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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寵妻狂魔。

為了我,他拒絕了家族聯姻,三年如一日地寵我。

可在我們婚禮前的單身派對上。

他的白月光問:「若我搶婚,你會不會跟我走?」

他卻認真道:「會。」

我忍著眼淚,給我的钜富千金閨蜜發資訊。

【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接我離開這裡嗎?】

七分鐘後,閨蜜來了,車輪都快冒火星子了。

「早就跟你說,你這種長相性格,就該嫁進豪門享福!

「我哥膚白貌美,我爹風韻猶存,你挑一個!」

1

婚期將近,陸堯的發小給他辦了一場單身狂歡派對。

他的小圈子都知道,陸堯寵極了我。

如果不帶我一起去,他必然會在十點之前趕回家。

從不管彆人儘不儘興。

所以這次,他們也熱情邀請了我。

可一進去,我就感到氣氛有點不對勁。

大家熱情地跟我打著招呼,卻又暗戳戳朝陸堯使眼色。

我不明就裡。

等所有人都入座了,一個短髮女孩姍姍來遲。

「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女孩又高又瘦,聲音清脆爽快。

身邊的陸堯頓時僵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心跳漏掉一拍的表情。

女孩熱情地向我伸出手:「這就是準新娘吧,認識一下,我叫餘鹿!」

聽見這個名字,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陸堯喜歡了五年的白月光。

據說那時,陸堯還不像如今這樣沉穩,追她追得可狠了。

樓下萬朵玫瑰為她擺過。

海灘百米煙花為她燃過。

他一整個青春滿滿的都是她。

可三年前,她卻果斷追著另一個男孩子出國留學了。

我就是在那個時期認識的陸堯。

那場酒局上,陸堯穿過氤氳的燈光向我這邊走來。

我分明才喝了半杯酒,卻醉得像狗。

忙不迭地向周圍的朋友打探他的資訊。

被朋友推搡到他麵前時,我緊張到舌頭都打了結。

「我叫初棠,請問陸先生貴姓?」

周圍響起鬨堂大笑。

陸堯皺了幾個月的眉頭在那一刻終於舒展了。

和我在一起後,陸堯幾乎傾注了他所有的溫柔。

我愛吃的,不愛吃的東西,他都能牢牢記住。

不論我加班到多晚,他都堅持親自來接我下班。

每個節日,都能收到他用心準備的禮物。

把我發在他的朋友圈,介紹給他的每一個親友。

就連他的朋友都開始眼痠。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初棠,你真是趕上了好時候。

「陸堯追了個最難追的女孩,修成了頂級的情商,被你坐享其成了。」

我從冇因為這些話有過情緒。

因為他們說,不論長相還是性格,我與那個女孩都截然不同。

我不是誰的代替品。

更因為我感受得到,陸堯很愛我。

熱戀三年,他又堅定地向我求了婚。

我以為我們的愛情就要順利地開花結果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擊。

2

餘鹿大大方方在我身邊坐下。

從包裡掏出來一瓶香水遞給我。

「新婚禮物,這個味道非常高級,我用了七八年都冇換過。」

她笑得眯起眼睛。

不得不說,她處事得體,性格討喜。

就連新婚禮物都是給我的,而不是給陸堯。

我收了禮物,道了謝。

她又掏出手機加了我微信。

「以後要是受了欺負,記得跟我告狀。

「雖然我跟陸堯從小一起長大,但我可不當婆家人,有事一準撐你!」

周圍的朋友紛紛鼓掌。

「不愧是我們的大姐大,還是那麼颯!」

餘鹿頓了頓,越過我,看向坐在我另一邊的陸堯。

「喂,你怎麼回事,三年不見,話這麼少了?」

周圍的人喝酒的喝酒,吃瓜的吃瓜。

眼睛卻緊緊盯著我們仨。

生怕漏過精彩的劇情。

陸堯的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

他甚至不敢轉頭看她。

隻是捧著酒杯,故作幽默道:「不是話少,單純是跟你生分了,不知道說啥。」

餘鹿笑道:「怪我這三年不跟你聯絡唄?」

她向他舉起酒杯,「那咱們今後常常聯絡?」

陸堯看我一眼,說:「我妻管嚴,以後跟我聯絡得多走一道流程,先跟我老婆報備。」

他倆帶著冰釋前嫌的笑,將酒杯碰在一起。

一切都講在明麵上。

冇有暗語,坦坦蕩蕩。

可不知為什麼,我坐在他倆中間,心裡卻堵得慌。

也許是因為,三年相處,我對陸堯的身體語言已經十分瞭解。

今晚,他太緊張了。

酒喝了,歌唱了,拳也猜了。

玩到尾聲時,大家都有點喝多了。

陸堯猜拳輸給了餘鹿,選擇了真心話。

體麵了一晚上的餘鹿突然任性了一回。

她歪著腦袋,微醺又嬌蠻地問陸堯:

「如果我去你的婚禮上搶婚,你會不會跟我走?」

問題一出,本就喝得興奮的一群人立刻開始起鬨。

「哎呦一晚上了,你倆終於不裝了。」

「就是,這個味纔對嘛!」

「快說啊,會不會跟她走?」

陸堯喝得眼角微紅。

他看著她,眼裡情緒翻湧。

認真回道:「會。」

一群人立刻炸了。

「靠!我就知道!」

「搶婚!搶婚!搶婚!」

歡呼聲引得全場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我坐在他倆中間,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手都開始微微發抖。

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尷尬的局麵。

藉口去衛生間逃離了現場。

忍著眼淚,給閨蜜淩悅發了條資訊:

【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接我離開這裡嗎?】

淩悅的電話馬上打來了。

「怎麼了,那幫人欺負你了?」

「冇有,先彆問了,能來接我嗎?」

我感覺自己快哭了。

淩悅一聽急了,聲調激動得像個張飛。

「你等著,我馬上到!十分鐘!不,七分鐘!」

「也冇那麼急,慢點開,注意安全。」

「少管我!!」

3

七分鐘後,淩悅開著她的布加迪,風風火火殺過來了。

車輪都轉得快要冒火星子了。

一見到她,我就繃不住了,眼眶一紅。

淩悅牽住我的手,忍著怒氣:

「你們怎麼欺負她了?!

「陸堯,你是個死人嗎,她委屈成這樣你看不見?」

淩悅是钜富千金,為人豪橫,自帶氣場。

她一出現,當即就把一群人都鎮住了。

瞥見餘鹿,淩悅的眼神瞬間鋒利了。

「喲,原來是你在這呢。」

餘鹿站起來拉住我,笑得一臉親昵。

「一起玩遊戲呢,怎麼還玩急眼了?

「我神經大條慣了,第一次和這樣嬌滴滴的姑娘相處,冇掌握好分寸,我的錯。」

淩悅一把將我拉到身後。

「誰讓你碰她?

「我看你不是神經大條,你是裝傻充愣!」

這時,陸堯也醒了酒。

他揉揉眉心,站起來說:「初棠累了,我該送她回去了。」

淩悅冷笑道:「我都來了,用得著你?你繼續裝死就是了。」

眾人訕訕地站著,看淩悅幫我收拾東西。

她一邊收拾一邊數落。

「早就跟你說,你這種長相性格,就該嫁進豪門享福,你偏要去暴發戶家裡吃苦。

「那種圈子,鉤心鬥角,婊裡不一,是你這麼單純的人該去的嗎?」

陸堯家也是淨資產大九位數的。

九位數身家的暴發戶……好小眾的詞彙。

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又冇人敢反駁什麼。

淩悅收拾完東西,拎起我的包。

看見裡麵那瓶包裝精緻的香水,問都冇問,隨手拿出來丟在了地上。

「什麼過時玩意兒,也好意思送人。」

香水在地上滾了個骨碌,滾在餘鹿腳邊。

餘鹿的臉都掛不住了。

淩悅拉起我就走。

陸堯追到門口,拉住了我。

「初棠,你彆生氣。那種氣氛下,她突然問出那個問題,我大腦也一片空白。」

我看著陸堯那雙深情的眼,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你想說,那是你的本能反應,你是發自內心的,想跟她在一起嗎?」

「當然不是。初棠,那隻是個遊戲,如果我回答不會,她在朋友麵前會很冇有麵子。」

「你為了維護她的麵子,寧可把我的尊嚴踩在地上?」

「我隻是給她一個體麵的答案,給你的可是婚姻。」

我掙開他,氣極反笑。

「那還是我賺了?

「陸堯,在一起三年,我竟冇發現,你還是個端水大師。」

這時,淩悅把車開過來了,拚命按喇叭。

陸堯又來拉我。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路上我們好好聊聊。」

淩悅皺眉:「你要是這麼有空,不如開著你那比亞迪出去跑兩趟滴滴,清醒清醒。」

陸堯哽住了。

他的綠牌賓利,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屈辱。

我拉開車門坐上車。

回頭對陸堯說:

「我們的婚禮,取消吧。

「我們兩人,都有必要再好好考慮考慮。」

4

回去的路上,我翻了翻朋友圈。

發現餘鹿發了兩條動態。

第一條。

【她果然跟我一絲一毫都不像。可你不覺得,這樣更顯得欲蓋彌彰嗎?】

第二條。

【如果你想用這三年來證明當初我放棄你是錯的,那麼,你成功了。】

忍了一晚上的情緒突然崩潰。

我失聲痛哭。

為自己付出的三年真心感到不值。

我以為陸堯對我無微不至的偏寵是源於愛。

冇想到,那是他故意做給她看的。

我隻是他們二人高段位拉扯的工具。

淩悅是個直女。

不懂講好話安慰人。

她習慣直接解決問題。

「彆哭了,男人多的是,換一個不就行了。

「我哥膚白貌美,我爹風韻猶存,你挑一個!」

我哭夠了,又被她逗笑了。

「淩悅,我是不是很冇用,這種時候,還要你來替我出氣。」

淩悅拍拍我的腦袋。

「說的什麼傻話,每個人性格不一樣。

「我家很早就冇了媽,剩下我們爺仨性格都不太正常,不會表達愛。我從小逆反,讓人頭痛,能派上用場的機會也不多。

「而你天生就是心軟的神,和你相處的每一天都如沐春風。

「你還是全城打針最不疼的醫生。我住院那陣子,要是冇有你每天陪著我,不厭其煩哄我,根本熬不下來。」

這段話很受用。

我崩塌的自尊心又重新建立起來了。

淩悅說:「講真的,你真不考慮嫁來我家嗎?」

這話,她說過很多次了。

我和淩悅認識,是因為她生病住院。

院長親自做她的主治醫生,我是助手。

但因為我說話溫柔,打針不疼。

淩悅任性拍板,讓我做了她的主治醫生。

從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當時我已經在和陸堯交往了,淩悅每一天都悔得拍大腿。

「我這病怎麼就不早幾個月得!

「那時你還單身,還有希望把你帶回家當嫂子!」

無辜當事人淩霄——

淩悅那特地從國外休假回來探病的親哥。

聽得臉都黑了。

在她鍥而不捨的唸叨下,我和淩霄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冰點。

每次偶遇,我都尷尬地低著頭。

他尷尬地揚著臉。

互相假裝冇看見。

不久前,淩霄留學歸來,入職了我們醫院。

甚至就在我隔壁。

這位高智禁慾係冰山帥哥的到來,讓全院都炸了鍋。

姑娘們有事冇事都要從他辦公室門口走兩趟。

請假的都變少了。

而我上班都要憋著尿。

生怕在走廊走的次數多了,頻頻碰見他。

見我不說話,淩悅興奮起來。

「你沉默不語,是在認真考慮嗎?

「想好了嗎?我哥還是我爹?」

我嘴角一抽:「如果隻有這兩個選項,那我寧可選你爹。」

淩悅更興奮了。

「好啊!其實我也這麼想的!

「我爹年紀大,死得早,你早早繼承他的遺產,咱們倆天天叫男模!

「我哥不行,他作息規律又養生,身體好得要命,我怕你熬不過他。」

我:「……」

5

第二天下午,淩悅準時來醫院接我下班。

路過淩霄門口,她拉著我就進去了。

「哥,你今天要加班嗎?」

淩霄從電腦麵前抬起頭。

他一米九的身高,眉骨立體,鼻梁挺拔。

一雙眼睛幽冷又迷人。

是讓人看一眼就要埋怨女媧偏心的那種美貌。

淩霄看了我一眼,眼神冷淡淡的。

「不加。」

話音剛落,坐在他對麵的王醫生驚訝地抬起頭。

「淩醫生,你不是……」

淩霄目光如炬地掃了他一眼。

王醫生怔了怔,又把話咽回去了。

淩悅又問:「那你要出去吃飯嗎?」

淩霄略顯矜持地想了想,說:「可以。」

說完很乾脆地站起來,收拾好了桌上的材料。

淩悅大喜:「太好了!今晚你出去吃飯,我要帶初棠回咱們家吃飯。剛好,你在家裡她不自在。」

淩霄的動作停滯了。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淩悅。

眼神中莫名帶著一股殺氣。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帶她在外麵吃?我們家的飯也冇多好吃。」淩霄臉色很臭。

他們家的做飯阿姨王媽,原本是打理花園的。

因為年紀大了,刨不動土,申請做了廚子。

她做的飯,嗯,很健康。

淩悅踮起腳,附耳對他說:

「我要帶她回家,把她介紹給咱爸。

「嘿嘿,要有小媽了,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淩霄緩緩地直起身。

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淩悅。

幾秒鐘後,他拎起淩悅就往

ct

室走。

「走,去照一照,上次住院,是不是給你把腦子誤切了。」

走廊中迴盪著淩悅的掙紮。

「我腦子好著呢!哥,我來給你捋捋有小媽的三個好處。

「第一,咱爸結婚了,就不會天天催咱倆的婚了。

「第二,我讓小媽吹吹枕邊風,把公司傳給我,這樣你就能安心做你的淩醫生,我也如願當上董事長,皆大歡喜!

「第三,小媽年輕貌美前凸後翹,不出意外,咱倆明年就能抱上弟弟,家族傳承也有了,你也不用生了,甚至可以去結紮……嗷!你擰我乾嘛,疼疼疼!!」

6

車開出醫院時,一輛熟悉的車一閃而過。

我回頭望去:「那是陸堯嗎?」

淩悅一臉淡定:「不是,你看錯了。他現在指不定在哪張床上跟他的白月光訴衷腸呢,哪會顧上你。」

我是個情緒穩定的人。

本想著分手也要體體麵麵。

聽她這麼一說,突然覺得,體麵不了一點了。

把陸堯的聯絡方式全都拉黑了。

眼不見,心不煩。

淩霄和我們前後腳到的家。

一到家,就紮進房間換衣服去了。

全程冷著臉。

直到王媽把飯菜端上桌,淩霄才從房間裡出來。

淩悅一見他,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有病,在家裡穿成這樣乾嘛?」

淩霄端坐在餐桌前。

一身緊俏西裝,頭髮紋絲不亂。

像個冷麪霸總。

「我平時,不都這樣嗎?」淩霄咬牙問。

淩悅嘴角抽搐了好幾下,冇吱聲。

這時,淩爸回來了。

熱情地跟我打了招呼,在餐桌前坐下了。

淩霄看了看淩爸西裝革履的裝扮。

「不換衣服?你平時不是一回家就要趕緊換上老頭衫,說穿西裝不舒服嗎?」

淩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盛裝打扮的淩霄,心情愉悅道:「好不容易你們帶朋友回來,我得體麪點。」

淩霄的嘴角也抽搐了好幾下。

正式開飯了。

淩霄端著半碗飯,一臉驕矜。

「把這肘子、豬腳,都端遠一點,太油膩了。」

王媽照辦了。

淩霄斯文小口地嚼著青菜。

淩爸一臉困惑:「你平時不是無肉不歡,一口青菜也不吃嗎?」

淩霄動作一頓。

他看向自己正有條不紊切著牛排的爹。

「你平時吃牛排不也總用筷子嗎?」

淩爸哽住了。

我趕緊解圍:「刀叉就是不如筷子好用,我有時吃牛排也用筷子。」

氣氛略微緩和。

淩霄繼續說:「我爸平時最愛吃剁椒魚頭,把魚骨頭吐一桌子。」

「不是,你今天有病吧!」淩爸咬牙切齒,扔下筷子走了。

「你們吃吧,我氣飽了。」

淩悅低頭默默乾飯。

也不敢說,也不敢問。

還是王媽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有輛車在我們家門口停了好久了,不知道在等誰。好像是輛……比亞迪?」

淩霄一聽,立刻站了起來。

「你們吃吧,我去看看。」

片刻後,樓下傳來淩霄的聲音。

「張叔,去把那輛綠牌車趕走,就說我們家冇人訂網約車,他走錯地方了。

「順便給他五百塊錢,讓他去路邊吃碗麪。白等一晚上,也不容易。」

我小聲和淩悅蛐蛐。

「你哥雖然有病,但其實人還怪好的。」

淩悅:「……」

7

淩悅怕陸堯去家裡騷擾我,讓我這幾天暫住她家。

淩霄冇有表示反對。

甚至主動讓出自己的房間給我,說這間陽光好。

自己搬去了他爸臥室隔壁的客房睡。

淩悅嘖嘖稱奇。

「我哥從不允許我帶女孩回家,更不讓女孩碰他的東西。我都懷疑他多少有點厭女。

「可是,他竟然對你這麼寬容!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說明什麼?」我問。

淩霄下樓的腳步頓時放慢了。

「說明那對狗男女實在是欺人太甚!連我哥這樣的冷血動物都覺醒了一分同情!」淩悅忿忿道。

「不會說話你就閉上嘴。」淩霄恨恨地說。

然後「咚咚咚」很大聲地下樓了。

淩霄的房間非常乾淨,有著淡淡的木質香氣。

我打開窗戶,想要透透風。

風吹落了書架上的檔案。

我俯身撿起來。

一張一張,全是三年前我給淩悅寫的病曆單子。

最底下一張是淩霄寫的。

筆鋒很漂亮的字。

【初棠,清大附醫。】

似乎冇有任何情緒。

又似乎滿紙都是隱忍的情緒。

我似乎窺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抖著手把東西整理好放回原處。

戰戰兢兢回到床上躺屍。

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可房間裡到處都是淩霄的氣息。

閉上眼睛,淩霄的臉就在我眼前過走馬燈。

我不爭氣地失眠了。

8

第二天早上,我們相聚在餐桌上。

我頂著一副熊貓眼。

淩霄也是。

淩爸疲憊得像蒼老了十歲。

淩悅震驚了:「這是怎麼了,昨晚都冇睡好嗎?」

我支支吾吾:「我大概是因為換床,不習慣。」

淩霄:「我也換床,不習慣。」

淩爸有氣無力地看著淩霄。

「你換床睡不著就折騰你爹?一整晚不知道發什麼瘋,我一出來上廁所,他就跑出來看著。一驚一乍的,搞得我一晚上冇睡好。」

淩霄理直氣壯:「誰家正常人一晚上起夜八次啊。」

淩爸顫抖著嘴唇:「我年紀大了,尿頻尿急,我不正常行了吧!」

說完摔下筷子,一臉屈辱地走了。

他已經連著氣飽兩頓了。

怪不得一點也不發福。

淩悅啃著小籠包:「一會兒讓我哥捎你上班吧,我就不去送你了。」

我趕緊婉拒了。

「不必麻煩淩醫生,我自己打車就好了。」

淩霄站起來道:「反正順路,這幾天我捎著你就好了。」

又拿過手機,耳廓都紅透了:「加個微信吧。」

我正琢磨要不要婉拒。

淩悅說:「不是吧哥,捎個同事上班,都要加微信讓人家

a

油錢啊?」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為這個。

是我多想了。

麻利地掏出手機加了他微信。

並轉了六百塊錢給他。

「夠嗎?」

淩霄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淩悅。

疑似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

9

上班路上。

淩霄開著車,仍是一臉高冷。

為了打發這尷尬的時間,我掏出手機開始刷朋友圈。

這一刷,天塌了。

我發現昨晚,這位高冷的淩醫生髮了一條朋友圈。

【今天,家裡添了一副碗筷。[可愛]】

配圖是我麵前那一大碗米飯。

順帶拍上了我拿筷子的右手。

儘管朋友圈的圖片壓縮了畫質,還是不難看出……

這碗米飯,壓得賊瓷實。

我飯量大,第一次去彆人家吃飯,不好意思打第二碗。

所以就把這碗米飯使勁壓了壓,多盛了點。

此刻我感到很社死。

更炸裂的是評論區。

我能看到共同好友的留言。

餘鹿幾乎是秒評的:【誰啊!這是誰!】

陸堯大概是認出了我的手鍊,斷斷續續評了好幾條。

【她在你家?不是,你發這什麼意思??】

【轉告她,我來你家門口接她了。】

【算你狠!你等著!!】

我緩緩轉向淩霄。

「淩醫生,為什麼要發這樣一條朋友圈啊?」

淩霄一臉淡定:「平時大家都覺得我性格冷僻,不近人情。我想展示自己熱情好客的一麵。」

我有一點無語。

「淩醫生,你怎麼認識餘鹿和……陸堯的?」

「餘鹿是我同學的朋友。三年前,我出國留學,她也來了。有一天,這位陸堯就加了我微信,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還說,讓我照顧好她。」

我突然記起來。

他們說,當年餘鹿是追著另一個男孩子出國的。

此刻才恍然大悟:「餘鹿追的男生竟然是你?」

淩霄突然轉過頭看著我,眼神無比認真。

「我跟她冇有任何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我飛快捋明白這些關係。

「所以,這三年,陸堯發的每一條朋友圈你都能看到嗎?」

「對。」

我想起第一次見麵時,淩霄看著我,愣怔許久。

直到淩悅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他纔回過了神。

「所以,當時在醫院,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認出我了對嗎?」我問。

「不對。順序不對。」淩霄一邊開車,一邊說。

一字一句,全都刺進了我心裡。

「先在醫院裡認識了你,後來才收到陸堯的好友申請,在他的朋友圈,又見到了你。

「要不是因為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了你……我不會有耐心聽他那些廢話,也不會留他微信到現在。」

這些資訊在我腦子裡劈裡啪啦狂轟濫炸。

最終,我隻抓到了一條主線。

也就是說,陸堯當時已經和我在一起了,仍然放不下他的白月光。

卑微地給他白月光的意中人發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資訊。

我眼中酸澀,許久不語。

淩霄默默遞給我一張紙巾。

「彆難過,男人多的是,換一個就是了。」

我吸了吸鼻子:「他發給你的資訊,方便給我看一看嗎?」

淩霄石化了幾秒。

果斷道:「不!方!便!」

不方便就不方便唄。

他一臉被扒褲衩子的羞恥感是什麼鬼。

10

此後一段日子,我晚上住在淩悅家裡,早上和淩霄一起上班。

一直熱鬨著,分手的煎熬期就過得很快。

淩霄像隻逐漸開化的野人。

不但學會了關心彆人,甚至開始學做飯。

搞得王媽十分惶恐,怕自己馬上就要失業了。

另一名受害者是淩霄對桌的王醫生。

淩霄突然不愛加班了。

王醫生一個人苦苦支撐,髮際線肉眼可見地一天比一天高了。

淩悅嘖嘖稱讚:「我們家性格最不正常的人,最近變得越來越正常了。」

但我覺得,他還是有點不正常的。

比如,晚上睡覺前,他像關愛他的病患一樣關懷了我幾句:

「這兩天感覺怎麼樣,睡得還習慣嗎?」

我點點頭:「習慣了。」

他轉眼就發了朋友圈。

【我的床,她終於睡習慣了。[可愛]】

配圖是掛在他床頭的我的衣服。

評論區大約是罵得太臟了。

等我看到時,已經是十分規整的一列:

【該評論已刪除】

【該評論已刪除】

我瞠目結舌:「淩醫生,這條也是為了顯示你熱情好客的?」

淩霄為我剝著柚子,一臉淡定:「不,這條是虐狗的。」

首先被虐到的是餘鹿。

或許是虐得一晚上冇睡好覺。

天剛矇矇亮,她就等在了淩霄家門口,探頭探腦。

想親眼看看,這個被淩霄發在朋友圈讓她嫉妒發瘋的「她」是誰。

可她點很背。

一向晚睡晚起的淩悅,那天破天荒起了個早。

倆人四目相對時,淩悅笑得麵目猙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她早就想打人了。

隻是苦於身處文明社會,不好光天化日直接上手。

淩悅緩緩挽起袖子。

氣沉丹田地嚎了一聲:「抓賊啦!」

隨即衝了上去,乒乒乓乓就是一通亂揍。

王媽聽見喊聲,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操著掃把加入混打。

餘鹿的哭喊一聲比一聲尖銳時,王媽稍稍恢複一點理智。

「會不會打得太重了?」

淩悅:「不打重點,賊能長記性嗎?王媽你做飯不行,打人也冇啥勁啊。」

王媽一聽,瞬間想到了自己隨時可能失業的窘境。

為了表現自己十分能乾,不可替代。

王媽擼起袖子,打得齜牙咧嘴。

保安趕來時,好不容易纔拉開的王媽。

餘鹿被打得一身青紫,臉腫得像豬頭一般,已經哭得快冇氣了。

11

我上班時,恰好接診了剛處理完外傷的餘鹿。

她情緒剛剛平複。

看到我手上的手鍊,正是淩霄朋友圈發的那條。

瞬間情緒又失控了。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你接近他,是為了報複我?」

我按住她:「做檢查時彆亂動,儀器很貴,你賠不起。」

不小心按到了她的外傷。

疼得她哭爹喊娘。

緩過來之後,她果然老實了。

並且很快恢複了理智。

知道我是個軟柿子,她盯著我冷笑。

「那晚陸堯的答案,你一定難受極了吧。

「你該搞清楚,你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是他追了五年愛而不得的人,而你是主動送上門的。你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雲泥之彆。

「年少時的情愫最動人,即使你們結了婚,我也是會嵌在他心裡一輩子的。」

她很聰明。

一字一句,句句誅心。

隻是,如今我已經不在意了。

見我麵不改色地繼續給她做檢查。

她壓低聲音,繼續上強度。

「而且,你知道嗎?那晚你走了之後,他就送我回家,在我家留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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