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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生的小青梅被曝醜聞,急需一場爆炸新聞轉移火力。

於是傅硯生瞞著我,找來我斷親十年的母親參加我的頒獎典禮。

典禮上,全場在煽動下拍手鼓勵我和母親和解。

隻有我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母親,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下一秒,我就將剛拿到的歌後獎盃砸了過去,

當著全網的麵,在典禮上鬨了個天翻地覆。

我成了全網謾罵指責的白眼狼,熱搜上黑料謠言滿天飛。

輿論足足爆發一個月後,

傅硯生跪在我家門口,淋了一整夜的雨。

眼淚混著雨水,砸在螢幕理他看了不知多少次的十年前新聞上,配圖張張觸目驚心。

“方榆,我冇想到會是這樣,對不起”

“你是不是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進會場前,傅硯生神神秘秘地跟我說,典禮上給我準備了一個驚喜。

聯想到昨天意外發現的鑽戒發票。

我以為他是要跟我求婚的。

特意請有名的造型師,為我重新打造一個更漂亮的造型。

可現在,

花了我一個上午的妝容,糊成一片,

睫毛膏在我麻木蒼白的臉頰拖出兩道黑痕。

精心編製的髮型也散得不成樣子,像個雞窩似的搭在我的頭上。

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歇斯底裡後的狼狽氣息。

像極了荒誕鬨劇中供人取樂的小醜。

“喬方榆,你瘋了嗎?!”

我踩著高跟,被傅硯生怒氣沖沖拽到後台,險些摔倒。

可傅硯生好似瞎了眼睛,冇看到,反而朝我丟來一連串的質問。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乾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媽媽”

“就算你小時候,她對不起你,但誰還冇犯過錯了,你何必對她這麼苛責?”

我勉強穩住身子。

聞言,我抬起頭,好半晌纔開口。

“傅硯生,”我木然地看向他,“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我鬨成這樣,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或許是剛剛的嘶吼,我的聲音異常沙啞。

傅硯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

但下一秒,他拽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執拗地要將我拉回那個他專門為我設計的“舞台”。

“十年了,再大的錯,你也該放下了!”

“再說她也知道錯了,你何苦揪著不放。她畢竟是你媽媽,是她生了你”

“我寧願從未出生過!”

我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情緒,直接開口打斷。

傅硯生愣了愣,

我忽然笑了。

“傅硯生,”我啞著嗓子開口,“你這麼賣力找來我斷親十年的母親,是為了葉舒嗎?”

他瞳孔猛地一縮,像被戳中了軟肋。

“你胡說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喬方榆,你不要什麼事都扯到葉舒!”

我望著他有些恍惚。

一週前,我站在書房外,他信誓旦旦地對著電話保證:

“彆擔心,熱搜的事交給我。”

那時我還感歎,他對葉舒這個小青梅正好。

直到今天,葉舒作為主持人,卻高舉著話筒對準崩潰的我。

我才明白,原來傅硯生的辦法,是用我的脆弱和傷口來護著另一個人。

明明當初我講起過去,哽嚥到難以繼續時,

是他敞開懷抱,將我緊緊摟在懷裡,承諾會一直站在我身邊。

可如今,也是他將刀狠狠紮進,我向他袒露的弱點。

我扯了扯嘴角,眼淚卻猝不及防砸下來。

連我自己都愣住,剛纔在台上砸獎盃時冇哭,現在卻止不住。

傅硯生略顯狼狽的聲音響起。

“哭什麼?你不想去就不去,行了吧!”

他伸手想為我擦淚,可我下意識側頭躲開。

傅硯生僵在半空的手緩緩攥成拳,聲音發冷:

“喬方榆,你整個人根本就冇有心。”

我怔怔地抬頭,他用一種熟悉的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我。

挑剔、厭惡、還有嫌棄。

和小時候母親看我的眼神可太像了。

我抹了把臉,突然笑了:

“是啊,我冇心。你小青梅有,你塊找她去啊。”我和葉舒不熟,對她的認知幾乎全部來自傅硯生平日的誇讚。

“葉舒天生就該站在聚光燈下。”

\"颱風穩,臨場反應、控場能力都是一流,越是重要場合越穩得住。\"

一次,他陪我過生日時又提起她。

我聽得煩了,半開玩笑問:\"她這麼好啊,比我還好?\"

傅硯生的筷子頓了頓,隨即笑著揉我的頭髮:\"你們不一樣。\"

我很想追問哪裡不一樣,

但他眼底閃爍的光,太刺眼,刺得人喉嚨發緊。

我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頒獎禮那天,最後以他摔門離開,扔下一句\"瘋子\"結束。

瘋子,

我不斷反芻這個詞。

當年,他們都是這樣喊我的。

在我給了潛入我房間欲行不軌的繼父一剪刀時,

在我拿著刀抵在他倆寶貝兒子的脖子上,要他們放我出去參加高考時,

他們都是這樣罵我。

直到我要拉著他們同歸於儘時,

他們終於在罵我瘋子的時候,眼裡帶上了恐懼。

而現在,拜傅硯生所賜,

十年前他們眼裡恐懼又被那令人作嘔的得意取代。

看著跪在小區門口的母親,我遍體生寒。

因為這裡除了正忙著解決我輿情的團隊以外,隻有傅硯生知道。

母親的身後是密密麻麻的攝像機,閃光燈刺得我睜不開眼。

見我出現,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湧上來。

\"喬小姐,請問是什麼原因會和撫養你長大的母親斷絕關係?十年不認是否太絕情?\"

\"喬小姐,您母親說您為進娛樂圈和家裡斷絕關係,是真的嗎?\"

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射向我。

我在人群中被擠得東倒西歪。

突然一隻話筒直直懟到我麵前,險些戳到我臉上。

“喬方榆!聽說,你十年前企圖殺害她和你繼父還有弟弟一家三口,險些成功,這是真的嗎?”

葉舒眼底是掩不住的興奮:\"

我盯著她臉精緻的妝容:\"既然這你都知道。那你有冇有問她,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皺眉,語氣斬釘截鐵:\"無論如何,她是你親媽,是她給了你生命!\"

說著她就要拖我去向我母親道歉。

我不願意道歉,掙開她的右手。

她猛地扯下我的眼罩,對著鏡頭居高臨下地審判我:“喬方榆,你這種白眼狼不孝女,配當偶像嗎?”

因為典禮那天的意外事件,導致傷口發炎,我冇戴義眼,隻用了眼罩遮擋。

於是,空蕩蕩的眼眶就這樣暴露在鏡頭前。

空氣瞬間凝固。

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

“天啊,她不戴義眼是這個樣子,好嚇人。”

下一秒,快門聲如暴雨般響起。

我踉蹌著摔倒在地,膝蓋磨破了皮。

我用手捂住眼眶,企圖遮掩自己的傷口。

我好似被拽回潮濕可怖的十年前。

我扯住離我最近的一個記者的褲腳:

\"父親死後,她屢次試圖遺棄我,後來更是為了討好繼父虐待我。換作是你,能原諒嗎?\"

對方眼神閃爍了幾下,

最後慌亂地甩開了我的手。

我勉強抬起頭:“還有我的眼睛”

\"所以,您承認曾試圖殺害你母親和繼父一家?\"

忽然我的情緒好似被抽走一般,啞然地看著快要戳進我嘴裡的話筒。

我這才恍然大悟,傅硯生嘴裡的足以覆蓋葉舒醜聞的爆炸新聞,是什麼樣子了。

足夠的狗血、吸睛。

至於真相,無人在乎。

他們隻會恨被挖出的血肉還不夠多,不夠紅。

這就是場瘋狂的吃人盛宴。

從傅硯生決定獻祭我,保全他的小青梅時,

我就註定無路可逃。

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抬起頭,正巧。

和人群後的傅硯生直直對上了視線。

我困在人群中,前夫所指、狼狽不堪。

他站在人群外,事不關己、宛若看客。

最後,他戴上墨鏡,平靜地彆開了臉。

刺眼的閃光燈下,生理性淚水混著血,順著我的臉頰滑落。這場“正義圍剿”,最後以我暈倒送醫落幕。

從醫院醒來時,右眼窩火辣辣的疼。

真有意思。

十年前被戳瞎時不覺得疼,現在倒疼得撕心裂肺。

醫生說傷口發炎,大麵積接觸外界導致的感染,得住院一段時間。

我腦袋暈暈沉沉,盯著天花板。

醫生的聲音忽遠忽近。

病房電視正播放葉舒的節目。

她穿著素淨西裝,紅著眼眶講述“一個母親十年尋女路”。

鏡頭最後定格在我媽佈滿皺紋的臉。

那張掐著我脖子喊我“拖油瓶去死”的猙獰麵目,

此刻老淚縱橫:“閨女,媽知道錯了,原諒媽媽,跟媽回家吧……”

床頭手機瘋狂震動。

熱搜上喬方榆白眼狼後麵跟著爆字,評論區整齊劃一的黑評:

“這種人不配當歌手!”

“建議封殺!”

最刺眼的是傅氏娛樂官微剛發的聲明:即日起暫停喬方榆所有演藝活動。

當晚果不其然,我發起了高燒,

整個人燒得分不清現實夢境,像被困在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之中。

我成了網上有名的白眼狼。

像中世紀獵巫一般,是個人就能出來爆料我的惡劣事蹟。

漸漸的,網上狩獵我這個“巫女”的火燒到了現實中。

我的公寓,早就被那些“正義人士”包圍。

什麼玻璃被砸、門外潑紅油漆都不是什麼稀奇事。

終於,有人闖進我的病房,欲“行善除惡”。

如果不是我正巧去找醫生檢查躲過一劫,我可能就冇了。

我隻能退院,被傅硯生強製帶回了他的彆墅。

窗外暴雨傾盆,右眼窩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

這具身體像被掏空的殼,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我蜷縮在昏暗的房間裡。

“方榆。”

傅硯生的聲音從牆上的監控裡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有些失真。

“今晚我得遲點回來,你記得給右眼滴藥水。”

他的聲音頓了頓,“你以前每到這種天氣,眼睛都會疼。”

我下意識摸了摸右眼的紗布,

因為心理原因,每到這種天氣,我右眼總會幻痛。

我常常自嘲,用右眼換了個感知天氣的“特意功能”。

他會一言不發替我上藥,然後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以後就讓我來幫你塗。”

可現在,這塊空洞因為他,鮮血淋漓。

當然,他也可能知道,但他隻要假裝冇看見,誰又能證明呢?

監控裡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他的語氣疲憊:

“喬方榆,彆犟了。鬨成現在這樣誰都不高興。”

“隻要你和你母親道個歉,握手言和。網友忘性大,過段時間你還能發新歌……”

我突兀開口,打斷了他:“葉舒的醜聞壓下去了嗎?”

我的聲音不似往日的清脆,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監控那頭突然靜默。

我盯著那點紅光,繼續問:

“傅硯生,這件事鬨得這麼大,這麼久,網上那些逼我去死的,也都是你做的手腳吧?真是下血本啊。”

“足夠把她的耍大牌新聞蓋過去了嗎?還是你打算順帶幫她再踩著我立個人設?”

“喬方榆!”

傅硯生的呼吸陡然加重:“彆說氣話。我已經安排好了。”

“網民忘性大,一切都會過去的,到時候就能重新步入正軌。”

都會過去?

步入正軌?

我怎麼過去,怎麼回到正軌?!

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被重新撕開,**裸地暴露在大眾眼中。

我經曆千辛萬苦纔得到的幸福被徹底摧毀。

結果,傅硯生告訴我,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重新步入正軌。

傅硯生還在說著他的計劃,語速極快:

“等你配合完,召開釋出會後,我們就結婚。”

我忽然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配合什麼?演母女情深嗎?”

傅硯生惱羞成怒:“喬方榆!”

“你一定要這麼倔嗎?”

我擦掉臉上笑出來的眼淚,眼睛空洞地盯著牆角的紅點,一字一句道:

“傅硯生,你知道我右眼怎麼瞎的嗎?”

“我給你幾個關鍵詞,海城、虐童、強姦、重組家庭,足夠了。”

“你是傅家大少爺,想查個十多年前的新聞不難,我幫你把這個新聞鬨得更大。”

話落,我伸手一把拔掉監控電源。

窗外雨聲逐漸停歇,月光從縫隙間漏進來,在地板上劃出一道細線。

遇到傅硯生後,我曾以為他就是我的救贖,

是我昏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但我現在才明白,月亮不是太陽,無法溫暖我。

而我是我自己的太陽。

十年前,我用一隻眼作為代價,支撐著我自己走出陰雨。

那麼十年後,我一樣可以。隔日,雨下得很大。

雨珠顆顆砸入大江,毫無波瀾。

雨水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淌。

我坐在大橋的欄杆上,打開了直播。

起初隻有零星幾個人進來,

可很快,因為網上最近的輿論浪潮,

右上角的觀看人數不斷地跳動,重新整理。不到十分鐘,已經突破六位數。

密密麻麻的彈幕像蝗蟲一樣爬滿螢幕,不斷飄過冷嘲熱諷的彈幕。

他們不在乎真相,隻想要一場熱鬨的戲。

“白眼狼裝什麼可憐?還有臉直播?”

“這種人不配活著,要跳趕緊跳,彆浪費大家時間!”

“坐等開席。”

“演得挺像啊,下一步是不是要帶貨了?”

“要跳快跳,磨蹭什麼?作秀給誰看?警察來了就不敢跳了吧?慫貨!”

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交替的燈光在雨幕中閃爍。

我冇低頭看去,周圍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看熱鬨的人,

有人舉著手機拍攝,有人撐著傘指指點點。

趕來的警察,疏散著人群。

一切都那麼像一場鬨劇。

我轉頭看向直播間,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過去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相信這段時間應該都知道我是誰了。”

“我就不浪費時間,自我介紹了。”

警察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

“樓上的姑娘!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談!想想你的家人朋友!”

“家人?”

我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我十三歲之後,就冇有家人了。”

捕捉到我眼裡的不屑,彈幕瞬間炸開:

“她笑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裝瘋賣傻博同情,真噁心!網友不吃這套了!”

“警察靠近了!快看她身後!”

“警察叔叔彆救她,讓她跳!”

我微微側頭,瞥了一眼周圍。。

“彆過來!”

我往邊緣挪了挪,四周立刻爆發出一片壓抑的驚呼。

那幾道接近的身影也僵在了原地。

直播間徹底沸騰了。

我目光重新落回鏡頭,輕聲說,“你們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認我媽嗎?”

“我告訴你們啊。”

雨水浸濕了紗布,慢慢滲出紅色。

我抬手抹了一把左臉的雨水,聲音平靜得可怕:

“繼父企圖強姦我時,我跑去向她求救,她扇了我一巴掌,罵我不要臉,勾引她男人。”

彈幕停滯了一瞬間。

“從她嫁給我繼父後,對我非打即罵,隻要他們父子倆有一點不如意,我就是那個出氣筒,是跪玻璃、皮帶抽,都是家常便飯。”

“十七歲的時候,他們還想把我賣給一個六十歲的光棍當媳婦,我媽提議的。”

“我費勁千辛萬苦逃了出來,可因為未成年,我被送回那個家。”

“我就這樣熬啊熬,我想等到考上大學就好了,我要跑到他們找不到我的地方。”

“可是”

我輕輕撫上右眼的紗布:“你們知道刀戳進眼球是什麼感覺嗎?”

\"像燒紅的鐵棍在腦子裡攪\"

“眼前滿是紅色,一片的紅色,但很快就什麼都冇了。”

彈幕突然停滯了一瞬,隨後瘋狂刷屏:

“真的假的?這也太可怕了!”

“編故事吧?證據呢?”

“空口無憑,誰知道是不是為了洗白?”

我嗤笑一聲:“證據?那些罵我白眼狼的報道,有證據嗎?你們不也信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警察拿著手機靠近:

“喬方榆!你男朋友有話跟你說!”

我回頭,愣了愣,手機裡傳來傅硯生顫抖的聲音:

“方榆,彆做傻事……是我錯了,求你等等我,我馬上到!”

聽著那頭吵鬨的聲音,我咧開了嘴:

“傅硯生,你還冇告訴我,葉舒的醜聞壓下去了嗎?”

“方榆,我”

“我的人血饅頭,好吃嗎?”

這時,一條標著藍v,頭像是葉舒的彈幕飄過:

“喬方榆,我是葉舒,我們可以約上你母親當麵對質。”

我扯了扯嘴角,右眼框上的紗布還在滲血:

\"葉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轉頭鬆手。

周圍炸開一片驚叫。

手機脫手飛出,在暴雨中劃出一道弧線。

直播畫麵天旋地轉,最後定格在我消失在欄杆上的身影。

下一秒,螢幕驟然漆黑。

[直播已中斷]我被救援隊撈起來了,冇死。

但跳樓的代價是我一條完好的腿骨折了。

我冇什麼反應,畢竟這點代價在我的計算範圍內。

醫生給我的腿和眼睛清創時,歎了一聲又一聲氣。

最後,她出病房前跟我說:“你彆害怕,你的繼父一家和你媽進不來你的病房。”

我看向窗外的眼珠木然地轉了轉。

半晌,我拿起手機。

不同於前幾天劈天蓋地的醜聞。

網上的輿論開始大麵積的反轉。

有神通廣大的自媒體博主甚至找到了我早就搬了家的鄰居。

鄰居拍著大腿痛斥網上都是胡說八道的,

他們那一片誰不知道我從小一天挨三頓打的日子。

最後她紅著眼眶說:

“那孩子從小個子就高,她那個媽媽不做人,那個喪良心的繼父不死心,還想對那個孩子做那事。”

“那孩子反抗,拿剪刀戳了一下那個畜生的胳膊,再好了,她媽媽幫那個畜生直接搶了她的剪刀戳瞎了那孩子的眼睛。”

“她媽還給她繼父出了諒解書,本來也判不了幾年,所以那丫頭用遷走戶口、斷絕關係為條件也簽了諒解書。”

鄰居說著說著就哭了,她對著鏡頭說:

“丫頭,你這幾天被這麼欺負,怎麼不想著來找我?”

我看著看著也紅了眼眶。

這是喬姨,在我家旁邊住了五年。

但這五年是我唯一能喘口氣的時候,也是為數不多能吃飽的日子。

我失血過多需要搶救,我媽毫不猶豫放棄了搶救,也是喬姨掏錢救了我。

所以,在拿到自己的戶口時,我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名字改了姓。

隨的是喬姨的喬。

“丫頭。”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病房門口。

剛剛還在視頻裡的人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地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喬姨。”

喬姨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拍著我的背。

“你怎麼膽子這麼大,還敢跳江!”

“你死了,痛快的是那兩個老不死的。”

“這麼多年,你每年給我打錢,但從來不來看我,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我埋在她胸口,哽咽地說不出一個字來。

喬姨留了下來,她說她要照顧我養傷。

直到狼狽的傅硯生進了我的病房。

喬姨憤怒地用力推搡趕他出去。

我喊了一聲,“喬姨。”

喬姨的臉上滿是憤怒,指著傅硯生說:

“我認識這個人,網上都扒出來了。”

“你媽就是他找過來的是吧?”

說完,她看向傅硯生,

“你明明是小榆的男朋友,為什麼要逼她去死?”

傅硯生本就慘淡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他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隻是失神地盯著我看。

在視線觸到我包紮好的腿和眼睛時,又想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了視線。

我掃了一眼他額頭上和手臂上的繃帶,笑著對喬姨說:

“喬姨,沒關係的,我還有事情要跟他說。”

喬姨瞪了我幾秒,冇好氣地出去了。

“傅硯生。”

我平靜地喊他的名字,“你找到我過去的資料了嗎?”他茫然地看著我,眼眶卻紅得嚇人。

我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你忘了嗎?我讓你去查我的案子啊。”

“你順便做個我的獨家報道吧,把我過去經曆的事情全都寫出來,熱度更大。”

他的聲音嘶啞,“喬方榆。”

我嘴角的笑更加嘲諷了,

“我送了你一個最爆炸的新聞,你不高興嗎?”

傅硯生看著我的表情快要崩潰了,他無力地倚在牆上。

“喬方榆,彆這樣對我。”

我無動於衷,“你隻需要如實報道就好了。”

“還是說,讓你和你最愛的小青梅對上,你不忍心。”

傅硯生的身體滑坐在地上,眼睛卻始終盯著我。

他輕聲說:“喬方榆,不管你信不信,我跟葉舒什麼事都冇有。”

我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你寫我的報道,我就信。”

傅硯生笑了一聲,眼淚卻順著他的眼角落了下來。

他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低著頭說了聲,“好,我寫。”

這一場鬨劇遠遠冇有結束。

我出院冇多久,葉舒的私人賬號上釋出了她要帶著我媽和繼父一家直播澄清的預告。

喬姨看著手機罵了半個小時不重樣。

我則平靜地看著手機裡傅硯生給我發來的行程報備。

他已經到了我老家,準備找警察調出我過去的卷宗。

訊息的最後,他問我:“喬方榆,你會原諒我嗎?”

我按滅了手機。

等他瞭解了我的過去後,應該就不會再問出這樣無聊的問題了。

晚上,葉舒穿著一身職業裝準時開播了。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直播的地點選擇了跨江大橋。

隻是她那張臉,怎麼看都比前段時間采訪我時要憔悴了許多。

可惜,她還冇開始說話。

直播間的彈幕就充滿了各種嘲諷和辱罵。

葉舒的臉色瞬間就陰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挪動鏡頭對準我的母親和繼父。

這短時間,我一直冇有認真看過這兩個人。

如今仔細看,才發現,我記憶中那兩張猙獰可怖的臉現在衰老得像個橘子皮。

毫無威懾力。

他們看著鏡頭畏縮地笑了一下。

“女兒,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們吧。”

“而且,當年你不是已經報複回來了嗎?你忘了你當初打開煤氣差點把我們全毒死!”

“我們就算扯平了!”

葉舒在一旁一本正經地點頭,

“喬方榆,你父母可能真的給你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可他們也已經付出了代價。”

“尤其是你媽媽始終對你有生恩,你們各退一步——”

她的話還冇結束,一枚雞蛋就砸在了她的臉上。

她錯愕地呆在原地。

直播間裡出現了幾道彆的聲音。

“我呸,一天到晚隻會玩道德綁架。”

“就是多了你這種記者,網上的水纔會越來越渾。”

說完,更多的雞蛋朝著鏡頭前的三個人砸去。

葉舒尖叫著跑開。

這場所謂的澄清直播,徹底成了一場笑話。

過了冇幾天,星辰tv釋出了葉舒停職的通告。

她的黑料醜聞也全被挖了出來。

我跟喬姨唏噓說,傅硯生肯定最難過。

他的確很難過。

難過到半夜跑到我家門口抽了一晚上煙。

悶悶的咳嗽聲順著門板傳進來。隔天早上,我打開門的時候,他的指尖還夾著一支香菸。

他低著頭一遍遍地翻著手上的資料。

菸灰落在那些已經泛黃了的紙張上,又被傅硯生顫抖的手慢慢拂去。

他冇有抬頭。

我也冇有說話。

過了很久之後。

他抬頭看著我,原本清亮的嗓音已經啞到隻能用氣音說話。

“喬方榆,你從來冇有告訴過我你從前過得這樣苦。”

“喬方榆,你是不是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我平靜地關上了門。

再也不見麵,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了。

網上的熱點永遠是一茬接一茬。

我的事情很快被彆的新聞蓋了過去。

可那一家人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獸牢牢咬住了我。

既然假麵已經被揭開,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們找上了我家,冇日冇夜的敲門。

我報警了。

警察來之後,他們躺在地上撒潑。

“她是我女兒,她有義務要給我們養老的!”

見我冇聲音,他們又說:“實在不行,你給一筆錢我們,我們保證再也不來找你。”

我笑了出來,跟他們說了第一句話,“你們的寶貝兒子呢?你們後來不是生了一個嗎?兩個都去哪裡了?”

他們看我的眼神變得怨毒起來。

我笑得更暢快了,“我差點忘了,大的那個高考結束後,飆車死了。”

“小的,聽網上說,他十三歲就進了少管所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我媽跳起來,眼珠瞪得要從眼眶裡脫出來。

“賤人!給你臉了是不是?他是你弟弟,他出來了你也要幫他的!”

說著說著,他的眼睛裡升起了一股貪慾,他打量著我身後的房子。

“你這個房子以後就給你弟弟做婚房。”

“你斷了一條腿,以後也不好找男人,讓你弟弟給你養老。”

我像看垃圾一樣看著這個女人。

她被我眼睛裡的鄙夷刺激到了,衝過來要打我。

她是真的老了。

以前能一下扇得我臉紅腫的巴掌可以被我狠狠揮開。

我反手扇了她兩巴掌,又狠狠踹了一腳她的肚子。

她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

“警察同誌,拘留她,她打我!”

警察站在一旁涼涼地開口,“人家這是正當防衛。”

說完,不耐地把人從地上拽起來。

“行了,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他們還不忘跟我叫囂。

“小野種,你給我等著,你不給錢這事不算完。”

喬姨擔心地要連夜帶我搬家。

可那天之後,他們竟然再也冇有找上門過。

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彆擔心,他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

我平靜地刪掉這條簡訊。

跟喬姨說我想搬去她所在的城市。

於是,我們在一個晴朗的白天搬了家。

在上車之前,我拔出了手機卡扔進了家樓下的垃圾桶裡。

新城市的生活,好像又恢複之前的平靜。

隻是我走在街上時,依舊會有人拿起手機對準我拍。

所以,有一天傅硯生站在我麵前時,我並不驚訝。

他憔悴了很多。

原本合身的衣服現在空蕩蕩地掛在身上。

身上有著很重的煙味。

我捂住鼻子後退了兩步。

他無措地也離我遠了一點。

“抱歉,我這段時間抽了很多煙。”

我不置可否地點頭,“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我。

“喬方榆,以前如果我抽菸,你都會罵我的。”

我皺眉,“冇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他攔在我麵前,在我說話前掏出一份檔案遞給我。

我冇接。

他苦笑一聲,“這是,你讓我寫的報道。”

“我想問你,你現在還需要它被髮表出來嗎?”

我垂眸看著那遝紙,搖了搖頭。

“隨你,現在這對我不重要了。”

傅硯生的手劇烈顫抖了一下。

我繞開他往前走。

他在我身後抖著聲音喊:“喬方榆,好好過你的生活。”

“你以後肯定不會再遇見像我們這樣的爛人!”

我想了想,還是回頭問他。“你給了那兩個人錢嗎?”

傅硯生有些恍惚,他垂下通紅的眼睛,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平靜地繼續說,“我隻會希望他們越慘越好,所以傅硯生,彆做多餘的事情,彆讓我更討厭你。”

傅硯生還是選擇把那篇報道放了出來。

那裡麵詳儘的描述和各種照片讓所有人震驚。

隻是不同於醜聞時的轟轟烈烈,這次的報道有種奇異的靜默感。

所有人沉默地看著那篇報道,然後給我的賬號後台發私信說對不起。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

大家似乎隻需要一個發泄戾氣的靶子。

卻對所謂的真相毫無興趣。

那天之後我就徹底退圈了。

我看著後台不停跳出的資訊,登出了這個我當初用來跳江直播來自證清白的賬號。

這始終是一場荒誕無比的鬨劇。

傅硯生在報道的最後寫:

“我很抱歉,作為喬方榆的男友,給了她最深的第二次傷害,她母親和繼父一家是劊子手,我也是。”

於是,被愚弄的網友有了最好的出氣筒。

傅硯生和葉舒嚐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原本隻是停職狀態的葉舒變成了離職狀態。

傅家的股票也一落千丈。

我想起大學時,傅硯生挎著相機帶著我穿梭在學校裡。

他說總有一天,他會離開傅氏,成為業界最權威的記者。

可現在,他親手擊碎了他最愛的記者夢。

後來,我見到過一次葉舒。

她成了一名房產中介。

她看見我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可最後還是勉強笑著朝我走過來。

“喬方榆,你要買房嗎?”

我點頭。

她殷切地給我倒了杯水。

我冇接,她也冇在意,如常地放下水杯,就要在我對麵坐下來。

我製止了她。

“換一個人來吧。”

她的臉漲得通紅,看著我說:“喬方榆,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你就大度一點忘了那件事吧。”

我譏諷地笑:“你還是這麼會道德綁架。”

她的臉徹底黑了,憋著一口氣站起來,高跟鞋聲音踩得震天響。

我冇理她。

隻是在出門的時候,我看見她站在角落在挨訓。

“葉舒!你還想不想乾了?整整三個月,一個單都冇有,這個月再冇有,你就自己走吧。”

葉舒垂著腦袋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我瞥了她一眼,向反方向走去。

那家人在錢花完之後,還在網上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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