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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時一千零一個小時,設計的畢業紀念胸針斬獲金獎,署名卻成了男友的白月光。

畢業典禮上,蘇沫作為優秀畢業生風光演講,我卻淪為同學眼中可恥的剽竊者。

四年光陰,付諸東流。

對不起,你視我們的感情如糞土,我會讓金口碑亮瞎你的眼。

1

讓我們恭喜本屆最佳設計金獎得主校長頓了頓,全場一片寂靜。

我屏住呼吸,腦袋飛速運轉,連獲獎感言煽情點都設計好了。

蘇沫同學!

嘩——!掌上雷動,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我僵在原地,血液倒流,手指冰涼。

蘇沫!那我算什麼

還有那些熬乾了的黑夜,查資料查到天明,草圖紙揉皺堆滿桌子……最後都為蘇沫做了嫁衣。

我的眼淚根本不受控製,不停在眼裡打轉,校長的輪廓開始模糊。

憑著本能,我把自己從椅子上拔起,幾乎脫口而出校長!名字錯了!名字錯了!

平地一聲雷!

校長明顯愣住了,眉毛擰出一個大疙瘩,不解地推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鼻尖恨不得貼在手裡那張名單紙上,彷彿要把它看穿。

全場驟然死寂。

所有目光,男男女女,驚愕的、疑惑的、看戲的,瞬間齊刷刷射向我。

陸謹更是從驚愕到尷尬,張口又閉嘴,清清嗓子,喉結滾動,撓撓腦袋,緩緩吐出瀟瀟,設計理念本來屬於蘇沫,我僅是讓你提前預覽而已。

陸謹輕飄飄一句話,就精準地撕碎了,我多少個日子的煎熬。

現場死一樣寂靜,空氣忘記流動,整個會場落針可聞。

數不清的目光如同實質的箭矢,紮在我胸口。

我迎著陸謹目光,曾經熟悉的嘴臉變得無比陌生。

周遭竊竊私語聲像毒蛇嘶嘶吐信。

我就說嘛,她那種窮酸樣,怎麼可能設計出金獎作品!

臉皮真厚,還敢站在這裡!

抄彆人的東西,還理不直氣很壯,梁靜茹給的勇氣嗎

嗬嗬,哈哈,嘻嘻,一陣似笑非笑。

我臊得臉上紅一陣青一陣。

原來我引以為豪的靈感,早在一筆一劃落在草稿上,已被悄然偷換,成了他獻給蘇沫的、冠冕堂皇的投名狀。

荒謬感排山倒海襲來,幾乎將我溺斃。

可笑,可悲!所謂的四年感情,在背叛麵前,真的一文不值。

眾目睽睽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罩得我透不過氣來。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乾澀得發疼。

獲獎的喜悅,此刻已被荒誕的烏龍碾得粉碎,勉強擠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

我張嘴,最終從喉嚨裡發出幾個含混不清的單音節,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

反正任何解釋,在精心編織的謊言裡都會蒼白無力。

臉上滾燙感,逐漸褪去,我麻木地坐下。

蓄在眼眶裡的水汽迅速冷卻、蒸發,留下乾澀的刺痛。

一個小插曲,因時間關係,我們再次用熱烈的掌聲歡迎蘇沫同學上場分享。校長笑著對台下說,眼角皺紋舒展得像某種免責聲明。

掌聲再次響起。

這大概就是成年人解決問題的方式,把一切不愉快變成小插曲,然後按下刪除鍵。

我發現自己也跟著鼓起掌來。一下,兩下,三下……手掌拍得生疼。

蘇沫走過主席台,眼神裡寫滿彆鬨慫包,你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

2

同學們喝彩聲炸響,金色綵帶轟然噴射。

蘇沫一襲長裙出現在舞台正中央。

男生目光遊離,瞪大瞳孔追著她,像追著下凡的仙女,成為眾目聚集的焦點。

身後口哨聲,手機哢嚓哢嚓拍照聲,此起彼伏,聲聲入耳,彙成一片海潮。

她接過水晶獎盃的那一刻,連同頭髮絲都在發光——多諷刺啊,那本該是我的光。

感謝母校為我提供了自由創新的平台,讓每一份靈感都能生根發芽。

感謝老師們的鼓勵與信任,從草圖到成品,是你們的專業建議讓這枚胸針有了溫度與靈魂。

最後要感謝,我親愛的同學們,有了你們的存在,這枚胸針不再是金屬與工藝,而是我們共同的青春印記。

她哽嚥著,說得很煽情。

感謝張感謝李,感謝全世界所有人,唯獨冇有感謝最應該感謝的人——我。

冇有感謝我的辛勞付出,才讓她有機會捧起本不屬於她的獎盃。

在場所有人向她投去羨慕的目光,除了我。

多麼滑稽諷刺啊!

胸針上的每一個弧度,都是我通宵熬夜,趴在電腦前,一筆一筆勾畫出來的。

現在,美光燈下成了她。

感謝我喉嚨裡滾出一聲冷笑,聲音卻被雷鳴般的掌聲吞冇。

其實,還是想不明白。

大學四年,我們是彼此的唯一。

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牽手看電影。

他說:畢業後,我們先成家,後立業。

我說:好。

畢業紀念胸針設計大賽,我畫草圖,陸謹幫忙調色,最後交上去的作品裡,蘇沫想破腦袋不知道,上麵會藏著我和陸謹姓氏的縮寫。

交稿那天,陸謹摟著我肩膀,低語:看,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正當我沉浸在,屬於我們美好未來的暢想中。

一轉身,現實重重摔了我一耳光,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愛到骨子裡的人,扭頭就給孩子找了後媽。

為什麼有些人嘴裡的誓言,跟鍍金獎章一樣,表麵光亮,內裡卻很廉價。

既然不愛了,乾嘛不跟我直說呢

是怕我一哭二鬨三上吊嘛

還是怕我死纏爛打,非他不嫁呢

我雖從十八線做題小鎮考出來,但我也有我的驕傲。

不屬於我的東西,壓根不會用眼角的餘光多瞧半眼。

我承認,我是個普通小女人,會期待、會依賴。

但絕對不會為了一個跪舔白月光,而輕易放棄我們約定的人落淚,他不配。

當然,更不會歇斯底裡鬨,也不會卑微求他回頭。

哭天搶地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抱歉,我冇那麼閒。

既然他的選擇已經這麼明顯,那我也不必再自欺欺人。

此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我不會刪好友,不會拉黑,一個人真正的放下,是及時止損。

也許,蘇沫的出現,就是來教我成長的。

3

許久後,人頭攢動。

我機械地跟著人群移動,耳邊一遍遍重複著頒獎典禮上,蘇沫激昂的致謝詞。

『瀟瀟!』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到陸謹氣喘籲籲追過來。『什麼事』我乾巴巴吐出三個字,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陸謹左右看看,拉著我向操場走去。

『瀟瀟!』關於剛纔的頒獎……他搓了搓手,眼神飄忽不定,『我需要跟你解釋一下。』

我死死盯著他,指甲不知不覺掐進了掌心。

『解釋什麼解釋為什麼我的作品變成了蘇沫的解釋為什麼我日夜付出就這樣被人偷走』

陸謹鬆了鬆領帶,好像那東西勒得他喘不過氣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好呀!你告訴我,什麼樣的理由能私自替我改名換姓』我聲音開始發抖,不畏懼,卻充滿憤怒。

陸謹歎了口氣,兩手一攤,做了個無奈手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爸我惹不起,一句話就能決定我研究生的資質。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所以你就不要臉了睜著眼說瞎話我的作品成了蘇沫的傑作』

瀟瀟!陸謹壓低聲音喝止我,『注意你的言辭!我會想辦法補償你的。保送碩士名額有限,你可以……』

『可以什麼』我冷笑,『可以讓我當蘇大小姐的槍手,替她實驗替她做設計』

陸謹臉色陰沉起來,『你彆天真了。人脈終究比能力更重要。畢業等於失業,憑你那點才華,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他的話猶如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

我後退一步,刹那間,覺得眼前這個人從來冇有見過。

陸謹表情僵住了。

他避開我的目光。『現實很殘酷,瀟瀟,有時候我們必須去認命。』

『這不是命,這是懦弱。』我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彆犟了。蘇家的實力,不是你我普通學生可以抗衡的。』

我甩掉他的手,大步流星走了。

校園裡,人們來來往往。

誰也無暇顧及一個冇有存在感的女生走過身旁。

一口氣跑回宿舍。

桌上還堆著冇日冇夜手繪出來的圖案。

我輕輕開啟電腦,所有轉給陸謹的原始記錄都還在。

不知何時,室友秦薇站在身後,『瀟瀟,那個設計不是你的嗎怎麼回事啊』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以後就是蘇沫的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蘇沫連條直線都能畫歪,說她設計的,誰信啊!』秦薇說。

我說:『信不信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還有陸謹,真的太過分了,平時看起來挺正直的一個人。』秦薇繼續為我叫屈。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告訴她真相

然後呢

兩個人抱頭大哭卻無能為力

正當我猶豫時,另一室友進來傳話『瀟瀟。瀟瀟,樓下有人找你。』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我

是來同情我嘲笑我還是打擊我。

無所謂了。

反正最壞的結果就在眼前,還要怎麼辦

4

大老遠,看見樓底立著一個白色身影,她低著頭,看不清臉。

走近了,空氣裡飄浮著濃烈的香味,嗆得我想打噴嚏。

近了,近了,更近了。

她猛地轉過來。

蘇沫

我收住腳步。

吆,來得挺快。蘇沫擺弄著她的紅指甲,嘴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想到她冒名頂替我的署名權,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直泛酸水。

我冇空搭理她,扭頭想走,卻被蘇沫拽住。

『想走冇那麼容易。』她比我高出半個腦袋,氣勢壓過來,『陸謹是我的,你以後離他遠點。』

我差點笑出來。

『你搶著上癮啊先是設計,後是真人。』

蘇沫怒道:『陸謹不會喜歡你的。』

『哈哈……』我冇忍住,笑出聲:『陸謹給你』聳聳肩,直視她的眼睛,『獲獎署名歸我,可行』

蘇沫臉色說變就變:『你說是你設計的,就是你設計的』

她瞳孔縮成針尖,一張口有一股腐臭味,『作品又不會張口,你無法進行自證。』

緊接著恢複先前傲慢,『但是我有人證——陸謹,你有嗎』

我哭笑不得。

『愚蠢至極,你當真我拿你冇辦法,彆忘了草紙還在我手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需要我一一展示嗎蘇小姐不對,應該叫你冒名小姐。』

蘇沫肉乎乎的柿餅臉漲成豬肝色,揚手欲教訓我。

巴掌在空中畫了個弧線,眼瞅著落到我臉上,手腕被陸謹截住,『同窗一場,有什麼話,說開就好。』

蘇沫乘勢裝無辜,嘴唇哆哆嗦嗦:『她、她胡說八道!畢業校徽就是我設計的!

陸謹擋在我前麵,語氣篤定:『對,就是你設計的,我親眼所見。』

我牙齒咬得咯咯響,眼睛又大又圓,『陸謹,你說什麼』

他將我拽到一邊,壓低聲音:『你瘋了去招惹她,不就是一個爛署名嗎』

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狠狠掐了陸謹一把,他痛得嘶嘶吸著涼氣。

『那是我千辛萬苦設計的。』

他劈頭蓋臉訓斥,『你到底讓我說多少遍,纔會明白。她爸爸,我們惹不起。』

『所以,我活該,署名被人偷用,而你,不但冇有幫助我,還成了證人。』

陸謹表情扭曲一下,捏得我手痛:『從現在開始,忘掉署名。我可以去跟蘇沫求原諒。』

『不然呢』我反問。

『不然……...』他頓了一下,『可能你畢業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保研也成了泡影。瀟瀟,聽我勸,為了小小的署名,不要毀了你的前程。』

『是她派你來當替嘴,對我進行威脅嗎』我故意朝著蘇沫白了兩眼。

陸謹冇想到我會這麼說,推推眼睛,話噎在嗓子口『你……你……』

『你……你……你什麼你』我學著他的樣子,直接挑明『我不是嚇大(廈大)畢業生,我是A大畢業生!』

我把手從他掌心抽離出來,『從現在開始,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咬咬牙,繼續說下去『我也選擇性失憶,不再認識你。』

陸謹伸手要拉我,我退後一步,他落了空,我忍著心頭痛,扯出個笑『祝你和白月光,情意綿綿,永浴愛河。』

後麵他說了什麼,我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冇聽到。

5淩晨三點二十一分,耳邊隱隱傳來:『瀟瀟,快醒醒,出大事了!』

我微微睜開眼睛,手機螢幕懟到眼前,『學校論壇炸鍋了!蘇沫直接指控你,抄襲她的設計作品!』

我猛地坐起來,睡意全無。

熱門帖子標題清晰寫著——

設計係爆醜聞!林瀟瀟抄襲蘇沫畢業設計。

手指繼續往下滑動。

蘇沫詳細列舉我『抄襲』的證據,時間、地點、人物,描述的有鼻子有眼,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後麵,辱罵我的評論多得根本看不過來。

【A大敗類!連同門都不放過,無恥至極!】

【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妄想靠抄襲上研,無恥!】

【強烈建議全校通報,並開除學籍。】

【這種行徑必須記大過,今後無論走到哪裡,檔案上始終保留抄抄痕跡。】

【直接複製粘貼,改都不改,林瀟瀟,你可抄出了新高度。】

【這種不要臉的行為必須退學!A大丟不起臉!】

胃部痙攣,冷汗浸透睡衣。

我抖擻著拿起手機,撥通陸謹電話。

響了很久他才接聽。

『喂』陸謹聲音懶洋洋的。

『都是你乾的好事!』

『怎麼了』陸謹打斷我,『深更半夜發什麼神經。』

『自己去校論壇上看,蘇沫居然指責我抄襲她。』

『我早告訴過你,不要去招惹她,現在嚐到她的厲害了。』陸謹語氣出奇平靜。

我幾乎急哭了:『明明是她偷了我的作品!你知道的。』

『林瀟瀟』陸謹嗓音壓低怒吼『你太天真了,你不知道蘇沫傢什麼背景憑你一張嘴能鬥過她』

最後,陸謹丟下一句『自作自受!』掛斷電話。

我傻坐在床邊,心如刀絞,欲哭無淚。

舍友咒罵陸謹無情無義。

我耳朵裡嗡嗡響,一個字聽不進去。

論壇上的帖子不斷增多,惡毒評論像潮水一樣湧來。

各種難聽話問候我祖宗十八代。

甚至有人開始人肉搜尋,扒出我的社交賬號。

『不行,我要去找她當麵說清楚。』

我猛地站起來,徑直往外衝。

舍友慌忙攔住我:『現在淩晨三點多,你去哪裡找她』

『那我也不能無動於衷,任由她汙衊,栽贓陷害。』我聲音顫抖。

舍友按住我:『這個點,你衝過去找她,隻會讓她說你瘋了。』

『陸謹說得對,蘇沫背後強大,有誰會相信一個毫無存在感的普通學生』我一頭紮在枕頭上,肩膀一聳一聳。

宿舍除了我的抽泣,靜得可怕。

秒針每走一格都像在淩遲。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枕頭打濕一大片。

我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兩隻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整個人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又能怎樣

就算可憐死,得不到彆人的同情,反而以為你軟弱就好欺負。

不想在沉默中死亡,就得在沉默中爆發。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我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電腦,劈裡啪啦敲響一段文字,終於如釋重負,心情美美噠。

6天終於亮了,我像往常一樣去吃早點。

不知道,是被誰先認出來的。

身後傳來一聲尖叫大家快來看剽竊狗。

話音剛落,一把雞蛋殼砸在我額頭上,後麵緊跟著一串惡毒的咒語。

有人覺得不解氣,索性把冇有喝完的半瓶礦泉水,狠狠朝我扔來!

砰!,額頭腫起來,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分不清是水還是彆的什麼。

我冇有去躲,跟個遊街示眾的犯人一樣,在大家的推搡和唾罵中踉蹌前行。

屈辱像無數隻螞蟻啃噬著。

我牙關咬緊,不去做無謂辯解。

同學一場,大家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突然插入這片喧囂。

蘇沫從人群中走過來。

今天,她穿一件淺綠色連衣裙,故意走在我麵前,對著扔垃圾的人虛偽地搖頭,『同學一場,我相信瀟瀟隻是一時糊塗,她不是壞人,得饒人處且饒人,誰冇有犯錯的時候呢』

我側身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謝謝你的善解人意,但這件事,冇完。』

蘇沫笑容一僵,隨即又恢複那副聖母模樣,示意人群散開。

周圍響起一片讚歎聲。

『蘇沫真是太善良了吧!』

『拍下來髮網上,讓大家看看什麼叫做善與惡。』

我發現至少五六個手機正對著我拍攝。

我冇有迴避,直麵鏡頭,讓他們拍清楚我的狼狽樣。

來吧,讓輿論沸騰起來。

上完課,立刻打開手機。

社交媒體上,關於我剽竊被圍觀的鏡頭,已經衝上熱搜第一。

我沾滿垃圾的圖片,被人配上各種羞辱性文字,做成表情包瘋狂轉發。

蘇沫我原諒你的片段,則單獨截出來,點讚人數超過上百萬。

我若無其事地瀏覽著這些圖片,手指在評論後麵敲擊:我是林瀟瀟,畢業校徽真正的設計者。

其中設計者故意調成醒目的紅色。

後麵我冇有再回覆任何資訊,但我知道,隱藏在每個人心裡的那顆好奇心,會迫使他們點進我的主頁看看。

主頁裡麵有我錄製的一個小視頻,我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附上我的原始草圖和十幾個按日期排列的文檔,以及我把設計方案一遍又一遍傳給陸謹的記錄。

還有事後,陸謹與我關鍵的通話錄音也放在後麵。

不到半個時辰,我的視頻播放量達到四十萬多,點讚、評論、轉髮量,人數超二十萬,新增粉絲十分同情我的遭遇,紛紛留言,事情反轉了,呼籲學校一定要給予我公平。

等下了晚自習,我的發言已經衝上社會類熱搜榜,位居第一,關於我剽竊被圍觀的鏡頭,被罵成篩子了。

蘇沫方麵顯然注意到了這巨大變化,以防事情發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指示陸謹來做和事佬。

陸謹找到我的時候,疲憊不堪,鬍子拉碴,瞬間老了很多。

他說隻要我出麵平息此次危機,蘇沫家會通過其他方式,感謝我。

我哼哼一笑,信你,還不如信鬼。

他故裝鎮定勸說,『瀟瀟,你不要一條路走到黑,放過他人就是放過自己,否則損人一千,自損八百,真的得不償失啊!』

我感覺自己剛纔不小心吃了蒼蠅,胃裡翻江倒海,我拚命壓著冇有立即吐出來。

『多謝你關心,我會把所有證據拿出來,我相信學校和大賽組委會會給我說法,至於裡麵的蛀蟲嗎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也不勞你費心了,我累了,請你圓潤地離開,恕我不送。』說到最後,我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7

翌日。

關於A大抄襲事件仍高居熱搜榜首,各種媒體采訪請求打爆學校公用電話。

蘇沫意識到事態嚴重性,決定親自來找我談談。

『瀟瀟啊!這事...會不會是巧合』蘇沫摳著手指頭,目光閃爍『兩個人創意雷同,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我們是同班同學,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這不符合真相。』我嗬嗬,強行打斷她,『一切讓事實去說話。』

『我知道,前兩天冤枉了你,你心裡很難受。』蘇沫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平複情緒。

再抬起頭時,她臉上擠出一個扭曲的、極其難看的笑容,『現在輿論對學校影響很大,你不能任人抹黑我們的母校吧!』

『我相信學校實力,一定會還原事情真相。』

蘇沫笑容僵在臉上。

『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彆蹬鼻子上臉,以為我真怕你不成。』

蘇沫離去,一串陌生號碼打爆我手機。

為了不受打擾,我索性開啟飛行模式。

回到宿舍,舍友問我去哪裡了她們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怎麼也聯絡不上。

我說,冇什麼事,不小心觸到飛行模式。

手機剛恢複正常,老班的電話追過來,『林瀟瀟同學,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辦公室裡除了老班,還有一個陌生中年男人。

他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見我進來,冇有繞彎子,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林瀟瀟同學,關於剽竊事件,鬨大了,對誰都不好,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清者自清,我相信學校不會冤枉一個學生。』我直視他的眼睛。

氣氛陷入尷尬。

老班又交代了幾句無關重要的話,找個理由,順便將我打發走。

當天晚上,學校官網釋出聲明:『針對近日我校設計剽竊問題,學校已成立專項調查組,將本著客觀公正的原則進行調查,並及時公佈結果。』

聲明一出,各位鍵盤俠又開始發帖留言。

『不管是誰,支援打假到底。』

學校真的很給力。

第二天一大早,官網向外釋出了調查結果:確認蘇沫同學獲獎作品,存在剽竊造假不端行為,撤銷對其一切獎勵,更正真正的作品所有權,歸林瀟瀟同學獨自擁有。陸謹同學,因包庇,參與蘇沫同學造假,經學校慎重考慮,給予記大過一次,裝入檔案。學校蘇某某,濫用職權,徇私舞弊,現撤銷其在校一切職務。』

手機再次瘋狂震動起來,但這次大多數人是來恭喜我。

我統統冇有迴應,隻是轉發了學校的公告,配文:『感謝學校公正處理。實事求是知識殿堂的承重牆,支撐著人類智慧的金字塔尖。』

走出宿舍,微風不燥,一切都是剛剛好。這幾天,我猶如做了一場噩夢,但醒來後,陽光依舊在。

8離彆的日子轉眼就到。

我拖著行李箱,最後一次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

不自覺放慢腳步,想要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刻進記憶裡。

『瀟瀟!』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見老班笑眯眯地朝我走來。

『全辦理完了。』她的目光落在我身邊的行李箱上。

我點點頭,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嗯,剛辦完離校手續,準備...回家。』

『四年過得真快啊。』老班輕聲說,『還記得你大一剛來的樣子,靦腆,一張口聲音小得根本聽不見。』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而且還說著一口方言普通話。』

『哈哈,不瞞你說,當初與你交流,我一半靠猜,一半靠蒙。』老班看著我,眼裡滿是讚許:『現在是我們A大優秀畢業生代表,還拿到了校徽設計大獎。我真的為有你這樣的學生而感到驕傲。』

好長時間冇有聽到彆人的正麵表揚,我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發熱,低頭看著腳尖:『先有名師,後有高徒。』

『這話我喜歡聽。』老班突然轉移話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去找工作』

我猶豫了一下:『現在都是畢業等於失業,我還冇想好去哪裡出去碰碰運氣,投幾份簡曆看看。』

老班收住腳步,若有所思望著前麵,『這兩年合適的工作確實不好找,慢慢來。不過,你有冇有考慮過繼續深造以你的鑽研勁,讀研可能是另一種選擇。』

我愣住了。

考研,曾經在我腦海中閃過,但後來被現實壓力沖淡了。

『我英語不太好……』我斟酌著詞句。

老班又笑了。『倘若你下決心去做一件事,發現什麼都不難。』

『可是...現在準備考研是不是有點晚。』我小聲追問道。

老班笑了:『如果你決定要做,什麼時候都不晚,隻有開始。』她眨眨眼,『你要是考回我們學校,我還能繼續當你的導師呢。』

四目相對,看著老班鼓勵的眼神,一股熱流從我心底升起。

我們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聊,從學術研究談到人生理想,從校園生活談到未來規劃。

直到最後一刻,才依依不捨地告彆。

回家後,我冇有去投簡曆,一頭紮進備考中。

書桌上到處堆滿考研資料,牆上貼滿複習計劃和時間表。

那個暑假,是我人生中最充實的日子。

每天清晨五點起床,背單詞、刷題、整理筆記,直到深夜。

一本本專業書籍翻到書頁卷邊,在重點處貼滿彩色標簽。

功夫不負有心人。

第二年,金秋九月,我拖著比去年更重的行李箱,再次站在A大大門前。

校園裡的銀杏樹開始泛黃,空氣中飄著桂花香。

一切看起來那麼熟悉,卻又有些不同。

蘇沫走了,聽說她走得時候,嚎啕大哭。

一出校門,就退了班級群,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彷彿整個人蒸發了一樣。

關於她的父親,同學間流傳著,因其他原因,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冇收個人全部財產。

整個蘇家轟然塌方了。

9桂花年年開,人已不複來。

寢室樓前的那棵桂花樹,曾經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瀟瀟,等我們畢業了,先攢錢買個小房子,陽台朝南,種上你喜歡的梔子花,滿屋生香』陸謹當時靠在樹乾上甜言蜜語。

結果為了獲得保研資格,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扭頭走向蘇沫。

他親口告訴我,他真的真的一點點不喜歡蘇沫,偏偏蘇沫父親掌握著他保研的核心技術。

權衡之下,他選擇了自己需要的,公然指證我剽竊蘇沫作品。

事情真相大白後。

蘇家一垮,他失去依靠,做偽證永遠印在A大的恥辱柱上。

他和蘇沫那點兒可憐的愛情,根本經不起考驗,早各奔東西,形成陌路了。

直到臨畢業時,他仍冇有勇氣來見我。

前段時間聽聞,他連學位證冇拿到。畢業後,先後投了上百份簡曆,但稍有規模的公司,一查他的檔案有汙點,就直接拒掉。

最後去了一家建築工地,給人家搬磚扛水泥。

水泥袋壓得他脊椎生疼。

二十來歲的身體,已經有了四十多歲的滄桑。

長期暴曬,皮膚黝黑粗糙,手掌佈滿裂口,右肩因長期負重,已經開始變形。

那張俊秀的麵龐一去不複返,如今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活突突一個逃災難民。

前幾天,他輾轉給我傳來三個字:對不起!

可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是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汙點,一句道歉咋能輕易抹去的

我點開手機相冊,翻到兩年前我們在桂花樹下的合影。

那時,我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憧憬。

陸謹緊挨著,站在我身旁,雙手環繞著我的腰,笑容可親,彷彿我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盯著手機螢幕,我冇有難過,冇有不捨,隻是覺得自己好天真。

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真的從一開始就不值得。

我手指劃過,冇有絲毫猶豫,點了刪除,清理掉我和他的最後一張合影。

回寢室的路上,我想,究竟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

是權力

是利益

還是人類的貪心不足蛇吞象。

也許人世界巨大的名利場本身就腐蝕了所有進入其中的人。

我們的老師,可以教我們如何計算天體運行的軌道,卻教不了,該怎麼去找到良心與利益的平衡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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