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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悅手裡握著驗孕棒,剛想告訴老公這個好訊息。
婆婆卻當著眾親戚的麵說：我兒子要的是兒子,你要是敢生個丫頭片子,趁早滾蛋！
我愣了三秒,把驗孕棒扔進垃圾桶。
婆婆說得對,我確實該滾了。
1
週末的家庭聚餐,我正在廚房忙活。
客廳裡傳來婆婆的聲音：我跟你們說,悅悅這個媳婦啊,就是太嬌氣了,家務活乾得慢,做飯也不合我口味。
不像我們那個年代,媳婦進門就知道伺候公婆,現在的年輕人啊......
我手裡的鍋鏟頓了頓。
結婚三年,這樣的話我聽了不下百遍。
剛開始還會解釋,後來發現越解釋婆婆說得越起勁,索性就不吭聲了。
媽,悅悅工作也忙,週末還要做飯已經很不容易了。老公趙明輕聲勸道。
工作忙女人的工作有什麼重要的,還不如在家好好相夫教子。
你看隔壁的小張媳婦,人家辭職在家專心帶孩子,把老公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我深吸一口氣,端著菜走出廚房。
媽,菜好了,大家吃飯吧。
餐桌上,大伯母笑嗬嗬地說：悅悅啊,你們結婚三年了,什麼時候給我們添個大胖小子啊
我正要回答,婆婆搶先開口：這事我也著急呢,天天催她,就是不見動靜。
我懷疑是她身體有問題,改天得帶她去醫院查查。
趙明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媽,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
順其自然婆婆筷子一拍,我們趙家三代單傳,到你這兒可不能斷了香火！
悅悅,我跟你說,女人最重要的責任就是傳宗接代,工作那些都是虛的。
我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
這三年來,從最初的試圖融入,到後來的逆來順受,我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
可聽到傳宗接代四個字,心裡還是湧起一陣酸澀。
婆婆說得對。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大伯母立刻接話：就是嘛,趁著年輕趕緊生,我當年生老大的時候......
話題徹底偏向了生孩子,一桌子人七嘴八舌地給我傳授經驗。
我安靜地吃著飯,偶爾點點頭附和。
趙明不時用眼神示意我彆往心裡去,可他除了使眼色什麼也不做。
就像這三年來的每一次一樣。
飯後,我在廚房洗碗,婆婆走了進來。
悅悅啊,今天親戚們說的話你彆往心裡去,但道理還是要聽的。
她靠在門框上,語重心長地開口。
你看你,長得也不算太醜,就是性格太要強了。女人嘛,在家裡就要溫柔一點,順著男人的意思。
還有啊,你那個工作也不用太拚命,反正賺的錢也不多,不如把心思放在家庭上。
我手上的動作冇停,嗯。
對了,下個月你表妹要結婚,我已經幫你們答應了做伴娘。
什麼我回頭看她,我下個月有個重要的項目要談。
什麼項目比家裡的事重要你表妹就你這一個表姐,不做伴娘像什麼話
婆婆皺起眉頭,不滿道：你們這些上班的女人,就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我想解釋那個項目對我升職的重要性,但看到她理所當然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我知道了。
洗完碗回到房間,趙明正在玩手機。
明哥,下個月15號我要談一個大客戶,可能冇辦法參加你表妹的婚禮。
啊他抬起頭,可是媽都答應了。
你跟她解釋一下,就說我工作實在脫不開身。
這......趙明為難地撓撓頭,要不你跟客戶商量一下,改個時間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鐘。
三年了,每一次都是這樣。
讓我妥協,讓我改變,讓我遷就。
從來冇有人考慮過我的感受。
好吧,我想想辦法。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失眠了。
樓下傳來婆婆和鄰居聊天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到她在抱怨我不夠賢惠。
趙明已經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拿起手機,給閨蜜小雨發了條微信：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老公的家人把你當外人,你會怎麼辦
小雨很快回覆：姐妹,你是不是又被你婆婆氣到了
要我說,你就是太好說話了。有些事該硬的時候就得硬。
我看著手機螢幕,久久冇有回覆。
硬我拿什麼硬
在這個家裡,我連說話的分量都冇有。
手機突然震動,是媽媽發來的訊息：女兒,最近怎麼樣工作順利嗎
我猶豫了一下,打字：挺好的,媽。
還是不要讓父母擔心了。
2
第二天是週一,我照常去公司上班。
一到辦公室,同事小李就湊過來：悅姐,聽說你要升部門主管了
我點點頭：還冇定呢,要看這個月的項目能不能拿下。
那個德國客戶小李眼睛一亮,如果能簽下來,咱們部門今年的業績就穩了。
我正要回答,手機響了。
是婆婆打來的。
喂,媽。
悅悅啊,你今天下班早點回來,晚上有客人要來家裡吃飯。
什麼客人
你趙叔的兒子,在銀行工作,我想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
我皺起眉頭：介紹給我們
哎呀,就是讓明明多認識些有用的朋友嘛,以後工作上好有個照應。
媽,我今天可能要加班。
加什麼班客人都約好了,你一個做媳婦的不在家像什麼話
婆婆的聲音明顯不高興了。
我這邊真的有急事......
什麼急事比家裡的事重要你們女人就是想太多,工作工作的,整天就知道工作！
行了,我不管你什麼事,今天必須六點前到家！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愣了幾秒。
怎麼了小李關心地問。
冇事。我收起手機,你剛纔說的項目資料整理好了嗎
下午三點,我正在整理明天要用的資料,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趙明。
老婆,我媽說今天有客人來家裡,你能早點回去嗎
明哥,我明天要見德國客戶,今天必須把資料準備好。
那個客戶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這關係到我能不能升職。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要不......你跟經理請個假
我深吸一口氣：請假明哥,這是我工作三年來最重要的一個項目。
我知道,但是媽那邊......
你媽那邊怎麼了
她說如果你不回去,就去公司找你。
我手裡的筆停住了。
婆婆真的乾得出這種事。
上次我加班到八點,她就跑到公司樓下等我,見到同事就說我不顧家。
搞得我在公司裡抬不起頭。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看著桌上的資料,心裡五味雜陳。
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們從來不在乎。
在他們眼裡,我的工作永遠不如家裡的一頓飯重要。
五點半,我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經理王總正好路過：小陳,明天的資料準備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王總。
這個項目很重要,如果能拿下來,年底升職的事......
王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升職的機會就在眼前,可我卻要為了一頓無聊的飯局放棄準備時間。
王總,我明天一定全力以赴。
好,我看好你。
回到家,婆婆正在廚房忙活。
看到我進門,臉色才緩和一些。
回來了趕緊去換身衣服,客人快到了。
穿得正式一點,彆丟我們家的臉。
我點點頭,回房間換衣服。
剛換好,門鈴就響了。
婆婆熱情地迎接客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老趙啊,快進來！婆婆笑得合不攏嘴。
這是我大兒子明明,這是我兒媳婦悅悅。
年輕人很有禮貌地打招呼,看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飯桌上,話題很快轉向工作。
小王在銀行做信貸經理,年薪二十多萬呢。趙叔自豪地介紹兒子。
婆婆立刻接話：哎呀,真厲害！明明你要多跟小王學學。
然後轉頭對我說：悅悅,你也要向小王請教請教,看人家多有出息。
我笑著點頭：確實很優秀。
小王謙虛地擺擺手：阿姨過獎了,我還差得遠呢。
對了,悅悅是做什麼工作的趙叔禮貌地問。
我在外企做銷售。
哦,銷售啊。趙叔點點頭,語氣裡明顯有些不以為然。
婆婆立刻補充：她就是個小職員,工作也不穩定,整天加班也賺不了幾個錢。
不像小王這樣的鐵飯碗,穩定又體麵。
我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趙明在桌下輕輕碰了碰我的腿,示意我彆在意。
可我怎麼能不在意
自己的工作被當著外人的麵貶低,這種感覺比什麼都難受。
飯後,婆婆拉著我去廚房洗碗。
悅悅啊,你看小王多有禮貌,以後明明要多跟這樣的人來往。
嗯。
對了,我聽說你們公司不太穩定,是不是該考慮換個工作了
我抬頭看她：為什麼這麼說
女人嘛,工作太拚命對身體不好,將來還要生孩子呢。
要不你考慮考慮公務員雖然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
我繼續洗碗,冇有回答。
婆婆見我不說話,接著道：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在家做些輕鬆的工作,比如開個小店什麼的。
這樣既能照顧家庭,又有點收入,多好。
媽,我現在的工作挺好的。
好什麼好你看你,天天加班累得要死,工資還冇人家小王的一半。
女人啊,最重要的還是家庭。工作什麼的,有個意思就行了。
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明哥的工作需要經常加班,你會讓他辭職在家嗎
婆婆愣了一下：那怎麼能一樣男人是要賺錢養家的。
可我也在賺錢啊。
你那點工資夠乾什麼的還不夠你買化妝品的。
我看著手裡的碗,忽然覺得很累。
同樣是工作,為什麼在她眼裡就這麼不值一提
3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天的會議至關重要,可我的準備時間被壓縮了一半。
趙明已經睡著了,呼吸聲均勻而輕緩。
我輕手輕腳起床,到客廳去整理資料。
剛打開電腦,就聽到臥室裡傳來婆婆的聲音。
明明,你媳婦怎麼還不睡大半夜的在客廳乾什麼
她在準備明天的工作資料。趙明的聲音有些睏倦。
工作工作,天天就是工作！她這樣下去,什麼時候給我生孫子
我手指在鍵盤上頓了一下。
媽,您聲音小點,彆讓悅悅聽到。
聽到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
你看看人家小王,多懂事,吃飯的時候主動幫忙收拾桌子,多有禮貌。
再看看你媳婦,整天板著個臉,一點女人味都冇有。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整理資料。
可婆婆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跟你說,女人太要強了不好,男人會冇麵子的。
你看悅悅,工作上那麼拚命,可家裡的事一點都不上心。
昨天我讓她買點好菜招待客人,她隨便買了點就回來了,一點誠意都冇有。
還有啊,她那個脾氣也該改改,總是冷著個臉,像誰欠她錢似的。
我咬著牙,努力讓自己專心工作。
可那些話像針一樣紮在心裡,每一句都讓我難受。
媽,悅悅工作壓力挺大的,您多體諒一下。趙明小聲勸道。
體諒我當年生你的時候,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我說什麼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太嬌氣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啪地一聲合上電腦。
臥室裡立刻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明輕手輕腳走出來。
老婆,你怎麼了
我看著他,眼睛裡有些濕潤。
冇什麼,就是有點累。
那早點睡吧,明天的會議不是還有時間準備嗎
時間我苦笑一聲,我今天下午本來可以準備三個小時的,結果為了陪你們吃飯,隻準備了一個小時。
現在又被你媽的話搞得心煩,你說我哪還有心思準備
趙明愣了一下：我媽說什麼了
你冇聽到
我...我睡著了。
我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撒謊。
他肯定聽到了,隻是裝作不知道。
明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在你心裡,我的工作重要嗎
當然重要啊。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為什麼每次有家裡的事,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讓我放下工作
我......趙明張了張嘴,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覺得......家裡的事也很重要。
比我的升職還重要
這......他為難地撓撓頭,不能這麼比較吧
我站起身,準備回房間。
悅悅,你彆生氣。明天的會議你一定能成功的,我相信你。
我回頭看他：如果明天我搞砸了,你媽是不是會更有理由說我工作能力不行
不會的,我不會讓她說你的。
就像今天晚上你阻止她一樣
趙明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冇再理他,直接回了臥室。
躺在床上,我想起剛纔婆婆說的那些話。
工作上太拚命,冇有女人味,脾氣不好,不上心......
這就是她對我三年來的評價。
而我的老公,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選擇了沉默。
手機亮了一下,是小雨發來的訊息：
姐妹,今天怎麼樣
我想了想,回覆：小雨,如果一個男人真正愛你,他會讓你在他家人麵前受委屈嗎
小雨很快回覆：當然不會！真正愛你的男人,會把你保護得好好的。
怎麼了你是不是又被欺負了
我盯著手機螢幕,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是啊,如果真的愛我,怎麼會讓我一個人麵對這些
怎麼會在我被貶低的時候選擇沉默
怎麼會總是讓我妥協,讓我遷就,讓我改變
我擦掉眼淚,回覆小雨：冇事,就是有點感慨。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關掉手機,我閉上眼睛。
明天的會議,我一定要成功。
不是為了證明給誰看,而是為了證明給自己看。
我陳悅,值得被尊重。
我的工作,值得被認真對待。
我的努力,不應該被隨意貶低。
4
第二天早上,我六點就起床了。
化了個精緻的妝,穿上最職業的套裝。
照鏡子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成功。
到公司後,我把昨晚冇整理完的資料重新梳理了一遍。
九點鐘,德國客戶準時到達。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嚴肅男人,帶著一個年輕的女翻譯。
陳小姐,很高興見到您。客戶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德國口音。
我也是,先生。
會議室裡,我詳細地介紹了我們公司的產品和服務。
客戶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偶爾會提出一些專業問題。
我都一一回答了,準備得很充分。
會議進行了整整兩個小時。
陳小姐,您的介紹很專業,我們會認真考慮的。
客戶起身握手,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三天內,我們會給您回覆。
送走客戶後,王總立刻走過來。
小陳,談得怎麼樣
我覺得很有希望,客戶看起來很滿意。
好！我就知道你行。王總拍拍我的肩膀,如果這個項目能成,升職的事就定了。
我心裡湧起一陣激動。
三年的努力,終於要有結果了。
下午,我心情很好地處理著其他工作。
四點鐘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陳悅嗎我是市中心醫院的,您的婆婆現在在我們醫院,請您過來一趟。
我心裡一驚：什麼她怎麼了
老人家在買菜的時候摔了一跤,現在需要家屬簽字。
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立刻收拾東西準備走。
怎麼了同事小李關心地問。
我婆婆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那你快去吧,這邊我幫你看著。
趕到醫院,我在急診科找到了婆婆。
她躺在病床上,腿上打著石膏,臉色有些蒼白。
趙明也在,正在辦住院手續。
媽,您怎麼樣我走過去關心地問。
悅悅來了婆婆看到我,眼神有些複雜。
醫生說是骨裂,需要住院觀察幾天。趙明走過來說。
那就好,不是很嚴重。我鬆了口氣。
醫生說需要人照顧,特彆是晚上,得有人陪護。
我點點頭：應該的。
那這幾天你就請假在醫院陪我媽吧。趙明理所當然地說。
我愣了一下：請假
是啊,我這邊工作脫不開身,隻能辛苦你了。
可是我這邊也有重要的工作......
什麼工作比照顧病人重要婆婆在病床上開口了。
我昨天摔倒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兒媳婦。
結果呢你到現在纔來,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我看看時間,從接到電話到趕到醫院,隻用了四十分鐘。
媽,我冇有不情願,我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覺得工作比家人重要
婆婆的聲音有些激動,病房裡的其他病人都看了過來。
我覺得很尷尬,隻能小聲說：不是這樣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願意照顧我
我當然願意照顧您,隻是......
隻是什麼說啊！
趙明見狀趕緊打圓場：媽,您彆激動,醫生說要靜養。
然後轉頭對我說：悅悅,要不你先去請假,我們晚點再商量。
我看著病床上的婆婆,再看看趙明期待的眼神。
如果我現在拒絕,肯定又會被說成不孝順、不懂事。
可明天客戶就要給回覆了,這個時候請假......
好吧,我去和領導說一下。
我走出病房,給王總打電話。
王總,我婆婆住院了,可能需要請幾天假。
住院嚴重嗎
骨裂,需要人照顧。
那你去吧,家人要緊。不過明天德國客戶可能會有回覆,你安排一下。
好的,我知道。
掛了電話,我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明天客戶同意簽約,我卻不在公司,會不會影響後續的工作
回到病房,婆婆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
悅悅,你去買點菜,今天中午我想喝點粥。
好的。
我轉身要走,又被叫住。
對了,買菜的時候順便買點日用品,毛巾、臉盆、拖鞋什麼的。
還有,我的衣服也要換洗,你回家拿幾套乾淨的過來。
我點點頭,一樣一樣記在手機裡。
出了醫院,我先去超市買日用品,然後回家拿衣服,最後去菜市場買菜。
等我提著大包小包回到醫院,已經下午六點了。
怎麼這麼慢我都餓死了。婆婆抱怨道。
路上有點堵車。我放下東西,開始整理。
你看看你買的這是什麼菜青菜都蔫了,肉也不新鮮。
我低頭看了看,菜確實不太好,可能是買晚了。
明天我早點去買。
算了算了,將就著吃吧。
婆婆歎了口氣,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趙明下班後也來了醫院,帶了一些水果。
媽,您感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老了不中用了,連走路都走不穩。
您彆這麼說,這是意外。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利索,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
婆婆越說越傷感,趙明趕緊安慰。
我在一旁整理東西,默默聽著。
忽然,手機響了。
是王總打來的。
小陳,有個好訊息告訴你！
我心裡一喜,走到走廊裡接電話。
什麼好訊息
德國客戶剛纔來電話,同意簽約了！
真的嗎我激動得差點叫出來。
當然是真的！他們對你的方案很滿意,明天就來簽合同。
太好了！
不過明天簽約的時候,你一定要在場,有些細節需要你來確認。
我的心情立刻複雜起來。
王總,我婆婆住院,可能......
小陳,這個項目對你的升職很關鍵,你自己考慮一下。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
掛了電話,我站在走廊裡糾結。
一邊是升職的機會,一邊是家庭的責任。
我該怎麼選擇
5
回到病房,婆婆正在和趙明聊天。
看到我進來,趙明問：誰的電話
公司的,有點工作上的事。
什麼事
我猶豫了一下：德國客戶同意簽約了,明天要來簽合同。
那挺好的啊。趙明點點頭。
可是他們希望我參加簽約儀式。
趙明愣了一下：明天
嗯。
病房裡安靜了幾秒鐘。
婆婆開口了：工作的事明天再說,今天先把我照顧好。
悅悅,你去給我打點熱水,我想洗臉。
我點點頭,拿著熱水瓶走了出去。
在走廊的開水房裡,我一邊打水一邊想著明天的事。
這個項目我跟了三個月,所有的細節都是我負責的。
如果明天不在場,很可能會出問題。
而且王總說得很清楚,這關係到我的升職。
三年來,我第一次這麼接近成功。
可是......
悅悅。趙明走了過來。
怎麼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的事。
我看著他,等他繼續說。
要不......你明天上午去公司,下午再回來
簽約儀式可能要一整天。
那怎麼辦我明天真的走不開。
我深吸一口氣：明哥,這個項目對我很重要。
我知道,可是我媽這邊......
我們可以請個護工。
護工趙明皺起眉頭,那多花錢啊。
為了我的工作,花點錢不行嗎
不是不行,就是覺得冇必要。反正你也請假了,就在這陪兩天唄。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心寒。
在他眼裡,我的升職機會,竟然不如節省一個護工的錢重要。
好吧。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回到病房,我給王總髮了條簡訊：
王總,實在不好意思,明天我可能無法參加簽約儀式。
很快,王總回覆了：
小陳,你要想清楚,這樣的機會不是經常有的。
我盯著手機螢幕,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很久。
最後,我回覆：
我知道,但家裡確實有急事。
發完這條訊息,我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就像看著一個重要的東西,從手裡溜走。
當天晚上,我在醫院陪床。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醫療設備偶爾發出的滴答聲。
婆婆睡得很沉,偶爾會翻個身。
我躺在陪護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小雨發來的訊息：
聽說你們公司今天簽了個大項目,恭喜啊！
我看著這條訊息,眼眶忽然濕潤了。
小雨是我大學同學,在另一家外企工作。
我們經常交流工作上的事,她知道這個項目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回覆：
我冇參加簽約儀式,在醫院陪我婆婆。
小雨很快回電話。
你瘋了這麼重要的時候你不在
我婆婆住院了。
住院了可以請護工啊！你老公呢
他說走不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悅悅,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是你老公的工作有重要的事,你婆婆會讓他推掉嗎
我愣住了。
這個問題我從來冇想過。
但答案似乎很明顯。
如果是趙明的工作,婆婆肯定會說：男人的事業要緊,我這點小傷算什麼。
可輪到我,就變成了：什麼工作比家人重要
悅悅你還在嗎
在。
我不是挑撥你們的關係,我隻是覺得......你應該為自己爭取一下。
你工作這麼努力,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嗎
如果每次關鍵時刻都被家裡的事耽誤,你永遠也不可能成功。
掛了電話,我躺在陪護床上想了很久。
小雨說得對,我應該為自己爭取一下。
可是,我要怎麼爭取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起床給婆婆準備早餐。
八點鐘,趙明來了。
媽,您昨晚睡得怎麼樣
還行,就是這床太硬了,腰有點疼。
悅悅照顧得挺好的,一晚上起來好幾次看我。
婆婆難得誇了我一句。
我心裡暖了一下,但很快又想起今天的簽約儀式。
明哥,你上午能不能在這陪一下
怎麼了
我想去公司處理一點事情。
什麼事情不是請假了嗎
婆婆也看向我：又是工作的事
就是簽約的一些後續手續,很快就回來。
不行。婆婆直接拒絕了。
昨天醫生說了,我這幾天不能冇有人照顧。
萬一我有什麼事,你不在怎麼辦
媽,有護士在,不會有事的。
護士能和家人一樣嗎
婆婆的聲音有些不高興了。
我看你就是工作比家人重要,昨天剛住院,今天就想往外跑。
我真的就去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也不行！
婆婆的聲音更大了,隔壁病床的人都看了過來。
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事,老人住院了還想著工作。
當年我照顧明明爸的時候,三天三夜冇閤眼,我說什麼了嗎
我看著她激動的樣子,知道再爭取也冇用。
好吧,我不去了。
趙明鬆了口氣：就是嘛,工作哪有家人重要。
我點點頭,心裡卻在流血。
九點鐘,我給王總髮了訊息,確認我無法參加簽約儀式。
十點鐘,王總回覆說簽約很順利,但對我的缺席表示遺憾。
下午,小李給我發微信：
悅姐,聽說升職的事可能要重新考慮了。
我看著這條訊息,手都在發抖。
為什麼
領導覺得你在關鍵時刻缺席,可能不夠重視工作。
而且這個項目最後是張經理接手簽約的,功勞可能......
我冇看完就關了手機。
我知道小李想說什麼。
這個項目的功勞,可能會被記在張經理頭上。
而我,從頭跟到尾的項目負責人,卻因為冇參加最後的簽約儀式,被認為不夠重視工作。
三年的努力,就這樣打了水漂。
6
在醫院陪了三天,婆婆的情況穩定下來。
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在家休養就行。
我請了救護車把婆婆送回家,又忙活了大半天安頓她。
等一切都收拾好,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悅悅,這幾天辛苦你了。趙明難得主動說了句感謝的話。
應該的。我坐在沙發上,感覺身心俱疲。
對了,你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其實我很想問問公司那邊的情況,但又不敢問。
怕聽到不好的訊息。
明明,過來幫我按按腿,在醫院躺幾天,骨頭都僵了。
婆婆在臥室裡喊。
趙明立刻起身：來了媽。
我坐在客廳裡,聽著他們母子在臥室裡聊天。
悅悅這幾天表現還不錯,知道照顧人了。
就是脾氣還是有點急,買菜的時候總是匆匆忙忙的。
不過也算是儘心了,比我想象的要好。
聽到這些評價,我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在她眼裡,我的照顧還隻是不錯、算是儘心。
而我放棄的,可能是改變人生的機會。
手機響了,是小雨打來的。
悅悅,你還在醫院嗎
回家了,我婆婆出院了。
那就好,你明天可以正常上班了。
嗯。
怎麼聽起來不太高興出什麼事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把升職的事告訴了她。
什麼！小雨的聲音明顯提高了。
他們這是什麼邏輯你跟了三個月的項目,最後因為冇參加簽約儀式就不給升職
公司可能覺得我不夠重視工作。
放屁！你為了這個項目加了多少班熬了多少夜他們不知道嗎
小雨越說越氣憤。
關鍵時刻家裡有急事,這是人之常情！他們怎麼能因為這個就否定你的努力
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
不能算了！悅悅,你要為自己爭取！
怎麼爭取
你去找領導談談,把情況說清楚。
說我婆婆住院,所以冇參加簽約儀式
對啊,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沉默了一下。
確實冇什麼不能說的,可我心裡就是有些彆扭。
為什麼我要為照顧家人而道歉
為什麼我要解釋自己的選擇
難道女人就不能有家庭責任嗎
悅悅,你在想什麼
冇什麼,我考慮一下。
一定要去爭取,你這麼優秀,不能被埋冇了。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上發呆。
趙明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到我的表情。
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公司那邊可能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
我把升職的事告訴了他。
趙明聽完,皺起了眉頭。
這樣啊......那確實有點可惜。
就是有點可惜我看著他。
那你想怎麼樣事情都過去了。
我可以去爭取一下。
爭取怎麼爭取
跟領導解釋一下情況。
趙明想了想：要不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而且你現在去解釋,會不會讓領導覺得你很在意這個升職
我本來就很在意。
可是這樣顯得你很功利啊。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陌生。
功利我為了升職努力工作,怎麼就功利了
明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辦
什麼意思
如果你因為照顧家人錯過了升職機會,你會不會去爭取
趙明愣了一下：我......我應該會的。
那為什麼我不能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趙明被我問得有些結巴：我隻是覺得......你是女人,不用那麼拚命。
我深吸一口氣：為什麼女人就不用拚命
因為......他想了想,因為你還要照顧家庭啊。
可是家庭不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有責任。
我當然有責任,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你是女人,照顧老人孩子本來就是你的義務。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這就是他的真心話。
在他心裡,照顧家庭是我的義務,而他的義務是賺錢。
即使我也在賺錢,也有自己的事業,但在家庭麵前,我就應該無條件讓步。
我累了,先去睡了。
我起身準備回房間。
悅悅,你彆多想,我冇有彆的意思。
我知道你冇有彆的意思。我回頭看他,這就是你的真心話。
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明天我要去公司,要麵對升職失敗的現實。
更重要的是,我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是繼續這樣忍讓下去,還是為自己爭取一次
7
第二天上班,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微妙。
同事們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尷尬。
小李走過來,小聲說：悅姐,張經理升部門主管了。
我心裡一沉,但表麵上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王總找你,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敲響了王總的門。
進來。
王總,您找我
王總抬頭看我,神情有些複雜。
小陳,坐吧。
我在他對麵坐下,等他開口。
關於這次升職的事,我想和你談談。
您說。
這個項目你跟得很用心,成果也很不錯。
但是在關鍵時刻,你的缺席讓客戶和公司都有些意見。
我點點頭：我理解。
我知道你家裡有急事,這個可以理解。
但是作為項目負責人,在簽約這樣重要的時刻不在場,確實不太合適。
所以公司決定,這次升職的機會給張經理。
聽到這個正式的通知,我心裡雖然有準備,但還是很難受。
王總,我想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
你說。
我婆婆突然住院,需要人照顧。我老公工作脫不開身,隻能我去。
我理解,家人生病確實很著急。
我也試圖爭取過,想安排護工,但是......
我說到這裡停住了。
我該怎麼說說我老公捨不得花錢請護工說我婆婆不允許我離開
這些話說出來,不是在推卸責任嗎
但是什麼王總問。
但是家裡覺得我應該親自照顧。
王總點點頭：這個我理解。
不過小陳,我要提醒你一點。
什麼
在職場上,特彆是想要升職的話,你需要分清輕重緩急。
家庭固然重要,但事業也不能忽視。
特彆是女性,如果總是因為家庭的事影響工作,很難在職場上有大的發展。
我聽著這些話,心裡五味雜陳。
王總說得冇錯,可是我能怎麼辦
當家人需要我的時候,我能不管嗎
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回去好好想想,下次有類似的情況,要學會平衡。
好的。
從王總辦公室出來,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發呆。
小李走過來：悅姐,怎麼樣
冇什麼,就是正式通知一下升職的事。
那你還有機會嗎
應該還有吧,以後再說。
我不想讓同事們看到我的沮喪,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下午,張經理過來找我。
小陳,以後這個項目的後續工作還是你來負責。
好的。
你對這個項目最熟悉,客戶那邊也認可你。
我會做好的。
張經理看了我一眼：這次的事我也很遺憾,你確實很優秀。
不過機會還會有的,你彆灰心。
謝謝張經理。
等他走了,我趴在桌上,忽然覺得很累。
我為這個項目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卻因為一個簽約儀式的缺席,把升職的機會拱手讓人。
而現在,我還要繼續負責這個項目的後續工作。
這算什麼為彆人做嫁衣嗎
手機響了,是趙明發來的訊息：
老婆,晚上早點回來,我媽想吃你做的紅燒肉。
我看著這條訊息,心裡湧起一陣煩躁。
公司裡剛受了一肚子氣,回家還要伺候婆婆。
我什麼時候成了這樣
以前的我,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女人。
現在卻為了家庭的和諧,放棄了一個又一個機會。
我回覆：知道了。
下班後,我去超市買菜。
在肉類櫃檯前,我看著那些新鮮的豬肉,忽然想起小雨說過的話。
如果是你老公的工作有重要的事,你婆婆會讓他推掉嗎
答案很明顯,不會。
如果是趙明要升職,婆婆肯定會支援。
甚至會主動提出請護工,不讓他分心。
可輪到我,就變成了什麼工作比家人重要。
這公平嗎
買完菜回到家,婆婆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悅悅回來了快去做飯吧,我都餓了。
好的。
我提著菜進了廚房,開始忙活。
切肉的時候,刀子切得特彆用力。
彷彿要把心裡的憋屈都發泄出來。
悅悅,紅燒肉記得多放點糖,我喜歡甜一點的。
還有,再炒個青菜,昨天買的菠菜還冇吃。
婆婆在客廳裡指揮著。
我一邊做菜一邊想,如果我今天升職成功了,現在會是什麼心情
可能我做飯的時候都會哼著歌吧。
可現在,我隻想把這些菜糊弄糊弄就算了。
趙明下班回來,看到桌上的菜,很高興。
老婆辛苦了,菜做得真香。
媽,您嚐嚐悅悅做的紅燒肉。
婆婆夾了一塊,嚼了嚼：嗯,還行,就是有點鹹了。
下次少放點鹽。
我點點頭：好的。
對了悅悅,明天是週末,你陪我去趟醫院複查。
好。
還有,下週你表妹要來家裡住幾天,你收拾一下客房。
我抬頭看她：表妹
就是我孃家侄女,小麗。她來這邊找工作,暫時住咱們家。
我想起小麗,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剛大學畢業。
住多久
也就一兩個月吧,等她找到工作租房子。
我心裡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趙明在旁邊說：媽,這樣會不會太麻煩悅悅
麻煩什麼都是一家人。
而且小麗很懂事的,不會給悅悅添麻煩。
吃完飯,我在廚房洗碗。
趙明走進來：老婆,今天工作怎麼樣
還行。
升職的事怎麼樣了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冇戲了,張經理升了。
啊趙明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我冇參加簽約儀式。
就因為這個
嗯。
趙明沉默了一會兒：那......很遺憾。
是挺遺憾的。我繼續洗碗。
要不你跟領導再爭取一下
怎麼爭取事情都過去了。
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
我轉頭看他：你不是說不要顯得太功利嗎
我......趙明被噎住了。
算了,以後再說吧。
洗完碗,我回到房間。
躺在床上,我想起今天王總說的話。
女性如果總是因為家庭的事影響工作,很難在職場上有大的發展。
他說得對。
可是我能怎麼辦
難道我要學會狠心學會在家人需要的時候選擇工作
那樣的話,我還是我嗎
我拿起手機,給小雨發了條訊息：
升職的事徹底冇戲了。
小雨很快回覆：怎麼回事你去找領導談了嗎
談了,冇用。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盯著這個問題,想了很久。
是的,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繼續這樣忍氣吞聲下去
還是為自己爭取一些什麼
8
週末,我陪婆婆去醫院複查。
醫生說恢複得不錯,再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完全好了。
從醫院出來,婆婆心情很好。
悅悅,我們去逛逛商場吧,順便給小麗買點東西。
買什麼
小姑娘來咱們家,總得表示表示。買套化妝品什麼的。
我點點頭,陪她去了商場。
在化妝品櫃檯,婆婆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套不算便宜的護膚品。
結賬的時候,她看向我：你付一下。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我付
你工資高啊,而且小麗是來投奔咱們家的,你作為嫂子表示一下很正常。
我看著那套護膚品的價格,心裡有些不舒服。
一千多塊錢,對於剛失去升職機會的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願意
婆婆的臉色立刻變了。
小麗無父無母的,好不容易大學畢業,我們做長輩的不幫誰幫
你這點錢都捨不得,太小氣了。
周圍的顧客都看了過來,我覺得很尷尬。
我不是捨不得,我隻是覺得......
覺得什麼覺得她是外人
冇有。
我掏出銀行卡,刷了卡。
看著小票上的金額,我心裡堵得慌。
這一千多塊錢,夠我加班費好幾天的。
可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表妹,就這麼花出去了。
回到家,婆婆把東西包裝好,很滿意。
悅悅真懂事,小麗肯定會很高興的。
對了,明天她就到了,你把客房收拾一下。
還有,她可能不太會做家務,你多照顧點。
我點點頭,心裡卻在想,我憑什麼要照顧一個成年人
當天晚上,我和趙明說起這件事。
一千多塊錢趙明皺起眉頭,有點貴啊。
是你媽讓我買的。
那......也算是人情往來吧。
人情往來我和她有什麼人情往來
她是我媽的侄女,也算是我們的親戚。
親戚就要我花錢買禮物
趙明看我有些生氣,趕緊安慰：老婆,你彆生氣。就當是做個人情,以後說不定用得著。
用得著什麼
萬一小麗以後發達了,還能幫咱們呢。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無語。
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發達到哪裡去
再說,就算她發達了,會記得我們的好嗎
第二天下午,小麗來了。
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說話輕聲細語的,確實挺討人喜歡。
嬸嬸,嫂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都是一家人。婆婆很熱情。
來,這是嫂子給你買的禮物。
小麗接過禮盒,很驚喜：哇,這麼貴的護膚品！嫂子你太好了！
應該的。我勉強笑了笑。
小麗,你先去房間休息一下,晚上嫂子給你做好吃的。
婆婆安排道。
小麗很感激地點頭：嫂子太辛苦了。
等她去房間整理東西,婆婆對我說：
你看小麗多懂事,說話多甜。
嗯。
她剛畢業冇什麼錢,這段時間你多照顧點。
怎麼照顧
就是做飯的時候多做一個人的份,平時買菜也算上她。
我點點頭。
心裡卻在算賬,多一個人吃飯,一個月得多花不少錢。
而這些錢,都得我出。
晚上做飯的時候,小麗主動過來幫忙。
嫂子,我來幫你吧。
不用,你去休息吧。
冇事的,我在家也經常幫我媽做飯。
小麗挽起袖子,看起來確實要幫忙的樣子。
我讓她洗菜,她洗得很認真。
嫂子,你做菜好香啊,比我媽做的還好吃。
過獎了。
以後我要跟你學學,將來嫁人了也能給老公做好吃的。
小麗說話很甜,確實討人喜歡。
吃飯的時候,她主動給婆婆夾菜,還陪她聊天。
婆婆很高興,不停地誇她懂事。
悅悅,你看看人家小麗,多會來事。
你要向她學學,怎麼哄老人開心。
我夾菜的動作停了一下。
我照顧了她這麼久,在她眼裡還不如一個剛來的外人會哄人開心
是啊,小麗確實很懂事。我淡淡地說。
飯後,小麗主動收拾桌子。
嫂子你去休息吧,這些我來收拾。
不用,你是客人。
什麼客人不客人的,我都要在這住一段時間了,應該幫忙的。
看她這麼主動,我也不好再堅持。
在客廳裡坐著,聽著廚房裡小麗和婆婆聊天的聲音。
嬸嬸,您身體真好,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哎呀,小麗嘴真甜。
您保養得真好,皮膚都比我好。
是嗎我平時也冇怎麼保養。
肯定是心態好,您看起來就很慈祥。
聽著這些誇讚的話,我心裡有些複雜。
我照顧婆婆三年,從來冇聽她這麼開心過。
一個外人來了幾個小時,就把她哄得這麼高興。
這是為什麼
因為小麗的話更甜還是因為我從來不會說這些討好的話
趙明湊過來小聲說：小麗人不錯啊,很懂事。
是啊,很懂事。
你彆多想,她就住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搬走的。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其實我並不介意她住在這裡,隻是......
為什麼同樣是照顧婆婆,她的一句誇讚就能讓婆婆這麼開心
而我做了那麼多,卻總是得到批評和指責
是不是我真的做得不夠好
還是說,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那麼認真
手機響了,是小雨發來的訊息：
今晚有空嗎出來聊聊
我看了看時間,九點鐘。
悅悅,我要去洗澡了,你幫我準備一下洗漱用品吧。
小麗從廚房走出來,笑著對我說。
好的。
我起身去準備毛巾牙刷,給小雨回訊息：
不太方便,家裡來客人了。
什麼客人這麼重要
我老公的表妹,來住一段時間。
又要你照顧
我看著這個問題,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是啊,又要我照顧。
好像在這個家裡,照顧彆人就是我的天職。
不管是婆婆、老公,還是現在的表妹。
我的時間,我的精力,都要用來照顧彆人。
那我自己呢
我的需求,我的感受,誰來在乎
9
小麗住進來後,家裡確實熱鬨了不少。
她很會說話,總是把婆婆哄得很開心。
每天都會主動幫忙做家務,看起來確實很懂事。
但我漸漸發現了一些問題。
比如她洗菜的時候總是洗不乾淨,我還得重新洗一遍。
比如她收拾桌子的時候,抹布擰得不夠乾,桌子上都是水漬。
比如她倒垃圾的時候,垃圾袋冇繫緊,弄得垃圾桶周圍都是湯水。
這些小細節她可能冇注意到,但都得我來重新處理。
而婆婆隻看到她的主動和熱情,對這些細節視而不見。
更讓我不舒服的是,每次我指出這些問題的時候,小麗總是很委屈地道歉。
嫂子,對不起,我不知道應該這樣做。
我在家的時候我媽都冇要求過這些。
然後婆婆就會護著她：
小麗剛來,還不熟悉咱們家的習慣,慢慢就好了。
悅悅,你彆要求太高,小姑娘已經很用心了。
每次聽到這些話,我都覺得很憋屈。
明明是她做得不對,最後卻變成了我要求太高。
一週後,小麗找工作的事還冇有著落。
嫂子,找工作真難啊,投了好多簡曆都冇迴音。
她坐在客廳裡,很沮喪地說。
慢慢來,總會找到的。我安慰她。
要不你讓悅悅幫你介紹介紹婆婆建議。
她們公司不是挺大的嗎說不定有合適的職位。
我愣了一下：我們公司暫時冇有招聘計劃。
冇有招聘也可以先去實習啊,表現好了就能轉正。
實習的話工資很低,而且不一定能轉正。
沒關係,我不在乎工資,先有個工作就行。小麗眼睛一亮。
悅悅,你就幫幫小麗吧,舉手之勞的事。婆婆在旁邊勸。
我有些為難。
公司確實不缺人,而且小麗學的是中文專業,和我們外貿公司的業務不太對口。
但看著她們期待的眼神,我也不好直接拒絕。
我問問看吧,不過不能保證。
太好了！嫂子你真好！小麗很興奮。
第二天,我硬著頭皮去問了人事部的同事。
實習生小李搖搖頭,現在各部門人都夠用,不太需要實習生。
而且中文專業的話,我們這邊確實冇什麼合適的崗位。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就是幫朋友問問。
回到家,我把情況告訴了小麗。
她明顯很失望,但還是表示理解。
沒關係嫂子,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你再看看其他機會,總會有合適的。
婆婆在旁邊說：悅悅,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
小麗一個小姑娘在外麵多不容易,你幫幫她怎麼了
我已經問過了,真的冇有合適的崗位。
那你就不能找找關係托托人
我有些無奈：媽,現在找工作不是那麼容易的。
怎麼不容易你在公司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關係好不代表能隨便安排工作啊。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幫小麗
婆婆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不是不想幫,我是真的冇辦法。
冇辦法我看是你不用心！
小麗這麼懂事的孩子,你就不能多費點心思
當年你找工作的時候,還不是你爸媽托關係找的
我被她這話說得很不舒服。
我的工作是通過正當渠道應聘的,雖然父母確實給了一些建議,但絕對不是托關係找的。
媽,不是所有工作都是托關係找的。
那小麗怎麼辦總不能一直住在咱們家吧
她可以繼續投簡曆,或者考慮其他類型的工作。
其他類型的工作婆婆不滿地說,小麗好歹是大學生,你讓她去做什麼服務員嗎
服務員怎麼了正當職業有什麼可丟人的
你......婆婆被我頂得說不出話。
小麗趕緊打圓場：嬸嬸,嫂子,你們彆吵了,都是因為我。
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我回老家算了。
她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婆婆立刻心疼了：小麗彆哭,嬸嬸想辦法。
然後轉頭瞪我：你看看,把孩子都急哭了！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明明是我在努力幫忙,最後卻成了我的錯。
而小麗那個楚楚可憐的樣子,更是讓婆婆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當天晚上,趙明回來看到氣氛不對。
怎麼了家裡是不是吵架了
婆婆立刻把下午的事說了一遍,當然是站在小麗的角度。
悅悅就是不肯用心幫小麗找工作,明明有關係就是不用。
小麗一個小姑娘,容易嗎
趙明聽完,看向我：老婆,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
我該想的辦法都想了。
那......要不你問問你爸媽他們認識的人多。
我看著他,心裡一陣寒意。
連他都覺得我應該動用一切關係來幫小麗找工作。
好像這是我的義務一樣。
我爸媽認識的人都是教育係統的,跟小麗的專業不對口。
那也可以問問啊,說不定有其他機會呢
明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是你的朋友需要幫忙找工作,你會動用你父母的關係嗎
這......看情況吧。
什麼情況
如果關係比較好的話,應該會的。
那小麗和我的關係算好嗎
趙明被我問住了。
確實,小麗隻是他的表妹,和我基本冇什麼關係。
可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為她操心
就因為我是這個家的媳婦
就因為我是女人
我越想越覺得不公平。
如果是趙明的男性朋友需要幫忙,他肯定不會要求我動用我父母的關係。
可輪到一個女孩子,就變成了我的責任。
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算了,我明天再問問我爸媽。
我最終還是妥協了。
不是因為我認同這種要求,而是因為我累了。
累得不想再爭論,不想再解釋。
反正在這個家裡,我永遠是那個應該付出的人。
我的時間,我的精力,我的人脈,都應該用來為彆人服務。
至於我自己想要什麼,重要嗎
好像從來冇有人在乎過。
10
第二天,我給媽媽打了電話。
媽,有個事想問問您。
什麼事
我老公的表妹在找工作,您那邊有冇有合適的機會
媽媽愣了一下：什麼專業的
中文專業,剛畢業。
中文啊......媽媽想了想,我們學校確實缺個文秘,不過工資不高。
您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過這孩子人怎麼樣
我猶豫了一下：挺好的,很懂事。
那行,我明天問問校長,應該冇什麼問題。
謝謝媽。
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
掛了電話,我心裡卻冇有什麼高興的感覺。
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
我動用了母親的關係,為一個基本不熟的人找工作。
而這個人,今後不一定會記得我的好。
更讓我不舒服的是,家裡人都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好像我不幫忙就是我的錯。
下午,媽媽來電話確認了工作的事。
悅悅,校長同意了,讓那孩子明天去麵試一下。
好的,我告訴她。
不過有個要求,這個工作需要值班,有時候週末也要加班。
我知道了。
你跟她說清楚,免得到時候有意見。
回到家,我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大家。
小麗高興得跳了起來：真的嗎太好了！
嫂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婆婆也很高興：悅悅總算做了件正事。
小麗,你可要好好表現,彆辜負了嫂子的一片心意。
一定的！嬸嬸,我會努力工作,不給嫂子丟臉的！
看著她們高興的樣子,我應該也高興纔對。
可我心裡總是有些不得勁。
特彆是聽到婆婆說總算做了件正事這句話。
好像我之前做的都不是正事一樣。
照顧她住院不是正事
每天做飯洗碗不是正事
努力工作賺錢不是正事
隻有為小麗找工作纔是正事
晚上,趙明很高興地對我說：
老婆,這次你做得真好,我媽也很滿意。
她滿意就行。我淡淡地說。
怎麼聽起來不太高興
冇有,挺好的。
那就好,家裡和和睦睦的多好。
和和睦睦
我苦笑一聲。
確實,隻要我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事,家裡就會和睦。
可這種和睦,是建立在我的妥協和付出之上的。
我的感受,我的想法,從來不在考慮範圍內。
第二天,小麗去麵試了。
結果很順利,當場就被錄用了。
嫂子！我成功了！
她回來後激動地抱住我。
恭喜你。我拍拍她的肩膀。
都是嫂子的功勞,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報答
我在心裡默默想著這個詞。
真的會報答嗎
還是隻是客套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總算有工作了。
什麼時候上班
下週一。不過......小麗有些為難地說。
怎麼了
學校離這裡有點遠,每天通勤要兩個小時。
而且工資也不高,扣掉房租就冇剩什麼了。
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
所以我想......她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一段時間
等我攢夠錢了再搬出去。
我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來以為她找到工作就會搬走,冇想到還要繼續住下去。
住多久
也就三四個月吧,等我熟悉了工作,再考慮租房子的事。
婆婆在旁邊立刻支援：當然可以！小麗,你就安心住著,把工作做好。
謝謝嬸嬸！謝謝嫂子！
我勉強笑了笑：既然這樣,那就繼續住吧。
其實我很想說不,但我知道如果我拒絕,又會被說成小氣、不懂人情。
算了,反正都忍了這麼久,再忍幾個月吧。
小麗上班後,家裡的開銷確實增加了不少。
每天多買一個人的菜,水電費也漲了。
她偶爾會給一點生活費,但遠遠不夠她的實際開銷。
而且她經常會買一些零食、化妝品之類的,看起來日子過得挺滋潤。
有一天,我忍不住提醒她：
小麗,你看是不是可以多分擔一些生活費
啊她愣了一下,我不是給過嗎
你給的那點,隻夠你一個人買菜的錢。
可是我工資也不高啊,扣掉各種費用就冇剩多少了。
那你平時買的那些東西......
哎呀嫂子,我一個女孩子,總得打扮一下吧
而且這些都是必需品,不買不行的。
我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忽然覺得很好笑。
化妝品、零食是必需品,生活費倒不是必需品了
悅悅,你就彆計較這些小錢了。
婆婆在旁邊開口了。
小麗剛工作,掙錢不容易。
你們工資高,幫襯點小姑娘很正常。
我深吸一口氣,冇有再說什麼。
在這個家裡,我永遠是那個應該付出的人。
不管是時間、精力,還是金錢。
而我的付出,在他們眼裡都是理所當然的。
從來冇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也冇有人考慮過我的感受。
當天晚上,小雨給我打電話：
悅悅,最近怎麼樣你聲音聽起來很累。
還行吧。
工作怎麼樣升職的事還有希望嗎
暫時冇有,公司說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那你自己有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
比如跳槽或者其他的職業規劃
我愣了一下。
跳槽職業規劃
說實話,這段時間我忙著處理家裡的各種事,已經很久冇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了。
我......還冇想過。
悅悅,你不能這樣下去。
小雨的聲音有些嚴肅。
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八了吧
是啊。
二十八歲的女人,正是事業的黃金期。
你不能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家庭瑣事上。
可是......
冇有可是！你聽我說,這樣下去你會毀掉自己的。
什麼意思
你想想,如果你一直這樣妥協下去,十年後你會是什麼樣子
我想象了一下,心裡湧起一陣恐懼。
十年後的我,可能還在做著同樣的工作,拿著差不多的工資。
每天回家做飯洗碗,照顧老人孩子。
偶爾有升職的機會,也會因為家裡的事錯過。
而我的青春,我的理想,就這樣一點點被消磨掉。
小雨,你說得對。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
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想改變,但我不知道怎麼改變。
我想爭取,但我不知道爭取什麼。
在這個家裡,我已經習慣了妥協和忍讓。
現在要我突然強硬起來,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悅悅,我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
找個機會,和你老公好好談談。
把你心裡的想法都說出來,看看他的態度。
如果他能理解你,願意改變,那你們的婚姻還有救。
如果他還是老樣子,那你就要考慮其他選擇了。
其他選擇
我知道小雨指的是什麼。
但那個選擇,我敢做嗎
我有那個勇氣嗎
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已經很久冇有和任何人好好聊過自己的想法了。
除了小雨,冇有人關心我的感受。
甚至連我自己,都快忘記自己的感受了。
也許,是時候找個機會,和趙明好好談談了。
不是為了吵架,也不是為了抱怨。
而是為了讓他知道,我也有自己的需求和想法。
我也需要被理解,被尊重。
如果連這個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那這段婚姻還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我做了一個決定。
明天就和他談。
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哪怕隻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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