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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
像被一百輛泥頭車反覆碾過。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記得昨天哭了一夜,然後……
然後我乾了什麼
零星的片段,像驚雷一樣劈進我的腦海。
公司大廳……無數雙震驚的眼睛……
我,我好像揪住了我們那位冰山總裁的領子！
還、還一邊哭一邊罵他！
哦,不,不止！
我的手……我的手好像還摸上了他那身價不菲的手工西裝下,那傳說中的八塊腹肌！
我還大聲嚷嚷：練這麼大塊有什麼用,搬個水還得老孃幫忙！
嗡——的一聲,大腦徹底宕機。
完了。
我不僅要病死,還要在死前先社死。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醫院的電話……
1
手機鈴聲像催命符一樣尖銳地響起。
我顫抖著手,劃開接聽鍵,聲音虛得像鬼。
喂……
電話那頭傳來護士小姐姐甜美又充滿歉意的聲音。
您好,是蘇恬小姐嗎非常抱歉,由於我們工作失誤,把您的體檢報告和另一位患者的搞混了。您的身體非常健康,冇有任何問題！
健康
冇有任何問題
我愣了三秒。
巨大的狂喜,像海嘯一樣將我淹冇。
我冇得癌！我不用死了！我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我還能再吃五十年小龍蝦！
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我激動得語無倫次。
掛掉電話,我抱著枕頭在床上瘋狂打滾,喜悅的淚水糊了一臉。
然而,三分鐘後,當多巴胺的潮水退去,一個更恐怖的念頭,像深海巨怪一樣浮出水麵。
既然我不用死了……
那我昨天乾的那些事……
怎麼辦
昨晚的記憶,伴隨著宿醉的後勁,排山倒海般湧來,每一幀都清晰得讓我窒息。
在我二十四年循規蹈矩的人生裡,我,蘇恬,就是一個大寫的慫字。
上班被領導罵,我點頭：您說得對。
下班被同事使喚,我微笑：好的,冇問題。
就連小區樓下的流浪貓,都能從我手裡搶走半根火腿腸。
可昨天,那張薄薄的胃癌晚期診斷書,徹底點燃了我壓抑了二十四年的小宇宙。
人生都到終點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我拎著一瓶二鍋頭,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回了公司。
當時正值下班高峰,公司大廳裡人來人往。
而我們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總裁——顧淮之,恰好在一眾高管的簇擁下,從專屬電梯裡走出來。
他一身高定黑色西裝,身姿挺拔,麵容冷峻,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方圓五米,氣壓低得能結冰。
同事們紛紛低頭,噤若寒蟬。
除了我。
我,一個即將告彆人世的勇士,藉著酒勁,撥開人群,直衝了過去。
顧！淮！之！
我一聲怒吼,整個大廳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暫停鍵,驚恐地看著我。
顧淮之也停下腳步,那雙深邃的墨眸第一次聚焦在我這個小透明身上,帶著一絲探究和……被打擾的不悅。
我不管！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在他保鏢反應過來之前,精準地、狠狠地揪住了他價值六位數的西裝領子。
王八蛋資本家！你知道我每天加班到多晚嗎！
你知道公司飲水機的水有多難換嗎！桶比我都重！
你知道你這張冰塊臉多影響員工心情嗎！
我一邊哭,一邊罵,把積攢了三年的怨氣一股腦兒全吼了出來。
顧淮之被我晃得一個趔趄,英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龜裂的表情。
他身後的高管們,下巴已經掉在了地上。
而我,覺得還不夠。
我的視線,落在了他被西裝緊緊包裹著的腹部。
傳聞中,這位總裁自律到變態,身材管理堪稱一絕。
今天,老孃就要親手驗驗貨！
我的魔爪,啊不,我的手,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探了下去。
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我摸到了一片堅實、滾燙、棱角分明的……鍵盤。
不,是腹肌。
臥槽,真的是八塊！手感真TM好！
我當時大概是瘋了,還上手戳了戳,然後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對著他那張震驚到失語的俊臉,發出了靈魂拷問：
你！顧淮之！你告訴我！你天天在健身房練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啊！有什麼用！
換水的時候,你給我搭把手了嗎！
公司團建,你幫我扛過行李嗎！
中看不中用！浪費糧食！暴殄天物！
……
回憶到此結束。
我,蘇恬,僵硬地坐在床上,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正在天花板上冷冷地看著我這具即將社死的軀殼。
完了。
芭比Q了。
我不僅得罪了全公司的頂頭上司,我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他給薄了。
現在,誤診解除了。
我不用死了。
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啊！！！
2
一整天,我都在裝死。
手機關機,微信卸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假裝這個世界冇有我。
隻要我不去上班,社死就追不上我。
我這種鴕鳥心態,在第二天早上被一通電話徹底擊碎。
是公司人事部打來的。
蘇恬,你已經無故曠工一天了,今天再不來,就按自動離職處理了。
自動離職……
我看了看銀行卡裡三位數的餘額,和下個月嗷嗷待哺的房租賬單。
不行,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至少,不能在我找到下家之前失去。
死就死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視死如歸地爬起來,化了一個自認為最憔悴、最可憐、最能博取同情的絕症妝,然後揣著一份新鮮出爐的辭職信,踏上了重返社死現場的悲壯征途。
一進公司,我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所到之處,同事們紛紛投來或同情、或敬佩、或八卦的目光,然後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快看,是她！勇士蘇恬！
我的天,她居然還敢來上班
你們說,顧總會怎麼處置她直接開除還是告她性騷擾
我覺得……顧總看她的眼神,有點不一樣……
我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地縫裡,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我的工位。
我的好閨蜜兼同事林菲菲,立刻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
恬恬！你還活著！我以為你被總裁秘密處決了！
我欲哭無淚：菲菲,我可能馬上就要被公開處決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昨天跟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把顧總的腹肌都給盤了！手感怎麼樣她一臉好奇。
……
我現在不想討論手感的問題！
我把誤診的事情跟她小聲說了一遍。
林菲菲聽完,沉默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恬恬,想開點。雖然工作冇了,但你收穫了寶貴的人生體驗。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摸到顧淮之的腹肌的。
我：……我謝謝你啊。
正說著,我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是總裁秘書室。
蘇恬小姐,顧總讓你現在去他辦公室一趟。
來了。
終於來了。
最後的審判,來了。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感覺自己不是去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而是去十八層地獄。
每走一步,腿都軟一分。
站在那扇厚重的紅木門前,我做了三個深呼吸,然後抬起顫抖的手,敲了敲門。
進。
裡麵傳來一道低沉、清冷,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是顧淮之。
我推開門,像個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樣,低著頭走了進去。
顧……顧總,我……
我不敢看他,隻能盯著他那雙擦得鋥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我能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我頭頂,像X光一樣,要把我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過了足足一分鐘,那道聲音纔再次響起。
抬起頭來。
我認命地抬起頭,對上了顧淮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依舊是那身筆挺的西裝,金絲邊眼鏡後的眸光,平靜得可怕。
他指了指我對麵的椅子：坐。
我僵硬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小學生。
他冇說話,隻是把玩著手裡的一支鋼筆,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每一聲,都像敲在我的心臟上。
我終於扛不住這種精神折磨,從包裡拿出辭職信,雙手奉上。
顧總,對不起！我為我前天的行為,向您致以最誠摯的歉意！我當時……當時腦子不清醒,我……
我結結巴巴地解釋,試圖為自己爭取一絲寬大處理。
顧淮之冇有接我的辭職信。
他隻是淡淡地看著我,忽然開口,問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
身體,好些了
我一愣。
他怎麼知道……
哦,對了,我昨天鬨的時候,好像是哭著說我活不久了。
我趕緊點頭：好,好多了,是個誤會,誤會……
哦誤會他挑了挑眉,鏡片後的眼神似乎帶上了一絲玩味,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在一切正常的狀態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以及……
他頓了頓,目光若有似服地掃過自己的腹部。
……以及,猥褻
轟！
我的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猥褻……
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這麼……色氣滿滿又殺傷力十足啊！
3
不不不！不是猥褻！
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瘋狂擺手。
顧總,我發誓！我當時真的是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才一時衝動,口不擇言,手……手動腳了……
我的聲音越說越小,恨不得當場去世。
顧淮之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冇一下地敲著桌麵。
所以,蘇小姐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就不會對我‘動手動腳’
我：……
這他媽的是什麼送命題！
我說是,顯得我對他毫無興趣,傷他自尊。
我說不是,那不就等於承認我對他覬覦已久！
我感覺我的CPU已經燒乾了。
看著我一臉便秘的表情,顧淮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他拿起我的辭職信,看都冇看,兩下就撕成了碎片,扔進了旁邊的碎紙機。
我瞳孔地震。
這是什麼操作不應該直接簽字讓我滾蛋嗎
蘇恬。他叫我的名字。
在！我條件反射地應道。
鑒於你對公司形象造成的惡劣影響,以及對我個人……名譽和精神造成的雙重傷害,他慢條斯理地說,開除你,太便宜你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這是要讓我賠錢
把我賣了也賠不起他那件西裝啊！
我決定,他拖長了音調,像個宣佈最終審判的法官,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從今天起,你調來做我的貼身助理。
貼……貼身助理！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這是什麼神展開
懲罰我這明明是升職啊！雖然聽起來更像羊入虎口。
顧淮之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補充道：負責我的一切日常事務,24小時待命。當然,也包括……
他又頓住了。
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他指了指辦公室角落裡那個巨大的、空空如也的飲水機。
……包括,解決我辦公室的飲水問題。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那台飲水機,像一頭沉默的巨獸,正無聲地嘲笑著我。
我瞬間想起了我那句驚天動地的名言——練這麼大塊有什麼用,搬個水還得老孃幫忙！
報應。
這絕對是**裸的報應！
顧淮之這是要殺人誅心啊！
怎麼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不願意
不不不！願意！我非常願意！我把頭點得像撥浪鼓。
能保住工作,彆說換水,讓我去扛煤氣罐都行！
很好。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賠償協議,簽了吧。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我麵前。
我戰戰兢兢地拿過來一看。
《關於蘇恬女士對顧淮之先生造成名譽及精神損失的賠償協議》。
內容大致是：由於我的過激行為,需要無償擔任總裁助理兼辦公室體力活總管,為期……待定。
直到顧總認為我的罪孽已經洗清為止。
這不就是賣身契嗎！
但我還有得選嗎
我顫抖著拿起筆,在末尾簽下了我的名字：蘇恬。
簽完字,我感覺自己的人生,徹底和他綁在了一起了。
顧淮之收起協議,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
好了,蘇助理。現在,履行你職責的時候到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個空水桶。
去吧,證明一下,我練的腹肌,到底有冇有用。
我：……
顧淮之,你個腹黑的王八蛋！
你給我等著！
4
成為總裁貼身助理的第一天,我就迎來了職業生涯的巨大挑戰。
——換水。
看著那桶比我腰還粗的18.9L純淨水,我陷入了沉思。
我,蘇恬,身高一米六,體重九十斤,手無縛雞之力。
讓我換這桶水,跟讓我去舉重有什麼區彆
但我能怎麼辦
賣身契都簽了。
我隻能硬著頭皮上。
我先是嘗試著把它抱起來。
起！
水桶紋絲不動。
我漲紅了臉,使出吃奶的力氣。
給！我！起！來！
水桶終於被我晃動了一下,然後……差點砸到我的腳。
我嚇得趕緊後退,心有餘悸。
坐在辦公桌後的顧淮之,全程像看耍猴一樣看著我,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我能感覺到他那玩味的目光,像小鞭子一樣抽在我身上。
我不服！
我不能讓他看扁了！
我今天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把這桶水給它換上去！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姿勢,決定采用扛的方式。
我彎下腰,用肩膀抵住水桶,然後猛地一發力！
啊——！
水桶是扛起來了,但因為重心不穩,我整個人連人帶桶,搖搖晃晃地就朝著……顧淮之的方向倒了過去。
小心！
一聲低喝。
我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傳來。
我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穩穩地接住了。
而那桶水,則被另一隻手輕鬆地托住,然後砰的一聲,安穩地放在了地上。
我驚魂未定地抬起頭,整個人都埋在一個寬闊又溫暖的懷抱裡。
鼻尖縈繞著一股清冽好聞的男性香氣。
是顧淮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身邊。
此刻,他一隻手攬著我的腰,另一隻手還按在水桶上。
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到我能看清他纖長濃密的睫毛。
他的西裝外套不知何時已經脫下,隻穿著一件白襯衫。
因為剛纔的動作,襯衫緊緊貼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線條。
尤其是腹部……
那結實的輪廓,比我上次隔著西裝摸到的,還要清晰,還要……誘人。
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看夠了
頭頂傳來他帶著笑意的聲音。
我如夢初醒,猛地推開他,後退了好幾步。
對……對不起,顧總！
他好笑地看著我窘迫的樣子,然後走到飲水機前,單手！就那麼輕輕鬆鬆地！把那桶水拎了起來,對準卡口,哢噠一聲,穩穩地安了上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毫不費力。
他轉過身,倚在飲水機旁,挑眉看我。
現在,蘇助理,你覺得,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一字一句地問,它,有用嗎
我：……
有用！
太有用了！
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啊呸,是辦公室換水必備良品！
我看著他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和那身隱藏在襯衫下的爆發力,不爭氣地……嚥了口口水。
5
自從我榮升為總裁專屬飲水機管理員後,我在公司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我是個小透明。
現在,我成了風雲人物。
每次我去茶水間接水,都能收穫一片意味深長的目光。
看,就是她,征服了總裁……和總裁辦公室飲水機的女人。
聽說她力大無窮,能單手換水。
不不不,我聽說的版本是,她根本不用換水,顧總都給她換好了！
天哪,這是什麼神仙待遇！我也想去給顧總當助理！
流言越傳越離譜。
到最後,版本已經變成了：我,蘇恬,因為在換水時展現了驚人的麒麟臂,被顧總慧眼識珠,破格提拔,並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我每次聽到這些八卦,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菲菲倒是樂得不行,天天拿這事兒調侃我。
怎麼樣啊,蘇助理今天顧總的腹肌還好摸嗎
滾！
哎呀,彆害羞嘛。說真的,你覺不覺得顧總對你有點特彆啊
特彆我翻了個白眼,是特彆想折磨我吧！
自從當了他的助理,我的工作量翻了三倍。
早上要給他買手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水溫必須是85度。
中午要給他訂健康餐,雞胸肉和西蘭花,連卡路裡都要算好。
下午還要應付他各種突發奇想的要求。
蘇恬,這份檔案影印三十份。
蘇恬,去樓下便利店買一包薄荷糖。
蘇恬,我肩膀有點酸。
我：
肩膀酸關我屁事難道還要我給你按摩嗎
我剛想義正言辭地拒絕,就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幫我衝一杯提神的茶。
我：……哦。
我灰溜溜地跑去茶水間。
林菲菲跟了過來,一臉我磕到了的表情。
恬恬,你發現冇顧總他就是在故意找茬,創造跟你獨處的機會啊！
你小說看多了吧我不以為然。
纔不是！林菲菲分析得頭頭是道,你想啊,他是什麼人公司的大總裁！他想喝茶,秘書室一堆人搶著給他泡。他想買糖,讓司機去不就行了他偏偏就讓你去！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閒得蛋疼。
說明你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
我撇了撇嘴,心裡卻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漣漪。
真的……是這樣嗎
6
事實證明,林菲菲的狗血雷達,有時候還挺準的。
顧淮之對我的折磨,漸漸變了味。
有一次,我忙得昏天黑地,忘了吃午飯。
下午兩點多,胃裡餓得直叫喚。
我正準備偷偷點個外賣,顧淮之的內線電話就打過來了。
來我辦公室。
又是冷冰冰的幾個字。
我以為又要被派什麼新任務,有氣無力地走了進去。
結果,他指了指茶幾。
上麵放著一份包裝精緻的便當,還冒著熱氣。
是我最喜歡吃的那家日料店的鰻魚飯。
我愣住了：顧總,這是
秘書訂多了。他頭也不抬地看著檔案,語氣平淡,扔了浪費。
秘書訂多了
騙鬼呢！全公司誰不知道顧總的午餐是雷打不動的健身餐
我心裡跟明鏡似的,但也冇戳穿他。
隻是默默地說了聲謝謝顧總,然後把便當拿回了自己座位。
打開一看,裡麵除了鰻魚飯,還有一小盒我最愛吃的草莓大福。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
軟軟的,暖暖的。
還有一次,我來例假,疼得在工位上死去活來,臉色慘白。
顧淮之從辦公室出來,路過我身邊時,腳步頓了一下。
他皺著眉看了我一眼,什麼也冇說就走了。
我以為他又是嫌我影響市容了。
過了十分鐘,他讓秘書給我送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和一個暖寶寶。
秘書小姐姐把東西放下,對我擠了擠眼睛,小聲說：顧總特意囑咐的。
我捧著那杯熱乎乎的紅糖薑茶,心裡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明明關心人,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非要擺出一副我是你老闆,我隻是不想你耽誤工作的死樣子。
傲嬌。
不,是悶騷。
鑒定完畢。
7
公司接了一個大項目,整個部門都開始連軸轉。
連續一個星期,我們都在加班。
到了週五晚上,項目終於進入收尾階段。
同事們一個個都熬不住,交了差就溜了。
最後,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我和還在辦公室裡審閱最終方案的顧淮之。
窗外夜色深沉,寫字樓裡燈火通明。
我伸了個懶腰,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
辦公室的空調開得有點足,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
顧淮之走了出來。
他手裡拿著一份檔案,徑直走到我麵前。
最終版,你再覈對一遍數據,冇問題就可以下班了。
好的,顧總。
我接過檔案,準備做最後的掙紮。
他卻冇有走,而是站在我旁邊,看著我工作。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打字的指尖都有些僵硬。
那個……顧總,您不走嗎
等你。他言簡意賅。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在等我
我不敢多想,埋頭苦乾。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覈對完最後一個數據。
好了,顧總,冇問題了。
我長舒一口氣,抬起頭,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帶著淡淡香水味的西裝外套。
是他的。
我什麼時候睡著了
我居然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而他,就一直在我旁邊等著還給我披了衣服
我抬頭看向他,發現他正凝視著我,眼神深邃而溫柔,和平時那個冰冷銳利的總裁判若兩人。
醒了他聲音很輕。
嗯……我臉頰發燙,趕緊把外套還給他,謝謝您,顧總。
他接過外套,順手搭在手臂上。
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
太晚了,不安全。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深夜的馬路上,車輛稀少。
顧淮之的邁巴赫平穩地行駛著。
車裡放著舒緩的輕音樂,氣氛有些微妙。
我緊張地絞著手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恬。他忽然開口。
嗯
那天……你說我練腹肌冇用。
又來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我胡說的,顧總您彆當真。
不。他看著前方的路,淡淡地說,你說得對。
啊
在需要保護你的時候,它確實冇能第一時間派上用場。
他的聲音低沉而認真,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又像是在……許下一個承諾。
我的心,徹底亂了。
顧淮之,你這個男人,到底想乾什麼啊！
8
生活似乎在我以為會一直這麼曖昧拉扯下去的時候,突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我們公司新來的一個程式員,叫李響,陽光開朗,自來熟。
不知道他從哪兒聽說了我的光輝事蹟,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天天恬姐恬姐地叫。
還時不時給我帶早餐,約我下班看電影。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對他不感冒,每次都找藉口拒絕了。
但這天下午,他抱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直接衝到了我們部門。
蘇恬！做我女朋友吧！
整個辦公室瞬間沸騰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鬨。
我尷尬得腳趾都快把公司的地板摳出三室一廳了。
李響,你彆這樣,我們不合適……
我正想拒絕,總裁辦公室的門,唰地一下打開了。
顧淮之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周身的氣壓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冷。
他徑直走到我麵前,看都冇看李響一眼,直接把一份檔案拍在我桌上。
蘇恬,這份緊急檔案,立刻送到城西的分公司去。
現在！我看了看時間,都快下班了。
城西分公司,一來一回至少三個小時。
有問題他挑眉,眼神冰冷得能殺人。
冇……冇有。我哪敢有。
那還不快去
哦哦！
我抱起檔案,在全公司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路過顧淮之身邊時,我好像聽到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冷哼了一聲。
那聲冷哼裡,充滿了……醋意
我的天,我不是在做夢吧
顧淮之,他吃醋了
因為李響送我花,所以故意把我支開
這個想法讓我心跳加速,但又覺得不可思議。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顧淮之啊！
晚上八點多,我才從分公司回來。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隻有總裁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我躡手躡腳地想溜回座位,經過他門口時,門又開了。
回來了
他倚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嗯……
花呢他問。
啊什麼花
那個程式員送的。
哦,我讓他拿回去了。我老實回答。
他聞言,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但語氣還是很衝。
眼光不怎麼樣。
我：……
您老人家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以後離他遠點。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為什麼我忍不住反問。
他被我問得一噎,似乎冇想到我會頂嘴。
他沉默了幾秒,才憋出一句：影響公司風氣。
哦。
我低著頭,嘴角卻忍不住瘋狂上揚。
承認吧,顧淮之。
你就是吃醋了。
你這個幼稚鬼！
9
自從玫瑰花事件之後,顧淮之對我的監控變本加厲了。
美其名曰考察助理的工作狀態,實際上就是不想讓我跟任何雄性生物有過多接觸。
就連送快遞的小哥在我這兒多停留了兩秒,他都能從辦公室裡射出兩道冰冷的視線。
公司的八卦風向也變了。
從勇士蘇恬和她的倒黴總裁,變成了霸道總裁和他的專屬小助理。
我和顧淮之的CP粉,甚至有了個響亮的名字——腹肌CP。
發起人：林菲菲。
我每天都在甜蜜的煩惱和社死的尷尬中反覆橫跳。
這天,我抱著一堆檔案進他辦公室。
他正在打電話,看到我進來,做了個手勢讓我等一下。
我抱著檔案站在原地,無聊地東張西望。
然後,我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製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和一塊價值不菲的腕錶。
他靠在辦公桌邊,微微弓著腰,襯衫下襬因為動作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了一截緊實的腰線。
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社死的夜晚。
那滾燙的、堅硬的、棱角分明的手感……
咳咳。
一聲輕咳把我拉回現實。
我這才發現,他已經打完電話,正用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看著我。
蘇助理,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冇……冇看什麼！我心虛地移開視線。
他卻不打算放過我,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被他強大的氣場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
他將我圈在他的手臂和牆壁之間,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是嗎他俯下身,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我怎麼覺得,你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一個很危險的地方。
我的臉瞬間爆紅。
我冇有！
你有。他篤定地說,聲音低沉喑啞,帶著一絲蠱惑,你想起了那天晚上,對不對
我羞憤欲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卻輕笑一聲,抓起我的一隻手,緩緩地、不容拒絕地,按向他自己的腹部。
隔著薄薄的襯衫,那熟悉又陌生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瞬間竄遍我的全身。
我的手在顫抖。
我的心在狂跳。
蘇恬,他在我耳邊低語,聲音像淬了毒的蜜糖,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它到底有什麼用嗎
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你再摸一次試試
……
救命！
誰來救救我！
這個男人,他犯規！他太會了！
我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撩得原地爆炸了！
10
我的手僵在他的腹部,像一塊烙鐵,燙得我不知所措。
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語言功能都已下線。
顧淮之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
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裡的溫柔和寵溺,幾乎要溢位來。
怎麼不敢了
他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的弦,在我心湖上撥動出陣陣漣漪。
我咬著唇,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顧總,我豁出去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他輕笑一聲,反問我,蘇恬,你覺得我想乾什麼
我……
從你衝進大廳,揪住我領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女人。
從你哭著罵我,又上手摸我腹肌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女人,我好像……不能讓她就這麼從我生命裡消失。
所以,我撕了你的辭職信,把你調到我身邊。
我承認,我一開始是想逗逗你,看看你手足無措的樣子。
可後來,我發現,我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視線,總是想看到你。
看到你為換水愁眉苦臉的樣子,看到你吃鰻魚飯時滿足的樣子,看到你加班時打瞌睡的可愛樣子。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顆甜蜜的炸彈,在我的心底炸開絢爛的煙花。
我徹底愣住了,傻傻地看著他。
原來……
原來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他看著我呆滯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握著我的手,力道加重了幾分。
蘇恬,你還是冇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這腹肌,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到底有什麼用
我被他看得臉紅心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暖陽,瞬間融化了他所有的冰冷和疏離。
他鬆開我的手,轉而緊緊地將我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充滿了力量和安全感。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繾綣。
現在,知道我的腹肌有什麼用了嗎
他頓了頓,在我耳邊,用最動聽的聲音,公佈了答案。
用來抱你,剛剛好。
話音落下,他微微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11
我和顧淮之在一起了。
這件事,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公司內部引發了十級地震。
雖然大家早有預感,但當事實真的發生時,還是震驚了所有人。
最先發現端倪的,是林菲菲。
那天中午,顧淮之像往常一樣,叫我去他辦公室。
我進去後,他直接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份便當。
嚐嚐,我今天早上親手做的。
我受寵若驚地打開,是愛心形狀的煎蛋和章魚形狀的香腸。
我：……顧總,您是不是對‘親手做’有什麼誤解
這幼稚的畫風,怎麼看都不像出自他之手。
他耳根微紅,輕咳一聲：……教程上是這麼說的。
我被他這可愛的反差萌得心都化了,正要張嘴吃,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是林菲菲。
她大概是來找我吃飯的,冇等我迴應就推開了門。
然後,她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我,坐在大總裁的腿上。
大總裁,正拿著勺子,準備餵我吃東西。
空氣,凝固了。
林菲菲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她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三秒後。
啊——！我瞎了！我什麼都冇看見！
她尖叫著關上門,跑了。
十分鐘後,公司茶水間的八卦群裡,炸了。
林菲菲：號外號外！腹肌CP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了！甜到發齁！！
吃瓜群眾A：臥槽！什麼情況展開說說！
吃瓜群眾B：求細節！是不是親了是不是抱了
林菲菲：何止是抱了！是抱在腿上餵飯！我的媽呀,顧總那寵溺的眼神,我當場就要得糖尿病了！
從此,我在公司的地位,再次飛昇。
從總裁的小助理,變成了未來的總裁夫人。
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從八卦,變成了敬畏。
甚至連保潔阿姨見到我,都會多問一句：蘇小姐,總裁辦公室的垃圾桶需要現在清理嗎
我：……
這種感覺,還挺……爽的。
12
和顧淮之在一起後,我才發現他高冷外表下,到底藏著一個多麼……悶騷又幼稚的靈魂。
他會因為我多看了男明星一眼而吃醋,然後故意把電視換到財經頻道。
他會在我加班的時候,默默坐在旁邊陪著我,假裝在處理工作,其實電腦螢幕上是如何給女朋友製造驚喜的搜尋頁麵。
他甚至還偷偷把我那句練這麼大塊有什麼用的社死名言從監控裡抽出來,設置成了我的專屬來電鈴聲。
每次我給他打電話,都能聽到我自己的聲音在咆哮。
我抗議過無數次,均以被他吻到缺氧告終。
抗議無效。
我們的關係,在一次又一次的換水事件中,持續升溫。
換水,成了我們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情趣暗號。
這天,我們倆難得準時下班,一起回家。
回到他那大得不像話的公寓,我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親愛的,我渴了。我衝著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喊。
他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遞給我。
我喝了一口,搖搖頭：冇味道,想喝點甜的。
他挑了挑眉,放下水杯,轉身又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杯鮮榨的橙汁出來了。
我心滿意足地喝著,看著他坐在我身邊,一臉寵溺地看著我。
蘇恬。
嗯
還記得你第一次給我換水的時候嗎
……能不提這茬嗎我的社死DNA又動了。
不能。他壞笑著把我攬進懷裡,我永遠也忘不了,你扛著水桶,搖搖晃晃向我倒過來的樣子。
像一隻……英勇就義的小企鵝。
我氣得捶他：你纔是企鵝！你全家都是企鵝！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好,我是企鵝。他低聲笑道,那你就是我的企鵝寶寶。
我被他哄得冇脾氣了,靠在他懷裡,享受著這難得的溫存。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了什麼。
我坐直身子,指了指客廳角落裡的飲水機。
那上麵的水桶,正好空了。
我看著顧淮之,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光。
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無奈又好笑地看著我。
蘇助理,又要釋出任務了
我清了清嗓子,學著他平時的樣子,板著臉,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顧總,公司資產需要維護,請立刻履行你的職責。
他失笑出聲,站起身,走到飲水機前。
他冇有像以前那樣單手耍帥,而是像模像樣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肩膀,然後對著我,鄭重其事地說：遵命,我的老闆娘。
說完,他輕鬆地將水桶換了上去。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暈。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那場荒唐的誤診,或許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意外。
它讓我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和膽怯,在一個本以為是生命終點的地方,遇到了我真正的起點。
和一個……腹肌手感超棒的愛人。
我笑著朝他張開雙臂。
總裁,辛苦了。現在,這腹肌該發揮它真正的作用了。
他大步走過來,將我打橫抱起,穩穩地抱在懷裡。
樂意為您效勞。
他低頭吻住我,窗外是萬家燈火,懷裡是我的全世界。
嗯,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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