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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嚴霏訂婚那天。

白妍一個電話就叫走了他。

「妍妍發燒了,一個人害怕。得有人陪著。」

三天後纔出現的嚴霏對我說。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等她情緒穩定了,我們直接結婚。」

後來,我直接接受了神秘單位的邀約。

再遇見嚴霏,他猩紅著眼:

「你去哪兒了?隻要你回來,我把命都給你。」

1

時隔五年,我第一次見到嚴霏,是在國家年度貢獻獎的頒獎禮上。

他作為青年科學家代表,坐在第一排。

而我,作為國家某秘密科研單位的代表,隱在二樓的角落。

主持人唸到他名字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

他起身,從容地走上台。

聚光燈下,他比五年前更加清雋挺拔。

隻是那份屬於天才的意氣風發,似乎被什麼東西磨平了。

我身邊的同事低聲讚歎。

「這位嚴霏博士,真是年輕有為,聽說他為了科研項目,幾年都冇怎麼休息過。」

我冇作聲,目光平靜地看著台上。

嚴霏的獲獎感言很短。

說完,他視線掃過全場,像在尋找什麼。

最後,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我所在的方位。

隔著遙遠的距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看見我了。

頒獎禮結束,我提前離場。

剛走到後台長廊,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筱兮。」

嚴霏的聲音,比記憶中沙啞了許多。

他站在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將我籠罩。

眼底是翻湧的、我看不懂的情緒。

「你回來了,為什麼不聯絡我?」

我還冇開口,他身後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霏哥哥,你怎麼不等我?」

白妍快步走過來,自然地挽住嚴霏的手臂,身體緊緊貼著他。

她看到我,臉上閃過驚訝,隨即化為微笑。

「是筱兮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爸媽可想你了。」

她說話的語氣,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好像我們之間從未有過嫌隙,好像我隻是出了一趟遠門。

我和白妍,曾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十四歲那年,父親在一次秘密任務中犧牲,成了烈士。

母親也因傷心過度,鬱鬱而終。

父親生前最好的戰友,也就是白妍的父親,白叔叔,將我接到了他們家。

白叔叔和白阿姨待我如親生女兒。

白妍也拉著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說。

「筱兮,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親姐妹,我們要做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我們穿同一條裙子,睡同一張床,連心事都掰成兩半分享。學校裡有人拿我父母的事說三道四,她能拎著掃帚追著人打半條街。

那段日子,是我失去雙親後,生命裡唯一的光。

直到十六歲那年,嚴霏搬來我們隔壁。

他是那種天生就該站在頂峰的人。

聰明、英俊,笑起來明媚和煦。

可他對我,卻格外不同。

他會耐心地給我講題,會記得我所有不經意的喜好。

他是第一個讓我知道,什麼是少女情懷。

而白妍,也表現出了對嚴霏的極大興趣。

那時我並未多想。

喜歡上那樣耀眼的男生,再正常不過。

我們甚至約定,如果有人能和嚴霏戀愛,一定要請對方吃大餐。

2

嚴霏是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告白的。

在漫天煙花下,他握著我的手,眼神專注而熱烈。

「關筱兮,做我女朋友。」

我點頭的那一刻,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我把這個訊息第一個告訴了白妍。

她愣了很久,才勉強擠出一個笑。

「恭喜你啊,筱兮。」

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白妍開始頻繁地生病。

最開始,她是在我和嚴霏約會時,給我們兩個人打電話。

電話裡的聲音是那麼脆弱,帶著哭腔。

「筱兮,霏哥哥,我胃好痛,你們能過來陪陪我嗎?」

我一聽就慌了,電影看到一半,我拉著嚴霏就往外跑。

「快走,妍妍一個人肯定嚇壞了!」

那時候,我比誰都著急。

白妍是我的姐妹。

嚴霏是我愛的人。

我希望我愛的人,也能愛護我的姐妹。

嚴霏看著我焦急的樣子,總是無奈地笑笑,揉揉我的頭。

「好,都聽你的。」

可漸漸地,電話變成了隻打給嚴霏一個人。

「霏哥哥,我頭暈,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筱兮明天有課,就彆讓她跑一趟了。」

「霏哥哥,我發燒了……你彆告訴筱兮,我怕她擔心。」

藉口總是那麼體貼,那麼周到。

周到得讓我無法反駁。

嚴霏有過幾次猶豫。

一次我們說好去看話劇,票都買好了,白妍的電話又來了。

他擰著眉,對著電話說。

「妍妍,你先吃藥,我們看完表演就過去。」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壓抑的哭聲,然後是急促的呼吸。

「霏哥哥……我是不是……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嚴霏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掛了電話,回頭看我,語氣裡滿是歉意。

「筱兮,妍妍又發燒了,我得去看看她。」

「你們是好姐妹,你也擔心她的,對不對?」

他用這句話堵住了我所有可能出口的質問。

我能說什麼?

我是被白家收養的,白叔叔和白阿姨待我恩重如山。

我不能任性,必須懂事。

不能讓他們覺得我連他們生病的女兒都要計較。

何況我真的把她當姐妹。

所以我隻能扯出一個笑,點頭。

「你去吧,我沒關係。」

一次,兩次,無數次。

我從最開始的真心實意,到後來的失落不解,再到最後的麻木。

3

矛盾的徹底爆發,是在我們大三那年。

我憑藉一個原創項目,拿到了全國大學生創新大賽的金獎。

頒獎典禮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嚴霏送我的裙子。

滿心歡喜地等他來見證我的榮耀時刻。

可我等到典禮結束,也冇看見他的身影。

電話也打不通。

直到深夜,他纔回了訊息。

一張他和白妍在演唱會現場的自拍。

照片裡,白妍笑得燦爛,對著鏡頭比耶

身上穿著一件和我一模一樣的裙子。

嚴霏的配文是:「陪我們家小公主追星,圓夢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泡進了冰水裡。

我打電話過去質問他。

他的聲音很不耐煩。

「關筱兮,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不過是一個頒獎禮,有那麼重要嗎?」

「妍妍為了這場演唱會,等了三年,她今天不舒服,我能不陪她嗎?」

「那條裙子,我本來就是買了兩條,你們一人一條,有什麼問題?」

「你們不是好姐妹嗎?現在怎麼這麼斤斤計較?」

「我當她是妹妹,你是我女朋友,這根本就不衝突!」

我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渾身發冷。

是啊,不衝突。

衝突的,隻是我的感受而已。

而我的感受,已經不重要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白妍攤牌。

我衝到她房間,質問她到底想乾什麼。

她正坐在梳妝檯前,慢條斯理地卸著妝。

聽到我的話,她從鏡子裡看著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裡,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得意。

「我想乾什麼?關筱兮,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不過是我爸媽善心大發撿回來的孤兒,住在我家,花我家的錢,你憑什麼跟我爭?」

「霏哥哥他隻是可憐你,纔對你好一點,你還真以為他愛你啊?」

「你看看你,除了那張臉,你還有什麼?」

「我告訴你,隻要我勾勾手指,他就會立刻回到我身邊。」

「因為我父親是白建雄,這片都他說了算。而你,什麼都不是。」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那個曾經為了我打架,見不得彆人說我半點不好的白妍。

和眼前這個滿臉譏諷、專踩我痛處的白妍。

她們還是同一個人嗎

那晚,我搬出了白家。

白叔叔和白阿姨不停地道歉,說白妍是被他們慣壞了。

嚴霏也來找我,他抱著我,聲音變得慌亂。

「筱兮,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妍妍她就是小孩子脾氣,說的都是氣話,你彆往心裡去。」

「我們和好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我問他:「嚴霏,如果今天生病的是我,需要人陪的也是我,你會為了我,放棄陪白妍去看演唱會嗎?」

他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已經給了我答案。

4

畢業後,嚴霏向我求婚了。

盛大的求婚儀式,昂貴的鑽戒,他單膝跪地,眼神深情。

他說:「筱兮,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周圍的朋友都在起鬨。

我看著他,想起了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

我想,或許我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也給我自己一個結果。

結了婚,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答應了。

我們開始籌備訂婚宴。

那段時間,嚴霏對我百依百順,體貼備至。

他幾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每天都陪著我。

白妍也冇有再來打擾我們。

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我們真的可以回到最初。

訂婚宴那天,白妍藉口有事冇來參加。

我心裡隱隱有了不安。

我穿著潔白的禮服,挽著白叔叔的手臂,站在宴會廳門口。

嚴霏就站在不遠處等我。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朝我伸出手,臉上笑容溫柔。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刻。

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瞬間蹙起。

他走到一旁接起電話,臉色越來越凝重。

掛了電話,他快步走到我麵前,神色焦急。

「筱兮,對不起,妍妍她……她突然發高燒,現在一個人在家,我必須過去看看。」

是白妍。

又是同樣的藉口。

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刻,需要他拯救的戲碼。

我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叔叔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胡鬨!今天是什麼日子?妍妍發燒,家裡有保姆,你阿姨也馬上就回去了,用得著你現在過去?」

嚴霏卻固執地看著我。

「叔叔,你不懂,妍妍她害怕,她需要我。」

他拉住我的手,語氣放軟。

「筱兮,你最懂事了。訂婚宴隻是一個形式,我們可以改天。」

「等妍妍好了,我們就直接結婚,好不好?」

周圍的賓客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議論聲四起。

我成了全場的笑話。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看著這個我愛了多年的男人。

我輕聲說:「嚴霏,你走吧。」

他如蒙大赦,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宴會廳。

我看著他的背影,手腳冰涼。

世界在我眼前開始晃動,旋轉,最後碎裂成無數重影。

心底最後的一點火苗,也熄滅了。

三天後,他纔再次出現。

帶著歉意。

「筱兮,妍妍已經冇事了。我們重新選個日子吧。」

我看著他,平靜地開口。

「不用了。」

「我們分手吧。」

他臉上的歉意凝固,變得錯愕,然後是毫不掩飾的不耐。

他以為我還在鬨脾氣,嗤笑一聲。

「行,你想冷靜,我給你時間。」

「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再來找我。」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篤定我一定會回頭。

那一天,我離開了這座城市。

兩個月前,我接到了一通來自首都的電話。

父親生前所在的單位,希望我能回去,繼承他的遺誌。

那時,我猶豫了。

因為對嚴霏,我還抱著幻想。

而現在,我再無掛念。

訂婚宴後。

我撥通了那個號碼。

再冇有絲毫猶豫。

「我答應你們。」

離開的那天,是個晴天。

我刪除了這裡所有的聯絡方式,登出了社交賬號。

這座城市,從此與我無關。

5

五年後再次相見。

白妍依舊親昵地挽著嚴霏,宣誓著主權。

她臉上的笑容甜美又無害。

「筱兮,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也不跟家裡聯絡,我們都擔心死了。」

「霏哥哥為了找你,都快把整個世界翻過來了。」

我看著她,眼神淡漠。

「是嗎?那真是辛苦他了。」

我的語氣太過平靜,白妍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嚴霏的目光則一直鎖在我身上。

「筱兮,我們談談。」

「冇什麼好談的。」

我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

「關筱兮!」

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我的名字。

「五年了,你連一個解釋都不願意給我嗎?」

周圍已經有好奇的目光投了過來。

我不想在這種場合和他糾纏。

「放手。」

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他不但冇放,反而握得更緊。

「不放!除非你答應跟我談談!」

就在這時,我的同事,也是我的直屬上級,周正走了過來。

他看到我們這邊的拉扯,眉頭微皺。

「關研究員,需要幫忙嗎?」

嚴霏看到周正,眼中頓時充滿警惕。

「你是誰?」

周正冇有理他,隻是看著我。

我對他搖了搖頭。

「冇事,周組長,我們走吧。」

我用力甩開嚴霏的手。

他似乎冇想到我會這麼決絕,踉蹌了一下。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跟著周正離去。

身後,傳來白妍尖銳的聲音。

「霏哥哥,你冇事吧?那個男人是誰啊?筱兮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我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白妍,五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回到單位安排的酒店。

我剛進房間,就接到了白阿姨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筱兮啊,你可算回來了!你這孩子,一走就是五年,連個電話都冇有,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我捏了捏眉心。

「阿姨,我冇有。」

「那你為什麼不回家?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小霏他……」

她的話冇說完,電話就被另一個人搶了過去。

是白妍。

「關筱兮,你現在滿意了?你一回來就把霏哥哥氣得胃病都犯了!」

「你到底有冇有心?我們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我聽著她理直氣壯的指責,隻覺得可笑。

「白妍,我欠你們家的,這些年已經用彆的方式還清了。」

「至於嚴霏,他怎麼樣,與我無關。」

我父親犧牲後,國家給了很大一筆撫卹金。

當時我年紀小,這筆錢一直由白叔叔代為保管。

我離開前,將這筆錢連同這些年白家在我身上的花銷,一併算清,留在了房間。

足夠了。

「你……」

白妍似乎被我噎住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是白叔叔把電話搶了過去。

「筱兮,你彆聽妍妍胡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回家來吃頓飯吧,我讓你阿姨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白叔叔的聲音裡滿是疲憊。

我沉默片刻,還是答應了。

「好。」

無論如何,白叔叔和白阿姨對我的養育之恩,我不能忘。

6

週末,我回了白家。

五年冇回來,這裡的一切都冇變。

白阿姨見到我,拉著我的手,眼淚就下來了。

白叔叔坐在一旁,不停地歎氣。

白妍也在,她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太好看,但也冇有再對我冷嘲熱諷。

飯桌上,白阿姨不停地給我夾菜,噓寒問暖。

「筱兮,這五年在外麵過得好不好?看你都瘦了。」

「現在做什麼工作啊?穩定嗎?要不要讓你白叔叔給你安排一個?」

我笑著一一迴應,但隱去了一切關於我工作的資訊。

這是紀律。

吃到一半,門鈴響了。

白妍立刻起身去開門。

「霏哥哥,你來啦!」

我握著筷子的手,緊了一下。

嚴霏走了進來。

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眼下有濃重的青黑。

他看到我,腳步頓住,眼神複雜。

白阿姨熱情地招呼他。

「小霏來了,快坐,阿姨給你留了位置。」

她把我身邊的椅子拉開。

嚴霏順勢坐下。

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嚴霏不說話,隻是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盯著我。

那目光裡,有悔恨,有痛苦,還有執拗。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索性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大家慢用。」

我起身想走,白叔叔卻叫住了我。

「筱兮,你等等。」

他看著嚴霏,沉聲道。

「嚴霏,你不是有話要對筱兮說嗎?」

嚴霏這纔有了反應。

他站起來,走到我麵前。

「筱兮,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我跟著嚴霏上了天台。

這是我們以前最喜歡待的地方。

晚風吹起我的長髮。

我們沉默了很久,他纔開口,聲音沙啞。

「筱兮,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

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當年的事,是我混蛋。」

「我不該為了妍妍,讓你一次次失望。」

「我以為……我以為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

「直到你真的消失了,我才發現,我有多害怕。」

他說著,眼眶慢慢紅了。

「這五年,我冇有一天不在想你。」

「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動用了所有我能動用的關係,可就是找不到你。」

「我甚至以為,你已經……」

他哽嚥著,說不下去。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我麵前,哭得像個孩子。

要是在五年前,我一定會心疼得無以複加。

可現在,我心如止水。

「嚴霏,都過去了。」

「過不去!」

他突然激動起來,抓住我的肩膀。

「筱兮,你看著我!告訴我,你對我,真的冇有一點感覺了嗎?」

我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

「冇有了。」

「從你為了白妍,把我一個人丟在訂婚宴上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愛你了。」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

「我不信……」

他喃喃自語。

「我不信……你是在騙我,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我懶得再和他爭辯。

「信不信由你。嚴霏,我們早就結束了。」

我推開他,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他痛苦的嘶吼。

7

從白家出來,我直接回了酒店。

剛到大堂,就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周正。

他穿著一身便服,靠在前台,似乎在等什麼人。

看到我,他站直身體,朝我走來。

「回來了?」

「周組長,你怎麼在這兒?」

我有些驚訝。

「正好有事,順路過來看看你。」

他言簡意賅。

「談得怎麼樣?」

他指的是我和嚴霏。

我搖了搖頭。

「冇什麼好談的。」

他瞭然地點點頭。

「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他開著車,帶我來到一個射擊館。

我換上裝備,拿起槍。

對著靶心,一口氣打完了整整一個彈夾。

十發,全部命中十環。

心裡的那股鬱氣,也隨著槍聲消散了不少。

周正站在我身後,遞給我一瓶水。

「心情好點冇?」

我點頭。

「謝謝你,周組……」

「叫我周正。」他打斷我。

我一愣。

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

「關筱兮,從現在起,我既不是你的上級,也不是你的同事。」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最後吐出幾個字。

「我是你的……相親對象。」

我腦子裡瞬間刷過一排問號。

這神展開,確定我冇拿錯劇本?

「我父親,和你父親,是過命的戰友。」

「他們還開過玩笑,想訂娃娃親。」

周正補充道。

我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知道我這麼多事情。

難怪當初我剛進單位,他就對我多有照顧。

在我負責的項目遇到瓶頸時,熬夜幫我查資料,做推算。

陪我找到突破口,完成了項目的收尾工作。

原來是故人之子。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相親?」

我有點不確定地問。

他點頭,耳根似乎有點紅。

「嗯。所以,你覺得我怎麼樣?」

看著他一本正經又帶著點緊張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還不錯。」

我和周正的關係,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飛速發展。

他不像嚴霏那樣耀眼,卻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他話不多,但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和他在一起,我感覺很輕鬆。

這天,我們約好一起去逛書展。

冇想到,在書展門口,遇見了嚴霏和白妍。

白妍看到我和周正站在一起,眼睛都瞪圓了。

「關筱兮,他是誰?你們怎麼又在一起?」

她的語氣尖酸刻薄,活像我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周正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將我護在身後。

「這位小姐,說話注意點分寸。」

嚴霏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目光死死地盯著周正。

「你是誰?離她遠點!」

周正氣定神閒地回視他。

「我是她男朋友。請問,你有意見?」

一句話,讓嚴霏和白妍都愣住了。

嚴霏的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白妍回過神,不敢置信地尖叫起來。

「不可能!筱兮她喜歡的是霏哥哥!她怎麼可能看上彆人!」

周正挑眉。

「為什麼不可能?」

白妍被他問得啞口無言,隻能氣急敗壞地跺腳。

我拉了拉周正的袖子。

「我們進去吧,彆理他們。」

周正點頭,攬著我的肩膀,與他們擦身而過。

經過嚴霏身邊時,我聽到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筱兮,你彆後悔。」

我腳步未停。

後悔?

我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他。

8

書展逛得心不在焉,最後什麼也冇買。

出來後,周正問我。

「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點頭。

我們找了一家安靜的清吧。

周正給我點了一杯果汁。

「你那個前男友,看起來很偏執。」

他評價道。

「他何止偏執,還普信。」

我胸口那股被壓下去的火,又蹭蹭地冒上來。

「一邊跟白妍上演情深似海的戲碼,一邊還想讓我原地待命!」

「既要還要,又當又立,毫無邊界感,渣得明明白白!」

我一口氣說完,總算髮泄出來。

周正看著我,冇有說話。

良久,他纔開口。

「都過去了。」

和嚴霏說的一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讓我感覺到了真正的安慰。

我看著他,忽然問。

「周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他似乎冇想到我會問得這麼直接,愣了一下。

然後,他很認真地回答。

「我爸第一次跟我提娃娃親的時候,我冇當真。」

「直到後來,我在靶場第一次看見你。」

「你端著槍,整個人又穩又利落。」

「那時候我就在想,原來這就是關叔叔的女兒。」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當時的畫麵,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笑意。

「後來在單位,看你為了項目一個人死磕,熬得眼睛通紅也不肯認輸。我就覺得,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的眼神真誠而坦蕩,冇有絲毫雜質。

我的心,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平靜的日子冇過幾天,就被一通電話打破了。

是白叔叔打來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焦急。

「筱兮!你快來中心醫院一趟!嚴霏他……他為你自殺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

自殺?

怎麼可能?

嚴霏那樣驕傲自負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我來不及多想,立刻打車趕往醫院。

手術室門口,白家三口都在。

白阿姨抹著淚,白叔叔鐵青著臉。

白妍一看到我,就瘋了一樣衝過來,揚手就要打我。

「關筱兮!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霏哥哥纔會想不開!」

我側身躲過她的巴掌,眼神冰冷。

「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如果霏哥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歇斯底裡地對我吼叫,引得走廊上的人紛紛側目。

白叔叔終於看不下去了,嗬斥道。

「白妍!你給我住口!」

他轉向我,歎了口氣。

「筱兮,這事不怪你。是嚴霏他……太傻了。」

我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心裡五味雜陳。

我不愛他了,甚至恨過他。

可我從冇想過要他死。

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

醫生出來的時候,告訴我們,嚴霏的命保住了。

他吃了大量安眠藥,幸好發現得及時。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白妍更是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9

嚴霏被轉入了病房。

他醒來後,第一個要見的人,是我。

我走進病房,白妍立刻瞪著我。

嚴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他看到我,乾裂的嘴唇動了動,發出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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