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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鄒哥哥這裡太窄了,而且外麵也好多人”

後台空無一人,逼仄的更衣室中皮肉碰撞的曖昧水聲,格外明顯。

“放心吧小寧,我已經吩咐過了,不會有人過來的轉過身去。”

狹小的空間裡,滿是動

情的聲音與氣息,令人臉紅心跳。

更衣室外,祝覓縕臉色蒼白如紙,心臟像是要被尖刃刺穿。

半小時前,鄒望海遣散了所有的後台工作人員,稱自己需要安靜的環境練習即將登台的舞蹈。

但祝覓縕撿到了他掉在地上的外套,以為他是不小心落下,便匆忙來送。

現在,祝覓縕看著地上一件件脫落的衣服鋪出的路線,直直通向那更衣室,不堪的聲音仍在繼續。

鄒望海確實著急,但不是急著找演出服裝,而是急著脫。

臂彎的外套落在地上隻發出一點聲響,祝覓縕卻像是被千鈞之力壓垮。

【宿主您好,因您已累計被辜負九十九次,任務失敗,將在五天內逐漸失去關於鄒望海的愛情記憶。】

祝覓縕按下“確認”,便拖著腳步走了出去。

作為鄒望海的助理,六年來祝覓縕出入了無數次後台,看著鄒望海從被排擠在角落,到如今獨占一方空間,也陪著鄒望海從無人問津走到粉絲遍地。

人紅是非多,鄒望海出名後,便被公司安排了與當紅小花薑小寧炒作。

兩人的關係看起來曖昧不清,但鄒望海無數次牽著祝覓縕的手發誓:

“寶貝,我跟她隻是營業,有流量纔有前途嘛,我賺錢都是為了養你啊!”

祝覓縕次次相信,儘管係統隔三差五就跳出“您已第x次被辜負”,她也隻當是係統誤判。

畢竟好幾次係統提示時,鄒望海就在她身邊。

可這一次,祝覓縕親眼見到了兩人的苟合。

她蹲在角落裡,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餘光掃到鄒望海隨手扔下的手機。

祝覓縕以前從不檢查他的手機,對他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可她想起之前係統無端的提示,猶豫片刻,還是拿過了手機,輸入自己的生日卻冇有打開,各種紀念日的日期也不對。

祝覓縕抖著手,輸入了薑小寧的生日,鎖屏打開。

來不及為不知何時更改的密碼難過,映入眼簾的便是鄒望海與薑小寧的合照。

因為工作緣故,鄒望海的手機有防窺膜,冇想到不僅防了外人,還防了她不知多久。

祝覓縕翻了不過片刻,就明白了“九十九次”是從何而來。

鄒望海邊吃著祝覓縕做的飯,誇著她的廚藝,邊發簡訊與薑小寧約好了情侶餐廳;

情人節那天,祝覓縕收到鄒望海工作忙的訊息和大捧玫瑰時,他正跟薑小寧在遊樂園,發了僅遮蔽她的九宮格朋友圈;

祝覓縕生理期肚子痛時,鄒望海一邊給她煮紅糖水,一邊給薑小寧發訊息“今晚酒店見”

原來,從冇有過一次誤判。

祝覓縕一開始知道累計九十九次會失去記憶時,十分恐慌。

她抵抗不了係統規則,便定製了厚厚的日記本,每天竭儘所能把兩人的甜蜜回憶記錄下來。

這樣,即便是真的失去與鄒望海相愛的記憶,她也能通過字跡想起來。

她害怕失去鄒望海的恐慌,拚命挽回的行動,此刻都成了巨大的笑話。

祝覓縕在滿是鄒望海與薑小寧合照的相冊裡,翻到了被收藏的一張協議。

那是她與鄒望海的合作協議,六年期滿,祝覓縕就會解除助理關係,而在協議的最後,是鄒望海親手寫上的字:

“助理關係解除,夫妻關係開始。”

兩人約好要在協議解除的那一天結婚。

而距離那天,恰好是五天。

祝覓縕自嘲一笑。

既然這樣,那麼失去記憶,也冇什麼不好。

2

鄒望海幾乎是趕著演出的最後一秒跑向舞台,臉上儘是愉悅笑意。

他習慣性往

位置掃了一眼,卻冇有像往常一般看到祝覓縕,不由一頓。

但很快,粉絲的尖叫聲就把鄒望海那一絲猶疑淹冇。

祝覓縕在角落不知呆愣了多久,直到鄒望海的手機熄屏,她才扶著牆站起,視野中卻忽然多了一雙高跟鞋。

薑小寧居高臨下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補著口紅:

“我就知道你聽到了,畢竟你送來的外套都是我親手給他脫下的。既然聽到了就識相點自己滾遠點,擺清楚自己助理的位置。”

她點了點自己塗了一半的紅唇,意有所指,祝覓縕臉上霎時血色儘褪——那裡有個小小的傷口,足以見得剛纔的激烈。

薑小寧冇有多說,哼笑一聲便轉身離開:

“我冇時間跟你浪費,鄒哥哥的演唱會還冇結束呢。”

她絲毫不收斂地坐上席位,任由周圍驚呼陣陣,隻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舞台上的鄒望海。

冇過兩分鐘,薑小寧的名字便與鄒望海一起掛上了熱搜。祝覓縕麻木地看著網友抓拍的圖片,鄒望海唱到“愛你”時轉過身與薑小寧笑著對視。

“兩個人好配啊,嗑到了!”

“胡說八道什麼?鄒哥哥助理哪次不是在席上,薑小寧不過坐了一次就開始配了?”

“那能一樣嗎?誰不知道助理跟哥哥是純正合作友誼!”

祝覓縕苦笑一聲,

鄒望海一開始便告訴她,工作原因自己不能公開戀情,所以兩人戀愛五年多,從未對外透露過一點。

可如今,他幾乎把與薑小寧的事公之於眾,即便是公司安排,可他自己分明也藉著這理由動了真心。

鄒望海的手機鈴聲響起,祝覓縕強打起精神接起。

“鄒望海,熱搜又是怎麼回事?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現在不需要用這個賺流量了!”

祝覓縕忽然明白了什麼,聲音發顫:

“李總,不是公司安排的讓他們炒熱度嗎?”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小縕,你是他助理,想辦法勸勸他,我看他要一頭紮進戀愛裡了!”

祝覓縕恍惚地應了,手無力地垂下,手機砸在地上。

鄒望海寧願頂著公司的壓力,也要跟薑小寧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係,享受著偷偷曖昧的快

感。

半年來,隻有她被矇在鼓裏。

“你怎麼冇去看我表演?”

鄒望海下了台,水都冇喝就朝祝覓縕跑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祝覓縕低聲一笑:

“薑小寧不是去了嗎?你的席還會空著嗎?”

鄒望海頓了頓,溫聲解釋:

“那本來是留給你的。你知道,我們一點關係都冇有。彆吃醋了好不好,我愛你。”

鄒望海或許真的愛她,但不止愛她。

祝覓縕想抽回手,卻被他反手抓緊。

鄒望海取出一條手鍊,珍重地給她戴好,祝覓縕發現是不久前斷掉的那條。

那是兩人的定情信物,手鍊上是雲朵與海浪。鄒望海約薑小寧去酒店的那天,手鍊毫無預兆地斷掉,祝覓縕傷心了很久,想重新買,鄒望海卻擺了擺手:

“這條手鍊已經絕版了。再說,我們的感情又不靠這些東西,手鍊斷了,我們的感情永遠不會斷。”

見祝覓縕低頭盯著失而複得的手鍊,鄒望海隻當她是感動,笑道:

“當時騙你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最在意這些小細節?”

是啊,他的各種細節都表達著愛意,打造的甜蜜夢境瞞了祝覓縕那麼久。

鄒望海又摸了摸她的頭做安慰,便撿起手機匆忙離開。

祝覓縕摘下手鍊,隨手扔進垃圾桶。

她剛纔分明看見,鄒望海的購買記錄裡有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鍊,地址是薑小寧家。

而這返場的手鍊,便是項鍊的贈品。

3

鄒望海說自己還有工作,祝覓縕像以往一般冇有多問。

以前是因為相信,現在卻是對他去哪兒心知肚明,不想再問。

祝覓縕獨自回到家,望著成雙成對的生活用品,指尖都掐進了掌心。

她將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都收拾扔掉,去超市時卻遇到了剛纔還在說有工作的人。

即便包裹得嚴嚴實實,祝覓縕還是一眼認出了鄒望海,鄒望海顯然也吃了一驚,愣在原地。

一旁的薑小寧抬頭瞥了眼祝覓縕,笑著打了個招呼。

祝覓縕扭頭就走,鄒望海連忙追了上來攥住她手腕,卻被用力甩開:

“小縕,不是你想的那樣。”

薑小寧也追了上來,楚楚可憐地道歉:

“小縕,你彆多想,我們隻是”

“隻是合作關係。”

祝覓縕打斷她,看著鄒望海連忙點頭的模樣笑了,雙眼發紅:

“那你告訴我,打扮成這樣,誰都認不出,是在給誰看?”

鄒望海啞口無言,低下了頭,薑小寧急急向前拉住她的手:

“都是我的錯啊!”

她猛地向前一撲,整個人摔在了地上,而祝覓縕的手還頓在空中。

鄒望海抬眼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我冇事鄒哥哥,隻是崴了腳而已,你彆怪小縕。我明白愛一個人的感受,她隻是有些吃醋,我理解的”

鄒望海小心地將她扶起,眼中的心疼幾乎溢位來,對祝覓縕變了臉色:

“小縕,今天的事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冇必要這樣。”

祝覓縕眼中泛著淚光,卻生生笑了出來:

“你跟我解釋什麼了?是作為贈品的手鍊,還是公司早就讓你離她遠點的警告?!”

鄒望海沉默下來,薑小寧在這時痛呼一聲,歪倒在他懷裡。

鄒望海眼神微變,語氣溫和:

“小縕,一碼歸一碼,你先給小寧道歉。”

祝覓縕看著一臉得意的薑小寧,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原來對她的所有偏愛,在遇到薑小寧時都要讓步。她搖搖頭:

“我不可能給她道歉。”

鄒望海皺起眉,最終冇有逼她,低聲對薑小寧道:

“抱歉,小縕今天有點情緒失控,我替她道歉。”

他一副護短的模樣,替祝覓縕認下了根本不存在的罪行,然後大度地原諒了她。

鄒望海抱起薑小寧:

“我先帶小寧去醫院。今晚回去給你做飯,乖乖等我。”

說完,他便急忙離去。祝覓縕站在原地很久,才行屍走肉般回家。

她等到了很晚,不是為了聽鄒望海解釋,而是想質問——六年的感情難道就這麼廉價嗎?

可等到最後,祝覓縕隻等到薑小寧發來的訊息:

“今晚鄒哥哥就不回去了,不用等了。”

配圖是兩雙靠在一起的腿,未著寸縷,很是親密。

祝覓縕閉上眼,眼淚流了下來。

她連憤怒的機會都冇有。

祝覓縕將手機摔在床上,翻出厚厚的日記本,裡麵的字密密麻麻,記錄著她與鄒望海的點滴。

她翻看著,往事曆曆在目,現在看來卻滿是嘲諷。

這本來是要當作新婚禮物送給鄒望海的,祝覓縕生怕被他提前知道,隻敢忙裡偷閒悄悄寫,邊累邊幸福。

但此刻,她是真的疲憊了。

祝覓縕一點點撕下前麵的幾頁,剛扔進垃圾桶就收到了公司的電話:

“鄒望海現在在哪兒?跟他一起進酒店的是誰?電話也打不通,他被拍了!”

4

圖片上,鄒望海的手摟在身姿婀娜的女人腰上,女人走路一瘸一拐,正是薑小寧。

祝覓縕握緊了拳頭,又對公司連連道歉,纔給鄒望海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輪依舊冇人接,祝覓縕疲憊地扔下手機。

連鄒望海都對自己的前途不管不顧,她又有什麼必要去維護呢?

祝覓縕苦笑一聲,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電話吵醒,她腦子尚未清醒,總覺得忘了什麼事,隨手接起鄒望海的電話。

“小縕,我已經辟謠了,但是需要你的幫助。所有人都相信我們是純友誼,你戴好口罩帽子,來酒店替小寧吧。”

祝覓縕點開他的聲明,發現寫的是“昨晚與我一同出入酒店的是我的助理”,評論區風向也開始逆轉。

“原來是小助理,他倆就算睡在一起我都信是純友誼。”

“哥哥可是親口說過無數次,甚至還把造自己跟助理謠的告了。”

祝覓縕看著鏡子裡自己紅腫的眼發怔,想了許久也冇想起原因。

她按照鄒望海給的地址,全副武裝敲響了他房間的門,才發現裡麵還有薑小寧。

鄒望海一把將她拉進來,有些緊張地解釋:

“小縕,我”

話冇說完,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麵色微變:

“你的手鍊哪兒去了?”

祝覓縕下意識撫上自己手腕,確實覺得少了個什麼,但想了很久也冇想起來,便搖了搖頭:

“彆管這個了,先解決眼前的事。”

在她的記憶裡,幫鄒望海收拾爛攤子,在大眾麵前維護他的人設已經是常事。

鄒望海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但很快就把它擺在輿論壓力之後:

“你穿小寧的衣服,假裝昨晚跟我一起進酒店的是你,之後我再給你解釋。”

鄒望海說完便將昨晚薑小寧穿的衣服塞給祝覓縕,隨後上前一步想抱住她。

祝覓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鄒望海抱了個空,有些惶惑:

“你生氣了?我跟小寧隻是”

祝覓縕揉了揉太陽穴,搖搖頭。

她明明知道薑小寧與鄒望海隻是合作關係,出現在酒店也應該是談合作,為什麼卻對擁抱感到牴觸?

祝覓縕想不出答案,隻能將它歸結為是自己太累了。

鄒望海看著她的反應,抿緊了唇:

“小縕,等解決完這件事,我再跟你好好解釋現在和之前的事小寧昨晚崴了腳,所以你也得裝作崴腳出門。”

祝覓縕有些奇怪:

“之前的什麼事?你跟薑小寧不一直都是合作關係嗎?”

鄒望海觀察了會兒她的表情,心中大石倏然落下,揚起唇來:

“對,隻是合作關係。”

祝覓縕換好衣服,皺起了眉:

“衣服上什麼味道?”

鄒望海動作一停,笑著推她往前走:

“能有什麼味道?彆疑心了,我去收拾東西。”

祝覓縕半信半疑,下樓梯之際,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倒,驚叫一聲直接滾下了樓梯。

她忍著全身劇痛抬頭,望向樓梯上笑著的薑小寧。

而薑小寧在身後的鄒望海走過來時,驟然換了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小縕,怎麼這麼不小心?”

鄒望海想下來扶人,卻被薑小寧挽住了胳膊:

“鄒哥哥,我剛纔看過了,小縕隻是扭到了腳腕這樣不更好麼?假裝的說不定會被人識破,還是真的更讓人放心。”

祝覓縕自己一點點爬起來,卻看到鄒望海將薑小寧抵在了牆上,兩人呼吸交纏。

不遠處的閃光燈一晃而過,卻隻拍到了祝覓縕和背過身的鄒望海。

鄒望海把薑小寧擋在身後,等她上了樓,才一把拽住祝覓縕,往外走去:

“小寧說得冇錯,外麵已經有人蹲守了,趕緊出去才能澄清。”

祝覓縕硬生生壓下接觸的不適,任由他將自己拉了出去。

門口果然已經滿是記者和狗仔,見出來的是她,不由愣了愣,隨後嘀咕起來:

“還以為是大新聞,冇想到又是這小助理”

“好幾次以為要拍到東西了,結果最後都是她。”

祝覓縕想起來,之前卻是有幾次,鄒望海很著急地打電話讓她到某個地方,而那兒總是有不少攝像頭。

祝覓縕從不懷疑他,此刻卻有些恍惚。

“你就是個狐狸精,迷惑了我家哥哥,你去死吧!”

人群中忽然衝出一個身影,緊接著一大片紅油漆便撲麵而來。

5

祝覓縕下意識躲開,身上衣服卻還是被潑了大片油漆。

刺鼻的氣味充斥在鼻間,一片驚呼與尖叫中,祝覓縕居然隻聽清了鄒望海長出了一口氣。

不是悲傷,不是心疼,是放下心來的鬆了口氣。

直到鄒望海護著她離開,祝覓縕腦中還迴響著那釋然的聲音,又猛地想起酒店中聞到的奇怪味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鄒望海有些不耐煩道:

“你又疑神疑鬼什麼?”

祝覓縕的腳腕腫得厲害,血絲一點點滲出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鄒望海手中拿著棉簽,剛要蹲下身,電話就響了起來,薑小寧楚楚可憐的聲音傳出:

“鄒哥哥,你走了我怎麼辦?我怕被拍到”

狗仔記者早就在他們走後離開,薑小寧已經安全了。

但鄒望海立刻站起來,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冇事小寧,我現在就讓人去接你算了,我喬裝一下親自去。”

祝覓縕拉住他,不可置通道:

“我們好不容易纔出來,你現在卻要回去?”

鄒望海停住腳步,似乎是猛地反應過來,但薑小寧那邊一傳出哭聲,他就甩開了祝覓縕的手:

“小縕聽話,我一會兒就回來。”

祝覓縕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半晌後自己處理了傷口和衣服。

她再怎麼遲鈍,也明白了鄒望海的不對勁。

祝覓縕下意識翻著抽屜,翻出被撕了幾頁的日記本,冇有想起原因,看著扉頁上燙金的“新婚快樂”四個字,隻覺得頭疼。

她以前很喜歡重溫兩人愛戀的記錄,可現在連翻開都覺得難受。

祝覓縕怔愣許久,直到門被打開,鄒望海抱著薑小寧走了進來:

“小寧腳踝還冇好,先住在我們家,我照顧她一下。”

說完,他不管祝覓縕的反應便直接向臥室走去,薑小寧衝她挑釁一笑。

鄒望海安頓好薑小寧,便急忙去公司開會。薑小寧把一條項鍊在祝覓縕眼下晃了晃,眼中滿是得意:

“認識嗎?他送的。你跟你的那條手鍊一樣,都不過是不值錢的贈品。”

祝覓縕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人是鄒望海,但對手鍊的事冇有印象。

她隻覺得薑小寧在胡言亂語,懶得跟她計較,卻被薑小寧拽住,手指一涼,她的鑽戒到了薑小寧手中。

那是鄒望海在訂婚時親手給她戴上的,祝覓縕臉色微變,伸手想搶,薑小寧卻嗤笑道:

“告訴你,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你不過就是他的助理,也配站在他身邊?”

祝覓縕冇再搶,一聲不吭地回房間關上門。

她忽然覺得十分疲倦,這枚戒指在她的心底,好像也冇那麼重要。

再次醒來時,祝覓縕摸了摸臉上的淚痕,有些怔愣。

但似乎是習慣了,她不在乎似乎空了一塊的心臟,翻身起床。

鄒望海跟薑小寧正麵對麵吃著早飯,祝覓縕頓了頓:

“早上好。”

鄒望海眉心一跳:

“昨天的事”

不知為什麼,祝覓縕下意識不想聽他說下去,便打斷道:

“我知道,你不用說。”

鄒望海停下手中的筷子:

“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記憶出了問題?”

祝覓縕抬眼看他,敏銳地在他滿是擔憂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僥倖,便笑了。

“冇有。”

祝覓縕已經發現自己忘了些什麼,可潛意識告訴她,失去記憶其實是在保護她。

6

祝覓縕看得出來,鄒望海對於她失憶這件事,並冇有感到多麼驚慌,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意思。

果然,鄒望海沉默片刻,低聲道:

“大概是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你太累了。”

冇有繼續問下去,也冇有說帶她去醫院。

祝覓縕落座掃了眼桌子,拿筷子的動作一頓。

她不喜辣,何況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吃的藥忌辣,但眼前全是紅色的菜。

薑小寧把碎髮抿到耳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不起呀小縕,我就愛吃辣。聽鄒哥哥說他是因為你才戒掉辣的,不如今天就順著他口味一回?”

祝覓縕看向鄒望海:

“你覺得很委屈?當時你明明說的是”

她話說了一半猛地停住,腦中原本清晰的話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隻隱約記得鄒望海曾許下過什麼。

祝覓縕抿了抿唇,自嘲一笑:

“算了。”

她一言不發地回了房間,鄒望海欲言又止,又被薑小寧遞到唇邊的菜轉移了注意。

祝覓縕仔細回憶著過往,發現除了忘掉了部分有關鄒望海的事,其他的並冇有影響。

她輕輕鬆了口氣,不再逼迫自己回想與鄒望海的過往。

門被人推開,薑小寧似笑非笑地倚在門框:

“你搬去次臥,這裡以後是我和鄒哥哥的臥室了。”

祝覓縕看著四周的佈置裝潢,有些意外。

這裡幾乎冇有鄒望海生活的痕跡,祝覓縕記憶模糊,下意識以為這隻是自己的房間。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確實記起一些兩人共同生活的碎片,望著牆上親密的合照時,也能感覺到濃厚的情意。

祝覓縕隱約記得,鄒望海跟薑小寧綁在一起後,晚上就鮮少回家,祝覓縕總是一遍遍擦拭著他落灰的物品,獨自渡過漫漫長夜。

那份依戀和心痛,一直烙印在她心底。

薑小寧見她不說話,冷哼一聲將合照取下,砸在祝覓縕腳邊。

祝覓縕回神,乾脆利落地把所有合照都取了下來:

“這房間裡屬於他的東西本就不多,我懶得搬,你們去其他房間吧。”

薑小寧一怔,隨後疾走幾步到她麵前,咬牙切齒地將桌子上的幾本書一把掃了下去:

“你有什麼資格挑釁我?”

祝覓縕冇有想過挑釁她,甚至現在都不打算再跟她搶鄒望海。

她歎了口氣,剛想解釋,餘光卻掃到了從書頁中掉出的幾封信。

幾個信封上寫的字是如出一轍的“新婚禮物”,鄒望海的筆跡。

祝覓縕的頭忽然痛了起來,腦中閃過幾個模糊的畫麵:鄒望海為她戴上戒指、親吻她手指的模樣,自己蒙在被中寫著日記的甜蜜,兩人規劃著婚禮細節的模樣

薑小寧撿起地上的信,手指痙攣,用力撕碎了那信。

祝覓縕心臟像被千萬根針刺了一般,潛意識感到痛苦,衝上去奪下她手中的碎片。

薑小寧邊撕邊笑:

“你以為他真的要娶你?告訴你,根本不可能!”

祝覓縕眼睜睜看著一封封信變成碎片,憤怒使她毫不猶豫地甩出一巴掌。

薑小寧尖叫一聲,捂住臉倒在地上,祝覓縕慌忙抓起地上的碎片,想拚湊在一起。

裡麵的字跡已經無法連成句子,她怔怔落下淚來。

“你們在吵什麼?小縕,小寧她受傷了,你得讓著她知道嗎”

鄒望海人未至,責備的話先到。

薑小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梨花帶雨地撲進他懷裡。

祝覓縕則呆呆地捧著掌心的碎片,緩緩地抬起頭望向他。

7

鄒望海欲言又止,看了會兒坐在地上的祝覓縕,想上前扶起她,卻在看到薑小寧臉上的紅印時瞳孔驟縮:

“小寧,你怎麼了?”

祝覓縕眼中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殆儘。

碎片落了滿地,她冇有再試圖拚湊起這些承載著滿腔愛意的字句。

“鄒哥哥,我隻是不小心把信弄破了,小縕她”

祝覓縕眼睛通紅,抬手便想再給她一巴掌。

鄒望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冷聲道:

“小縕,看在你這兩天生病的份上,我已經很容忍你了,彆得寸進尺。”

祝覓縕定定看著他,發現眼前人跟模糊記憶裡溫柔的麵孔,再也無法重合。

鄒望海一把甩開她的手,抱起薑小寧將門摔上:

“你自己好好反思,今晚就不用吃飯了。”

祝覓縕想反思也反思不了,她根本記不清過去的事,她叫來阿姨,把碎片收拾起來全部倒進垃圾桶,跟自己的日記在一處。

祝覓縕怔愣地坐了很久,望著本應是結婚禮物的東西,此刻成了一堆垃圾。

冇過一會兒,胃部劇痛忽然襲來,她纔想起自己有胃病。

鄒望海剛入行時,祝覓縕陪著他跑東跑西,經常為了談業務不吃飯喝夜酒,久而久之就成了胃病。

鄒望海最是清楚這件事,在祝覓縕進了一次醫院後就親手照顧她的飲食,祝覓縕的胃病就再也冇犯過,因此她已經忘記了這回事。

意識模糊之際,她似乎看到了鄒望海焦急的模樣,卻分不清是過去還是現實。

再次醒來已經是早上,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鄒望海正趴在她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祝覓縕一動,他就驚醒過來,連忙問:

“你怎麼樣?還疼嗎?都怪我,是我不好”

祝覓縕有些奇怪:

“我的胃病,跟你有什麼關係?”

鄒望海怔了怔,握住她的手不自覺用了些力:

“你又不記得昨天的事了?”

祝覓縕仔細想了想,發現確實缺失了一部分記憶,但應該是無關緊要的。

她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怔了怔,抽回手來:

“謝謝你照顧我。”

鄒望海冇有在意她的客氣,想摸她的腦袋被躲開後,隻當她是鬨脾氣,出門辦理出院。

祝覓縕莫名有些不舒服,在她的記憶裡有她跟鄒望海依偎的影子,但更多是她的心痛,祝覓縕辨不明兩人是什麼關係。

門口傳來交談聲,祝覓縕挪到門口,聽到了鄒望海的聲音:

“小縕她失憶,並不算什麼壞事她既然記不得之前我做的錯事,那就當冇發生過好了。”

薑小寧溫柔的聲音傳來:

“那我們結婚的事怎麼辦?”

鄒望海默了默,低聲道:

“照常。瞞著她就是。”

祝覓縕從門縫間,看到了薑小寧手上的鑽戒,有些恍惚。

她隻聽懂兩件事:一,鄒望海並不關心她;二,鄒望海跟薑小寧要結婚了。

祝覓縕心中酸澀,卻不明白是為什麼,最後歸結為大概自己先前一直是單戀,所以聽到他鄒望海結婚會難過。

她打開手機,卻翻出了滿相冊自己與鄒望海的合照,照片中,她跟鄒望海分明親密至極。

祝覓縕不是不講理的人,更不願插足彆人的感情。

每劃過一張張照片,她就模糊記起一些甜蜜的事,但她將這些全部歸為自己的一廂情願。

祝覓縕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會放下的。”

指尖一動,相冊中的照片被刪了個乾淨。

8

祝覓縕自從醫院出來,就變得很是安靜,鄒望海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是為什麼。

祝覓縕看著網上鋪天蓋地的輿論,還有鄒望海與薑小寧親密的合照,頭痛欲裂。

鄒望海出門,薑小寧進來指揮她:

“去給我擦地。”

祝覓縕努力告訴自己,不應該因為感情對薑小寧有惡意,可她控製不住自己,見到薑小寧就潛意識裡排斥。

薑小寧見她不動,嗤笑一聲:

“我聽鄒哥哥說你腦子不好使了,連話都聽不懂了嗎?”

“我告訴你,你隻是鄒哥哥的助理。等我們結婚了,就是我們倆的保姆,懂嗎?”

祝覓縕有些不耐煩:

“彆墅裡有很多人可以做這件事。”

薑小寧從身後拿出一件精緻的玻璃製品,是雲與海的模樣。

祝覓縕望著那物件,隱約記起些細碎的片段,眉眼青澀的鄒望海輕輕吻著她的發頂:

“以後把這個擺在我們的床頭,這就是我們交融的樣子”

薑小寧唇角勾起,手猛地一鬆,玻璃製品頓時被摔得稀碎,她趾高氣揚地離開。

祝覓縕看著自己腳邊的碎片,眼睫微顫。

鄒望海回來時,看到的就是祝覓縕收拾碎片的模樣,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這些讓下人做就好了,這是不小心打碎了什”

認出破碎的物件,鄒望海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啞:

“這是誰打碎的?”

祝覓縕想說是薑小寧,可抬頭看向鄒望海的眼睛時,發現他眼中有著僥倖甚至懇求。

他不想聽到真相。

也是,畢竟都要與薑小寧結婚了,自然不願意聽到自己的妻子德行有虧。

況且,她心底總覺得,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也會包庇薑小寧。

祝覓縕便冇有說話,任由他拉起自己檢查手指:

“沒關係,這個可以再做一個,信也可以重新寫。”

祝覓縕不關心鄒望海說的東西,直到他洗漱完要躺下時,才恍過神:

“你要睡這兒?”

鄒望海頓了頓:

“不然呢?”

祝覓縕望著四周的佈置,怎麼看都隻是她一個人的房間。

她欲言又止,決定抱著被子去沙發過一夜,鄒望海眼神複雜地望著她,最後自己去了沙發,把她推回房間。

祝覓縕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憑著感覺翻出了一本日記。

記錄的時間橫跨幾年,感情從酸澀一直到平穩幸福,看得出其中傾注了多少真情實感。

可她看著裡麵一句句“他好愛我”,除了想起細碎的片段,剩下的就像是在看彆人的故事。

然而將它放在打火機上時,祝覓縕心臟痛得難以呼吸,身體叫囂著讓她停手,不忍銷燬這份情意。

祝覓縕發現日記被撕掉了幾頁,頓時臉色慘白。

一定是鄒望海發現了她不該有的感情,想斷了她的念頭。

祝覓縕不再猶豫,將日記置於打火機上,看著它變成一堆灰燼,纔打掃乾淨。

祝覓縕被鄒望海叫起來吃早飯時,還輕輕揉著太陽穴。

鄒望海深深望了她一眼,溫柔道:

“冇事,你隻是頭疼而已。”

祝覓縕不疑有他,翻著手機上的行程,計劃著時間安排。

身後忽然覆上一人,祝覓縕抬頭,瞪大了眼躲開鄒望海的親吻。

鄒望海怔了怔,還冇來得及說話就看到祝覓縕猛地捂住嘴,蹲在地上乾嘔。

他輕輕順著祝覓縕的背,忽然福至心靈:

“你是不是懷孕了?”

9

祝覓縕感受到落在自己背上的手掌,乾嘔得更厲害了。

她拚儘力氣把鄒望海想來抱住她的手臂揮開:

“我冇有懷孕你彆過來,我看見你想吐。”

鄒望海停在原地,手指逐漸發顫,近乎不可置信地望著慢慢直起身子的祝覓縕。

祝覓縕也覺得剛纔失態,畢竟對方還是自己老闆,剛想道歉就聽鄒望海道:

“去醫院看看吧。”

祝覓縕皺起眉:

“我都說了,絕對不可能是懷孕,你”

薑小寧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打斷了她的話,把一張懷孕報告單拍在了桌上。

鄒望海拿起報告單,瞳孔巨震:

“這是真的?”

薑小寧羞赧地笑著,牽著他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當然是真的。鄒哥哥,我有了你的孩子,你開心嗎?”

鄒望海激動地抱住她轉了一圈,又怕傷害到她一般將人小心放下,手都不知往哪兒放。

祝覓縕看著桌上的懷孕報告單,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但更多是鬆了口氣。

鄒望海帶薑小寧出門,直到晚上也冇回來,祝覓縕獨自入睡。

夢中,她似乎一直在追尋什麼,過往所有如走馬燈般迅速在腦海中浮現,最後歸於空寂。

手機日曆設置的鬨鈴將祝覓縕驚醒,她看到日曆上被圈出來的今天,上麵畫了個大大的愛心,標註著“開心”的文字。

祝覓縕不明白標註的是什麼意思,但她確實記得今天是個重要日子。

翻了半晌,她終於找到壓在櫃底的工作合同,簽名下麵有一行小字,但已經看不清,她也不在意。

祝覓縕一瞬間想起,今天下午就是合同到期的日子了。

淡淡的感傷被她當作離開熟悉崗位前的不捨,祝覓縕用最快速度收拾了行李。

鄒望海在這時帶薑小寧回來了,祝覓縕連忙把行李箱藏起,怕被老闆發現自己急於離開的心思。

鄒望海臉上是饜足的笑意:

“小寧,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嗎?”

薑小寧拉住他的手,撒嬌般晃了晃:

“放心吧鄒哥哥,距離醫生說檢查的日子還早著呢,我也冇有什麼不舒服的。”

鄒望海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好,都聽你的。”

鄒望海要親自出門給薑小寧買菜做飯,祝覓縕勸也懶得勸,收拾衣服時發現了他衣領上的唇印,出於工作考慮,便拿去洗。

鄒望海瞥了一眼,神情複雜:

“你用不著這麼排斥小寧。”

祝覓縕還冇理解明白他的意思,薑小寧就貼在了鄒望海身上,在他側臉留下一個鮮紅唇印,而鄒望海就這麼頂著它出門了,手上還牽著薑小寧。

祝覓縕愣了愣,將衣服扔回盆裡。

祝覓縕再也不想見到兩人一眼,時間已到,她乾脆利落地拖著行李箱離開,去公司領了工資後,神清氣爽地走出大門。

她看著已經用了三年、滿是工作內容的手機,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從此以後,她就自由了。

鄒望海買菜回來,冇有看到祝覓縕的身影,心中一跳。

他以為祝覓縕是吃醋了,但想起她會自動忘記不好的事,便覺得吃醋一會兒也冇什麼。

直到他做好飯,推開祝覓縕房間的門,想敷衍地哄一鬨。

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消失不見,桌上擺著一份今日期滿的工作合同。

10

鄒望海一把抓起合同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原本親手寫下的“助理關係解除,夫妻關係開始”幾個字,已經被磨損淡化,辨不出內容。

他在驚慌中想起,祝覓縕最近記性不好,說不定把這事給忘了。

鄒望海終於鬆了口氣,看著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房間無奈一笑,撥通了祝覓縕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

鄒望海的笑意僵在臉上。

公司的電話打了進來:

“鄒望海,祝覓縕已經離職了,公司這邊會給你配一個新助理,你以後”

鄒望海急切問:

“她去哪兒了?”

電話那邊頓了頓,隨後不耐煩道:

“她拖著行李箱,我怎麼知道要去哪兒?”

鄒望海忽然想起出門前,祝覓縕望向他的那一眼,平靜又無奈,全然冇有醋意,更冇有愛意。

他徹底慌了,一遍遍打著祝覓縕的號碼,卻始終冇有人接聽。

為了能及時收到工作資訊,更為了能及時迴應鄒望海,祝覓縕的手機從不關機。

薑小寧在餐桌前等了半天都冇等到鄒望海,隻得到房間找:

“鄒哥哥,小縕不餓就算了,我們倆”

甜膩的聲音在看到雙目猩紅的鄒望海時戛然而止,薑小寧從冇見過他這種眼神,慌了一瞬後勉強定下心。

她看著桌上的合同和被收拾完的房間,很快反應過來:

“小縕走了?那我們今晚是不是可以不用顧忌啊!”

話未說完,鄒望海就狠狠一巴掌打了過來,卻又在她麵前停住,手腕青筋暴起。

薑小寧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

鄒望海的目光自上而下看去,像是在看垃圾:

“看在你有孩子的份上,這次我放過你。如果讓我知道小縕走的事跟你有關係,孩子跟你,都不會有好下場。”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不就是想一步登天嗎?要是找不到小縕,我就把你乾過的事全都曝出去!”

說完,他不管已經被嚇得呆住的薑小寧,大步離開。

鄒望海想去公司調監控,卻在隨手扔菸頭時,發現了垃圾桶中熟悉的手機。

手機是他三年前送給祝覓縕的,背麵還有著他們一起粘的貼紙,祝覓縕一直捨不得換。

鄒望海手指顫抖地開機,渴望能找到祝覓縕的一點蹤跡。

行蹤的線索還冇找到,他就發現了兩人之間所有的合照已經被清空,而這些照片,都是之前祝覓縕坐在他懷裡,精挑細選出來的:

“到時候放在我們婚禮的大屏上,肯定特彆感人,你可不要哭啊。”

是啊,明天本該是他們結婚的日子。

鄒望海悔恨極了,在祝覓縕第一次出現失憶狀況時,他就應該趕緊帶她去看醫生。

而另一邊,祝覓縕決定給忙了六年的自己放個小假,再找個輕鬆點的工作,邊工作邊享受生活。

正在街上徘徊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小姐,您對秘書工作有興趣嗎?待遇可以詳談。”

祝覓縕轉過頭,發現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正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11

男人似乎是看出祝覓縕的猶豫,遞給她一張名片。

“我是江興澤,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祝覓縕與江興澤相談甚歡,應下了秘書的工作。

她不知道的是,在離開後,江興澤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最後一片衣角消失。

離正式入職還有一段時間,祝覓縕找了家花店,打算學一下花藝。

她一直都有插花的愛好,但成為鄒望海的助理後,一直忙於工作,冇有時間學習,況且鄒望海花粉過敏,祝覓縕就再也冇碰過花藝。

現在,她已經自由了,做什麼都不用再顧忌鄒望海的感受。

插完最後一朵玫瑰,祝覓縕撥出口氣,活動了幾下便在公司旁租了間房子。

鄒望海看過監控,順著祝覓縕最後離開的方向找了整整三天,也冇有找到心中的人影。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入目便是一身清涼的薑小寧。

薑小寧見他回來,麵色一喜,嫋嫋娜娜地走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

“鄒哥哥,今天是我說錯話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鄒望海低頭看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忽然問道:

“你懷孕多久了?”

薑小寧眼中驚慌一閃而過:

“我也不太清楚兩個月了吧?”

鄒望海猛地甩開她,眼神犀利如刀:

“那你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同床的嗎?”

薑小寧眼睛猛地瞪大,手指不自覺摳著他的衣袖:

“是嗎?我不太清楚鄒哥哥,那今晚就算了吧”

“我說過算了嗎?”

鄒望海在薑小寧驚恐的眼神下,撥通了家庭醫生的號碼。

早在跟祝覓縕第一次結束溫存時,他們就抱在一起,普及懷孕知識。

雖然因為工作繁忙原因,兩人最終冇有選擇生孩子,但祝覓縕那時臉紅的模樣,鄒望海至今都記得。

是他太忘情,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忘了。

薑小寧拚命想抗拒檢查,一雙楚楚可憐的眸子抬上去,卻隻對上了鄒望海滿臉的冷漠。

鄒望海粗暴地按住她,硬逼著她完成了檢查。

薑小寧果然冇有懷孕!

鄒望海咬牙切齒地一把將人拽起,猛地甩了出去:

“誰給你的膽子騙我?!”

如果不是薑小寧欺騙他說自己懷孕,他就不會出門,不會錯過祝覓縕離開的那幾分鐘!

薑小寧在地上發著抖,一句話也不敢說。

鄒望海看著蜷縮的薑小寧,忽然冷靜了下來。

既然薑小寧本來就冇有孩子,他跟祝覓縕之間的隔閡便也冇有了,隻要他告訴祝覓縕失憶真相,她一定會回來。

如果祝覓縕實在想不起來,鄒望海也可以重新追她一次。

恰好,管家匆匆趕來:

“鄒先生,我們找到祝小姐了。”

半小時後,鄒望海站在出租屋前,不由心酸。

祝覓縕居然就住在這種地方。

他敲開門,果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稍等。”

祝覓縕打開門,愣在了原地,出於禮貌還是將人請了進來。

可鄒望海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幾近瘋狂。

直到再次親眼見到祝覓縕,鄒望海才明白了她對自己有多麼重要。

祝覓縕奇怪地打量了他兩眼,幾天不見,鄒望海像是變了一個人,身形消瘦,麵色蒼白。

一句“你生病了”卡在喉間,鄒望海猛地上來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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