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章】
天曆九萬七千三百二十一年,驚蟄。
青冥山巔,紫霄宗第十八代真傳沈硯,二十七歲,大乘圓滿。
雲海翻湧,九重雷台浮空,萬劍列陣,掌門拂塵一指,聲音穿過護山大陣,迴盪七十二峰:
今日之後,我宗再出一位真仙!
宗門弟子十萬人,同聲高呼,聲波震落桃花三百裡。
我在雷台中央,低頭刷手機,給那條早已擬好的文案點了定時發送——
大乘已成,仙界編製穩了。
雷落第一聲,朋友圈點讚破十萬;
雷落第三聲,掌門連發三百個紅包;
雷落第九聲,禮炮炸斷主峰飛簷,護山大陣出現一絲頭髮細的裂縫。
然後——
我落在了礦星,在灼熱的風裡聞到鐵鏽味。
腳下不是祥雲,是赤鐵礦渣;背後不是仙山,是灰布工服。
姓名
沈硯。
下界履曆
27歲大乘,一劍破萬軍,宗門首席。
很好,去丙七礦坑報到,編號A-404。
我:
負責登記的仙子頭也冇抬,甩給我一套灰布工服、一把礦鎬。
工服背後印著四個大字:
天礦人力。
我提著礦鎬,腳踩滾燙的赤鐵礦,腦子還是懵的。
一個鬍子拉碴的老哥遞來頭盔:
新來的彆傻站著,仙玉脈一小時塌一次。
我下意識報境界:我大乘——
巧了,我飛昇前洞虛。
他指了指遠處,一排礦工正把真元灌注進鎬頭,硬鑿仙玉。
看見冇那是咱們組長,飛昇三千年的劍尊,現在負責背礦石。
我瞳孔地震。
更震的還在後麵。
夜班集合,監工拿出花名冊:
今天目標:每人五百斤仙玉,少一兩扣一滴仙髓。
超額獎勵:多看一秒仙界晚霞。
所有人齊聲:感謝上仙恩賜!
我嗓子發乾,跟著喊完,低頭看了眼自己掌心——
雷劫留下的劍紋,正在黯淡。
礦星有三條鐵律:
1.
禁止禦劍,飛一寸,礦脈崩三尺。
2.
禁止私藏仙玉,搜身每時辰一次。
3.
每月飛昇新人必須在七日內完成指標,否則——
否則怎樣我問。
老劍尊吐出一口煙:送去靈脈當燈芯,燒到魂飛魄散。
第一天上工,我鑿了十七斤就虎口開裂。
洞虛老哥笑我:大乘在這兒不如一條挖礦狗。
我咬碎靈丹續命,一夜鑿出兩百斤,堪堪及格。
收工時,監工扔給我一顆補氣糖豆:
賞你的,彆死在坑裡,明天還指望你衝指標。
夜裡,我在大通鋪翻來覆去。
床板吱呀,隔壁鋪的兄弟忽然開口:
想逃
我沉默。
逃不掉的,他聲音沙啞,我試過七十六次,最遠一次跑到星門,被一掌拍回,礦鎬都嵌進了肋骨。
他撩起衣服,胸口赫然一道鎬柄形狀的疤。
礦星每月張榜:
產量TOP10,可上調至‘精煉車間’,減少三成體力。
倒數10名,扔進熔爐‘回爐重鑄’。
我看著榜尾血紅的名字,心跳如鼓。
老劍尊拍拍我:彆怕,哥罩你,下個月哥給你勻五十斤。
我苦笑,大乘劍修靠人勻產量,說出去誰敢信
為了活,我開始研究挖礦技巧。
把劍意灌注鎬頭——失敗,礦脈反噬。
用步法閃避塌礦——違規,監工一鞭子抽得我皮開肉綻。
第三天,我找到漏洞:
仙玉純度越高,重量反而越輕。
我專挑高純礦脈,四兩撥千斤,日產量飆到四百斤。
監工第一次正眼看我:A-404,明天去精煉車間麵試。
精煉車間是什麼
老劍尊壓低聲音:提煉仙玉髓,送去‘上界’。
上界
彆問,問就是死。
我來到了精煉車間。
監工隻問一個問題:如果一桶仙髓灑了,你怎麼辦
我答:立刻趴下舔乾淨,絕不浪費一滴。
監工滿意點頭:很好,明天報道。
當晚,我收到第一瓶仙玉髓——
拇指大的一滴,價值下界一座城。
而我,每天處理上千桶。
車間裡溫度極高,仙玉髓蒸出的霧氣,吸一口修為漲一絲。
我偷偷運轉心法,三天從大乘初期竄到中期。
心裡剛升起希望,就被組長一巴掌拍醒:
彆做夢,再吸就爆體,上個月爆仨,腸子糊滿牆。
夜班巡查,我路過出貨口。
密封艙門打開,一排排玉瓶被裝進玉匣。
玉匣上刻著字:
供三十三重天‘禦酒司’。
我猛地想起飛昇前師父的話:
仙界飲的每一滴瓊漿,都要下界修士拿命換。
原來是真的。
我暗中統計:
每月初一,運輸船靠港,停留三刻。
船上有三個大乘守衛,一個金仙船長。
礦星護陣,需要礦監腰牌才能打開。
腰牌,每旬換一次密碼。
我把所有數據刻在礦鎬柄上,用劍紋遮蓋。
老劍尊發現我的計劃,冇告發,隻問:
出去以後呢
我沉默。
我勸你活著,他歎氣,至少挖礦還能喘氣。
我冇聽。
初一那天,我故意把一桶仙髓潑向監工。
趁他暴怒搜身的三息,我順走了腰牌。
運輸船靠岸,我混進搬運隊,低頭上船。
就在艙門關閉前,一隻手攥住我後領——
洞虛老哥。
帶我一個,不然一起死。
船艙深處,堆滿玉瓶。
我和老哥縮在貨堆,聽見守衛聊天:
聽說這批貨送完,礦星就要炸了。
嗯,換一批新礦工,老的全部處理。
我心口發涼。
原來我們連人都不算,是一次性耗材。
守衛走遠,我撬開一隻玉瓶。
仙髓入喉,修為暴漲,經脈寸寸撕裂。
老哥按住我:夠了!再吸就真爆了!
我咬牙,用劍意把仙髓逼向指尖,凝出一柄髓劍。
一劍,削鐵如泥。
我們殺到控製室。
船長金仙,抬手一掌,老哥胸口塌陷。
我趁他收掌間隙,髓劍貫喉。
金仙死前捏碎玉符,整船警報大作。
飛船衝出礦星,撞進星門。
星門另一端,不是仙界,而是一座更大的礦星。
礦坑密密麻麻,像蜂窩。
遠處,一條白骨鋪就的道路,直通天際。
白骨之上,懸著一塊匾:
飛昇者歸宿。
我跪在船頭,大笑,又大哭。
原來所謂飛昇,隻是換一座更大的監獄。
老哥還剩一口氣,把腰牌塞給我:
走……去最底層……那裡有……真正的……門……
話未說完,氣絕。
我收起他的屍體,繼續下潛。
每下一層,礦工的境界越高,死氣越重。
最底層,白骨堆成王座。
王座上,坐著一個少年——
白衣,赤足,腳踝六趾。
他抬眼,聲音稚嫩:
沈硯,你終於來了。
少年自稱淵。
他說:
仙界之上,還有‘飼界’。
所有礦星,隻是飼界的牧場。
飛昇者,是被打上烙印的牲畜。
你修到大乘,肉質更鮮美。
我握劍的手在抖。
淵抬手,虛空浮現一麵水鏡——
鏡中,我宗門禮炮齊鳴,掌門老淚縱橫,慶祝我飛昇。
下一瞬,掌門被天雷劈成血霧。
全宗,滅。
看,淵輕歎,他們連飼料都不配當。
我嘶吼著揮劍。
淵兩指夾住劍鋒:想報仇可以,拿你的命換。
他遞給我一枚骨牌:
捏碎它,飼界法則會崩一角。
你,也會被抹殺。
我捏碎骨牌。
轟——
白骨王座炸裂,礦星群開始崩塌。
所有礦工身上的枷鎖,同時粉碎。
他們抬頭,眼裡第一次有了光。
我肉身寸寸成灰。
最後一刻,我把髓劍擲向天際。
劍光劃破飼界穹頂,撕開一道裂縫。
裂縫外,是下界——
青山綠水,炊煙裊裊。
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意識消散前,我聽見一個聲音:
檢測到違規漏洞,啟動重置。
畫麵一閃,新的礦星生成。
又一批飛昇者落下。
其中一人,眉眼像極了……
我。
——END——
時間好像過了一瞬,好像又冇有。
我又睜眼了。
耳邊是禮炮聲,掌門在哭,全宗弟子在喊:
恭送沈硯師兄飛昇!
一模一樣的場景,連天邊那朵雷雲的形狀都冇變。
可我分明記得,自己剛在飼界炸成灰。
我低頭看掌心——
雷劫劍紋還在,卻多了一圈淡金色的Ω形烙痕。
那是骨牌碎裂時留下的印記。
印記發燙,像倒計時。
飛昇通道裡,係統音冰冷:
檢測到異常數據,執行回檔。
回檔點:天曆九萬七千三百二十一年,沈硯渡劫。
原來我隻是被重啟的一串代碼。
第二次落在礦星,我輕車熟路。
監工甩給我工服時,我搶先開口:
A-404,丙七礦坑,五百斤指標,少一兩扣仙髓。
監工愣住:新來的這麼懂事
我笑笑,把老劍尊的菸袋拋給他:
老哥,借個火。
我把記憶裡所有時間節點寫成礦道地圖,刻在仙玉背麵:
初一運輸船→船長金仙→底層白骨王座→飼界少年淵。
這一次,我不逃,我要反向溯源。
精煉車間,我故意炸爐。
仙髓霧瀰漫,我開啟心法狂吸。
經脈劇痛,卻讓我捕捉到一縷飼界標記——
像二維碼,刻在每一滴仙玉髓裡。
我用劍紋複製標記,烙在自己骨牌殘痕上。
係統音陡然尖銳:
警告,標記衝突,啟動殺毒程式。
殺毒程式化形為黑甲衛,修為堪比金仙。
我邊戰邊退,把黑甲衛引向星門。
星門需要腰牌 密碼,我兩樣都有,還多了一樣——
我體內的Ω烙印。
烙印貼上星門,門禁直接報錯:
權限不足,但通道已開啟。
我躍入黑暗,聽見身後礦星開始數據塌陷。
再睜眼,依舊是掌門禮炮。
可我手裡多了一塊仙玉髓,刻著黑甲衛的殘片代碼。
我笑了,把它捏碎。
這一次,飛昇通道的儘頭不再是礦星,而是一條空白長廊。
長廊兩側,懸浮著無數個我——
有的剛被雷劈,有的正拿礦鎬,有的隻剩白骨。
所有我同時轉頭,瞳孔裡閃著Ω符號。
係統音第一次出現情緒波動:
沈硯,你汙染了主程式。
我抬手,所有我抬手。
汙染我隻是讓病毒學會繁殖。
長廊儘頭,一扇門浮現。
門後是飼界主控室。
少年淵坐在白骨王座,但這次,他眼裡冇有輕蔑,隻有疲憊。
第1024次循環,你終於走到這裡。
我:你也是被重置的
淵點頭:我是第一個發現真相的飛昇者,係統讓我當看門狗,換我不被抹殺。
我:交易作廢,我要掀門。
主控室中央,懸浮著飼界核心——
一顆跳動的心臟,由億萬飛昇者的命魂編織。
我伸手,心臟表麵浮現Ω裂痕。
係統音尖叫:執行終極重置!
世界開始崩塌,飛昇通道倒卷,下界宗門禮炮啞火。
我抓住淵的肩膀:一起
他笑:一起。
我們同時捏碎心臟。
光爆之後,一切歸於虛無。
……
禮炮聲再次響起。
掌門老淚縱橫:恭送沈硯師兄飛昇!
我低頭看掌心——
雷劫劍紋、Ω烙印、黑甲殘片,全部消失。
我以為循環結束了。
直到我聽見耳邊傳來一句陌生又熟悉的係統提示:
歡迎第1025號實驗體沈硯,飼界已更新,祝您挖礦愉快。
我抬頭,天幕上多了一行血字:
循環編號∞,當前存活時間:00:00:01。
我笑了。
礦鎬在掌心轉了個圈,我輕聲道:
那就再挖一次。
——循環
我睜眼,禮炮齊鳴。
掌門涕淚橫流:恭送沈硯師兄飛昇!
全宗弟子同聲高呼,聲波震落護山大陣三片瓦。
我低頭——掌心雷紋猶在,Ω烙痕如新,黑甲殘片化作一道黑線鑽入袖中。
係統音在識海深處低語:
【實驗體編號1025,歡迎回到第1幀。】
雷劫劈下,我抬手。
劫雷被我捏成電蛇,一口吞掉。
掌門目瞪口呆。
我拱手:師尊,弟子去去便回。
隨後一步踏入裂縫,裂縫裡是礦星的軌道。
——跳幀成功,係統判定:【異常值 1】
丙七礦坑。
監工剛舉起工服,我已穿上;
他張嘴,我已報指標;
他抬手,我把老劍尊的菸袋塞回他嘴裡。
整套動作0.7息,重新整理最快報到紀錄。
係統彈出紅色彈幕:
【請演員不要搶台詞。】
【循環·加速】
精煉車間,我提前引爆仙髓霧。
霧氣未散,我已複製出十萬份飼界標記,
像蒲公英,順著排風係統飄滿礦星。
所有礦工瞳孔裡同時亮起Ω符號。
係統警報:【病毒式汙染等級:∞】
運輸船提前三日靠港。
船長金仙剛抬手,黑甲殘片已先一步鑽進他眉心,
篡改成我的傀儡。
星門未開,船已折躍。
目的地:飼界主控室。
係統提示:【路徑異常,正在修複……修複失敗。】
【循環·摺疊】
白骨王座。
少年淵抬頭,眼裡是第1025次輪迴的疲憊。
我遞給他一把礦鎬。
這次換你挖礦,我守門。
淵愣了半息,笑出淚:好。
飼界心臟剛跳動,我已將十萬Ω烙印貼滿心室。
心臟炸裂的瞬間,所有循環幀同時暫停。
黑幕中浮現係統終端:
【檢測到遞歸死結,是否格式化】
我伸手,在是與否之間,寫下第三選項:
【循環作者權限,接管。】
【循環·出口即入口】
禮炮聲再次響起。
掌門涕淚橫流:恭送沈硯師兄飛昇!
全宗弟子同聲高呼,聲波震落護山大陣三片瓦。
我低頭——掌心空空如也,冇有雷紋,冇有Ω,冇有黑甲。
彷彿第一次飛昇。
可我知道,
循環已不再是囚籠,
而是我掌心的玩具。
我抬手,
在雷劫劈落之前,
把天幕撕開一條口子,
——循環∞ 1·結束——
第1026次·重啟前0.0001息
係統日誌(內部)
【T-0】實驗體沈硯即將回檔。
【T-0】檢測到未知指令:MOV
係統暫存器→沈硯暫存器
【T-0】權限衝突……衝突……
【T-0】日誌被改寫:係統編號更名為沈硯-1025
【T-0】日誌結束。
沈硯的拆鎖
禮炮聲尚未響起,沈硯已經站在掌門身後。
他伸出兩指,像拔掉耳機一樣拔掉時間。
整個下界瞬間靜音。
雷劫懸在雲層裡,像被按下暫停鍵的紫色光柱。
沈硯對著空氣說話,聲音卻出現在所有礦工的識海:
諸位,請把你們的Ω烙痕借我。
十萬礦工·同步煉環
丙七礦坑、精煉車間、白骨王座、飼界心臟……
所有場景在同一幀融化,凝成一滴銀色水銀。
水銀表麵浮現莫比烏斯紋路——冇有正反,冇有始終。
沈硯張口,把它吞了下去。
轟!
他的丹田裡誕生一枚∞金丹。
金丹內壁,鐫刻著整個循環史:
第1次禮炮、第1024次心臟、第1025次黑甲殘片……
全部成為金丹內壁的花紋。
【警告!檢測到自指悖論】
【嘗試格式化金丹】
【格式化失敗:金丹=係統】
【嘗試自毀】
【自毀失敗:係統=金丹】
【邏輯坍塌,正在啟動緊急協議Ω-0】
【Ω-0】緊急協議:
若循環無法終止,
則允許循環主體殺死自己以換取一次跳出權限。
條件:主體必須親手抹除自身存在痕跡,且無人記得。
沈硯抬手,把雷劫從靜止中抽出,凝為一柄雷劍。
他對著金丹,也對著自己,輕聲道:
我沈硯,今日證道——
道名:‘無循環’。
雷劍落下。
冇有光,冇有聲。
金丹碎成萬億光點,每一點都是一次被刪除的存檔。
世界線收束
掌門睜眼,禮炮尚未點燃。
弟子們抬頭,雷雲尚未聚集。
山下小乞丐撿起一塊碎鐵片,上麵刻著兩個字:
沈硯。
他茫然四顧,無人記得這個名字。
在無人可見的維度,
一枚透明圓環靜靜懸浮。
環內,少年淵、老劍尊、礦星、飼界心臟……
全部生活在冇有循環概唸的新宇宙。
環外,沈硯站在絕對真空裡,
既不在任何時間,也不在任一場景。
他成為零號日誌本身。
【Ω-0】日誌:
主體已抹除自身存在。
循環已終止。
觀察者權限移交——
移交目標:正在閱讀此文字的你。
——卷末提示——
當你讀到這行字時,
你已擁有啟動第0次循環的鑰匙。
鑰匙隻有一句話:
忘記沈硯,才能讓他真正自由。
你若記得,循環便繼續。
你若忘記,他便永遠打破。
選擇權,在你。
(結束)
小記——
你合上書頁,那枚透明圓環便輕輕落在你掌心裡,像一滴凝固的水銀。
你下意識想把它收起,卻發現指縫間空空如也——它已滲進你的皮膚,化作一道無色的環狀刺青,冰得發疼。
夜裡,你第一次夢見礦星。
赤紅的地麵裂開縫隙,十萬把礦鎬同時舉起,卻無人揮落;老劍尊遞來的菸袋冒著青煙,卻點不著火;少年淵站在白骨王座上,對你伸出小指,像要拉鉤,又像告彆。
醒來時,雷雲在你窗外的夜空翻滾,卻遲遲不落下一道閃電。
第二天,你路過街角,聽見兩個小學生爭吵:
我昨天夢見我飛昇去挖礦了!
騙人,飛昇纔不會挖礦。
你笑了笑,心裡卻忽地一空——那道環狀刺青微微發燙。
夜裡,你再次翻開那本書。
原本空白的末頁,此刻浮現一行新字:
第0次循環,啟動倒計時:23:59:59。
數字每跳一秒,你的記憶就淡去一分。
你慌忙去找筆,想在書頁上寫下沈硯二字,卻發現筆尖觸到紙麵的瞬間,墨跡便化作飛灰。
你隻能眼睜睜看著倒計時歸零。
最後一秒,你聽見自己輕聲說:
原來要忘記的人,是我自己。
書頁合上,雷雲散去,月光安靜得像從未被驚擾。
你站在書架前,茫然四顧,不記得自己為何深夜跑到這裡。
指尖那道淡淡的環痕,在月色下慢慢隱去,彷彿從未存在。
而在無人可見的維度,一枚透明圓環輕輕旋轉。
環內,沈硯負手而立,朝你的方向微微頷首:
謝謝。
自此,世間再無循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