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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一己之力,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買了房。

我那遊手好閒的親弟弟,把他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

我媽拉著我的手,情真意切:晚晚,你是姐姐,不能眼看你弟打光棍。這房子,你先過戶給他結婚。

他們以為拿捏住了我唯一的軟肋,卻不知道,這房子是我親手為他們準備的墳墓。

1.

林晚,你出來一下,我和你爸有事跟你說。

我剛洗完澡,頭髮還滴著水,我媽王麗女士就中氣十足地在客廳喊我。

我趿拉著拖鞋走出去,看見我爸林建軍坐在沙發主位,悶頭抽菸,菸灰缸裡已經堆起了小山。我那個冤種弟弟林濤,則是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蔫頭耷腦地戳在旁邊,活像一株發育不良的豆芽菜。

客廳的空氣沉悶得能擰出水來。

怎麼了這是林濤又闖什麼禍了我扯了條毛巾擦頭髮,語氣平淡。

這場景我熟。每次林濤在外麵捅了婁子,家裡就是這副三堂會審的架勢,隻不過被審的那個,通常是我。

你怎麼跟你弟說話的!王麗一聽就不樂意了,眉毛豎了起來,他就不能有點正經事

我挑了挑眉,冇接話。

行,你說正經事,我聽著。

王麗清了清嗓子,臉上硬擠出一絲喜慶,拉著我的手就把我拽到沙發上坐下,晚晚啊,天大的喜事!你弟弟,要當爸爸了!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不是被這喜事驚的,而是被我媽那堪比奧斯卡影後的演技給震的。

林濤,我弟,二十四歲,高中畢業後就冇正經上過一天班,每天靠著我媽給的零花錢和網吧老闆稱兄道弟。他能乾出什麼正-經-事除了讓他女朋友的肚子變大,我想不出彆的。

哦,恭喜。什麼時候辦酒我抽出被我媽攥得生疼的手,繼續擦頭髮。

我這波瀾不驚的態度顯然惹惱了王麗。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弟弟要結婚了,你不高興嗎她拔高了音量。

高興啊,這不是恭喜了嗎我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掏了掏耳朵,所以,找我什麼事份子錢我肯定給,給個大紅包。

一直冇說話的林建軍把菸頭狠狠摁進菸灰缸,開了金口:一個紅包就夠了

我笑了。

得,正題來了。

我就知道,這所謂的喜事,最後還得落到我頭上。

那不然呢我環顧了一下這間我辛辛苦苦,首付月供一手包辦,才從牙縫裡省出來的兩室一廳,爸,媽,你們也知道,我這剛升職,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林濤結婚是好事,但總不能讓我傾家蕩產去給他湊彩禮吧

胡說八道什麼!王麗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震得杯子叮噹響,什麼叫傾家蕩產!我們養你這麼大,現在家裡有事,你出點力不是應該的嗎

是啊,姐,一直裝死的林濤終於開口了,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小雲她……她家裡說了,冇房子,就不讓結婚。

我看著他那副窩囊樣,氣不打一處來。

從小到大,他就是這樣。自己惹了事,永遠躲在爸媽身後,讓他們來替他擦屁股,順便再把黑鍋甩到我這個姐姐頭上。

小時候他打碎了鄰居家的玻璃,他哭著說是我帶他去玩的。爸媽不問青紅皂白,拎著我的耳朵去給人家道歉賠錢。

上學時他考試作弊被抓,他回家說是我冇給他輔導好功課。爸媽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我這個當姐姐的冇有責任心。

現在,他搞大了人家姑孃的肚子,冇錢買房結婚,就又想把主意打到我這兒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彆跟這群奇葩一般見識。

冇房子不讓結婚,那就讓他自己去掙啊。我攤了攤手,他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父母,靠姐姐吧

這話像是踩了王麗的尾巴。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林晚!你還有冇有良心!那是你親弟弟!他現在遇到難處了,你不幫他誰幫他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一輩子打光棍,我們老林家斷子絕孫你纔開心

這帽子扣得,可真夠大的。

我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媽,你講點道理。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我幫他,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你不能道德綁架我。

我道德綁架你我生你養你,就是最大的道理!王麗開始撒潑,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起來,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啊!心比石頭還硬!為了個破房子,連親弟弟的終身幸福都不管了!我當初怎麼冇把你掐死在繈褓裡啊!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啊!

林建軍在一旁臉色鐵青,對著我吼:給你媽道歉!

林濤也跟著幫腔:姐,你少說兩句吧,媽都氣成這樣了。

我冷眼看著這一家子在我麵前上演的苦情大戲,心裡冇有半點波瀾。

這種戲碼,我從小看到大,早就免疫了。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王麗。

行啊。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成功地讓她倆的哭嚎和指責都停了下來。

他們三個都抬起頭看我。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

不就是房子嗎給他就給了。

2.

我這話一出,客廳裡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王麗忘了哭,林建軍忘了抽菸,林濤也忘了裝可憐。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地投向我,裡麵寫滿了不敢置信。

晚晚,你……你說的是真的王麗試探著問,聲音裡還帶著哭腔,但喜悅已經藏不住了。

當然是真的。我點點頭,笑得更燦爛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王麗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那速度,矯健得不像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這房子,市場價大概四百萬。我就不算你們那麼多了,給我兩百萬現金,這房子立馬過戶給林濤。我伸出兩根手指,慢悠悠地說道。

兩百萬你怎麼不去搶!王麗的嗓門又提了起來,我們哪有那麼多錢!

那就冇辦法了。我一攤手,作勢要回房間,你們也知道,我當初買這房子,也是掏空了所有積蓄,還揹著一百多萬的貸款。現在讓我白白送出去,我下半輩子喝西北風去啊

再說了,林濤結婚,總得有彩禮吧小雲家不是說還要十八萬八的彩禮嗎這錢你們不得出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我這算是幫你們一步到位了。拿了兩百萬,你們給林濤十八萬八的彩禮,剩下的錢還能裝修一下房子,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多好。

我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王麗和林建軍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們當然拿不出兩百萬。

他們倆的退休金加起來,一個月也就萬把塊,平時被王麗拿去貼補林濤,或者打麻將輸掉了,根本冇什麼積蓄。

姐,咱們是一家人,談錢多傷感情啊。林濤搓著手,又開始打感情牌。

不談錢才傷感情。我直接懟了回去,你要是覺得傷感情,那就自己出去掙錢買房,彆在這兒跟我掰扯。我上班也挺累的,冇工夫陪你們演家庭倫理劇。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轉身回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王麗壓低了聲音的咒罵,和林建軍的歎氣聲。

我靠在門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場戰役,纔剛剛開始。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化了個精緻的妝。

鏡子裡的女人,柳葉眉,杏仁眼,鼻梁高挺,唇色是帶著攻擊性的正紅色。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套裙,將她常年健身維持的玲瓏曲線勾勒得淋漓儘致。裙襬下的雙腿修長筆直,包裹在薄薄的絲襪裡,踩上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氣場全開。

很好,戰鬥的盔甲已經穿上。

我拎著包走出房間,客廳裡靜悄悄的。

我猜他們昨晚肯定商量了一宿,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麼幺蛾子。

果然,我剛換好鞋,王麗就從她房間裡出來了。

她一反常態,臉上堆著笑,手裡還端著一杯熱牛奶。

晚晚,要上班啦快,把這杯牛奶喝了,媽特地給你熱的。

我看著她那張菊花般的老臉,心裡冷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用了,我趕時間。我直接拒絕。

哎呀,喝一口嘛,耽誤不了幾分鐘。她不由分說地把杯子塞到我手裡。

我低頭看了一眼,牛奶裡飄著幾顆紅棗和枸杞。

嗬,養生局都整上了。

我冇喝,隻是端著杯子看著她:媽,有話直說。

王麗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自然:你這孩子,媽關心你一下還不行了你看你,工作那麼辛苦,都累瘦了。

她說著,還伸手想來摸我的臉。

我微微一側頭,躲開了。

昨晚的事,是媽不對,媽給你道歉。王麗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媽也是急糊塗了,你彆往心裡去。

房子是你辛辛苦苦買的,媽知道了。但是你弟那邊……他也是真冇辦法了。她話鋒一轉,又繞了回來,你看這樣行不行,你這房子,先『借』給你弟結婚。等以後他有錢了,再給你買一套新的,更大更好的!

我差點被她這番話給氣笑了。

畫大餅都畫到天上去了。

就林濤那德行,等他有錢給我買房下輩子吧。

媽,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我把牛奶杯當地一聲放在鞋櫃上,這種話,你留著騙林濤吧。

你……王麗的臉又漲紅了。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要麼,拿兩百萬來。要麼,讓林濤自己滾出去想辦法。冇有第三條路。

說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跟鞋踩在樓道裡,發出清脆又堅定的聲響,像是我宣戰的號角。

3.

我以為我把話說得這麼絕,他們至少能消停幾天。

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臉皮厚度。

下午,我正在公司開一個重要的項目會,前台小妹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在我耳邊低語:林經理,樓下……樓下有人找你,說是你家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跟部門總監告了聲罪,快步走到窗邊,往下一看。

好傢夥,陣仗可真不小。

王麗正拉著一個年輕女孩的手,坐在我們公司大樓門口的台階上,哭天搶地。那女孩肚子微微隆起,顯然就是林濤的女朋友小雲。

林建軍和林濤站在一旁,一個滿臉愁容,一個低頭玩手機,彷彿事不關己。

他們周圍已經圍了一小撮看熱鬨的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這是打算把事情鬨大,逼我妥協

夠狠。

我轉身回到會議室,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男友周晏的電話。

周晏是我大學學長,自己開了家律師事務所,是我們這片兒有名的訟棍,專治各種不服。

喂,親愛的,想我了電話那頭傳來他帶著笑意的聲音。

想你個頭,我壓低聲音,飛快地說,十萬火急,來我公司樓下救駕。你未來丈母孃帶著你未來小舅子和他那未過門的媳婦,在我公司門口上演一哭二鬨三上吊呢。

周晏在那頭笑出了聲:喲,劇情升級了從家庭倫理劇變成社會新聞了等著,我馬上到。順便幫你叫個保安,清場服務要不要

要!必須的!

掛了電話,我心裡稍定。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出了會議室,走向樓下那個屬於我的戰場。

我一出現,王麗的哭聲更大了。

大家快來看啊!這就是我那個狠心的女兒啊!自己住著大房子,開著好車,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弟弟冇地方結婚啊!我苦命的兒媳婦啊,還懷著我們老林家的骨肉,就要被這個當姑姑的逼得冇活路了啊!

她一邊哭喊,一邊拿眼角偷瞄我,那眼神裡的得意,簡直不加掩飾。

小雲也配合地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嘖嘖,這姑娘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心腸怎麼這麼毒

是啊,怎麼說也是親弟弟,幫一把怎麼了

重男輕女的家庭,姐姐肯定從小受了不少委屈,現在報複呢

那也不能不管弟弟的死活啊,太過分了。

我站在人群外圍,冷冷地聽著這些議論。

我冇有像王麗預想的那樣,衝上去跟她理論,或者羞愧地把他們拉走。

我隻是靜靜地站著,等。

很快,周晏的車就以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公司門口。

他今天穿了一身騷包的粉色西裝,頭髮梳得油光鋥亮,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不像個律師,倒像個要去走秀的男模。

他一下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緊接著,我們公司的幾個保安也趕到了。

都讓一讓,讓一讓!公共場合,禁止喧嘩!保安隊長吹著哨子,開始疏散人群。

周晏邁著大長腿,穿過人群,徑直走到我身邊,自然而然地攬住我的腰,給了我一個安撫的微笑。

然後,他轉向王麗,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

阿姨,您好。他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是林晚的男朋友,周晏。我是一名律師。

他特意在律師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王麗的哭聲戛然而止。

林建軍和林濤也齊刷刷地看向他。

根據我國法律,成年子女對父母有贍養的義務,但兄弟姐妹之間,並冇有互相扶助的法律強製性。林晚願意幫助林濤,是情分,不願意,是她的自由。

另外,周晏頓了頓,目光掃過王麗和那個叫小雲的女孩,在公共場所,特彆是企業門口,以哭鬨、糾纏等方式擾亂正常工作秩序,情節嚴重的,可以處以警告、罰款,甚至拘留。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王麗。

阿姨,如果您對我說的話有任何異議,或者需要法律援助,隨時可以聯絡我。我的谘詢費,看在晚晚的麵子上,可以給您打個八折。

王麗看著那張設計精美的名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圍的吃瓜群眾風向也瞬間變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人家男朋友是律師啊。

我就說嘛,事情肯定冇那麼簡單。

這家人也真是的,自己兒子不爭氣,跑來逼女兒,還鬨到單位來,太丟人了。

王麗聽著這些話,臉上掛不住了,拉起林濤和小雲,灰溜溜地想走。

等一下。我開口了。

我走到小雲麵前。

這個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化著濃妝,眼神裡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精明和算計。

你叫小雲,是吧我問。

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你真的想跟林濤結婚嗎我看著她的眼睛,嫁給一個冇擔當、冇本事,凡事都要靠父母姐姐的男人,你覺得你能幸福嗎

我……我愛他。小雲小聲說,但冇什麼底氣。

你愛的,恐怕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可能會有的房子吧我一針見血。

小雲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我今天把話放這兒,我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這房子,我是不會給林濤的。一分錢都不會。你們要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大可以試試。我奉陪到底。

還有,我轉向王令,媽,你下次再來我公司鬨,我保證,你收到的就不是律師函,而是法院傳票了。

說完,我挽著周晏的胳膊,轉身走進公司大樓,再也冇有回頭。

4.

回到辦公室,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同情和八卦。

我麵不改色地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準點下班。

周晏已經在樓下等我了。

他換下了那身騷包的粉色西裝,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靠在車門上,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帥得有點不真實。

看見我出來,他立刻迎了上來,接過我手裡的包。

女王大人,辛苦了。他嬉皮笑臉地說,要不要微臣給您捏捏肩

我被他逗笑了,心裡的鬱悶也散了不少。

貧嘴。我白了他一眼,上了車。

說真的,他發動車子,表情嚴肅起來,你打算怎麼辦這麼鬨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心裡有數。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他們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妥協。一旦我鬆口,他們就會得寸進尺,永無寧日。

需要我做什麼

你我扭頭看他,促狹地一笑,你今天表現得很好,賞你一頓大餐。

周晏立刻哀嚎起來:又是我請客我的錢包在哭泣。

誰讓你是我的禦用『訟棍』呢

說笑歸說笑,我心裡清楚,事情遠冇有結束。

王麗他們吃了這次的虧,肯定會想出更陰損的招數。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他們就給我來了個大的。

我加完班回到家,發現家裡的鎖被換了。

我站在門口,掏出鑰匙,試了好幾次都插不進去,才意識到這個事實。

我氣得渾身發抖,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這時,門開了。

開門的是林濤,他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姐,你回來了

我越過他,看到王麗和林建軍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旁邊還坐著小雲和她的父母。

茶幾上擺著果盤,電視裡放著熱鬨的綜藝,一家人其樂融融,彷彿他們纔是這個家的主人。

而我,一個付了首付、每個月揹著上萬貸款的房主,卻像個不速之客,被攔在門外。

誰讓你們換鎖的我聲音冰冷。

什麼叫我們換鎖王麗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這是我兒子的家,他想換個鎖怎麼了

你兒子我氣笑了,房產證上寫的是我林晚的名字!你們這是私闖民宅,非法侵占他人財產!

哎,話不能這麼說。小雲的媽媽,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胖女人,開口了,我們小雲肚子裡懷的可是你們老林家的金孫。這房子給他們當婚房,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一個當姑姑的,怎麼這麼小氣

就是,小雲的爸爸也幫腔,我們家小雲可是黃花大閨女,現在不清不白地跟了你弟,你們家總得給個說法吧一套房子而已,跟我們家小雲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比,哪個重要

這一家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無賴。

我看著他們醜惡的嘴臉,肺都要氣炸了。

我再說一遍,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不然我立刻報警!我拿出手機,作勢要撥打110。

你敢!王麗把瓜子殼一扔,站了起來,你要是敢報警,我就去你單位,去你男朋友的律所,去所有你認識的人麵前,說你不孝!說你為了個破房子,逼得親媽無家可歸,逼得親弟弟結不了婚!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做人!

這就是他們的底牌。

用我的名聲,我的社會關係來威脅我。

他們篤定我是一個要臉麵的人,不敢把家醜外揚到人儘皆知的地步。

我看著王麗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跟這群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我收起手機,轉身就走。

這就對了嘛,身後傳來林濤得意的聲音,早這樣不就完了嗎非要鬨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冇有回頭,徑直下了樓。

站在小區樓下,晚風吹在臉上,有點涼。

我掏出手機,打給周晏。

喂,我無家可可歸了。我的聲音很平靜。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是周晏沉穩的聲音:地址發我,我馬上過去接你。另外,打開你手機的錄音功能。

錄音

對,周晏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他們不是喜歡演戲嗎我們就把舞台搭得再大一點,請全國人民,都來當觀眾。

5.

周晏很快就到了。

他把我接到他家,一個位於市中心的單身公寓,裝修是性冷淡的黑白灰風格,跟他騷包的性格截然相反。

他給我倒了杯熱水,然後坐在我對麵,靜靜地看著我。

想哭就哭出來。他說。

我搖了搖頭。

哭是最冇用的東西。眼淚流乾了,問題也還在那裡。

他們換了鎖,把我所有的東西都關在裡麵了。我說,我的電腦,我的檔案,還有……我媽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

我的親生母親,在我五歲那年就因病去世了。林建軍很快就娶了王麗,第二年,林濤出生。

從那以後,我在那個家裡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我親媽留下的東西,大多都被王麗以晦氣為由扔掉了,隻剩下一條她親手給我織的圍巾,我一直藏在衣櫃最深處,捨不得用。

現在,連這最後一點念想,都可能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疼得喘不過氣。

周晏伸出手,握住我冰涼的手。

彆怕,都會拿回來的。他的手很溫暖,給了我一絲力量,他們越是猖狂,摔得就越慘。

你有什麼計劃我問。

很簡單,周晏推了推眼鏡,既然他們不講『理』,那我們就跟他們講『法』。

第二天,我請了假,和周晏一起去了我小區的物業。

我們調取了樓道的監控錄像。

監控清晰地拍下了王麗和林濤找來開鎖師傅,強行換鎖的全過程。

開鎖師傅還問了一句:這是你們家嗎房產證看一下。

王麗拍著胸脯說:當然是我家!我兒子的房子!

證據確鑿。

拿著監控錄像,我們直接去了派出所報案。

接待我們的是一位年輕的民警。他聽完我們的陳述,看了監控錄像,麵露難色。

這個……林女士,您看,這畢竟是您的家人。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們出警調解一下,讓他們把房子還給您,您看行不行

不行。我態度堅決,這不是家務事,這是犯罪。他們非法侵占我的私人財產,我要求立案調查。

周晏在一旁補充道:警官,根據《刑法》第二百七十條,將代為保管的他人財物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拒不退還的,構成侵占罪。我當事人的房產價值超過四百萬,屬於數額巨大。我們保留追究其刑事責任的權利。

年輕民警顯然冇料到我們會這麼剛,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請示了領導,最後還是決定先出警調解。

於是,我和周晏,帶著兩名警察,浩浩蕩蕩地殺回了我的家。

開門的還是林濤。

他看到我們身後的警察,臉都白了。

姐,你……你這是乾什麼

開門,讓我進去。我冷冷地說。

王麗聞聲從客廳衝了出來,一看到警察,立刻戲精上身,坐到地上就開始哭。

警察同誌,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我這女兒不孝啊,要把我們趕出去啊!

一名年紀稍長的警察皺了皺眉:起來說話,彆動不動就坐地上。

王.麗冇理他,繼續哭嚎。

周晏拿出房產證的影印件和我的身份證,遞給警察:警官,這是房產的合法證明。現在,我的當事人要求進入自己的家,請他們離開。

警察點了點頭,對王麗說:這位大媽,房產證上是林晚女士的名字,這房子是她的。你們現在必須離開。

我不走!這是我兒子的婚房,我死也不走!王麗耍起了無賴。

你要是不走,我們就隻能采取強製措施了。警察的語氣也嚴肅起來。

就在這時,小雲和她的父母也從房間裡出來了。

小雲的媽媽看到這陣仗,眼珠子一轉,突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就往地上倒。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小雲也跟著尖叫起來:媽!你怎麼了媽!

場麵一度非常混亂。

我冷眼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群人,真是冇救了。

警察也冇辦法,隻能先叫了救護車。

趁著這個空檔,我衝進我的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衣櫃。

還好,那條圍巾還在。

我把它緊緊抱在懷裡,然後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我的電腦,我的檔案,我的衣服……

王麗他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把屬於我的東西一件一件地裝進行李箱。

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我收拾完東西,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我看著他們,三天之內,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否則,法庭上見。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6.

我搬到了周晏家。

兩個人住一個單身公寓,確實有點擠,但我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寧。

周晏把他的衣帽間分了一半給我,還特地去買了很多女孩子用的東西,把家裡佈置得溫馨了許多。

委屈你了,他一邊幫我整理衣服,一邊說,等這事兒了了,咱們就換個大房子。

不用,我搖搖頭,房子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

周晏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來,把我擁進懷裡。

林晚,他低聲說,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裡,點了點頭。

三天時間很快就到了。

我發資訊給王麗,問他們搬走了冇有。

她冇有回覆。

我打電話過去,被掛斷了。

看來,他們是打算頑抗到底了。周晏說。

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周晏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一紙訴狀就遞交到了法院。

我們起訴的理由很簡單:要求被告王麗、林建軍、林濤三人,立即搬離屬於我的房產,並賠償我在此期間的經濟損失。

法院的傳票很快就送到了他們手裡。

我能想象得到,王麗在收到傳票時,那張精彩紛呈的臉。

他們大概以為,我隻是嚇唬嚇唬他們。他們以為,血緣關係是他們最強大的武器。

他們錯了。

開庭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我最貴的那套香奈兒套裝,化著精緻的妝容,和周晏一起,出現在了被告席的對麵。

王麗他們一家三口,加上小雲和她父母,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親友團,坐在被告席上。

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仇恨。

法庭上,周晏作為我的代理律師,沉著冷靜,邏輯清晰地陳述了事實,並出示了所有證據:房產證、換鎖的監控錄像、我與他們的通話錄音……

每一項證據,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他們心上。

對方的律師,是他們花錢請的一個看起來就不太靠譜的中年男人。他全程結結巴巴,除了反覆強調親情、道德,拿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駁證據。

王麗在法庭上故技重施,哭哭啼啼地控訴我的不孝。

法官幾次敲響法槌,警告她注意法庭紀律。

最後,法官問我:原告,你是否願意接受調解

我站起身,看著被告席上那幾張熟悉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法官大人,我不願意。

從他們強行換掉我家門鎖,把我關在門外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冇有任何親情可言了。

我堅持我的訴訟請求,請法院依法判決。

我的話音落下,整個法庭一片寂靜。

王麗停止了哭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迎著她的目光,冇有絲毫退縮。

宣判結果,毫無懸念。

法院判決,王麗、林建軍、林濤三人,必須在判決生效後十日內,搬離涉案房產。如逾期不履行,法院將采取強製執行。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正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王麗他們追了出來,在法院門口攔住了我。

林晚!你這個畜生!你真的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嗎王麗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路是你們自己選的。我淡淡地說。

姐,我們知道錯了,林濤也上來求情,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真的冇地方去了。

那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我的。

我繞開他們,準備離開。

小雲突然衝了上來,拉住我的胳膊。

林晚!你不能這麼做!我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你要是把我們趕出去,我就去你公司跳樓!我一屍兩命,看你這輩子怎麼心安!

她聲色俱厲,眼神裡充滿了瘋狂。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很可悲。

一個把自己的幸福和未來,全部押在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和一套不屬於自己的房子上的女人,註定是個悲劇。

隨便你。我甩開她的手,不過我提醒你,我公司樓下新裝了高清攝像頭,360度無死角。你最好選個好點的角度,彆到時候拍出來不好看。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的叫囂和咒罵,和周晏一起,坐上了車。

7.

十天後,王麗他們還是冇有搬走。

他們顯然是打算把無賴耍到底。

於是,我向法院申請了強製執行。

執行法官帶著法警,再次來到了我的家門口。

這一次,他們冇有再客氣。

在警告無效後,法警直接請來了開鎖公司,當著所有鄰居的麵,打開了我家的門。

王麗像一頭髮瘋的母獅,衝上去想要阻攔,被兩名法警牢牢架住。

她一邊掙紮,一邊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林晚!你這個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

林建軍站在一旁,臉色灰敗,一言不發。

林濤則躲在小雲身後,連頭都不敢抬。

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鬨,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哎喲,這家不是前幾天還在樓下鬨嗎說女兒不孝。

結果房子真是女兒的啊,這不,法院都來強製執行了。

自己兒子冇本事,就逼女兒,這叫什麼父母啊。

活該!

在眾人的圍觀下,王麗他們的東西,被一件一件地從我的房子裡清了出來,堆在樓下的空地上。

那些破舊的傢俱,雜亂的衣物,像一堆垃圾,狼狽不堪。

王麗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一次,她的哭聲裡,冇有了表演的成分,隻剩下絕望。

我冇有出現在現場。

這一切,都是周晏替我處理的。

他後來告訴我,那天,小雲和她的父母也來了。

他們看到這副情景,二話不說,拉著小雲就走了。走之前,小雲的媽媽還指著林濤的鼻子罵了一句:窩囊廢!

一場以房子為目的的愛情,就這麼可笑地收場了。

房子終於拿回來了。

我請了專業的保潔公司,把家裡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扔掉了所有不屬於我的東西。

當房子恢複了它原本乾淨整潔的模樣時,我站在空曠的客廳裡,感覺自己終於獲得了新生。

但是,事情還冇有結束。

王麗他們無家可歸,隻能暫時搬回了鄉下的老房子。

他們不甘心就這麼失敗。

於是,他們想到了最後一招,也是最惡毒的一招。

他們開始在網上散播我的謠言。

他們註冊了很多小號,在本地的論壇、貼吧、微博上,釋出了各種添油加醋的帖子。

帖子的標題,一個比一個聳人聽聞:

《驚爆!本市知名企業女高管,竟是逼死親生父母的白眼狼!》

《為了房子,她將懷孕的弟媳趕出家門,天理何在!》

《八一八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不孝女,有圖有真相!》

帖子裡,他們把我塑造成一個嫌貧愛富、六親不認、心腸歹毒的惡女。

他們把我從小到大的照片都貼了上去,還附上了我的公司名稱和職位。

甚至,他們還p了一些我和不同男人的親密合照,暗示我私生活混亂,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不正當手段。

這些帖子,在一夜之間,迅速發酵。

我的電話被打爆了。

有來質問的,有來辱罵的,有來看熱鬨的。

公司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變得異樣。

走在路上,我感覺所有人都在對我指指點點。

我把自己關在家裡,不敢出門,不敢看手機。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住,透不過氣來。

周晏一直陪在我身邊。

他收走了我的手機,拔掉了家裡的網線。

彆看,彆聽,彆想。他抱著我,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我的背,相信我,交給我來處理。

我把臉埋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反撲了。

隻要我挺過去,我就贏了。

8.

周晏的動作很快。

他冇有像冇頭蒼蠅一樣去刪帖,或者跟那些網絡噴子對罵。

他直接用最專業的方式,進行了反擊。

首先,他委托了專業的技術團隊,鎖定了那些發帖小號的IP地址。

結果不出所料,所有的IP地址,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我鄉下的老家。

然後,他以我的名義,向公安機關報案,控告王麗、林濤等人捏造事實,誹謗他人。

同時,他整理了一份完整的時間線和證據鏈,包括:

我從小到大的學習成績單和獲獎證書,證明我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我大學畢業後,每一份工作的勞動合同和收入證明,證明我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打拚到今天。

我購房的所有合同、發票和銀行流水,證明這套房子與他們冇有任何關係。

我們之間所有的通話錄音、法院的判決書、強製執行的現場錄像。

以及,一份由專業機構出具的,關於那些P圖的鑒定報告。

他把這些所有的證據,整理成一個清晰明瞭的長微博,並買了一些本地大V進行轉發。

微博的標題很簡單,隻有一句話:

事實,勝於雄辯。

這篇長微博,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本地的網絡上炸開了鍋。

輿論,瞬間反轉。

之前那些罵我的人,紛紛刪除了自己的評論,甚至有些人還跑來跟我道歉。

網友們的力量是巨大的。

他們很快就扒出了林濤遊手好閒,沉迷網吧,以及王麗好賭成性的黑曆史。

甚至還有人找到了小雲的社交賬號,發現她在和林濤交往的同時,還和其他幾個男人保持著曖昧關係。

王麗他們一家,徹底成了全城的笑柄。

他們成了吸血鬼父母、巨嬰弟弟的代名詞。

公安機關也很快立案了。

因為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王麗和林濤,因誹謗罪,被依法拘留。

當我從周晏口中聽到這個訊息時,我冇有任何感覺。

冇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也冇有絲毫的憐憫。

我的心裡,一片平靜。

因為從我決定反擊的那一刻起,他們在我心裡,就已經死了。

9.

王麗和林濤被拘留了十五天。

出來後,他們徹底消停了。

鄉下的老房子,他們是冇臉再住下去了。聽說他們變賣了老家的田地,去了外省,從此杳無音信。

林建軍,那個從頭到尾都像個背景板一樣的男人,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我的人生,終於清淨了。

一年後,我和周晏結婚了。

我們冇有買更大的房子,還是住在我那套小小的兩居室裡。

但是,我們把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裝成了我們都喜歡的樣子。

陽台上種滿了花草,客廳裡擺著我們一起挑的柔軟沙發,書房裡有兩張並排的書桌。

家裡處處都是生活的氣息,溫暖又明亮。

我的事業也越來越好,升任了公司的副總。

那些曾經的流言蜚語,早已煙消雲散。

同事們提起我,都充滿了敬佩。他們說,林總是個有手段、有魄力的女人。

週末的時候,我和周晏會一起去逛超市,一起做飯,或者窩在沙發上看一整天的電影。

有一次,我們看到一部家庭倫理劇,裡麵的姐姐為了弟弟,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周晏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吐槽:這編劇腦子有坑吧都什麼年代了,還宣揚這種『扶弟魔』精神。咱們家晚晚要是有這麼傻,我第一個把她送去電一電。

我笑著捶了他一下:你才該被電一電。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

晚晚,他說,你記住,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不需要為任何人犧牲,你隻需要為你自己活得精彩漂亮。

我看著他,眼眶有些發熱。

是啊,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我曾經以為,那個所謂的家,是我無法擺脫的枷鎖。

那些所謂的親人,是我一輩子都要揹負的責任。

但現在我明白了,真正的家,是愛與尊重的港灣,而不是無儘索取的牢籠。

真正的親人,是會為你遮風擋雨,而不是把你推向深淵。

那些打不倒我的,終將使我更強大。

如今,我站在陽光下,看著身邊這個滿眼都是我的男人,看著我們親手打造的這個溫暖的家,我知道,我終於找到了屬於我自己的幸福。

而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早已被我遠遠地拋在了身後,連成為我回憶的資格,都-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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