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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哥愛上一個心機女,愛到能為她毫無底線。
在我哥的訂婚宴上,我當著數百賓客的麵,從酒店頂樓一躍而下。
他們都以為我瘋了,是個惡毒小姑子,嫉妒嫂子而尋死。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要用我這條命,換一個真相。
……
風聲在我耳邊呼嘯。
我看見我哥沈司珩,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男人,
2
林晚星一出現,我媽的怒火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滾!你這個掃把星!給我滾出去!”
林晚星被罵得眼圈一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她求助似的看向沈司珩。
沈司珩皺了皺眉,走過去將她護在身後,對我媽說:“媽,這件事跟晚星沒關係,您彆這樣。”
“沒關係?”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不是你一定要娶她,念念會跳樓嗎?”
“沈司珩,你為了這個女人,是非不分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的計策成功了,以前勸我彆跟我哥鬨的媽媽,現在因為我的慘狀,開始站在我這邊。
可太晚了,我付出沉痛的代價,才讓我媽選擇我。
“我……”沈司珩一時語塞。
林晚星從他身後探出頭,哭得梨花帶雨:“阿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您要打要罵都衝我來,隻要念念能好起來,我做什麼都願意。”
她說著,竟真的要跪下來。
沈司珩連忙拉住她,臉上滿是心疼。
我爸終於看不下去了,嗬斥道:“夠了!還嫌不夠亂嗎!醫院裡大吵大鬨,像什麼樣子!”
他不悅瞥林晚星:“你先回去吧。”
林晚星咬著唇,淚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沈司珩。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她一走,病房裡的氣氛更加壓抑。
我媽還在低聲啜泣,我爸煩躁地來回踱步。
我哥走到我床邊,用懇求的語氣對我說:“念念,你告訴哥,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因為……你真的那麼討厭晚星嗎?”
我看著他,眼底一片死寂。
討厭?
如果隻是討厭,那該多好。
我閉上眼,拒絕與他進行任何交流。
我的計劃雖然出了偏差,但還能繼續。
3
三天後,我的“遺書”,被公佈在我的社交賬號上。
那是我早就寫好,並委托了人,在我“死”後釋出的。
雖然我冇死成,但遺書的出現,依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遺書的內容很簡單。
我冇有指責任何人,隻是用一種絕望而深情的筆觸,追憶著我和另一個人的過往。
那個人,叫許朝陽。
“朝陽,我來陪你了,冇有你的世界,太冷了,我好想你,想你身上的陽光味道,想你叫我念念時溫柔的笑。”
“他們都說你是不小心從山上摔下去的,可我知道不是。
“對不起,我太冇用了,不能為你報仇,隻能用這種方式,去見你。”
許朝陽,是我的同學,也是我談了三年的男朋友。
一年前,他死於一場“意外”。
在和我一起去登山的途中,他失足墜崖,當場死亡。
警方最終的定案是,意外事故。
可我知道不是!
遺書一出,輿論瞬間反轉。
原來沈家千金不是嫉妒準嫂子,而是痛失所愛,為愛殉情。
一夜之間,我從一個惡毒的小姑子,變成了一個可憐的癡情女。
而許朝陽的死,也重新被拉回了公眾的視線。
遺書的內容充滿了暗示和懸念,足夠讓所有人浮想聯翩。
“到底是什麼真相讓沈家千金都冇辦法查明?”
“說不定是真意外,隻是她死了愛人,傷心過度不相信。”
“我看是太難查,冇查仔細。”
……
輿論沸騰,警方也坐不住很快找上了門。
為首的叫李警官,五十多歲,眼神銳利。
他們先是詢問了我的情況,然後拿出了那封遺書的影印件。
“沈先生,沈太太,關於令嬡遺書裡提到的這件事,我們想重新瞭解一下情況。”
李警官說,“關於許朝陽先生的死,令嬡似乎知道一些我們不掌握的內情。”
我爸的臉色很難看。
“警察同誌,小女精神狀態一直不穩定,她信裡說的話,當不得真。”
“哦?”李警官挑了挑眉,“可是據我們瞭解,沈小姐在跳樓之前,精神狀態並冇有任何異常。”
“倒是許朝陽去世後,她曾多次來警局,說他的死有蹊蹺,要求我們重新調查。”
我爸的臉色由青轉白:“你們不是也查了嗎?冇查出什麼問題。”
4
果然我爸又開始反對調查了。
冇錯,許朝陽死後,我瘋了一樣地去警局,去求他們。
我說許朝陽的死絕對不是意外。
可所有人都當我是悲傷過度,胡言亂語。
我的家人更是將我軟禁在家,請來心理醫生,試圖讓我“清醒”過來。
他們告訴我,許朝陽就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讓我不要再鬨了。
現在警察舊事重提,他們自然心虛。
“那……那是因為她太傷心了。”
我媽結結巴巴地解釋:“朝陽和我們是同學,他突然走了,念念受不了打擊……”
李警官不置可否,隻是繼續問道:“那麼案發當天,除了沈小姐還有誰在現場?”
我哥的嘴唇開始哆嗦。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因為案發當天,在現場的還有一個人。
林晚星。
冇錯,許朝陽死的時候,林晚星也在場。
我和我哥一樣,找的對象爸媽都不滿意。
許朝陽市農村山溝溝裡的窮小子。
林晚星學曆隻有大專,和我哥是在酒吧認識的。
我們不敢把人帶到爸媽麵前,就偷偷四個人私下一起玩。
林晚星長得很美,是那種冇有攻擊性的、清純的美。
她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說話溫聲細語。
許朝陽當時還碰了碰我的胳膊,小聲說:“你哥眼光不錯啊。”
我那時也是這麼覺得的。
可就是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人,親手把我的太陽,推下了懸崖。
警察走後,病房裡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最終還是我爸先開了口,聲音裡滿是疲憊。
“司珩,你給晚星打個電話,讓她最近彆出門了,也彆接受任何采訪。”
沈司珩點了點頭。
“我知道。”
他走到我床邊,蹲下來,平視著我的眼睛。
“念念,哥哥知道你一直覺得是晚星推得朝陽。”
“可你冇證據,警方都查過了,我也相信她,你為什麼要這麼極端……”
我哥聲音哽咽:“我那麼愛她,就讓那是意外不好嗎?”
5
我看著我哥,眼淚毫無征兆地滑落。
我張了張嘴,拚儘全力,卻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隻能流著淚,死死地盯著他。
用我的眼神告訴他:是她,就是她,林晚星是殺人凶手!
我哥被我的反應驚得後退了一步。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再也說不出來求我放棄的話。
我媽見狀衝過來把我抱住,對我哥吼道:“你又刺激她做什麼!你想讓她再死一次嗎!”
我爸也沉著臉說:“司珩,出去!”
我哥失魂落魄地被趕出了病房。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看見他扶著牆,身體搖搖欲墜。
我知道我的堅持,我的慘狀,已經讓懷疑的種子在他心裡種下了。
我媽抱著我,還在不停地安慰:“念念不怕,媽媽讓他們再查,我們查……”
我趴在她懷裡,眼淚浸濕了她的衣襟。
真可笑。
當初那個口口聲聲讓我彆管窮小子死活的人,現在卻反過想知道真相了。
我恨他們的視而不見,恨他們的冷漠自私,更恨我自己的無能為力。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誰又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真相?
接下來的幾天,我哥冇有再出現。
聽說他把自己關在家裡,誰也不見。
林晚星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一個也冇接。
我爸媽每天都來醫院陪我,對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他們給我請了最好的護工,買了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彷彿想用這些物質上的東西,來彌補他們內心的虧欠。
可他們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是發冷。
這天下午,護工推我到樓下的花園裡曬太陽。
初冬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我正閉著眼小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我麵前。
林晚星。
她瘦了很多,臉色憔悴,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
再也不見訂婚宴上那副容光煥發的模樣。
她支開了我的護工,蹲在我麵前,死死地盯著我。
“沈念,人都死了你為什麼要揪著不放?”
她眼底帶著濃濃的恨意:“你以為你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能毀掉我嗎?”
我平靜地與她對視,冇有說話。
我的沉默顯然激怒了她。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地掐進我的肉裡。
“你說話啊!你這個啞巴!你不是一直很能說會道嗎?你不是跑到警局去汙衊我嗎?現在怎麼不說了!”
她湊近我的臉,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冇錯,許朝陽就是我推下去的,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
“沈司珩愛的是我,沈家未來的女主人也是我。”
“而你呢?你現在就是一個癱子,一個啞巴!你拿什麼跟我鬥?”
“我告訴你,沈念,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彆想翻案。
“我會讓你帶著這個秘密,痛苦地活一輩子!”
她說完,臉上露出一抹猙獰而得意的笑。
6
林晚星以為我拿她冇辦法。
她以為她贏了。
可她不知道,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身上時刻帶著錄音筆,聯網時刻儲存。
這是我最後的底牌。
是我用癱瘓和失語的代價,換來的讓她親口認罪的機會。
林晚星發泄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恢複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轉身離去。
陽光下,她的背影,像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我握著那支錄音筆,渾身都在發抖。
林晚星,你終於上鉤了。
護工回來看到我滿臉淚水,嚇了一跳。
“沈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抬起還能勉強活動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上,艱難地寫下了兩個字。
報警。
李警官來得很快。
在病房裡,他當著我的麵,播放了錄音筆裡麵的內容。
林晚星惡毒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房間裡。
“……冇錯,許朝陽就是我推下去的,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
李警官的眼神越來越冷。
播放完畢,他看向我,眼神複雜。
“沈小姐,看來有時候真相就得用特殊方式。”
我點了點頭,眼淚再次滑落。
林晚星被抓了,她為了減刑隻能坦白所有真相。
是許朝陽看了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他看見林晚星和她舅舅在一起了。
許朝陽看見她舅舅給了她錢,還看見……他親了她。
其實那人不是林晚星舅舅,是她的情人,也是她背後最大的金主。
沈司珩不過是她釣的一條大魚,一個能讓她洗白上岸的冤大頭。
李警官說完真相時,所有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眼淚再次洶湧。
原來,這纔是真相。
這纔是朝陽真正的死因。
林晚星推他的時候,我就在不遠處。
許朝陽死前呐喊,提醒我快跑。
這才讓我堅定他的死並不是意外。
李警官臨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沈小姐,如果不是你,這個案子可能永遠都無法真相大白。”
我看著他,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真相大白又如何?
我的朝陽,再也回不來了。
我的人生,也徹底被毀了。
7
警察走後,我爸媽纔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
我媽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爸則是一臉的灰敗和頹然。
他們終於知道,自己當初的“息事寧人”,是多麼愚蠢和可笑。
他們為了家族的顏麵,選擇犧牲真相,犧牲我的痛苦。
最終卻引來了一個蛇蠍心腸的惡魔,差點毀了整個沈家。
真是天大的諷刺。
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哥雙眼通紅衝了進來。
他顯然也已經知道了所有事。
他衝到我床前,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念念!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
他無法接受,自己深愛了那麼久的女人,竟然是一個殺人凶手,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我冷冷地看著他。
我哥崩潰了。
他鬆開我,踉蹌著後退幾步,痛苦地抱住了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他自己。
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一毫的快意,隻有無儘的悲涼。
這就是我曾經最崇拜,最依賴的哥哥。
為了一個女人,他不惜與我反目,不惜顛倒黑白。
現在真相揭開,他也會是比我
8
林晚星被執行死刑的前一天,她提出了一個要求。
她要見我。
我拒絕了。
我不想再看到那張讓我噁心的臉。
可警方卻派人來勸我。
他們說林晚星說她手上,還有一個秘密。
她說隻有見到我,她才肯說出來。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臨死之前,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探視室裡,隔著一層厚厚的防彈玻璃,我看到了林晚星。
她穿著囚服,剃了光頭。
“沈念,你終於來了。”
她笑了,笑得有些瘋癲:“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見我不說話,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以為,許朝陽的死,隻有我一個人蔘與嗎?”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你什麼意思?”我艱難地在寫字板上寫下這幾個字。
林晚星看著我的字,笑得更開心了。
“你那個好哥哥,沈司珩,他可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無辜。”
“當初我推下許朝陽,我知道我得讓他死,可真乾掉他時,我嚇得魂飛魄散。”
“我
9
我哥因妨礙公務被捕了。
他冇有反抗,隻是在看到我出現在他麵前時,露出了一個解脫似的笑容。
“念念,你還是……都知道了。”
我坐在輪椅上,由護工推著,冷冷地看著他。
“為什麼?”我用寫字板問他。
這是我唯一想知道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我愛她。”
沈司珩的眼神空洞:“我
10
最終我哥因包庇罪,偽證罪,數罪併罰,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我爸媽跪在我麵前,求我原諒。
我看著他們蒼老的容顏,和悔恨的淚水,心中冇有一絲波瀾。
我冇有原諒他們。
但也冇有再恨他們。
因為已經冇有必要了。
所有人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結局。
出院那天,是一個晴天。
來接我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傅予安。
許朝陽的表哥,一個很厲害的律師。
當初我那封關鍵的“遺書”,就是拜托他釋出的。
他推著我的輪椅,帶我離開了這個充滿了痛苦回憶的城市。
我們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定居了下來。
他給我請了最好的康複醫生,每天陪著我做複健。
過程很痛苦,很漫長。
我好幾次都想放棄。
可每當這時,傅予安都會握著我的手,溫柔而堅定地告訴我。
“念念,想想朝陽,他一定不想看你自暴自棄的。”
於是我咬著牙,一次又一次從摔倒中爬起來。
一年後,我終於可以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走上幾步。
雖然依舊說不出話,但醫生說這已經是奇蹟了。
那天傅予安抱著我,哭得像個孩子。
他說:“念念,你真棒。”
我靠在他懷裡,也笑了。
是啊我真棒。
我從地獄裡爬了出來,重新活了過來。
又過了兩年。
我的身體恢複得越來越好。
雖然還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跑跳,但日常生活已經基本可以自理了。
聲帶也恢複了一些,可以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
我和傅予安,也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他向我求婚的那天,冇有鮮花,冇有戒指。
隻是在一個普通的傍晚,他推著我在小鎮的河邊散步,忽然對我說。
“念念,以後的人生,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星光,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點了點頭,然後用儘全身力氣,清晰地,說出了一個字。
“好。”
我們結婚了。
婚禮很簡單,隻請了幾個最好的朋友。
冇有豪車,冇有盛宴。
隻有最真摯的祝福和最溫暖的陽光。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傅予安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屬於我的,新的人生。
我知道,過去的傷痛,永遠不會消失。
它們已經刻進了我的骨血裡,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但我不會再被它們困住。
因為我的身邊,有了一個願意用餘生來治癒我的人。
有了一個能讓我重新相信愛,相信未來的家。
朝陽,你在天上看到了嗎?
我過得很好。
你也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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