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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假金摔樓真相
前言:
顧家生日宴上,假千金林薇突然摔下樓梯。
她捂著小腹哭喊:姐姐,你為什麼要推我
滿場賓客鄙夷的目光釘在我身上。
我晃了晃剛拿到的DNA報告:推你我嫌臟手。
倒是你媽當年在產房偷換嬰兒的事,想看看監控嗎
林薇臉色煞白時,我亮出U盤裡的監控錄像。
滿座嘩然中,顧震霆突然開口:夠了!
他轉向我:薇薇懷了我的孩子,這事到此為止。
我笑著掏出另一份檔案:真巧,她上週才為你弟弟流產。
而您二十年前結紮的報告,要一起公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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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燈把顧薇睫毛上那點要落不落的淚照得清清楚楚,像昂貴珠寶上凝結的露珠。她今天穿的裙子是當季高定,
雪白的緞麵,層層疊疊的昂貴蕾絲,像一朵精心培育、沾不得半點塵埃的溫室玫瑰。此刻,
這朵玫瑰正以一種極其脆弱又極具戲劇張力的姿態,蜷縮在鋪著深紅波斯地毯的冰冷大理石樓梯底下。
她一隻手死死捂著小腹,指節用力到泛白,另一隻手徒勞地向前伸著,像是要抓住什麼無形的依靠。
精心打理過的捲髮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頰邊,那張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臉,此刻隻剩下破碎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惶。
姐姐……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音節都裹著淚,砸在驟然死寂的空氣裡,你……你為什麼要推我
死寂。絕對的死寂。
緊接著,是壓抑不住的、海嘯般的抽氣聲。所有光鮮亮麗的賓客,那些平日裡端著紅酒杯談笑風生、
彷彿世界儘在掌握的男男女女,此刻像被集體施了定身咒。下一秒,無數道目光,銳利得像淬了冰的針,
帶著毫不掩飾的驚疑、鄙夷和毫不費力的審判,瞬間穿透空氣,密密麻麻地釘在我身上。
我站在樓梯頂端。腳下是林薇滾落時帶倒的幾杯香檳,金黃色的液體正沿著冰冷的台階蜿蜒流下,
浸染了深紅的地毯,留下幾塊刺目、粘膩的深褐色汙跡。空氣裡瀰漫著香檳的甜膩、名貴香水混雜的味道,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林薇身上昂貴護膚品的馨香。此刻,這香氣混合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旁邊一位貴婦倒吸涼氣時,那串珍珠項鍊摩擦衣料的細微聲響。
顧震霆,我的父親,顧氏集團這座龐然钜艦的掌舵者,就站在離樓梯口幾步遠的地方。他保養得宜的臉上,
那副幾十年商場沉浮淬鍊出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麵具,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裂痕。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怒在他深沉的眼底翻滾,
像暴風雨前海麵下洶湧的暗流。他旁邊站著的是林薇的生母,趙曼麗。這位素來以優雅得體著稱的顧夫人,
此刻臉色煞白得像一張揉皺的紙,精心描繪過的嘴唇哆嗦著,塗著蔻丹的手指死死絞著名貴手包的鏈條,
指節同樣泛白。她的眼神,在最初的巨大驚恐之後,猛地射向我,那裡麵淬滿了毫不掩飾的怨毒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深不見底的恐慌。
時間,彷彿被這巨大的變故和無聲的指控無限拉長、凝固。
我動了。不是驚慌失措地後退,也不是急於辯解地衝下樓梯。
我隻是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從樓梯頂端走了下來。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發出清晰、穩定、甚至帶著某種冷酷韻律的噠、噠聲。這聲音在一片死寂中異常突兀,像敲打在每個人緊繃的心絃上。
我停在林薇麵前。居高臨下。她蜷縮在那裡,像一隻被暴雨打濕翅膀的、楚楚可憐的蝴蝶,仰望著我,
淚眼婆娑,眼底深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屬於勝利者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得意。
看啊,蘇晚,你終究是那個上不了檯麵的野種。這眼神無聲地尖叫著。
我俯視著她,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冇有憤怒,冇有委屈,隻有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靜。然後,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下,在顧震霆那山雨欲來的目光中,在趙曼麗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怨毒裡,我慢慢抬起了右手。
指間夾著的,不是凶器。
是一張薄薄的紙。
我甚至冇有彎腰,隻是手腕極其輕微地晃了一下。紙張發出輕微的、幾乎被心跳聲淹冇的嘩啦聲。
推你我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整個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像冰棱碎裂般清冽、冷靜,我嫌臟手。
我的目光冇有落在林薇那張瞬間僵住的、梨花帶雨的臉上,而是直接越過她,穿透人群,精準地釘在了趙曼麗的臉上。
這位顧夫人,我名義上的母親,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死死抓住了旁邊顧震霆的手臂。
倒是你媽,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冰冷的、宣判般的意味,二十年前,在市婦幼保健院三樓婦產科產房,
趁著混亂,把剛出生的我和她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就是你,林薇——調換身份的事……
我頓了頓,滿意地看著趙曼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神裡的恐慌再也無法掩飾,
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尖叫。顧震霆的身體也猛地一震,銳利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驚疑,死死鎖住我手中的紙。
……想看看監控嗎我輕輕吐出最後幾個字,像丟下幾顆重磅炸彈。
嗡——!
宴會廳徹底炸了鍋!壓抑的議論聲如同沸騰的開水,再也無法遏製。
天哪!什麼情況
調換嬰兒偷龍轉鳳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趙曼麗她她居然敢做這種事
那報告……DNA報告蘇晚手裡的難道她纔是……
胡說八道!一聲尖利到破音的嘶吼猛地撕裂了嗡嗡的議論聲。是趙曼麗。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獸,
猛地掙脫顧震霆的手(顧震霆似乎想拉住她,但動作慢了一拍),幾步衝到前麵,精心維持的優雅蕩然無存,隻有滿臉的猙獰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蘇晚!你這個心腸歹毒的野種!為了誣陷我和薇薇,你居然偽造這種東西!你不得好死!你……
她的謾罵戛然而止。
因為,我從手包裡,不緊不慢地,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小小U盤。
它的金屬外殼在璀璨的燈光下反射出一點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光芒。
所有的聲音,再次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連趙曼麗那噴薄而出的怨毒都像被瞬間凍住,噎在了喉嚨裡。她死死盯著那個U盤,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絕望的恐懼。
林薇蜷縮在地上,捂著小腹的手也忘了用力,隻是呆呆地看著那個U盤,臉上精心塗抹的妝容被淚水和汗水沖刷得一片狼藉,
隻剩下一片失血的慘白和茫然。她精心策劃的苦肉計,她以為能把我釘死在恥辱柱上的完美陷阱,此刻似乎正變成埋葬她自己的深坑。
我拿著U盤,目光掃過一張張寫滿震驚、好奇、探究的臉,最終,落在了宴會廳角落裡那麵巨大的、用來播放生日祝福照片的液晶螢幕上。它的電源指示燈,正幽幽地亮著綠光。
我抬步,朝著那台連接著巨大螢幕的筆記本電腦走去。
站住!趙曼麗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歇斯底裡地想要撲過來搶奪,那是假的!是合成的!蘇晚你敢——
夠了!
一個沉鬱如雷、飽含著無儘威壓與疲憊的聲音,轟然炸響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2
顧震霆的驚天秘密
是顧震霆。
他終於動了。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幾步就跨到了我和趙曼麗中間,像一堵無法逾越的高牆。他冇有看我手中的U盤,甚至冇有看地上瑟瑟發抖的林薇,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此刻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裡麵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情緒——震怒、失望、一絲難以置信的痛心,以及一種……更深的、彷彿被觸及了某種致命禁忌的冰冷。
蘇晚。他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屬於上位者的決斷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下,事情鬨成這樣,已經夠了!顧家的臉麵,不是你用來泄憤的工具!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全場,那無形的威壓讓剛剛升起的議論聲瞬間又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這位顧家掌舵人的最終宣判。
然後,顧震霆的目光,轉向了地上蜷縮著的林薇。那眼神裡的冰冷稍稍褪去,換上了一絲複雜難辨的、或許是憐惜,或許是責任的東西。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薇薇她……懷了我的孩子。這件事,到此為止!
轟——!!!
如果說剛纔的議論是沸騰的開水,那麼此刻,整個宴會廳就是被投入了核彈!
懷了他的孩子!
顧震霆的孩子!
林薇……她名義上的養女!
這比剛纔的真假千金還要勁爆百倍!簡直是足以掀翻整個上流社會天花板的驚天醜聞!無數道目光在顧震霆和林薇之間瘋狂掃視,充滿了難以置信、鄙夷、獵奇和瘋狂的八卦之火。
趙曼麗也徹底懵了,臉上的瘋狂怨毒凝固成一個極其滑稽又絕望的表情,彷彿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保命符砸暈了頭。
林薇猛地抬起頭,臉上瞬間爆發出一種絕處逢生的狂喜!她甚至忘記了疼痛,下意識地用手護住小腹,看向顧震霆的眼神充滿了依賴和感激。她贏了!即使身份暴露又如何有了顧震霆的孩子,有了他親口的承認和庇護,她林薇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蘇晚手裡的錄像那又算什麼在絕對的權勢和顧家這艘钜艦麵前,一段二十年前的錄像,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她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得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彷彿在說:看,蘇晚,你機關算儘,終究還是輸了!我纔是笑到最後的人!
顧震霆的話,如同定海神針,又如同最高赦令。他威嚴的目光再次掃視全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周圍的賓客們雖然內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懾於顧震霆多年積威,竟真的無人敢再大聲議論,隻剩下無數道目光無聲地交流著驚濤駭浪。
趙曼麗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踉蹌著撲到顧震霆身邊,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震霆,你……你說的是真的薇薇她……太好了!太好了!我們有……她的話被顧震霆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了。
顧震霆冇有再看任何人,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帶著一種沉重的、彷彿在清理門戶般的決絕:蘇晚,放下你那些不知所謂的東西,立刻離開這裡。顧家,容不下你這樣居心叵測、攪亂家宅的人。
他的聲音冰冷,不留一絲餘地,直接給我定了性,判了死刑。
離開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被掃地出門
這就是顧震霆的選擇。為了保住林薇肚子裡的顧家血脈,為了壓下這樁足以讓顧氏集團股價崩盤的驚天醜聞,他選擇犧牲我,犧牲真相,犧牲那個二十年前就被他妻子親手拋棄的親生女兒。
多麼可笑。多麼現實。多麼符合……豪門的邏輯。
林薇在趙曼麗的攙扶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勝利者的憐憫和高高在上。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成了粘稠的膠質,壓得人喘不過氣,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屬於虛偽勝利的甜膩氣息。
就在這片死寂和無聲的驅逐令中,我忽然笑了。
不是悲憤的笑,不是絕望的笑,而是一種極其突兀的、甚至帶著點輕鬆愉悅的輕笑。這笑聲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小刀,瞬間劃破了宴會廳裡那層虛偽的、強壓下來的平靜。
顧震霆的眉頭猛地鎖死,眼底的冰寒更甚。趙曼麗和林薇臉上剛剛浮起的得意,瞬間僵住,被一種不祥的預感取代。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我慢條斯理地收起了那個引發一切風暴的銀色U盤。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再次將手伸進了那個看似小巧的手包裡。
這一次,我掏出來的,不是U盤,也不是一張紙。
是另一份摺疊起來的、同樣薄薄的檔案。白色的紙張邊緣在燈光下顯得異常乾淨,也異常刺眼。
我拿著這份檔案,目光饒有興致地在顧震霆那張威嚴卻隱隱透出不安的臉上掃過,又輕飄飄地掠過林薇瞬間失去血色的麵龐,最後,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哦懷了您的孩子
我微微歪了歪頭,臉上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像是在探討一個學術問題,真巧啊,顧董。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林薇眼中那迅速蔓延開的、如同實質般的恐懼。
我這裡恰好有一份林薇小姐上週在市立醫院婦產科的手術記錄影印件,
我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檔案,記錄顯示,她上週三下午三點,剛剛做完了人工流產手術。胎兒嘛……
我故意拖長了調子,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直直刺向顧震霆驟然緊縮的瞳孔,胚胎組織送檢的父係DNA樣本比對結果,指向的可是您的親弟弟,顧震宇先生。
轟隆——!!!
這一次,連無聲的驚雷都炸不出來了。整個宴會廳陷入了一種真空般的絕對死寂。空氣彷彿被徹底抽乾,隻剩下無數雙因極度震驚而瞪大到極限的眼睛,和一片因無法呼吸而發出的、瀕死般的微弱抽氣聲。
趙曼麗像被抽掉了全身骨頭,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仰著頭,嘴巴徒勞地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神空洞得像兩個黑洞。
林薇更是如遭雷擊!她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像一片在狂風中即將碎裂的枯葉。剛纔還閃爍著得意和勝利光芒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邊的、滅頂的恐懼和絕望。她下意識地看向顧震霆,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辯解什麼,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
顧震霆……這位叱吒風雲、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顧家掌舵人,他的臉,在聽到顧震宇這個名字的瞬間,猛地褪儘了最後一絲血色!那雙深沉的、總是掌控一切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無法掩飾的……震駭!以及一種被最信任的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的、難以置信的劇痛!他的身體甚至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彷彿被無形的重拳狠狠擊中。
整個大廳,落針可聞。隻有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我捏著那份薄薄的檔案,感受著指尖下紙張的冰冷觸感。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我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那清脆的噠聲,在死寂中如同喪鐘敲響。我走到顧震霆麵前,近得能看清他額角瞬間暴起的青筋,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如同實質般的冰冷怒意和一絲瀕臨失控的殺意。
我毫無懼色地迎上他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帶著探究意味的微笑。我的聲音壓得更低,卻如同惡魔的低語,清晰地送入他的耳中:
對了,顧董,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他昂貴西裝褲包裹著的某個部位,您二十年前,就在這家醫院,由當時著名的泌尿外科主任張啟明醫生主刀,做的那份輸精管結紮手術的最終病理報告影印件……
我故意停頓,滿意地看著他瞳孔驟然縮緊,彷彿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要……一起公開給大家看看嗎
最後一個字落下。
顧震霆高大的身軀,終於控製不住地,猛地一晃!他那張總是威嚴無比、掌控一切的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碎裂,隻剩下一種被徹底剝光、暴露在聚光燈下的、巨大的、無法形容的……恐慌!那恐慌如此濃烈,甚至壓過了滔天的怒火和殺意!
時間,彷彿被凍結在了這一刻。
奢華的水晶吊燈依舊散發著璀璨卻冰冷的光,照亮著這一場由謊言、背叛、血脈和權力交織而成的、荒誕至極的鬨劇。香檳塔倒塌的殘骸在地毯上留下刺目的汙跡,空氣中昂貴的香水味混合著尚未散儘的酒氣,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甜膩。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凝固在顧震霆那張失血的臉、凝固在癱軟如泥的趙曼麗、凝固在抖若篩糠的林薇身上,最終,凝固在我手中那兩份薄薄卻重逾千斤的檔案上。
結紮……報告一個壓抑不住的低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轟——!更大的聲浪瞬間炸開!這一次,再冇有任何力量能夠壓製。賓客們臉上的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顛覆認知的震撼!看向顧震霆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探究和……一種隱秘的、看好戲的興奮。看向林薇的眼神,則徹底變成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唾棄。她所謂的孩子,所謂的保命符,此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個最惡毒的謊言!
假的!都是假的!林薇像是被這巨大的聲浪和無數鄙夷的目光徹底壓垮,她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掙紮著想要撲向我,卻被身邊同樣魂飛魄散的趙曼麗下意識地死死抱住,蘇晚!你偽造!你陷害我!那些報告都是你偽造的!震霆!爸爸!你信我!你信我啊!她涕淚橫流,妝容糊成一團,像個徹底崩潰的瘋子。
顧震霆冇有看她。他甚至冇有看任何人。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我。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翻湧著足以毀滅一切的黑色風暴——被當眾剝光的羞辱,被至親背叛的劇痛,苦心經營幾十年的形象一朝崩塌的狂怒,以及一種……深不見底的、想要將我徹底撕碎的殺意。他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腮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他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虯結的毒蛇。
周圍的議論聲、驚呼聲、林薇歇斯底裡的哭嚎聲、趙曼麗語無倫次的辯解聲……所有聲音都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遙遠。我的世界裡,隻剩下顧震霆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眼睛,以及……我手中這份足以徹底焚燬顧家根基的結紮報告。
空氣緊繃到了極致,彷彿一根被拉到極限的琴絃,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斷!
3
顧震宇的交易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一直站在角落陰影裡、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身影,動了。
是顧家長子,顧言澈。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身形挺拔,氣質冷峻,一直如同一個沉默的旁觀者。此刻,他推開擋在身前失魂落魄的賓客,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他的臉色同樣難看,眉頭緊鎖,眼神複雜地掃過狀若瘋癲的林薇和癱軟的趙曼麗,最終落在顧震霆那瀕臨爆發的側臉上。
父親!顧言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沉的、試圖穩住局麵的力量,不能再鬨下去了!記者……外麵……
他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在顧震霆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理智上。顧震霆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震,那翻騰的殺意被強行壓下了一絲。他猛地轉過頭,目光如電般射向宴會廳緊閉的大門方向,彷彿能穿透厚重的門板,看到外麵早已聞風而至、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的記者們。
顧家的臉麵……顧氏集團的股價……此刻,這些冰冷的現實,比滔天的怒火更能讓他清醒。
他深吸一口氣,那吸氣的聲音沉重得如同拉動破舊的風箱。再看向我時,他眼底的殺意被一種更深的、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的冰冷取代。他冇有再看我手中的報告,彷彿那是什麼致命的瘟疫。
蘇晚,顧震霆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硬生生擠出來,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陰鷙,你很好……非常好!
他不再提報告,不再提孩子,甚至不再提驅逐。
把她帶下去!他猛地一揮手,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疲憊和一種更深沉的、山雨欲來的壓抑,看好她!冇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
幾個一直守在暗處、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立刻應聲而出,如同幽靈般迅速向我靠近。他們的動作迅捷而無聲,眼神冷漠,帶著訓練有素的壓迫感。
我冇有動。也冇有反抗。隻是在那兩個保鏢的手即將碰到我手臂的瞬間,微微側過頭,目光越過顧震霆幾乎要噴火的眼睛,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那個被顧言澈半攙扶著、依舊在瑟瑟發抖、眼神空洞渙散的林薇身上。
我的嘴角,再次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個勝利者的微笑,更像是一個洞悉了更深處黑暗秘密的、冰冷的嘲諷。
林薇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她猛地抬起頭,渙散的瞳孔在對上我視線的刹那,驟然聚焦!那裡麵,不再是單純的恐懼和絕望,而是被逼到懸崖邊、被徹底撕碎偽裝後的……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蘇晚!她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尖利得刺破耳膜,帶著一種同歸於儘的狠絕,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以為那錄像裡推走護士、調換嬰兒的人是誰!是你那個瘋子媽!是你那個早就跳樓死掉的瘋子親媽乾的!她纔是主謀!她想把你換進顧家!她想讓你當千金小姐!她纔是那個最惡毒的女人!她活該摔死!活該——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林薇的臉上!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打得偏過頭去,剩下的話被硬生生打斷。
打人的不是顧震霆,不是顧言澈,甚至不是趙曼麗。
是剛剛走到林薇麵前,似乎想安撫她的顧家二女兒,顧雨晴。她那張總是帶著甜美笑容的臉,此刻繃得緊緊的,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她的手還揚在半空,微微顫抖著。
你閉嘴!林薇!顧雨晴的聲音也在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你瘋了嗎!胡說什麼!
林薇捂著臉,被打懵了,呆呆地看著顧雨晴,似乎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溫和的二姐會突然動手。
整個宴會廳再次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這一次,連議論聲都徹底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向了我。
瘋子親媽……推走護士……調換嬰兒的主謀……跳樓死掉……
林薇這石破天驚的指控,像一顆投入深水炸彈,瞬間引爆了比剛纔DNA、流產、結紮加起來還要恐怖百倍的驚濤駭浪!
趙曼麗猛地抬起頭,看向顧雨晴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驚駭和一種你怎麼敢說出來的怨毒。顧震霆的身體更是劇烈地晃了一下,臉色瞬間灰敗下去,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他死死地閉上了眼睛,彷彿不願麵對這被徹底掀開的、血淋淋的瘡疤。
而我……
保鏢冰冷的手,終於抓住了我的手臂。力道很大,帶著不容抗拒的鉗製。
我臉上那抹冰冷的、嘲諷的笑意,在林薇嘶吼出瘋子媽和跳樓死掉的瞬間,驟然凝固了。如同被急速凍結的湖麵。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彷彿被冰錐狠狠鑿穿的劇痛。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母親……那個在我模糊記憶裡隻剩下一片溫暖灰影、從未謀麵、隻存在於顧家諱莫如深和旁人憐憫低語中的瘋子母親……
她……推走了護士她……纔是調換嬰兒的主謀
無數破碎的、被刻意遺忘的片段如同沸騰的岩漿,猛地衝上腦海——趙曼麗偶爾看向我時,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刻骨的恨意;顧震霆每次我無意中提到母親二字時,那瞬間陰沉的臉色和警告的眼神;還有……那份被我藏得最深、幾乎以為永遠用不上的,關於我生母當年意外墜樓的警方卷宗影印件裡的幾處語焉不詳的疑點……
冰冷的手銬彷彿已經無形地套在了我的靈魂上。保鏢的鉗製力道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禁錮意味。
我任由他們拉著我轉身,背對著那片由謊言、醜聞和剛剛揭開的、更血腥的真相構成的廢墟。腳步有些虛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燒紅的刀尖上。
身後,是林薇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是趙曼麗失控的、神經質的低語辯解,是顧震霆沉重的、彷彿抽空了所有力氣的呼吸聲,還有無數道黏膩的、探究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目光。
就在我的身影即將被保鏢推入通往偏廳的側門陰影時,我微微側過頭。視線穿過攢動的人頭縫隙,最後掃了一眼那個被顧言澈扶住、閉著眼、臉色灰敗如紙的顧震霆。
以及……他身後,那片巨大落地窗外,沉沉的、彷彿要吞噬一切的夜色。
顧家的夜,纔剛剛開始。
而我手裡的U盤和那兩份輕飄飄的報告,其冰冷的棱角,正隔著薄薄的衣料,緊緊貼在我的皮膚上,像兩塊烙鐵。
保鏢的手像鐵鉗,冰冷堅硬,透過薄薄的衣料幾乎要嵌進骨頭裡。他們沉默而高效,半拖半架地把我推進通往二樓偏廳的側門。身後,林薇那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如同鬼魅的指甲刮擦著耳膜:是你瘋子親媽換的嬰兒!她活該摔死!活該——!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恨意,狠狠紮進我心臟最深處那片從未癒合的傷口。
瘋子親媽……活該摔死……
心臟的位置,那陣被冰錐鑿穿的劇痛猛地炸開,尖銳得讓我眼前發黑,幾乎窒息。母親……那個隻存在於模糊灰影和旁人憐憫低語中的稱呼,第一次被如此惡毒地、血淋淋地撕開。
側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宴會廳裡那令人作嘔的混亂——林薇的哭嚎,趙曼麗神經質的低語,賓客壓抑不住的嗡嗡議論,還有顧震霆那沉重得如同瀕死的呼吸。世界瞬間被壓縮進一條鋪著厚厚地毯、光線幽暗的長廊。保鏢的腳步無聲,隻有我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空洞地迴盪,每一步都踩在燒紅的刀刃上。
他們把我推進二樓儘頭一間顯然是臨時騰出來的客房。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窗外沉沉的夜色。空氣裡瀰漫著舊傢俱和塵埃的味道,冰冷而壓抑。
冇有顧董的命令,您不能離開。為首的保鏢聲音平板,毫無感情。門被從外麵鎖上,清晰的哢噠聲宣告了囚禁的開始。
房間裡死寂一片。隻有我自己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後背抵著冰冷的門板,身體順著門板滑坐在地毯上。昂貴禮服的下襬皺成一團,沾著宴會廳裡香檳的汙跡和樓梯地毯上深褐色的不明汙垢,狼狽不堪。
劇痛過後,是席捲全身的冰冷和一種近乎麻木的茫然。林薇的話像魔咒般在腦海裡瘋狂盤旋。她為什麼那麼說是狗急跳牆的汙衊還是……在巨大的恐懼下,撕開了一個被顧家埋葬了二十年的、更加血腥的真相
瘋子……換嬰兒……推走護士……跳樓……
那個模糊的灰影,彷彿被投入了滾沸的油鍋,扭曲、變形,滋生出可怕的陰影。趙曼麗眼底深處刻骨的恨意,顧震霆諱莫如深的態度,還有那份警方卷宗裡語焉不詳的疑點……碎片瘋狂地旋轉、碰撞,試圖拚湊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輪廓。
混亂中,手指無意識地蜷縮,指尖觸碰到禮服側邊口袋一個硬硬的、微涼的凸起。
是那個U盤。
那個在宴會上被我當作核武器亮出、引發第一輪海嘯的銀色U盤。
我把它掏了出來。小小的金屬方塊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我捏著它,指腹能感受到它堅硬的棱角。
裡麵……根本冇有什麼二十年前的產房監控錄像。
時間太久了,那種老式模擬信號監控,醫院根本不可能保留二十年。我費儘心機,也隻找到當年幾個模糊的證詞和一個早已退休、記憶混亂的老護士。這個U盤裡,隻有一份我偽造的、足以以假亂真的監控錄像檔案目錄截圖,以及一份措辭嚴謹、暗示存在完整錄像的律師調查說明。
它隻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空城計,一個用來炸出趙曼麗和林薇原形畢露的魚雷。
可誰又能想到,這個空殼U盤,最終卻引出了瘋子親媽和墜樓這樣更加致命的指控
冰冷的金屬硌著掌心。窗外,死寂的夜色濃得化不開。顧家的莊園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墳墓,剛剛經曆了一場內部的爆炸,此刻隻剩下廢墟和餘燼,以及潛伏在瓦礫之下,隨時準備撕咬的惡獸。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緩慢流淌,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冇有食物,冇有水。厚重的窗簾縫隙透不進一絲天光,隻有床頭櫃上一盞昏黃壁燈發出微弱的光暈,勉強驅散一小片黑暗,卻將房間的其餘部分襯得更加幽深。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小時,也許隻是煎熬的幾分鐘,門外終於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響。
不是保鏢刻板的腳步,也不是趙曼麗或林薇失控的哭鬨。
是皮鞋踩在走廊厚地毯上發出的、極其輕微但沉穩的摩擦聲。聲音在門外停住。
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細微金屬刮擦聲。
哢噠。
門鎖被打開。
門被推開一道縫隙,走廊裡稍亮一些的光線湧進來,勾勒出一個穿著深色西裝、身形挺拔的男人輪廓。他冇有完全走進來,隻是側身站在門口的光影交界處。走廊的光落在他半邊臉上,照亮了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另一半臉則隱在門框的陰影裡,眼神晦暗不明。
是顧震宇。顧震霆的親弟弟,顧氏集團的二把手,也是林薇流產手術報告上那個指向的父係DNA來源。
他看起來和幾個小時前在樓下宴會上冇什麼不同,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樣子,彷彿樓下那場足以顛覆顧家的驚天醜聞與他毫無關係。隻有那雙在光影下顯得格外幽深的眼睛,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和……一種獵食者般的耐心。
蘇晚小姐,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彷彿怕驚擾到誰的溫和,卻又清晰地傳入我耳中,受驚了。
我冇有動,依舊靠坐在門邊的地毯上,隻是微微仰起頭,看向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一片沉寂的冰冷。
顧震宇似乎並不在意我的沉默。他輕輕掩上身後的門,隔絕了走廊的光線,隻留下門縫裡透進的一線微光。他向前走了兩步,停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昏黃的壁燈光線勾勒出他西裝褲筆挺的線條。
樓下現在……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一團糟。大哥……氣得不輕。林薇被打了鎮靜劑,趙曼麗哭暈過去兩次。他語氣平淡地陳述著,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趣聞。
你呢我終於開口,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沉默和緊繃而有些沙啞,像砂紙摩擦,顧副總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是來看我這個攪亂家宅的‘禍害’如何被關押的
禍害顧震宇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玩味,不,蘇晚小姐,你在我眼裡,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刀。
他向前微微傾身,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評估和誘惑交織的意味。一把能幫我,徹底斬斷束縛的刀。
哦我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冇有任何波瀾,斬斷誰的束縛顧震霆的
顧震宇的嘴角弧度加深了些許,冇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了一個更具誘惑力的餌:我知道你現在最想知道什麼。那個被你‘瘋子’母親用命換來的位置,最終卻被我那個好大嫂鳩占鵲巢二十年……你一定很想知道,當年產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更想知道……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蠱惑和一絲冰冷的殘忍:
……你母親,那個可憐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從顧氏集團總部頂樓,‘意外’墜落的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緊!呼吸瞬間停滯。血液似乎都湧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墜樓!顧氏集團總部頂樓!
這和警方卷宗裡記載的舊公寓樓頂完全不符!是林薇情急之下的口誤還是……這纔是被徹底掩蓋的真相!
我死死地盯著顧震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著臉上最後一絲平靜。不能慌。他在試探,他在拋出誘餌。
你知道我的聲音竭力維持著平穩,卻依舊泄露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緊繃。
顧震宇笑了。那是一種誌在必得的、帶著血腥氣的笑容。我當然知道。因為那天……我就在現場。
他微微直起身,恢複了那種從容的姿態,彷彿在談論天氣。蘇晚,做個交易吧。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你手裡那些東西,DNA報告,流產記錄,還有……那個能證明大哥結紮的關鍵報告影印件。把它們給我,發揮它們最大的‘作用’。
而我,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承諾,告訴你那天頂樓上發生的一切。告訴你,是誰,親手把你母親推了下去。
空氣凝固了。昏黃的燈光下,塵埃彷彿都停止了飄動。顧震宇的影子被拉長,扭曲地投在牆壁和天花板上,像一個伺機而動的魔鬼。他拋出的條件,是血淋淋的真相,也是通往更黑暗深淵的邀請函。
顧震霆,趙曼麗,林薇……還有眼前這個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心機深沉的顧震宇……這座金碧輝煌的顧家豪宅,每一個角落都浸透了肮臟的秘密和腐爛的**。
我看著顧震宇那雙充滿算計和野心的眼睛,那裡麵對所謂的大嫂趙曼麗,甚至對大哥顧震霆,都冇有絲毫親情,隻有冰冷的利用和取而代之的渴望。
半晌,我臉上緊繃的線條緩緩鬆開,嘴角一點點向上勾起。那不是一個喜悅的笑容,而是一種洞悉了所有醜惡、帶著無儘嘲諷和毀滅欲的弧度。
成交。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響起,清晰,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刀鋒出鞘。
顧震宇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笑容滿意地加深:很好。明智的選擇。
4
顧家崩盤
接下來的三天,顧家這艘看似堅固的巨輪,以一種摧枯拉朽的速度,從內部徹底崩解。
顧震宇的動作快得驚人。他像一位蟄伏多年的操盤手,精準地利用了我提供的那些致命檔案。顧氏集團董事長顧震霆二十年前秘密結紮的醫療報告影印件,如同一枚投入深水的核彈,瞬間擊碎了他老當益壯、林薇懷有顧家血脈的謊言,更將顧震霆本人釘死在為保假女欺瞞世人的恥辱柱上。那份報告被匿名發送到了所有主流財經媒體和幾大關鍵競爭對手的郵箱。
緊隨其後,林薇在市立醫院婦產科的手術記錄以及胚胎組織的DNA比對報告(指向顧震宇的部分被巧妙隱去,隻強調了非顧震霆親生),被添油加醋地包裝成假千金為保地位不惜借種,東窗事發反誣真千金的年度狗血大戲,在各大八卦論壇和社交媒體上病毒式傳播。標題聳動,細節詳儘,配圖專業,真偽混雜,掀起滔天巨浪。
顧氏集團的股價,在第一天就毫無懸念地跌停。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第二天開盤,更是一瀉千裡,拋盤如潮水般湧出,綠色的數字瘋狂跳動,蒸發著天文數字的財富。銀行催貸的電話,合作夥伴取消訂單的函件,如同雪片般飛向顧氏總部。
顧震霆試圖力挽狂瀾。他強撐著召開緊急新聞釋出會,試圖澄清,試圖穩定軍心。然而,當他站在無數閃爍的鎂光燈和尖銳的提問話筒前,麵對記者們拋出的關於結紮報告真實性、林薇流產胎兒生父、是否包庇假女陷害親生女兒等一個個淬毒的問題時,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商界巨鱷,臉色由鐵青轉為煞白,再由煞白漲成一種可怕的豬肝色。
我……我……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拿著講稿的手抖得如同風中殘燭,眼神渙散,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試圖去拿桌上的水杯,手指卻僵硬得不聽使喚。
突然,他身體猛地一僵,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抽氣般的怪響。接著,在台下記者們錯愕繼而爆發的驚呼和相機瘋狂的快門聲中,顧震霆高大的身軀像一截被砍斷的朽木,直挺挺地、轟然向後栽倒!後腦重重磕在堅硬的演講台邊緣,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
現場瞬間大亂!
中風。訊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全網。顧氏集團的股價,在顧震霆倒下的那一刻,徹底崩盤,血染整個大盤。
顧家,完了。
5
墓園清算
三天後,一個陰沉的下午。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城市上空,空氣中瀰漫著暴雨將至的沉悶濕氣。
南山公墓。
冰冷的雨絲開始飄落,細密而纏綿,無聲地浸潤著黑色的墓碑、灰白的小徑和墨綠色的鬆柏。空氣裡是泥土、青草和雨水混合的、帶著死亡寧靜的氣息。
我撐著一把純黑的傘,站在一座略顯樸素的墓碑前。雨水打在傘麵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眉眼溫婉,笑容清澈,帶著一種未經世事的柔美。這就是我的母親,蘇婉。墓碑上隻有簡單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她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
我靜靜地看著照片上那張與我有著五六分相似的臉。心臟的位置,不再是宴會那晚被冰錐刺穿的劇痛,而是一種深沉的、空曠的鈍痛,像被挖走了一大塊,隻剩下冰冷的雨水不斷灌入。
我拿出那個銀色的U盤。它冰冷依舊,棱角硌著掌心。三天前,顧震宇如約將一段經過剪輯、關鍵人物麵部做了模糊處理、但能清晰還原事發過程的頂樓監控錄像,以及一份當年處理此事的、如今早已移民海外的老保安的懺悔錄音,交給了我。
真相,遠比林薇嘶吼的瘋子推走護士更加肮臟,更加令人窒息。我的母親蘇婉,一個被趙曼麗刻意接近、利用其產後抑鬱和精神恍惚狀態的可憐女人,在趙曼麗精心編織的、關於女兒在顧家能過上好日子的謊言誘惑和刺激下,確實在產房混亂中,推開了護士,親手將自己的女兒(我)和趙曼麗的女兒(林薇)調換了位置。她以為這是給女兒最好的未來。
然而,當她產後逐漸清醒,意識到自己犯下大錯,試圖找回親生女兒時,卻被趙曼麗視為最大的威脅。在一個雷雨交加的下午,趙曼麗將精神恍惚、滿懷愧疚和絕望的蘇婉,騙到了顧氏集團總部大樓的頂樓天台。監控清晰地記錄下,趙曼麗是如何在激烈的爭吵和推搡中,趁著蘇婉站立不穩,狠狠地將她推下了天台邊緣!那張美麗的臉龐在墜落的瞬間,充滿了極致的驚愕和……一種扭曲的、解脫般的釋然而顧震霆,他就在不遠處目睹了這一切,卻選擇了沉默,並親手抹去了所有痕跡,將這場謀殺,偽造成了一場因產後抑鬱導致的精神崩潰自殺事件。
為了掩蓋一個謊言,他們製造了更多的謊言,最終,用一條人命作為代價。
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腳邊彙聚成小小的水窪。我蹲下身,將那個冰冷的U盤,輕輕放在了墓碑前。母親溫柔的笑顏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有些模糊。
都結束了。我低聲說,聲音被雨聲吞冇。不是對她說,更像是對自己。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輕微而遲疑的腳步聲。
我冇有回頭。
一把同樣純黑的傘,停在了我身旁幾步遠的地方。傘下,是林薇。她穿著一身素淨的黑色長裙,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是濃重的青影,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像一株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失去了所有顏色的花。她手裡,捧著一束沾著水珠的白玫瑰,花瓣在陰沉的天氣裡顯得格外刺眼。
她站在那裡,看著墓碑上蘇婉的照片,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茫然,有殘留的怨恨,或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對血緣的敬畏她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自己親生母親趙曼麗手上沾滿了鮮血,也知道了自己這二十年頂替的身份,其開端源於眼前這個女人一個可悲又可恨的錯誤。
雨絲無聲地飄落,將我們兩人籠罩在一片濕冷的寂靜裡。隻有雨滴敲打傘麵和樹葉的沙沙聲。
許久,林薇才極其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乾澀,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更深的空洞:姐姐……這個稱呼,此刻顯得如此諷刺和沉重。
她頓了頓,目光從墓碑移到我放在地上的U盤上,又茫然地看向遠處雨幕中灰濛濛的城市輪廓。
顧家……完了。她陳述著這個事實,語氣裡聽不出是悲是喜。爸爸……顧震霆中風癱瘓,醫生說醒過來的可能性很小。我媽……趙曼麗,被警察帶走了,故意殺人罪,證據確鑿……顧震宇……他拿到了顧氏最後的控製權,但隻剩下一個空殼子,還有數不清的債務和官司……
她抱著白玫瑰的手臂微微收緊,花瓣被擠壓得有些變形。
我們……她再次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巨大的迷茫和一種近乎乞求的、尋求答案的脆弱,都……自由了
自由
雨絲冰涼,落在裸露的皮膚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墓碑上母親溫柔的笑顏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愈發模糊,那笑容清澈依舊,卻再也無法迴應塵世間的任何喧囂。
我緩緩站起身,黑色的傘麵隔絕了大部分天光,隻留下眼前這一方被雨水浸潤的灰暗世界。林薇的問題像一個巨大的氣泡,懸浮在潮濕的空氣裡,脆弱得彷彿一觸即破。
自由
從趙曼麗將我母親推下天台的那一刻起,從顧震霆選擇用權力和謊言掩蓋一切罪惡的那一刻起,從林薇頂著我的身份在顧家享受了二十年虛假榮華的那一刻起,我們所有人,就都被拖入了這灘名為顧家的、肮臟腥臭的泥沼裡。血脈成了枷鎖,謊言成了空氣,仇恨和**在每一個角落瘋長。誰又能真正自由
我看著林薇。她捧著那束刺眼的白玫瑰,站在母親墓前,像個走錯了片場的演員。她臉上的迷茫和脆弱如此真實,可這份真實下麵,又沉澱著多少被顧家浸染的涼薄和自私她的自由,是建立在母親的生命和我的二十年流離之上的。一句輕飄飄的自由了,就能抹平這一切
自由我重複了一遍,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沙沙的雨聲,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平靜,林薇,血債,要用血來還。
林薇的身體猛地一顫,抱著花的手臂瞬間收緊,指節用力到泛白。她眼中的迷茫迅速被驚恐取代,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彷彿我是什麼擇人而噬的凶獸。
你……你想做什麼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顧家已經完了!趙曼麗……我媽她會被判死刑!這還不夠嗎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輕輕笑了一下,那笑聲在雨幕裡顯得格外空洞,我想讓該付出代價的人,一個都不少地,付出他們該付的代價。
我的目光越過她驚恐的臉,投向遠處雨霧迷濛的山巒。顧震宇……那個同樣滿手血腥、踩著兄長和無數人屍骨上位的勝利者,他以為拿到了顧氏的空殼,就真的能高枕無憂了嗎他交給我的那份真相,本身就是他參與掩蓋罪行的鐵證。還有那些被他侵吞的資產、轉移的債務……每一筆,都足夠把他重新拖回地獄。
顧家是完了。我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林薇那張慘白失血的臉上,但清算,纔剛剛開始。
林薇的臉色瞬間褪儘最後一絲血色,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女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被她輕易陷害、被顧家隨意拿捏的野種。她是複仇歸來的惡鬼,不將仇敵拖入地獄,誓不罷休。
冰冷的雨絲不斷落下,打濕了她的裙襬和懷中的白玫瑰。那束象征著純潔和悼唸的花,此刻在陰沉的墓園裡,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諷刺。
她看著我,眼神從驚恐,到絕望,最後慢慢沉澱成一種死灰般的空洞。抱著花的手臂無力地垂下,幾支玫瑰跌落泥濘的地麵,純白的花瓣瞬間沾上了汙黑的泥漿。
嗬……嗬嗬……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哭腔和一種徹底的崩潰,自由……是啊……哪有什麼自由……
她不再看我,失魂落魄地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濕滑的小徑上,那把黑傘歪斜地搭在肩頭,背影在灰濛濛的雨幕中踉蹌著遠去,像一抹即將消散的、不祥的幽魂。那束被遺棄的白玫瑰,孤零零地躺在泥水裡,迅速被雨水打爛。
墓園裡隻剩下雨聲,和我。
我重新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墓碑上母親冰涼的照片。雨水順著我的指尖滑落,彷彿是她無聲的淚。
媽,我低聲說,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再等等。很快,就都乾淨了。
雨,下得更大了。鉛灰色的天空沉沉壓下,將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淒冷的水幕之中。遠處城市的霓虹在雨霧中暈染開模糊的光斑,像這座巨大墳墓裡尚未熄滅的、最後的鬼火。
顧家的夜,終於走到了儘頭。
而我的路,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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