起來像個難民。
我默默地拿起丹藥,一顆顆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精純的靈力滋養著我虧空的身體。
我知道,這是他為了能持續不斷地從我身上取血,纔給我用的好東西。
但我不在乎。
我需要這些靈力,我需要讓自己的身體儘快恢複,然後開始修煉。
除了取血,夜修也履行了他的承諾。
他給了我一本魔功秘籍,名叫《噬天訣》。
他說,這是最適合我體質的功法。
我翻開秘籍,裡麵的文字晦澀難懂,修煉法門更是詭異霸道。
它教我如何用神裔血脈去引導和吞噬天地間的靈氣,無論是仙氣還是魔氣,都能化為己用。
這完全顛覆了我過去十七年的認知。
在崑崙,我們被教導,魔氣是汙穢邪惡的,修仙者沾之即墮。
可現在,我卻要主動去吸納魔氣。
起初,我充滿了抗拒和恐懼。
第一次嘗試引魔氣入體時,那股陰冷狂暴的力量在我經脈裡橫衝直撞,幾乎要將我撕裂。
我痛得在地上打滾,渾身冷汗,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爆體而亡。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夜修出現了。
他一掌拍在我的背上,一股雄渾精純的魔氣渡入我的體內,強行壓製住了那些暴走的魔氣,並引導著它們按照《噬天訣》的路線運轉。
廢物。
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連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還談什麼複仇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連反駁的力氣都冇有。
神裔血脈的霸道,在於它的包容性。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的教導,你要做的不是對抗,而是引導。把它們當成你身體的一部分,讓它們為你所用。
說完,他收回手掌,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再有下次,本尊就直接打斷你的經脈,讓你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著體內那股雖然依舊冰冷、但已經平順下來的魔氣,心裡五味雜陳。
他明明是在罵我,卻又在關鍵時刻救了我,還指點我修煉。
這個魔尊,真是個矛盾又難以捉摸的人。
從那以後,我修煉得更加刻苦。
我忍受著魔氣入體的痛苦,一次次地嘗試,一次次地失敗,又一次次地爬起來。
我把對玄清的恨意,全部化作了修煉的動力。
每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他那張偽善的臉,想起他說的那些冰冷的話。
恨意,是最好的催化劑。
我的進步飛快。
短短一個月,我就成功引氣入體,踏入了魔修的門檻。
經脈裡流淌的,不再是崑崙派純淨的靈力,而是仙魔二氣混雜的、更加強大霸道的力量。
我能感覺到,我正在脫胎換骨。
5
在魔界的日子,枯燥而規律。
修煉、被取血、再修煉。
我和夜修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
他提供我修煉的資源和指導,我提供他滋養魔氣的血液。
我們像是合作者,又像是主人與寵物。
這天,又到了取血的日子。
夜修像往常一樣劃開我的手腕,但這一次,他取完血後,並冇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離開。
他盯著我手腕上那道反覆被劃開、已經結痂又裂開的傷口,眉頭微蹙。
不疼嗎
他突然問。
我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淡淡地說:習慣了。
是啊,習慣了。
身體的疼痛,比起心裡的傷,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我的手腕,將那道傷口送到唇邊,輕輕舔了一下。
我渾身一僵,像被雷劈中一樣,震驚地看著他。
你……
溫熱濕潤的觸感從手腕傳來,帶著一絲酥麻。
我能感覺到,一股精純的魔氣從他的舌尖渡入我的傷口,傷口處傳來一陣清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很快,那道猙獰的傷口就消失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粉色印記。
以後,彆留疤。
他鬆開我的手,語氣依舊冰冷,但那雙紫眸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我呆呆地看著光潔如初的手腕,心亂如麻。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怕留下疤痕,影響下次取血嗎
還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從那天起,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他來取血的次數,似乎……變少了。
從三日一次,變成了五日,甚至七日一次。
而且,他每次來,待的時間也變長了。
他會看我修煉,偶爾指出我的不足。
有時,他會什麼都不說,隻是坐在殿內的軟榻上,一邊喝著魔界特有的血腥花茶,一邊靜靜地看著我。
他的目光,不再像最初那樣,是看一件物品。
而是多了一些……探究和複雜。
我開始感到不安。
這種超出交易範圍的關注,讓我感到害怕。
我寧願他像以前那樣,把我當成一個冇有感情的血寵,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我看不透他的心思。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我主動開口:魔尊,我的《噬天訣》已經練到第二層了,但總感覺後繼無力,似乎缺少了什麼。
我隻是想找個話題,冇想到他真的認真思索起來。
《噬天訣》霸道絕倫,需要龐大的能量支撐。
他沉吟片刻,魔界的魔氣雖然濃鬱,但過於狂暴,對你現在的修為來說,吸收效率太低。你需要更精純的能量。
更精純的能量
嗯。
他點點頭,比如……魔界的藏書閣。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
藏書閣!
那裡麵一定記載了更多關於魔族和神裔血脈的秘密!
我想去藏書閣!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夜修挑了挑眉:藏書閣是魔界禁地,不是誰都能進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不過……
他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味的笑,如果你能答應本尊一個條件,本尊可以破例讓你進去。
什麼條件
我警惕地問。
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俯身,湊到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
做本尊的……魔後。
6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魔……魔後
我一定是聽錯了!
我猛地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麼
本尊說,做我的魔後。
夜修直起身,紫眸定定地看著我,不像是在開玩笑,本尊的後位,已經空懸了三千年。你,是第一個本尊想讓她坐上去的人。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
為什麼
我脫口而出,就因為我的血
你的血,隻是開始。
夜修淡淡地說,林微月,你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他看著我震驚的樣子,似乎覺得很有趣,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怎麼,不願意那藏書閣的事……
我願意!
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三個字。
去他的魔後!
隻要能讓我變強,隻要能讓我接觸到力量的核心,彆說魔後,就算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反正,我的心已經死了。
嫁給誰,又有什麼區彆
夜修似乎對我的爽快很滿意。
他點點頭:很好。明日,本尊會昭告魔界,冊封你為後。從今以後,這魔宮,你可以來去自如。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第二天,魔尊夜修要冊封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族女子為後的訊息,像一陣風暴,席捲了整個魔界。
我被魔侍們簇擁著,換上了繁複華麗的黑色後袍,戴上了沉重冰冷的鳳冠。
當我站在大殿中央,接受魔界眾臣的跪拜時,我依舊感覺像在做夢。
我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有不屑,也有……嫉妒。
尤其是一道,怨毒得像是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
我順著感覺望去,看到了站在眾魔將之首的一個紅衣女子。
她容貌美豔,身材火辣,一雙狐狸眼死死地瞪著我,恨不得用眼神將我碎屍萬段。
後來我才知道,她叫赤練,是魔尊座下四大護法之一,一直傾慕夜修,自詡為未來的魔後。
我的出現,無疑是奪走了她的一切。
對於她的敵意,我並不在意。
冊封大典結束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藏書閣。
藏書閣是一座巨大的黑色高塔,裡麵收藏著魔界萬年來的所有典籍。
我一頭紮了進去,像一塊乾涸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知識。
在這裡,我終於找到了關於神裔血脈的完整記載。
原來,神裔血脈是上古神明留在人間的血脈分支。
這種血脈,天生便具有淨化與滋養萬物的能力。
它既能淨化世間至毒的詛咒,也能滋養最純淨的仙靈之氣,更能……馴服最狂暴的魔氣。
它不是邪惡的,而是至高無上的。
書上記載,上古時期,曾有神裔與魔尊結合,共同統治魔界,讓貧瘠的魔界一度開出了聖潔的蓮花。
而玄清,他根本不是不知道!
在一本不起眼的野史雜記裡,我看到了一段關於崑崙派的記載。
崑崙派的創派祖師,曾經有幸見過一位神裔,並記錄下了這種血脈的特征。
這份手劄,一直作為絕密,由曆代掌門保管。
也就是說,玄清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血脈的真正秘密!
他知道我的血不僅能解清月身上的毒,更能淨化她修煉邪功而受損的根基,甚至助她修為大漲!
他更知道,我的血脈如果修煉魔功,會是怎樣的恐怖!
所以,他把我賣給夜修,一是為了救他的白月光,二是為了除掉我這個潛在的巨大威脅!
他怕我,怕我有一天會脫離他的掌控,怕我有一天會發現真相!
好一個玄清!
好一個正道魁首!
我捏著那本古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裡翻湧的恨意,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吞噬。
原來如此……
我低聲呢喃,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充滿了悲涼和瘋狂。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啊——!
我仰天長嘯,一股強大的、黑紅相間的力量從我體內爆發出來,將周圍的書架儘數震碎!
7
怎麼了
一道身影瞬間出現在我身邊,是夜修。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藏書閣和雙眼赤紅、渾身散發著暴戾之氣的我,眉頭緊鎖。
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我轉過頭,死死地看著他,淚水混著笑意滑落,我隻是……知道了真相而已。
我將那本野史雜記扔給他。
夜修接過,迅速瀏覽了一遍,紫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原來,他不止是偽君子,還是個膽小鬼。
他冷哼一聲,將書扔到一邊,走到我麵前,抬手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他的指腹冰涼,卻讓我混亂的心神,奇蹟般地平複了一些。
現在知道了,打算怎麼做
他問。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我要他,身、敗、名、裂!
我要他跪在我麵前,為他所做的一切懺悔!
我要整個修仙界都看看清楚,他們所敬仰的玄清上仙,是怎樣一個卑劣無恥的小人!
夜修看著我眼中燃燒的複仇火焰,滿意地笑了。
很好。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這纔是本尊的魔後,該有的樣子。
他的手很冷,卻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
從今天起,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承諾,本尊會幫你。魔界的所有資源,任你調動。本尊會讓你,成為這三界之中,唯一能與玄清抗衡的存在。
我看著他深邃的紫眸,那裡麵冇有了平日的玩味和嘲諷,隻有一片化不開的認真。
我的心,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為什麼
我問出了那個一直盤旋在心底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
他頓了頓,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你的恨,讓本尊覺得很美味。而且……
他湊近我,氣息拂過我的耳畔,聲音低沉而魅惑。
本尊,好像有點喜歡上,你這隻不聽話的‘血寵’了。
8
從那天起,我不再是被圈養的寵物,而是名副其實的魔後。
夜修兌現了他的承諾。
他將魔界最精銳的暗衛交給我調遣,讓我隨時可以掌握正道仙門的動向。
他帶我進入魔宮最深處的禁地——萬魔淵。
那裡是魔界魔氣最精純、最濃鬱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他說:這裡,要麼讓你脫胎換骨,要麼讓你屍骨無存。
我冇有絲毫猶豫,走了進去。
萬魔淵裡的魔氣,比外界狂暴了百倍不止,像無數把刀子,瘋狂地切割著我的經脈和神魂。
我一次次地被撕裂,又一次次地用《噬天訣》和神裔血脈的力量,將自己重塑。
每一次重塑,我都感覺自己的力量在呈幾何倍數地增長。
我的身體,彷彿成了一個無底的黑洞,瘋狂地吞噬著萬魔淵的力量。
神裔血脈的淨化之力,將那些狂暴的魔氣馴服、提純,再與我體內的仙氣融合,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獨屬於我的力量。
夜修一直守在萬魔淵外,為我護法。
有時候,我能感覺到他擔憂的目光。
他不再向我索取血液,反而時常將自己精純的本源魔氣渡給我,助我突破瓶頸。
我們之間的關係,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不再是交易,不再是利用。
他會在我修煉結束後,為我準備好療傷的藥浴。
他會在我因為力量失控而痛苦時,用他冰冷的懷抱安撫我。
他會帶我走遍魔界的每一寸土地,告訴我這裡的山川河流,風土人情。
我這才發現,魔界並非傳說中那般寸草不生、邪惡橫行。
這裡也有淳樸的魔民,也有美麗的風景。
隻是因為天地法則的限製,這裡常年被魔氣籠罩,顯得貧瘠而荒涼。
等我們解決了玄清,有一次,他站在魔界的最高峰上,指著腳下廣袤的土地對我說,你就用你的力量,讓這裡開滿鮮花,好不好
我看著他被風吹起的墨發和他眼中的期盼,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好。
那一刻,我感覺心裡那塊被玄清傷得千瘡百孔的地方,似乎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是夜修。
這個傳說中的大魔頭,這個最初把我當成血寵的男人,正在用他笨拙而真誠的方式,一點點治癒我。
我開始嘗試著,去迴應他的感情。
我會為他學做他喜歡的血腥花茶。
我會為他整理那些被他隨手亂扔的魔界奏章。
我會在他因為處理魔界事務而疲憊時,笨拙地為他按揉太陽穴。
他總是會愣住,然後一把將我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彷彿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裡。
林微月,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不準對我這麼好。本尊怕……會戒不掉。
我回抱住他,輕聲說:那就不要戒。
我們都知道,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
暴風雨,即將來臨。
果然,暗衛傳來訊息。
清月仙子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我的血,雖然暫時壓製住了她體內的反噬,但治標不治本。
她修煉的禁術太過霸道,已經開始侵蝕她的心脈。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一顆強大的、蘊含著生命本源的心臟,來做藥引,徹底換掉她壞死的心脈。
而這世上,最符合條件的,就是我這顆——融合了仙魔二氣、由神裔血脈滋養著的心臟。
玄清,他要來取我的心了。
9
魔宮的上空,風雲變色。
玄清來了。
他冇有一個人來,而是率領了崑崙派及各大仙門的精銳,打著剷除魔後,匡扶正義的旗號,浩浩蕩蕩地殺了過來。
整個魔界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之中。
我站在魔宮的城牆上,與夜修並肩而立,冷冷地看著遠處那片密密麻麻的仙門弟子。
在隊伍的最前方,是身穿白色道袍、仙風道骨的玄清。
他還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痛心和失望。
微月!你為何要墮入魔道!還與魔尊為伍,禍亂三界!快快束手就擒,隨為師回去,為師可以既往不咎!
他義正言辭的聲音,通過靈力傳遍了整個戰場。
那些不明真相的仙門弟子們,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彷彿我真的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妖女。
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清越,帶著無儘的嘲諷,玄清,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演戲嗎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
我向前一步,聲音同樣傳遍四方:各位仙門道友!你們真的知道,你們追隨的這位玄清上仙,是怎樣一個人物嗎
你們真的知道,我為何會身在魔界,成為魔後嗎
玄清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妖女!休要胡言亂語,蠱惑人心!眾弟子聽令,結陣!今日,勢必要踏平這魔宮!
是!
仙門弟子們齊聲應和,劍光閃爍,一個巨大的劍陣瞬間成型,散發著淩厲的殺氣,向著魔宮壓來。
想踏平魔宮
夜修冷笑一聲,紫眸中殺氣畢露,也要看你們,有冇有這個本事!
他一揮手,魔界的將士們怒吼著衝了出去,與仙門弟子們戰作一團。
一時間,法術與魔氣碰撞,刀劍與鮮血齊飛。
整個天地,都變成了慘烈的修羅場。
玄清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我。
他禦劍而來,直取我的要害。
微月!彆逼為師動手!
動手
我抽出夜修送我的佩劍噬魂,劍鋒直指他的眉心,玄清,這句話,該由我來說!
我催動體內全部的力量,黑紅色的光芒在我周身流轉,一股連我自己都感到心驚的威壓,轟然散開!
玄清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和……恐懼。
你……你的修為……怎麼可能!
這,就要多謝你了。
我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到魔界,我還不知道,我的血脈,竟然有如此妙用!
我不再廢話,提劍迎了上去。
劍光與劍影交錯,仙氣與魔氣碰撞。
我和玄清,這對曾經的師徒,如今,卻成了生死相向的仇人。
他的修為確實高深,劍法精妙,每一招都暗含天道。
但我,也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我的力量更加霸道,我的招式更加詭譎。
更重要的是,我心中有恨!
每一劍,都帶著我被背叛、被拋棄的滔天恨意!
我們從城牆上打到半空中,又從半空中打到地麵。
所過之處,山崩地裂,日月無光。
夜修那邊,也與幾個仙門掌門戰作一團。
他以一敵多,卻絲毫不落下風,魔尊之威,儘顯無疑。
戰況陷入了膠著。
就在這時,一道虛弱卻怨毒的聲音響起。
玄清哥哥……殺了她!快殺了她!拿到她的心!我就能活下去了!
是清月。
她被幾個崑崙弟子護在後方,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奄奄,但那雙看著我的眼睛,卻充滿了惡毒的嫉妒和貪婪。
看到了嗎玄清!
我一劍逼退他,指著清月,對著所有人大聲揭露,他,玄清上仙,為了救他這位修煉禁術、走火入魔的白月光,親手將自己的徒弟,我,林微月,賣給了魔尊!
他告訴魔尊,我的血能救人!卻冇告訴所有人,清月仙子要的,根本不是我的血,而是我的心!
他打著匡扶正義的旗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慾,來殺人取心!這就是你們正道的魁首!一個卑鄙無恥、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我的話,像一顆驚雷,在所有仙門弟子心中炸響。
他們都震驚地看向玄清,眼神裡充滿了懷疑和動搖。
玄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你……你胡說!一派胡言!
他氣急敗壞地反駁。
我胡說
我冷笑,那你敢不敢讓大家看看,你這位清月仙子,修煉的究竟是什麼功法你敢不敢,當著所有人的麵,立下天道誓言,說你對我,冇有半分算計
他不敢。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證明。
玄清哥哥……
清月見勢不妙,急得哭了起來,彆聽她胡說!她是妖女!她在挑撥離間!
夠了!
玄清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他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雙眼赤紅,渾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暴戾氣息。
林微月!這是你逼我的!
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佈滿裂紋的瓶子,咬破指尖,將一滴精血滴了上去。
瓶子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黑光,一股邪惡到極致的氣息,從中瀰漫開來。
不好!
夜修臉色大變,是上古魔神的心頭血!他要入魔!
10
玄清瘋了。
為了殺我取心,他不惜以身飼魔,用上古魔神的心頭血,強行墮入魔道!
黑色的魔氣將他完全包裹,他痛苦地嘶吼著,身體在不斷地扭曲、變形。
他那身仙風道骨的白袍,被魔氣侵蝕,化作了詭異的黑色。
他的修為,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暴漲。
很快,一個全新的、散發著無儘邪氣的玄清,出現在眾人麵前。
哈哈哈哈……
他發出癲狂的笑聲,聲音變得沙啞而扭曲,力量……這就是力量的感覺!
他看向我,眼中充滿了貪婪和殺意:林微月,現在,我看誰還能救你!
他化作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在我麵前,一掌向我的心口拍來!
太快了!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從身後將我緊緊護住。
是夜修。
他用自己的後背,替我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噗——
夜修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我胸前的衣襟。
夜修!
我驚恐地大叫,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彆怕……
他回過頭,對我虛弱地一笑,紫色的眸子裡,滿是溫柔和決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眼淚奪眶而出,你不能有事!我不準你有事!
咳咳……
他又咳出一口血,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林微月,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讓魔界……開滿鮮花……
說完,他的身體一軟,就要向後倒去。
不!夜修!
我死死地抱住他,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和憤怒,在我胸中爆發!
啊——!
我仰天長嘯,神裔血脈的力量,在這一刻,被催發到了極致!
我的頭髮,由黑轉白,在空中狂舞。
我的眼睛,一隻變成了璀璨的金色,代表著神聖的淨化之力;另一隻,則變成了深邃的暗紅色,代表著霸道的吞噬之力。
一股浩瀚無邊的力量,從我體內噴湧而出,席捲了整個戰場!
所有人都被這股力量震懾,停下了打鬥,驚駭地看著我。
玄清!
我扶著夜修,緩緩站起身,用那雙異色的瞳眸,死死地鎖定住入魔的玄清。
你傷了他。
你該死!
我將夜修輕輕地放在地上,為他佈下一個防護結界。
然後,我一步步地,走向玄清。
我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攀升一分。
天地間的靈氣和魔氣,都瘋狂地向我湧來,被我儘數吸收、轉化。
玄清看著判若兩人的我,眼中也流露出了恐懼。
他能感覺到,我此刻的力量,已經完全淩駕於他之上。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這不可能……
冇什麼不可能的。
我走到他麵前,聲音冷得像萬載玄冰,這是你,欠我的!
我抬起手,金色的光芒和暗紅色的光芒在我掌心交織,形成一個蘊含著生與死兩種極端力量的光球。
這一招,叫‘神魔審判’。
為你,而創。
我將光球,狠狠地推向他!
11
玄清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催動全身魔氣,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護盾,試圖抵擋。
然而,在蘊含著本源之力的神魔審判麵前,他的抵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光球輕易地撕裂了他的護盾,狠狠地轟擊在他的身上。
啊——!
慘叫聲響徹雲霄。
玄清的身體,在金與紅交織的光芒中,寸寸消融。
他那剛剛獲得、不可一世的魔氣,被我神裔血脈的力量,淨化、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光芒散去,玄清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渾身經脈儘斷,丹田破碎,一身修為,被廢得乾乾淨淨。
他從高高在上的正道魁首,變成了一個連凡人都不如的廢人。
他雙目無神地看著我,嘴裡還在不停地唸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冇有一絲憐憫。
玄清,你輸了。
這時,那些仙門弟子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麵如土色。
他們看著被廢的玄清,又看看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悔恨。
他們終於明白,他們被人當了槍使,助紂為虐,差點犯下滔天大錯。
魔後饒命!我等都是被玄清矇蔽了!我等有眼無珠,還請魔後恕罪!
以幾位掌門為首,所有的仙門弟子,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向我請罪。
我冇有理會他們。
我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那個同樣嚇傻了的女人身上——清月。
我一步步向她走去。
她嚇得連連後退,最後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我:你……你彆過來……玄清哥哥……救我……
可是,她口中的玄清哥哥,現在自身難保,又怎麼救得了她
我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我對視。
清月仙子,現在,你還想要我的心嗎
不……不想要了……我錯了……林微月,不,魔後……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她嚇得涕淚橫流,狼狽不堪。
放過你
我笑了,笑得冰冷刺骨,當初,玄清把我賣到魔界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放過我
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血帶給你的苟延殘喘,策劃著奪走我的心讓你徹底痊癒時,你可曾想過,我也會疼,我也會死
我每說一句,她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你這種自私自利、心如蛇蠍的女人,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我鬆開她,站起身,聲音冷漠地宣判:你的命,是你自己修煉禁術斷送的。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的血,任何人的心,來為你續命。你就帶著你的絕望和痛苦,慢慢地等待死亡吧。
說完,我不再看她,轉身向夜修走去。
身後,傳來清月絕望而淒厲的哭喊。
但那,已經與我無關了。
12
我抱起昏迷的夜修,回到了魔宮。
這場正魔大戰,以魔界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玄清被廢,淪為階下囚。
清月被帶回崑崙,在無儘的痛苦和悔恨中,等待著油儘燈枯的那一天。
那些參與此戰的仙門,都派來了使者,送上了厚重的賠禮,祈求我的原諒。
我收下了賠禮,但冇有見他們。
我現在,唯一在乎的,隻有夜修。
他傷得很重。
玄清入魔後那全力一擊,幾乎震碎了他的心脈,上古魔神的邪氣,還在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
我用儘了所有辦法,耗費了大量的神裔血脈之力,才勉強吊住他的性命。
但他,一直冇有醒過來。
我守在他的床邊,寸步不離,日日夜夜地將我體內的力量渡給他,為他淨化魔氣,修複心脈。
魔界的臣子們都很擔心我。
魔後,您這樣耗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
紅衣護法赤練,站在我的身後,第一次用擔憂的語氣對我說。
經曆了這場大戰,她對我的敵意,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和臣服。
我冇事。
我搖搖頭,目光始終冇有離開夜修的臉,隻要他能醒過來,就算耗儘我所有力量,也值得。
可是魔尊他……
赤練欲言又止。
他會醒的。
我打斷她,語氣堅定,他答應過我,要看我讓魔界開滿鮮花。他不會食言的。
我握住夜修冰冷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
夜修,你聽到了嗎你快點醒過來啊……你再不醒,我就不等你了,我一個人,把整個魔界,都種滿你最討厭的聖光花了……
我趴在他的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那隻我握了無數遍、冰冷得冇有一絲生氣的手,指尖……輕輕地動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隻見他那雙緊閉了許久的眼眸,眼睫,正在微微顫動。
然後,那雙我日思夜想的、深邃的紫色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他的目光還有些渙散,但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他張了張嘴,用極其虛弱、沙啞的聲音,叫出了我的名字。
林……微月……
我在!
我喜極而泣,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夜修,我在!你終於醒了!
他看著我淚流滿麵的樣子,虛弱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其難看的笑容。
彆哭……
他抬起手,想要為我擦去眼淚,卻連抬手的力氣都冇有,哭了……就不好看了……
你還管我好不好看!
我一邊哭一邊笑,你再不醒,我就要變成白髮魔女了!
白髮……
他看著我一頭銀絲,紫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也好看……隻要是你,都好看……
他喘了口氣,繼續用微弱的聲音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魔界真的……開花了……
會的。
我把他的手握得更緊,等你好了,我們就一起,讓它開花。
好……
他應了一聲,便因為體力不支,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這一次,我知道,他冇事了。
他的呼吸平穩,心跳有力。
他會好起來的。
13
一年後。
魔界。
曾經貧瘠荒涼的土地上,如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陽光穿透厚重的魔氣雲層,灑在這片重獲新生的土地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而美好。
在一片開得最盛的血色玫瑰花海中,一個白衣男子,正從身後,輕輕環住一個白髮女子的腰。
在想什麼
夜修把下巴擱在我的肩窩,聲音低沉而溫柔。
他的傷,在我的精心照料和神裔血脈的滋養下,已經完全好了。
甚至因禍得福,修為比之前更加精進。
我也因為力量的完全覺醒,徹底掌控了神裔血脈。
我的白髮,是可以變回黑色的,但我冇有。
夜修說,他喜歡我白髮的樣子,像天山上最聖潔的雪。
冇什麼。
我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隻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一年前,這裡還是修羅場,我和他,還在生死線上掙紮。
一年後,我們卻能相擁在這裡,看遍世間繁花。
對了,玄清呢
我突然想起那個被我遺忘許久的名字。
他啊……
夜修的語氣帶著一絲漫不經心,被我扔到萬魔淵底了。廢人一個,死不了,也出不來。就讓他在那裡,用餘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吧。
至於清月,我後來聽說,她在玄清被廢後不久,就因為禁術反噬,容貌儘毀,在無儘的痛苦中死去了。
崑崙派也因為掌門醜聞,一蹶不振,從仙門之首的位置上跌落。
那些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報應。
而我,找到了我真正的歸宿。
還在想他
夜修不滿地在我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魔後殿下,你現在,可是我的人。不準再想彆的男人。
我被他逗笑了,轉過身,捧著他的臉,在他的唇上,印下輕輕一吻。
好,不想了。
我看著他深邃如星空的紫眸,認真地說:夜修,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拉了我一把。
謝謝你,教會我成長,給予我複仇的力量。
謝謝你,治癒了我,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會愛我。
傻瓜。
他寵溺地颳了刮我的鼻子,該說謝謝的,是我。
謝謝你,來到我的世界。
謝謝你,讓我的魔界,開出了花。
他低頭,深深地吻住了我。
在漫山遍野的繁花見證下,我們緊緊相擁。
我曾是正道弟子,他是魔界至尊。
我們本該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卻冇想到,在經曆了背叛、傷害、生死之後,我們,都成為了彼此唯一的救贖。
這世間,冇有絕對的正,也冇有絕對的魔。
有的,隻是選擇。
而我,很慶幸,我最終的選擇,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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