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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交往半年的男友回家吃飯。

餐桌上,我媽拿出了一遝我和不同男人的床照。

“其實我女兒挺臟的。”

我甚至冇反應過來,就聽到她繼續說道,

“你是我女兒交往時間最長的男人,也是最有錢的,既然你們打算結婚了,就應該有知情權,我女兒交往過三十多個男朋友,打過十六次胎,你自己考慮吧。”

男友臉色難看地看了我一眼,起身退出門外。

我追出來解釋。

他揮開了我的手,“她是你媽媽,還能汙衊你?我冇想到你這麼能裝,分手吧。”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看到我媽手忙腳亂地藏起手機。

可我還是聽到了她最後一條語音,“音音,姑姑給你推了一個優質男人,把握好機會。”

我怔在原地,渾身都被一股無力感裹挾。

關上房門,我做了一個決定。

1

關昊是我交往了半年決定結婚的男友。

帶他回家也是我考慮再三做出的決定。

因為我有一個‘愛我如命’的媽媽。

鬨到這個地步,疲憊之餘,我竟荒唐地想笑,因為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也在我預料之中。

好吃好喝是表妹的,好玩好看是表妹的,就連男人,也要優先表妹。

而我這個親生女兒,從冇在她這裡得到過一絲偏袒,更不配擁有任何好東西。

心裡像被鈍刀一次次切割著。

痛的太多次,讓我的感官都變得麻木。

搓了把臉,我打開電腦,開始完成企劃案最後的收尾。

男人冇了,我還有引以為傲的事業。

房門被推開,我媽端著碗冒煙的粥站在門口。

委屈又無措地看著我,“囡囡,關昊對你毫無信任,媽媽隻是小小地試探了一下,他就暴露了真麵目,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托付終生。”

我冷笑諷刺,“不值得我托付終生,就值得表妹托付終身?”

她一臉坦然的驕傲,“你表妹就配撿你不要的,我的囡囡值得最好的男人。”

我語塞。

喉嚨口像卡著一根刺,澀痛的讓我難以吞嚥。

明明是我最親的人,可每次她都能在把我逼到最難堪的地步後,像個冇事人一樣,嬉皮笑臉地粉飾太平。

彷彿給了我致命打擊的人不是她一樣。

見我不說話,她笑著把粥遞過來,“你晚飯冇吃多少,媽媽給你熬了粥,你快趁熱吃。”

打完巴掌再給甜棗,我疲憊地吐了口氣。

“先放著吧,我忙完就吃。”

“那怎麼行,餓著肚子工作對身體多不好,現在吃,吃完了再忙。”

我停下敲鍵盤的手,“媽,粥很燙,我答應你,我忙完立刻吃好不好?”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對上我沉沉的目光,嘴唇動了動,一步三回頭地出去。

關門之前,還不忘提醒了一句,“一定要吃,彆忘了。”

我認真點頭,“好。”

深吸口氣,我重新投入工作。

一分鐘不到,關上的房門再次被推開。

我媽探出頭,“囡囡,你怎麼還不把粥吃了?”

她快步走進來,“我就知道,你忙起來就對身體不管不顧。”

“算了算了,你工作,媽媽餵你吃。”

端起粥,她一臉無奈地歎氣。

我剛要阻止,她手一轉,一整碗粥翻了下來,全蓋在了電腦上。

整個團隊靠著咖啡續命了半年,領導耳提麵命無數次,公司今年賭命的kpi,三百億的企劃案。

在螢幕茲拉幾聲的閃頻後,徹底陷入黑屏。

如同我的大腦,瞬間宕機。

粘膩的米粥味瀰漫開來,充斥著整個房間,順著鍵盤的紋路滴在我褲子上。

我彷彿聽見腦子裡一直繃著的弦被用力撥動了一下,發出岌岌可危的崩裂聲。

“哎呀,對不起囡囡,媽媽就是怕你餓,你彆生氣,媽媽幫你擦

她抽過紙巾,用力搓著鍵盤,把本來糊在表麵的粥,全都碾進了鍵盤縫隙裡。

“媽!”我聲音都裂了,“你彆動,我自己來。”

她退開兩步,肩膀輕輕顫抖起來,眼淚也跟著往下掉

“你在怪媽媽嗎?媽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就你一個女兒,我擔心你身體我有錯嗎?”

‘為我好’三個字,就像三塊巨石,幾乎壓垮了我。

我看著她,看著一桌狼藉,看著她的眼淚。

身體深處湧上來,幾近崩潰卻還要強忍著的拉扯和鈍痛,像長了倒勾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撻在我的神經上。

儘管我不停調整呼吸,可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一絲失控,“我現在要立刻去修電腦,彆再煩我了好嗎?”

明天就是最終彙報日,我連崩潰的時間都冇有。

提起電腦,我快速撥通熟識計算機的朋友,經過一夜的搶救,終於把數據找了回來。

回到家已經淩晨六點,我拖著快累癱的身體,調了一個小時的鬨鈴就摔進了被窩。

陽光掃在臉上的那刻,我幾乎是觸電般從床上彈了起來。

按了按手機,關機的黑屏上照出我如遭雷劈的表情。

我媽推門進來,笑眯眯地邀功,“囡囡醒啦,媽媽看你這麼辛苦,就把你手機關機了。”2

我呼吸都慢了半拍,遲鈍地擠出聲音,“是你關的機?”

她笑的一臉慈祥,“可不是,什麼狗屁工作,看把我女兒累成什麼樣了,媽媽可心疼壞了,瞧瞧,媽媽冇叫你,你一覺睡到十點呢。”

“你彆怕,媽媽拿你手機警告過你領導了,再這麼剝削員工勞動力,我可要去投訴他這黑心公司了,反正這麼晚了今天你就彆去上班了,給你表妹買兩身行頭去,她下午要去約會,可不能耽誤了。”

喉嚨口乾到冒火,我盯著開機後,彈出的幾十通電話和微信群裡對我的幾百條的瘋狂艾特。

隻在團隊群裡回覆了三個字。

“十分鐘!”

會議時間在十點,現在已經十點零五分,團隊隊員幫我拖延十分鐘,我還有把握力挽狂瀾。

我衝進洗手間,飛快搓洗了一把臉,直接穿著昨天的衣服,撈了件正裝外套就衝出門。

可臨到門口,我媽拉住了我,“囡囡,你不能走,我答應了音音今天你會陪她去買衣服,你現在離開,音音怎麼辦?”

一股交織著荒謬和極度無語的憤怒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僅存的理智拉住了我的破口大罵。

我甩開她的手,強忍剋製才能出聲,“你是想逼我從天台跳下去才滿意嗎?”

她這纔不情不願地鬆手,小聲地嘟噥了句,“反正去了一會兒也得回來。”

我急著離開,冇細想這話。

當我跑丟了一隻高跟鞋,滿頭大汗衝進會議室,打開電腦,卻看到格式化的藍色原始螢幕時。

整個人都傻了。

冰冷的懼意在身體裡橫衝直撞,震的我雙手發麻。

這一刻,我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我媽那句一會兒也得回來是什麼意思。

“嵐姐,企劃案呢?”

助理小葉聲音都在發抖。

我撐著桌麵,壓下腦中一波接著一波眩暈,放低聲音,“拿初始稿來。”

助理瞪大眼,很快認命去拿。

一百多頁的企劃案,我能記住整體中心框架,但如蛛網的細枝末節,讓我應付地焦頭爛額。

彷彿嫌我麻煩不夠。

‘呲呲呲’的手機震動聲在安靜的會議室裡突兀響起。

我迅速按滅視頻來電,反扣手機繼續彙報。

“呲呲呲……”

領導的臉色一點點發沉。

我如芒在背地拿過手機,直接關機。

拿起鐳射筆才說了兩個字。

“呲呲呲……”

這一次,響起的是領導的手機。

他盯著跳躍的視頻來電,把手機遞到我眼前。

我腦中一陣轟鳴,呼吸都快停了,完全不知道,我媽什麼時候加了領導的微信。

“給你五分鐘,先處理好私事。”

嚥下澀到發痛的喉嚨

我鞠躬哈腰不斷向所有客戶道歉後,迅速拿過手機走到會議室外麵。

視頻彈出,我媽正眉開眼笑地拿著一件碎花吊帶群在表妹身上比劃,“囡囡,媽媽發你視頻你怎麼不接啊?你看看這件裙子音音穿的好不好看?”

喉嚨痛的快要冒火,太陽穴突突狂跳,我感覺身體彷彿被抽乾。

隻剩下麻木的無力,“好看,買下吧!還有喜歡的嗎?全都買下,我買單,之後不要再給我身邊的任何人打電話了好嗎?”

我媽停住了動作,隔著視頻淚眼婆娑地控訴,“你現在是嫌我煩了對嗎?是你答應了音音給她買衣服又爽約,我替你陪音音,你還怪我?”

我按著眉心,不停警告自己,那是我媽,親媽,忍一忍,再忍一忍。

“媽,我昨晚隻睡了四個小時,我很累,今天這個項目事關我職業生涯,企劃案已經毀了,現在算我求你,放過我這一次好嗎?”

她瞪著眼,委屈的眼淚說來就來,“好好好,你工作忙,賺大錢,當高管呢,我這種隻會啃女兒的老太婆一無是處,被你嫌棄也是活該,我不會再給你打,我就是現在猝死,我也不會給你打,你放一百個心!”

3

不等我開口,電話隻剩下被掛斷的嘟嘟聲。

我靠著牆緩了一分鐘,這才提起精神走進會議室。

幸運的是臨到關鍵核心技術部分,我對答如流,客戶繃緊的臉色才慢慢鬆緩。

加上公司長期積累的誠信和業內口碑,今天這場一波三折的硬仗總算險勝。

會議散去的時候,領導麵色不虞地提醒我,“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要兼顧好,今天這樣的狀況我不希望再發生,這個項目成功的話,項目部總監的位置就是你的,前提是不出意外。”

我點頭一一應下。

領導離開後,我撐著桌子的手頓時軟了下去,撞著身後的椅子摔在了地上。

助理大驚失色,“嵐姐!”

我擺擺手,想爬起來,但小腹處不斷湧上來刀絞似的疼痛耗光了我所有力氣。

來不及說一個字,就昏了過去。

中途,我被劇烈的顛簸和搖擺痛醒。

看到眼前的陣仗我差點失去表情管理。

我媽帶著舅舅一家,正站在急診門口大吼大叫。

“你們怎麼當醫生的?會不會看診,我女兒是小腹痛,這就是婦科病,跟闌尾有什麼關係?”

舅舅上前推搡醫生,嗓門大的像銅鑼,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黑心醫生就是為了多賺錢故意說我外甥女是闌尾炎,然後開一堆冇用的檢查,等檢查完啥事冇有,又讓轉科室,喪良心的黑心肝,老百姓的血那麼好喝是嗎?”

醫生試圖講道理,“患者右下腹劇烈疼痛且持續加重,伴有寒戰、高熱症狀,這就是典型的急性闌尾炎,必須立刻手術。”

“放你媽的狗屁!”舅媽直接朝醫生的臉唾了一口,“我是女人最清楚女人病了,書嵐這症狀就是婦科病,我姐說了書嵐昨晚上一夜冇回,那就是板上釘釘和男人開房了,搞太激烈,下麵搞出問題了,你們想白賺一個闌尾手術錢,做夢!”

四周人越聚越多,我疼的神誌不清,卻也太清楚今天不順他們的意,我就算活活痛死也不會有人管。

顫抖伸手拉住醫生,妥協地吸著氣,“麻煩,幫我掛婦科。”

推床穿過長長的走廊,我看著頭頂光怪陸離的光影,眼前已經疼出幻覺。

我媽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囡囡彆怕,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話說完下一秒,接到通知的婦科診室內急匆匆跑出一個男醫生。

他剛接手推床,我媽一個耳光猛地甩了過去。

毫無預兆被打了一巴掌的男醫生整個人都木怔了,一旁的護士立刻拉了臉,

“阿姨,你乾什麼,為什麼打人?”

我媽瞪著眼,凶神惡煞地指著男醫生,“你們找一個男人給我女兒看下麵,你們安的什麼心?”

男醫生許是見識過類似狀況,冷靜地解釋,“阿姨,現在午休時間,科室隻有我一個醫生,病人疼的太厲害,我先給她做個簡單檢查,不會檢查下麵的。”

我已經冇有力氣,近乎乞求地拽著我媽的袖子,擰到骨節都白了卻說不出一個字。

隻希望她能行行好,隨便哪個醫生都可以,哪怕給我一顆止痛藥都行。

我已經疼的快崩潰了。

她卻拍著我的手,眼底閃爍著我看不懂的笑意,“囡囡放心,媽媽知道你要說什麼,媽媽絕對不讓你進檢查室。”

醫生看到我渾身冷汗,臉快和牆一樣白,緊急招呼護士把推床拉進檢查室。

我媽見狀,立刻讓舅舅舅媽死死拽住推床,扯著嗓子歇斯底裡地大喊,

“大家快過來看,這天殺的狗東西居然要看我女兒下麵,我女兒下麵是給他未來老公看的,你看了她還能嫁的出去?誰知道你在裡麵會不會搞她,想白嫖我女兒還要我花錢,我呸,怎麼不美死你。”

4

走廊亂成一團,醫生護士拉推床,我媽他們扯回來。

爭執不休的結果是我摔下推床,吐了一地血。

所有人都嚇傻了。

被驚動的院方領導急匆匆趕來,緊急安排了幾個主任醫生,才把休克的我送上了手術床。

再醒來,已經是一天一夜後。

我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語氣中帶著刻意的討好。

“囡囡,對不起,媽媽不知道你的情況這麼嚴重,我以為婦科病就是一點點小病。”

我像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她。

看似愧疚的眼底藏著幸災樂禍的得意。

以及一絲,看見我醒來後的不滿

她在不滿什麼?

不滿我冇死成嗎?

鬼門關走了一趟,我的聲音平靜地可怕。

“結果是婦科病嗎?”

她泫然欲泣地看著我,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你在怪我嗎?我是怕你被男人看了下麵以後嫁不出去有錯嗎?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又是這樣,一次次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卻乾著傷害我的事情。

我都忍了,因為我就隻有她這麼一個親人。

可她,從來冇把我當成她的女兒。

“你走吧,出院後我就搬出去。”

她還想說什麼,見我把頭埋進被子裡,這纔不情不願地走出病房。

三天後,我出院回家。

剛推開門,客廳坐滿了人。

我媽像個冇事人把我拉進門,“出院怎麼也不給媽媽打個電話,我好讓你舅舅去接你。”

舅舅那輛一公裡就要我一千塊油錢的二手奧拓,我可不敢坐。

見我不說話,我媽笑著招呼沙發上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小孫,這就是我女兒,你看還滿意嗎?”

男人衝我笑了笑,顴骨深深凹陷,一張臉就像骷髏貼了層皮。

我頭皮一陣發麻,難以置信地看向我媽,“媽,你在乾什麼?”

她眼底有什麼閃爍了一下,“你不是怪媽照顧不好你嗎?喏,媽給你挑了個老公,是音音的朋友,知根知底,絕對體貼溫柔,把你嫁給小孫,媽特彆放心。”

“媽看了日子,今天就是吉日,你們跳過訂婚,直接結婚洞房吧。”

我看向男人那張青灰到不正常的臉,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

“哎喲,姐你看,書嵐都高興傻了。”

舅媽拿著一件酒紅色的呢大衣,想往我身上套,我觸電般揮開她。

視線掠過男人頸部腫大的淋巴結,以及袒露脖子,四肢上的一團團斑疹。

再看向沙發角落的表妹,埋的跟鵪鶉似的身體。

我像在瞬間被雷劈中,僵硬地看向我媽,

每個字都裹了血,“他是個艾滋病,你逼我嫁給他?”

我媽臉色白了白,舅舅卻跳出來用力推了我一把,“什麼艾滋不艾滋,你媽還能害你,讓你嫁你就嫁。”

“薛文芳!”我渾身顫抖,怒吼我媽的名字,“你是瘋了嗎?我是你親生女兒!”

她哆嗦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

“囡囡,媽媽查過了,艾滋最長能活20年呢,小孫答應媽媽了,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就當陪音音好不好?你舅舅就音音一個女兒,媽不能看著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走啊。”

“姐,你跟她說這麼多乾什麼,反正她的銀行卡我們都拿到手了,等她陪音音一起走了,冇了拖油瓶,你還愁找不到第二春?”

說罷,就拽著我的手往房間拖去。

叫小孫的立刻跟了進來。

我死死拽著門框,目眥欲裂,“媽,你答應過我爸會照顧好我,你這麼對我,他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媽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些不忍心,可表妹低低哭了一聲,她立刻把我拋在了腦後。

舅舅用床單捆住我四肢,陰毒地在我臉上拍了拍,“你就跟你那個短命鬼的爸一樣,生來給我家踏腳的,能給我女兒陪葬,那都是你八輩子燒的高香。”

我趁他得意,一口咬在他虎口上,直接撕下一塊肉。

他痛的雙目猩紅,發了瘋地往我身上砸拳頭。

直到打累了,他對著渾身是血的我呸了一口纔出去。

小孫脫了衣服,獰笑著朝我爬上來,“老婆,歡迎來到艾滋病的世界。”

我動彈不得,看著他迫不及待撕扯掉我的衣服,絕望的眼淚滑下眼角。

萬念俱灰時,一道威嚴的厲喝聲突然從大門口傳來,“警察,我們接到報警,這裡有人非法拘禁。”5

救贖般的聲音,讓我被死寂瀰漫的眼底頓時掙出了一絲光亮。

我拚儘全力大喊,“救命,我在這裡,快救救我……”

門外本來隻是例行檢查的警察聽到聲音,臉色陡然大變。

我媽擋在房門口,舔著笑糊弄,“警察同誌,都是誤會,就是我女兒和女婿鬨了一點小矛盾,兩口子吵架呢,犯不著驚動你們,我們的家事我們能自己解決,你們回去吧。”

舅舅反應飛快,從口袋裡掏出煙,一支支遞過去,“各位老哥,辛苦你們跑這一趟,我那外甥女脾氣大,一點小事就喜歡報警,我回頭會好好教育她的。”

他僵著手,遞出去的煙冇有一個人接,為首的警察臉色嚴肅地嗬斥,“既然有人報警,我們就必須確保當事人的安全情況,請你們把房門打開,我們確認過後冇事自然會離開。”

舅媽哎喲一聲,一臉欲言又止的羞臊模樣,“各位警察同誌,我外甥女和外甥女婿正屋裡辦著事兒呢,你們這會兒讓把門打開,萬一光著身子,被你們這麼多人看了,人小姑孃的臉還要不要了?”

站在門外僵持了半天的保潔阿姨,越想越不對勁,鼓起勇氣反駁道,“警察同誌,唐小姐她根本就冇結婚,不可能有老公,這家人在撒謊,她一定遇到危險了。”

這話說完,舅媽吃人似的瞪了過去,“你個臭保潔的,我們家的事關你什麼事兒,我外甥女結冇結婚,我會比你不清楚?”

保潔阿姨漲紅了臉,“我怎麼不清楚,剛剛就是唐小姐回來的時候,特意囑咐的我,如果她半個小時冇出家門,讓我幫她報警。”

“她一個好端端的人回個家還提防著報警,你們這些人能安什麼好心?”

話音一落,為首的警察立刻蹙眉,招呼隊伍裡的一個女警強行破門。

我媽哭天喊地還想阻攔,卻被黑洞洞的槍口嚇地癱坐在地。

房門破開,我渾身是血,四肢被捆,嘴巴被塞。

小孫嚇得跌在地上,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就想爬窗逃跑

被兩個敏捷的男警一把拽了下來,一張臉被死死扣按在地。

“給我老實點。”

他見勢不對立刻甩鍋,

“跟我沒關係啊,是這女人的媽說要把她女兒嫁給我,一毛錢都不要,今晚就白送給我睡。”

“我是個艾滋,這輩子都不指望有個老婆了,這白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啊。”

女警給我披上外套,摟著我瑟瑟發抖的肩,“彆怕,冇事了。”

生理性的恐懼讓我掌心掐的都是血也止不住顫抖。

這一刻,我無比慶幸回來的時候看到舅舅的車停在樓下,特意叮囑相熟的保潔阿姨,如果我半個小時冇出來,幫我報警。

隻因舅舅幾次三番逼迫我要錢,因為我不給,還扇過我好幾次巴掌。

我媽扶弟魔多年,每次我被打,都裝模作樣地攔一攔,事後又哭哭啼啼抱著我喊心疼,保證舅舅下次再動手,她一定打死舅舅。

可冇有一次,她真的站出來保護過我。

心疼的永遠是他弟弟的手有冇有打疼。

這麼多年,我承受著她窒息的道德綁架。

隻因為我爸臨死前,希望我和媽媽都能好好的。

我本打算既然要搬出去住,就和家裡割斷清楚。

冇想到隨口叮囑的報警,真的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如果我真的感染了艾滋,我無法想象,自己還能不能挺的下去。

隱忍許久的眼淚化成冰冷的恨意,“我不會放過你們,一個都不會!”

因為性質惡劣,舅舅舅媽表妹,還有媽媽和小孫,全都被扣押帶走。

我媽抓著門框,還在大喊大叫,“唐書嵐,我是你媽,你敢讓警察抓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你快和警察說,是你自己下賤

主動勾引小孫上床。”

我眼底最後一絲溫情被徹底擊碎,冷冷笑了,“我寧可冇你這個媽。”

6

休息了兩天,我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確保冇有被感染才鬆了口氣。

整理好證據,我找了律師堅持上訴,從重處罰。

我媽一直和舅舅舅媽打包票,我絕對不可能讓她坐牢。

我的起訴書遞進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了。

被憤怒的舅舅踹了兩腳,她還舔著臉討好,“弟,你彆生氣,姐姐一定不會讓你坐牢,書嵐這個賤丫頭敢動真格的,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我媽在裡頭吵著鬨著要見我。

我抽了個空,隔著玻璃窗和對視。

“唐書嵐,你是不是瘋了,就這麼一點小事,你就要起訴我們坐牢?你舅舅和音音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都是你這個白眼狼害的,我命令你立刻去撤訴,並且和警察主動交代,你和小孫是合法夫妻,你們之前就是玩的夫妻遊戲。”

“一點小事?”

其實我來之前就冇抱多少期待,我媽會對我有幾分愧疚和悔意。

可真切看到她猙獰到恨不得弄死我的嘴臉,心口還是會有針紮的刺痛感。

原來我的命,在她眼裡,隻是一件小事。

細想起來,從小到大,她真心對我好的事情,我竟找不出一件。

反而總對我有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

如果不是看到親子報告單上,無法辯駁的血緣關係,我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嗎?

“為什麼?你為什麼那麼見不到我好?”

“故意把粥撒在我電腦上,故意把我手機關機,又故意刪掉我電腦裡的企劃書,甚至為了讓我給亂搞染上艾滋的薛音音陪葬,你連我的命都可以不要。”

“媽,你告訴我?這世上真的會有親生母親巴不得自己女兒不得好死嗎?”

我媽咬著牙,一張臉隔著玻璃漸漸扭曲起來,“冇錯,我就是恨你,恨的你趕緊去死,永遠彆再出現。”

“明明結婚前,我老公最愛的人是我,就因為生了你,他把對我的愛都轉移到了你身上,每天給你餵奶給你唱兒歌,眼裡再也看不到我。”

“就連他被車撞死,臨死前還隻心心念念叮囑我,要照顧好你。”

“你這個掃把星,賠錢貨,憑什麼奪走我老公的愛,早知道你天生犯賤隻會勾引男人,我就應該在你出生的時候直接掐死你。”

靜靜聽著這番歇斯底裡的控訴,我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砸下。

多可笑,我的親生母親恨我的理由,竟然是因為爸爸愛我?

我直直看向她,

“你知道爸爸為什麼會死嗎?”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你這個禍害非要吃小蛋糕,他橫穿馬路被撞死。”

我垂眸輕歎一聲,“你錯了,是因為那天蛋糕店限量供應的提拉米蘇隻剩最後一份,爸爸怕被彆人買走,心急之下闖了紅燈纔會出事。”

我媽像在瞬間被抽了靈魂,整個人都呆滯了。

提拉米蘇是她最愛的口味,因為我巧克力過敏。

“不可能,你騙我,他明明是被你害死的,你纔是該死的罪魁禍首。”

她拚命拍打玻璃,破防的樣子像個瘋子。

我站起身,輕輕擦去臉上的眼淚,“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你帶給我的傷害,我不會原諒,我已經請了律師,你和舅舅一家,都應該遭到報應。”

見我要走,我媽突然慌了神,“書嵐,就當媽錯了,你讓我坐牢我認了,把你舅舅弄出去好不好?他是我薛家的獨苗苗,他不能坐牢!”

我神色漠然,“逼我嫁給小孫,試圖讓我也感染艾滋給薛音音陪葬的主意是舅舅出的吧?”

她臉色慘白地愣住。

我笑了,一字一句堅定又決絕地擊碎她,“我不會讓他出來,我還會讓律師以最重刑法上訴,讓他永遠出不來。”

7

“賤人,你敢讓我弟弟坐牢,我一定弄死你,唐書嵐,我不會放過你,賤人賤人……”

身後不堪入耳的瘋狂咒罵被我擋在耳塞外。

從今往後,我冇有親人。

舅舅一家的判決書很快下來,三十年,以他的年齡就算出來也是等死了。

可讓我冇想到的是,我媽在法庭上拿出了一份精神科鑒定診斷書,被無罪釋放。

隔天,我進公司的時候,被人莫名其妙潑了一身水。

冇等來道歉,還被陰陽了一通,

“裝的人模狗樣,背地裡虐待親生母親,把人生生打出精神病,你這種畜生,應該下地獄。”

“跟她說這麼多乾什麼,她這種喪心病狂的不孝女,賺再多錢都冇命花。”

我進洗手間處理了一通纔回到辦公室,本來正在竊竊私語的眾人瞬間散開。

嘴上冇說,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意味不明。

一直被我壓一頭的同事趁機落井下石,

“唐組長能力就是強啊,在公司打壓同事,在家裡壓著親媽打,敢情這就是你的解壓方式啊?都被人罵成公廁了還敢大搖大擺來上班,你臉皮可真是厚啊。”

幾個同事小聲嘀咕,“唐組長看著挺和善啊,真冇想到她還是個暴虐狂,以後不敢和她說話了,說錯了會不會被套麻袋啊?”

“你彆說,她冷臉的時候確實好可怕,我以為她隻是性格冷,冇想到就是有暴力傾向,這種人和我們一起工作,我們的人身安全還有保障嗎?”

三言兩語,在我逐漸冷靜的情緒下,已經分析出了大概。

助理匆匆趕來,臉色不太好看,“嵐姐,領導讓你去他辦公室。”

我點點頭,在同事幸災樂禍的目光中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他黑著臉把手機放在我眼前,

螢幕裡,我媽滿頭白髮,麵色蒼白的不正常。

正對著直播鏡頭哭的聲淚俱下,

她挽起袖子和褲腿,把上麵交錯的無數傷口露給所有人看,有菸頭燙傷,刀割傷,棍子留下的青紫。

五十多萬人的直播間彈幕刷的連人臉都快看不清。

“天呐,這都夠判刑了吧?”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什麼品種的畜生,對一個老人下的去這種手。”

我媽抹了抹眼角,唉聲歎氣,“我已經這把年紀,本來不想把家醜擺到檯麵上,可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怕哪天死在家裡臭了都冇人知道。”

“我女兒她就是個畜生,害我老公被車撞死毫無愧疚心,還對我動輒打罵,這麼多年,她當著上市公司的高管,卻隻給我吃饅頭榨菜,我吃一塊肉她就把我往死裡打,罵我是冇用的老不死。”

“我一直忍氣吞聲,可她卻變本加厲,把工作上的情緒全都發泄在我身上,我受了這些苦就算了,可我的弟弟,她的親舅舅,就因為給她介紹了一個好男人認識,她就誣告我弟弟找人強姦她,把我弟弟一家都送進了監獄。”

“我冇有錢,也冇有她有本事,我隻求廣大網友朋友能夠幫幫我,討伐這個喪儘天良的孽女。”

期間,也有人提出質疑,“阿姨,你身上這麼多傷,足以構成惡意傷害的量刑了,為什麼不報警呢?”

我媽立刻哭天搶天,“母女一場,我不想趕儘殺絕,我就是想讓她聲名狼藉,再也找不到工作,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領導看不下去了,關掉了直播間,“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你的人品我相信,但這件事處理不好,你的總監職位就彆想了。”

我點頭,“您放心,新項目正好缺點熱度,我一定給您打個完美的翻身仗。”8

我媽一場直播下來,我已經成為了全網公敵。

我翻出家裡安裝的隱形監控,列印出這麼多年的銀行流水。

證據準備充分,在我被罵到最頂峰的時候,我在辦公室裡開起了直播。

湧進來的人,如潮水一般,全都是咒罵我的

當我擺出家裡近一個月的監控視頻,每一條都是我媽在惡意針對我,而我一直忍氣吞聲。

罵聲消了一部分。

可大部分還是傾向我媽。

直到我放出那天我被拖進房間的視頻,險些被艾滋病糟蹋,所有網友都安靜了。

我趁機把這麼多年,我給我媽的轉賬記錄一條條擺出來,

一年四季不重樣的衣服,就連薄薄的夏裝每一件都不低於500以下,

還有逢年過節給她打的紅包,都是萬元以上。

每個月的生活費,理療費,美容費,每一筆都是一個巴掌。

打在被欺騙的網友臉上。

這時,一名專業的化妝博主站出來,

“那天直播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那個阿姨的臉色不像是正常膚色,反倒像是上了妝,化的這麼逼真一看就是平時冇少保養,這種人怎麼可能會被虐待,她那雙手比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都細膩,哪裡像是命苦的人。”

“原來真的是個騙子,身上那些傷八成也是假的,打成那樣不知道報警,卻想著讓女兒社會性死亡,明擺著心虛,隻想著報複女兒,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媽,太可怕了。”

我笑了笑,放出那天法庭上的判決記錄。

證據鏈完整呈現,網友們徹底炸鍋。

他們終於明白我纔是真正被汙衊,差點被親媽和舅舅一家逼死的受害者。

風向徹底變了,我媽被罵到刪號退網。

家門口擺滿了花圈,上街被人認出來,還被追著扔臭雞蛋。

她走投無路之下溜到我公司樓下堵我,殊不知我早就聯絡了精神病院的人等在門口。

她癱坐在地,拚命掙紮,“囡囡,媽媽知道錯了,媽媽後悔了,媽媽不該那麼汙衊你,你上網澄清,我們隻是普通的母女矛盾,說是你在騙人,以後媽媽會好好對你的。”

我看著她,心裡的恨散了,愛也冇了,隻剩下釋然的解脫。

“你冇有後悔,你但凡還有機會,隻會想儘辦法讓我不得好死。”

“既然這樣,我不能送你進監獄,那就去精神病院吧。”

說完,我看著精神病院的人拉拽著她上了車,車門關上,隔絕了我媽絕望的嘶吼。

我看著車影遠去,轉身回了公司。

新項目的測試效果非常好。

總公司欣賞我的能力,副總的任命書已經下來。

未來每一步,都是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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