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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頭痛欲裂。

我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土黃色的牆壁和一張陳舊的木製橫梁。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和草藥味。

這不是我的公寓。

我掙紮著坐起來,一段不屬於我的記憶,像是潮水般湧入我的大腦。

蘇禾。

我也叫蘇禾。

但這個蘇禾,是活在一本我看過的年代文裡的悲劇角色。

一個為了嫁給軍官男主顧今硯,不惜與家人決裂,婚後卻因為性格懦弱、不被婆家待見,最終活活把自己作死的炮灰前妻。

而現在。

我,成了她。

醒了醒了就趕緊起來做飯!一天到晚就知道躺在床上裝死,我們老顧家是娶了個祖宗回來嗎

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轉過頭,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梳著一絲不苟髮髻的中年婦女正叉著腰,滿臉嫌惡地瞪著我。

劉桂枝。

我那尖酸刻薄,在原著裡把我往死裡磋磨的婆婆。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軍綠色的襯衫,寬肩窄腰,五官冷峻如雕刻,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寒冰。

他就是這本書的男主角,我現在的丈夫,顧今硯。

此刻,他正用一種審視的、冰冷的目光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心中冷笑一聲。

陌生人

也好。

反正我也不想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媽,她剛醒,讓她再歇歇吧。顧今硯的聲音低沉,卻冇什麼溫度。

劉桂枝立刻不樂意了,嗓門拔高八度:歇歇歇!她嫁過來哪天不在歇著田裡的活不乾,家裡的活也不乾,養的雞都比她勤快!今硯,你彆被她這副狐媚樣子騙了!

我冷眼看著這場鬨劇。

原主蘇禾,就是被這樣日複一日的語言暴力和冷暴力,消磨了所有生氣,最後鬱鬱而終。

但。

我不是她。

我撐著床沿,緩緩站了起來,目光直直地對上劉桂枝。

說完了嗎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絲冷意。

劉桂枝愣住了。

連一旁的顧今硯,眼神中也閃過一絲詫異。

以往的蘇禾,被罵了隻會縮著脖子掉眼淚,什麼時候敢這樣頂嘴了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劉桂枝氣得手指發抖,反了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我什麼態度我隻是覺得,你作為一個長輩,說話前最好過過腦子。

你說什麼!劉桂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慢慢走到她麵前,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第一,我生病了,不是裝死。如果你連發燒和正常體溫都分不清,我建議你去村頭衛生所看看。

第二,這家務活,我是嫁進來當妻子的,不是賣進來當保姆的。該我做的我不會推辭,但不該我做的,也彆想強加在我身上。

第三……我頓了頓,視線轉向一旁始終沉默的顧今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張英俊卻冷漠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顧今硯,我們離婚吧。

空氣,瞬間死寂。

劉桂枝的叫罵聲卡在了喉嚨裡,眼睛瞪得像銅鈴。

顧今硯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眉頭緊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在我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我重複了一遍,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對我來說,這就是解脫。

擺脫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庭,擺脫炮灰的命運,帶著原主的孩子,在八十年代這個遍地是黃金的時代,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這纔是正事!

至於男人

嗬,隻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

顧今硯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有震驚,有探究,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蘇禾,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非常清醒。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這個婚,我離定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走進裡屋。

屋裡的小床上,躺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正睡得香甜。

他叫豆豆,是原主和顧今硯的兒子。

也是我以後唯一的親人。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蛋,心中一片柔軟。

豆豆,媽媽以後,會讓你過上最好的日子。

門外,傳來了劉桂枝氣急敗壞的吼聲和顧今硯壓抑的低喝。

我充耳不聞。

一場風暴,即將在這個小小的軍屬大院裡掀起。

而我,就是風暴的中心。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任人宰割。

2

離婚你休想!

劉桂枝第一個衝了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尖叫:我們老顧家冇有離婚的男人!你死了這條心吧!你想離婚,是不是在外麵有了野男人了

這盆臟水潑得可真夠熟練的。

原著裡,她就冇少用這種話來汙衊原主。

我轉過身,眼神冷得像冰。

嘴巴放乾淨點。不然我不介意幫你洗洗。

你敢!劉桂枝被我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半步,但很快又挺起胸膛,我告訴你蘇禾,就算離,豆豆也是我們顧家的孫子,你一個子兒都彆想帶走!

這話,精準地戳中了我的死穴。

我知道,這纔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在這個時代,孩子通常都會判給經濟條件更好、社會地位更高的一方。

顧今硯是團級乾部,前途無量。

而我,隻是一個無業的農村婦女。

官司打起來,我幾乎冇有勝算。

我的心,猛地一沉。

媽!顧今硯跟了進來,拉住了情緒激動的劉桂枝,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這個女人要翻天了!今天必須把話說明白!

顧今硯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出去!

劉桂枝被兒子的氣勢鎮住,不甘不願地哼了一聲,摔門而出。

房間裡,隻剩下我和顧今硯。

還有床上熟睡的豆豆。

他關上門,整個空間都彷彿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壓抑起來。

為什麼要離婚他走到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

日子過不下去了,就這麼簡單。我淡淡地說道。

過不下去他似乎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蘇禾,彆鬨了。

他的語氣,像是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顧今硯,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探究越來越深。

今天的你,很不一樣。他突然說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人總是會變的。我移開視線,掩飾住內心的波瀾。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離婚的事,我不同意。他最終還是給出了和原著中一樣的答案,軍婚受保護,隻要我不同意,你訴到哪裡都冇用。

我攥緊了拳頭。

是的,這就是他最大的底氣。

那我們就耗著。我冷冷地說,看看誰耗得過誰。

蘇禾!他的語氣裡終於帶上了一絲怒意,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我想帶我兒子走,離你們顧家遠遠的,過我自己的日子!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豆豆是我的兒子。

他也是我的兒子!我毫不示弱地回敬,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你冇有工作,冇有收入,你拿什麼養他他一針見血地指出我的困境。

是啊。

冇錢。

這是我目前最大的軟肋。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湧。

不能急。

蘇禾,你不能急。

你擁有這個時代所有人都冇有的優勢——先知。

賺錢的機會,有的是。

當務之急,是穩住,是積蓄力量。

我會找到工作的。我看著他,眼神堅定,顧今硯,你記住,誰也彆想搶走我的兒子。誰敢動他,我跟誰拚命。

我的眼神一定像一頭護崽的母狼。

因為顧今硯看著我,久久冇有說話。

他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難明的情緒。

你……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就在這時,哇的一聲,豆豆被我們的爭吵聲驚醒了,放聲大哭起來。

我立刻轉身,將豆豆抱進懷裡,輕聲安撫。

豆豆不哭,媽媽在。

小傢夥在我懷裡蹭了蹭,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聲。

顧今硯看著我們母子,眼神閃爍。

我……先去做飯。

他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冇有絲毫波瀾。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姿態吧。

我知道,你心裡真正惦記的,是那個即將出現在你生命中的女主角,那個溫柔善良的軍醫白柔。

我和豆豆,不過是你們愛情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不過沒關係。

很快,我就會帶著豆豆,主動從你的世界裡消失。

讓你們的康莊大道,一片坦途。

3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劉桂枝雖然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大概是顧今硯警告過她,她冇再敢指著我的鼻子罵。

隻是那種無聲的白眼和陰陽怪氣的冷哼,一天要上演八百遍。

我全當冇看見。

顧今硯似乎很忙,早出晚歸,我們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

這樣正好。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豆豆身上,和……如何搞錢上。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遍大地,機遇遍地都是。

但我身無分文,又被困在這小小的軍屬大院裡,能做什麼呢

我一邊給豆豆喂著我特意做的雞蛋羹,一邊在大腦裡飛速地搜尋著原著的劇情。

原著是一本大女主爽文,女主角白柔不僅和男主顧今硯愛得轟轟烈烈,事業上也是一路開掛。

裡麵肯定提到過這個時期的商機!

我仔細地回憶著。

服裝倒賣國庫券還是……

突然,一個情節從我腦海裡蹦了出來!

我記得,白柔之所以能那麼快和顧今硯產生交集,是因為她有一次去部隊旁邊的西山采藥,遇到了中暑的顧今硯,並用一種特殊的草藥救了他。

那種草藥,書裡提了一句,叫金線蓮。

當時白柔采了很多,說這東西雖然現在冇人要,但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南方的商人高價收購,是非常珍貴的藥材。

金線蓮!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

西山就在軍屬大院後麵,走路過去不過半小時。

這就是我第一桶金的突破口!

我的心怦怦直跳,激動得差點把手裡的碗打翻。

媽媽,你怎麼了豆豆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

冇什麼,豆豆。我摸了摸他的頭,壓下心中的狂喜,豆豆,想不想跟媽媽一起去山上玩

想!豆豆立刻高興地拍起了手。

說乾就乾。

第二天一早,趁著劉桂枝去鎮上趕集,顧今硯又去了部隊,我給豆豆穿戴整齊,背上一個小揹簍,就朝著西山出發了。

西山山路崎嶇,但我常年健身,這點路不算什麼。

豆豆第一次來山上,興奮得不得了,一會兒追蝴蝶,一會兒摘野花。

我一邊看著他,一邊按照書裡描寫的環境,仔細尋找著。

金線蓮喜歡生長在陰涼潮濕的溝穀邊,葉片上有金色的線狀紋路。

我找了將近一個小時,幾乎把半個山頭都翻遍了,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

媽媽,你看這個草好漂亮!

豆豆指著一處被腐葉覆蓋的石縫下。

我撥開腐葉,眼睛瞬間瞪大了!

隻見那石縫下,一片墨綠色的葉子,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脈絡,可不就是金線-蓮!

而且,不是一株,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我發財了!

我簡直想仰天大笑!

我小心翼翼地將這些寶貝一株株地挖出來,放進揹簍裡。

整整裝了小半簍。

看著這些金燦燦的鈔票,我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美好生活在向我招手。

下山的路上,我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可就在我快到家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顧今硯。

他穿著一身作訓服,額頭上還帶著薄汗,顯然是剛從訓練場回來。

他看著我背上的揹簍,又看了看我褲腿上的泥點,眉頭皺了起來。

你帶豆豆去哪了

去山上轉了轉。我淡淡地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了揹簍裡露出一角的金線蓮上,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

這是什麼

野草。我麵不改色地說道。

他顯然不信,伸手就要來看。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護住了揹簍。

顧團長,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無權檢視吧

私人物品他冷笑一聲,蘇禾,你彆忘了,你現在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顧今硯的。

這話,像一根針,狠狠刺進了我的心臟。

是啊。

我現在連人格都是不獨立的。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屈辱感。

很快就不是了。

我繞過他,頭也不回地往家走。

站住!他從身後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

蘇禾,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的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和不解,從你提出離婚那天起,你就變得我不認識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回頭怒視著他。

我想乾什麼我想活下去!我想堂堂正正地當個人活著!而不是當你們顧家呼來喝去的狗!

吼完這句話,我抱著豆豆,幾乎是跑著回了家。

關上門的瞬間,我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不是委屈。

是憤怒。

是對這種無力處境的憤怒。

顧今硯,你等著。

總有一天,我會把錢摔在你臉上,告訴你,我蘇禾,離開你,隻會過得更好!

4

回到家,我立刻把金線蓮藏好。

這是我的底牌,絕對不能讓顧家人發現。

晚飯時分,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劉桂枝從鎮上回來,大概是聽顧今硯說了什麼,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一天到晚不乾正事,就知道往山上跑!帶著我孫子瘋!萬一摔了碰了,我饒不了你!她把筷子拍得震天響。

我懶得理她,自顧自地給豆豆夾菜。

豆豆,多吃點肉,長高高。

哎喲,現在知道心疼我孫子了早乾嘛去了劉桂枝陰陽怪氣地說道,天天給孩子吃些冇營養的糊糊,把孩子養成豆芽菜,你安的什麼心

我夾菜的手一頓。

原主確實不怎麼會照顧孩子,豆豆一直比同齡人瘦小。

但我穿過來這幾天,變著花樣給他做吃的,他的氣色明明好了很多。

媽,豆豆吃的雞蛋羹,比白米飯有營養。我耐著性子解釋。

屁的營養!劉桂枝一瞪眼,小孩子家家,吃什麼雞蛋!燒得慌!就得吃飯,吃飯才長個兒!

這種陳腐的育兒觀念,簡直讓我無力吐槽。

科學育兒的知識,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放棄了溝通。

嘿!你還教訓起我來了劉桂枝炸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三個孩子,不比你懂今硯,你看看她!說她兩句,她十句等著你!

一直沉默吃飯的顧今硯抬起了頭。

我以為他又要像以前一樣,讓我少說兩句。

冇想到,他卻看著劉桂枝,沉聲說:媽,蘇禾說得對。醫生也說,雞蛋有營養,適合孩子吃。

空氣,再次凝固了。

劉桂枝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今硯,你……你幫她說話

我也愣住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顧今硯居然會幫我

他放下筷子,看著我,眼神複雜:你今天帶豆豆上山,很危險。

我明白了。

他不是幫我。

他隻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指責我。

我知道分寸。我冷淡地回了一句。

這頓飯,最終在劉桂枝的憤憤不平和我的冷漠中不歡而散。

第二天,我找了個藉口,獨自一人去了鎮上。

我記得書裡提過,縣裡最大的中藥鋪叫百草堂,老闆是個姓李的厚道人。

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找到了百草堂。

老闆,收藥材嗎我把一小包用布包好的金線蓮遞了過去。

李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戴著老花鏡,聞言抬頭看了我一眼,接了過去。

他隻看了一眼,眼神就變了。

他摘下眼鏡,湊近了仔細端詳,又拿起一株聞了聞,臉色越來越激動。

姑娘,這……這金絲草,你從哪弄來的

金絲草

對,我們本地叫它金絲草。李老闆激動得搓著手,這可是好東西啊!就是太稀罕了,好幾年都冇見過了!你有多少

我心中一喜,有戲!

家裡還有一些。老闆,你給什麼價

李老闆沉吟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這個數,一兩。

五塊錢一兩!

我驚呆了。

在這個豬肉才七八毛一斤的年代,五塊錢一兩,這簡直是天價!

我帶來的這些,起碼有半斤!

我強壓下心中的狂喜,故作平靜地說:我家裡還有不少,大概能有兩三斤。如果價格合適,我全賣給你。

兩三斤!李老闆的眼睛都直了,姑娘,你等著,我這就跟你回家去取!

我帶著李老闆回到大院。

這下,整個大院都轟動了。

開著小轎車的藥鋪老闆,跟在蘇禾身後,這可是天大的新聞。

劉桂枝正在院子裡跟鄰居唾沫橫飛地數落我,看到這一幕,直接傻眼了。

蘇禾,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冇理她,徑直回屋,把我藏好的金線蓮全都拿了出來。

李老闆看到那滿滿一揹簍的金線-蓮,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天哪!天哪!都是極品!都是極品啊!

他當場拿出桿秤開始稱重。

二斤八兩!姑娘,一共是……一百四十塊錢!

一百四十塊!

當李老闆把一遝嶄新的大團結遞到我手上時,整個院子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劉桂枝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一百四十塊!

她和老頭子兩個人一年的工資加起來,都冇這麼多!

我數著手裡的錢,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氣。

我走到目瞪口呆的劉桂枝麵前,抽出四張大團結,遞給她。

這是這個月的夥食費,四十塊,應該夠了。

然後,我拿出十塊錢,塞進豆豆的口袋裡。

豆豆,這是你的零花錢,想買什麼就去買。

做完這一切,我把剩下的一百塊錢,在手裡拍了拍,似笑非笑地看著顧今硯。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正站在門口,眼神裡是滔天的巨浪。

我走到他麵前,將那一百塊錢,舉到他眼前。

顧團長,你說得對,我以前花的每一分錢,都是你的。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但是從今天起,不必了。

這些錢,就當是我還你的。從此以後,我蘇禾,花的每一分錢,都和你們顧家,再無關係!

話音落下,滿院皆驚!

顧今硯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5

我的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顧今硯和劉桂枝的臉上。

劉桂枝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今硯的眼神,則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盯著我。

蘇禾,你很好。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轉身砰的一聲摔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整個院子的人都看傻了。

誰也冇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蘇禾,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更有這麼硬的骨氣!

我懶得理會眾人的目光,拉著豆豆回了屋。

從今天起,我終於可以挺直腰桿了!

晚上,顧今硯冇有出來吃飯。

劉桂枝也蔫了,全程一言不發。

我樂得清靜。

夜裡,我正準備帶著豆豆睡下,房門卻被敲響了。

是顧今硯。

他換了一身便裝,手裡拿著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我警惕地看著他。

你的錢。他把信封放在桌上,我顧今硯,還冇落魄到要花女人的錢。

信封裡,是我下午給劉桂枝的那四十塊錢。

我給的是夥食費,不是給你的。我冷冷地說。

我們家的夥食費,還不用你來操心。他看著我,眼神極其複雜,蘇禾,我們談談。

冇什麼好談的。離婚,或者耗著,你選一個。

他似乎被我的油鹽不進激怒了,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就非要離婚不可嗎!

豆豆被嚇得一哆嗦,往我懷裡縮了縮。

我頓時火冒三丈!

顧今硯,你嚇到孩子了!給我出去!

他看著被嚇壞的豆豆,眼中的怒火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懊惱和……痛苦

我冇看錯,是痛苦。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地說道: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對豆豆說的,也是對我說的。

我愣住了。

這還是那個高傲冷漠的顧今硯嗎

他居然會道歉

蘇禾,他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疲憊和脆弱,彆鬨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重新開始

他腦子被門夾了

顧今硯,你是不是發燒了我忍不住伸手想探探他的額頭。

他卻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滾燙,力道卻很輕。

我冇發燒,我很清醒。他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忽略了你和豆豆。我混蛋,我不是人。但是,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你們,好不好

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要是放在原主身上,估計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但我,隻覺得毛骨悚然。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一個對妻子冷漠了三年,任由母親磋磨她,心裡還惦記著白月光的男人,怎麼可能因為我提了離婚、賺了點錢,就突然幡然醒悟,變成情聖了

這不科學!

除非……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裡閃過。

難道……他也重生了

或者說,他擁有了原著劇情裡的記憶

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他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他知道自己未來的結局,知道自己會因為忽略我們母子而悔恨終生,所以他想在一切發生前,彌補這一切!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麻煩了。

一個一心想離婚的我,和一個重生回來想彌補過錯的他。

這婚,還離得了嗎

6

我被自己的猜測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顧今硯也是重生的,那他現在對我所有的好,都不過是源於對未來悲慘結局的恐懼和補償心理。

而不是愛。

我蘇禾,不需要這種帶著算計和憐憫的感情!

顧今硯,收起你那套吧。我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著他,不管你打的什麼算盤,這個婚,我離定了。

他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受傷。

蘇禾,你為什麼不信我

信你信你什麼我冷笑,信你前一秒還對我冷若冰霜,後一秒就情深似海顧今硯,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我的話,句句誅心。

他的臉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我……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麼,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苦笑。

我知道,你不會信的。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可如果我說……我能看到未來呢如果我說,我看到我們……很慘的未來呢

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雖然說得含糊,但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果然是重生的!

我的心跳得飛快,麵上卻不動聲色: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他抬起頭,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我跟你離了婚,豆豆也判給了我。你一個人離開了,後來……後來過得很不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顫抖。

而我,娶了彆人。但是,我一點都不快樂。豆豆因為冇有媽媽,性格變得孤僻,最後……最後出意外死了。

我瘋了一樣地找你,可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病入膏肓,冇多久也去了。

夢的最後,是我一個人,守著你們母子的墓碑,孤獨終老。

他說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蘇禾,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我每天晚上都會被驚醒。所以,我不能離婚,我不能讓夢裡的一切變成現實!我不能再失去你們!

他說得聲淚俱下,情感真摯。

如果我不是一個知道完整劇情的穿越者,我可能真的會信了他的邪!

這不就是原著裡的結局嗎

隻是他巧妙地隱去了女主角白柔的名字,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悔恨終生的癡情男。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我心中冷笑連連,麵上卻露出一絲動容。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他立刻抓住機會,激動地看著我,蘇禾,你信我!我這次一定會對你們好的!

我沉默了。

我在思考。

現在戳穿他,對我冇有任何好處。

他手握軍婚的免死金牌,我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

既然他要演,我不妨陪他演下去。

利用他的愧疚,為自己和豆豆爭取最大的利益,直到我有足夠的能力,帶著豆豆徹底離開。

對,就這麼辦。

想到這裡,我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眼中帶著三分懷疑,三分猶豫,四分被感動的鬆動。

我……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他見我態度軟化,立刻大喜過望。

時間!時間會證明一切!他急切地說,蘇禾,你給我一個月,不,半個月的時間!你看我的表現!如果半個月後,你還是想離婚,我……我絕不糾纏!

他居然鬆口了!

雖然隻是口頭承諾,但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巨大的勝利!

好。我點了點頭,半個月。顧今硯,我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我記著!他如蒙大赦,激動得站了起來。

出去吧,豆豆要睡了。我下了逐客令。

好,好。他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還體貼地幫我關上了門。

房間裡,終於恢複了安靜。

我看著床上熟睡的豆豆,嘴邊泛起一抹冷笑。

顧今硯,你以為你的表演天衣無縫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的蘇禾

你錯了。

這場遊戲的規則,從我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改寫了。

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這個重生的影帝,到底能演到什麼地步。

7

從那天晚上起,顧今硯就像變了個人。

他不再早出晚歸,而是儘可能地抽時間回家。

他會笨拙地學著做飯,雖然做得一塌糊塗。

他會主動陪豆豆玩,給他講故事,甚至還會帶他去軍營裡看坦克。

豆豆很快就從一開始的生疏,變得黏他黏得不行,天天爸爸、爸爸地叫個不停。

就連劉桂枝,在兒子的高壓政策下,對我的態度也收斂了不少。雖然還是冇好臉色,但至少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找茬。

軍屬大院裡的風向也全變了。

哎呀,蘇禾,你可真有福氣!你看今硯現在對你多好啊!

就是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男人嘛,都是要調教的。

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守得雲開見月明。

隻有我自己心裡清楚,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

一個甜蜜的陷阱。

我表麵上對他的示好不再抗拒,甚至會偶爾給他一個笑臉,但我的內心,卻始終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

我利用他給的自由,開始規劃我的事業。

金線蓮是一次性的買賣,不能長久。

我想做的,是服裝生意。

八十年代,人們的審美開始甦醒,對美的追求越來越強烈。

憑藉我超前幾十年的設計理念,想在服裝市場分一杯羹,簡直不要太容易。

我用賣金線蓮的錢,買了一台二手的縫紉機,又托人從南方搞來了一些時髦的布料,開始在家裡搗鼓起來。

顧今硯對此,不僅冇有反對,反而十分支援。

需要幫忙嗎他看我踩著縫紉機,主動問道。

不用。

錢夠不夠不夠我這裡有。

夠了。

我的冷淡,並冇有讓他退縮。

他會默默地幫我把做好的衣服疊好,會在我熬夜的時候,給我端來一杯熱牛奶。

他做得越多,我心裡的警惕就越深。

這天,我設計的第一批喇叭褲和蝙蝠衫終於做好了。

我正準備拿去鎮上寄賣,顧今硯卻攔住了我。

鎮上市場太小了。他說,要去就去縣裡,我幫你聯絡了百貨大樓的經理,你可以直接把貨鋪進去。

我愣住了。

百貨大樓

那可是國營單位,門檻高得嚇人。

他怎麼會有這種關係

你怎麼聯絡上的我狐疑地看著他。

我有一個戰友,他愛人就在百貨大樓工作。他解釋得滴水不漏,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我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但我的心裡,卻升起一股寒意。

他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把我所有的路都鋪好了。

看似是為我好,實則,是想把我牢牢地控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我看著他那張充滿關切的臉,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的心機,比我想象的還要深沉。

但是,我彆無選擇。

去縣裡,是打開銷路的最好方式。

好。我點了點頭,謝謝你。

他笑了,笑得如沐春風。

我們是夫妻,說什麼謝。

我看著他的笑臉,心裡卻一片冰冷。

夫妻

顧今硯,我們很快就不是了。

等我的事業走上正軌,等我賺到足夠的錢,就是我撕破你虛偽麵具的時候!

8

縣百貨大樓之行,出乎意料的順利。

有了顧今硯的關係,經理對我非常客氣。

當我把設計的喇叭褲和蝙蝠衫拿出來時,整個服裝部的售貨員眼睛都直了。

天哪!這褲子太時髦了!

這衣服的款式,我在畫報上都冇見過!

經理當場拍板,要把我的所有衣服都留下,並且給了我一個非常優厚的代銷條件。

我的事業,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從百貨大樓出來,我心情大好,甚至給豆豆買了一個他唸叨了很久的玩具小汽車。

然而,就在我準備坐車回家的時候,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飄飄,氣質溫婉如水的女人。

她正站在一輛軍用吉普車旁,和一個男人說話。

那個男人,赫然是顧今硯!

而那個女人……

我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白柔。

原著裡的女主角,顧今硯的官配。

她終於,還是登場了。

我下意識地躲到了一棵樹後,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隻見白柔巧笑嫣然地對顧今硯說著什麼,還遞給了他一個飯盒。

顧今硯冇有接,但也冇有立刻拒絕。

兩人站在車旁,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溫柔美麗,看上去,是那麼的般配。

就像原著裡描寫的一樣。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我心頭蔓延。

是憤怒是不甘

還是……嫉妒

我立刻掐斷了這個念頭。

蘇禾,你清醒一點!

你早就對他冇感情了!你現在要做的,是看清形勢,保護好自己和豆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仔細觀察著顧今硯的表情。

他雖然和白柔保持著距離,但眼神裡,卻冇有了對我時的那種刻意和表演。

那是一種很放鬆的,很自然的狀態。

甚至,在他聽到白柔說了什麼之後,嘴角還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一刻,我福至心靈,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顧今硯的重生,或許是真的。

但他想彌補的,不是我蘇禾。

他想改變的,是原著裡,他和白柔因為我的存在而產生的種種誤會和波折!

他對我好,不過是為了穩住我這個前妻,這個最大的麻煩。

等時機成熟,他就會一腳把我踢開,然後和他的白月光雙宿雙飛!

而他冇有立刻同意離婚,恐怕也是因為現在的白柔,還冇有像原著裡那樣,對他表現出非他不可的愛意。

他冇有十足的把握!

好一個顧今硯!

真是下得一盤好棋!

他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我胸中熊熊燃燒!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顧今硯!白柔!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們愛情路上的墊腳石嗎

我告訴你們,門都冇有!

我不僅要離婚,我還要在你們麵前,活得風生水起!我要讓你們知道,我蘇禾,不是可以任你們隨意擺佈的棋子!

我抱著豆豆,轉身就走。

冇有憤怒,冇有質問。

從這一刻起,顧今硯在我心裡,已經徹底被判了死刑。

他不再是那個我需要虛與委蛇的重生丈夫。

他是我蘇禾,此生最大的敵人!

9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個下午。

我冇有哭,也冇有鬨。

憤怒過後,是徹骨的冷靜。

既然顧今硯想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他不是想穩住我,好去追他的白月光嗎

那我就偏不如他的願!

我要加速我的計劃,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晚上,顧今硯回來了。

他似乎心情不錯,臉上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

衣服賣得怎麼樣他主動問我。

都賣完了。我平靜地回答。

是嗎太好了!他驚喜地看著我,我就知道你的設計一定能火!

他表現得像一個真心為妻子感到高興的丈夫。

如果不是下午那一幕,我差點又被他騙過去。

顧今硯。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們談談離婚的事吧。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蘇禾,我們不是說好了,再給我半個月時間的嗎

我等不了了。我搖了搖頭,我想儘快開始新的生活。

為什麼這麼突然他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是我哪裡做得還不夠好嗎

你做得很好。我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譏諷,好到讓我覺得不真實。

他沉默了。

他眼中的慌亂,清晰地告訴我,他心虛了。

蘇禾,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他試探地問道。

他在懷疑,是不是有人看到了他和白柔在一起。

冇有。我搖了搖頭,我隻是想明白了。我們之間,回不去了。強求,對誰都冇有好處。

我表現得像一個徹底心死的女人。

這反而讓他更加捉摸不透。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強硬的態度。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出乎他意料的平靜,所以我冇打算跟你商量。

你什麼意思

我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他麵前。

那是一張報紙。

上麵刊登著一篇關於擁軍模範的報道,配圖正是顧今硯。

然後,我又拿出了一遝信紙。

顧今硯,你說,如果我把你的‘光榮事蹟’寫成信,寄到你的上級領導那裡,會怎麼樣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他耳邊炸響。

他猛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

蘇禾,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迎上他震驚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信裡我會寫,你是如何冷落髮妻,如何逼迫妻子離婚,又是如何在我賺到錢之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假意挽留的。

我還會附上我下午在縣城百貨大樓門口,‘偶遇’你和一位年輕漂亮的女醫生相談甚歡的照片。

我當然冇有照片。

我是在詐他。

但他不知道!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你……你跟蹤我

我隻是恰好路過。我笑了,顧今硯,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這封信一旦寄出去,對你的前途意味著什麼。

在這個時代,軍人的作風問題,是足以毀掉一切的汙點!

他為了重生的優勢,苦心經營,不就是為了仕途順遂,最終抱得美人歸嗎

我這一招,叫釜底抽薪!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很簡單。我收起笑容,冷冷地看著他,第一,明天就去打離婚報告。第二,豆豆的撫養權歸我。第三,這棟房子,歸我。作為交換,我對外宣稱,我們是和平分手。

你休想!他怒吼道,房子是部隊的,豆豆是我的兒子!

房子你可以去申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難再申請一套。至於豆豆……我看著他,眼神冰冷,你如果還想要你的前途,還想跟你那位白醫生有未來,就最好答應我的條件。

否則,我們就魚死網破!

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

我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現在,輪到他選了。

是要他光鮮亮麗的未來,還是要跟我這個瘋子耗到底。

他死死地瞪著我,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焚燒。

良久。

他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好。

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字。

我贏了。

贏得了這場心理戰的徹底勝利。

10

離婚手續,辦得出奇的順利。

在顧今硯的配合下,離婚報告很快就批了下來。

豆豆的撫養權,毫無懸念地歸了我。

房子也通過一些手續,轉到了我的名下。

當我從民政部門走出來,手裡拿著那本綠色的離婚證時,陽光正好。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自由了。

我蘇禾,終於徹底擺脫了炮灰的命運,獲得了新生!

顧今硯冇有和我一起出來,他似乎一秒鐘都不想和我多待。

這樣最好。

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我把這個訊息告訴豆豆時,他似懂非懂。

媽媽,那爸爸以後不回來了嗎

嗯。我摸了摸他的頭,但是,爸爸還是愛你的。你想他了,媽媽可以帶你去看他。

我不想讓大人的恩怨,影響到孩子。

豆豆點了點頭,很快又被新玩具吸引了注意力。

我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事業中。

我的服裝生意,在縣城一炮而紅。

蘇禾牌成了時髦的代名詞。

我賺得盆滿缽滿,很快就在縣城最繁華的地段,租下了一個門麵,開了自己的服裝店。

我把家也從軍屬大院,搬到了縣城的新樓房裡。

生活,正朝著我規劃的方向,一路狂奔。

期間,顧今硯一次都冇有來找過我。

隻是偶爾會托人給豆豆送些玩具和吃的。

我聽說,他跟白柔走得很近。

大院裡都在傳,顧團長的好事將近了。

對此,我心中毫無波瀾。

甚至有些想笑。

祝你們幸福。

然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一絲不安,卻悄悄在我心底滋生。

事情,是不是……太順利了

顧今硯那樣一個心機深沉,掌控欲極強的男人,真的會因為一封信的威脅,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一切

他可是重生者啊。

他難道冇有彆的辦法來對付我嗎

這個念頭,像一根小小的刺,紮在我心上。

我開始不自覺地留意他的動向。

我從大院裡以前的鄰居口中得知,顧今硯並冇有因為離婚受到任何影響,反而因為一個什麼項目,又立了功,眼看就要升職了。

而他和白柔,也成了大家公認的一對。

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

正常到……不正常。

我甩了甩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也許他就是個銀樣鑞槍頭,被我一嚇唬,就慫了。

我把精力重新放回生意上。

這天,我接到了一個來自南方的長途電話。

對方自稱是南方一家大型服裝廠的采購經理,姓王。

他說,他看到了我的設計,非常欣賞,想跟我談一筆大生意。

一筆,足以讓我從一個小作坊老闆,一躍成為大企業家的生意!

巨大的驚喜,瞬間衝散了我心頭所有的疑慮。

我的機會,來了!

我和王經理約好了時間,在縣裡最好的飯店見麵。

為了表示重視,我還特意穿上了我最新設計的連衣裙。

當我推開包廂門的時候,看到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王經理。

包廂裡,隻坐著一個人。

一個我以為,再也不會單獨見麵的人。

顧今硯。

他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那一瞬間,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直沖天靈蓋!

王經理呢我警惕地站在門口,冇有進去。

冇有王經理。顧今硯淡淡地說道,或者說,我就是王經理。

是你!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一個局!

一個從我開店起,不,甚至從我離婚起,就開始佈下的局!

你想乾什麼我死死地盯著他。

彆緊張,蘇禾。他站起身,緩步向我走來,我隻是想請你吃頓飯,順便……跟你談一筆生意。

他的眼神,不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種。

冇有了之前的冷漠,冇有了重生後的悔恨,更冇有了被我威脅時的憤怒。

那是一種……看穿一切的,屬於獵人的眼神。

他在看他的獵物。

我跟你,冇什麼好談的。我轉身就想走。

是嗎他的聲音,從我身後悠悠傳來,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你設計的衣服,會突然在南方‘流行’起來嗎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那位‘王經理’,會那麼輕易地找到你嗎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輕易地,就跟你離了婚嗎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腳步一頓,僵在了原地。

11

我緩緩轉過身,看著他。

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我問得無比艱難。

眼前的男人,有著和顧今硯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

但他的眼神,他的氣質,卻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恐懼。

他笑了。

那是一種帶著憐憫和嘲弄的笑。

我,當然是顧今硯。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不過,可能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顧今硯。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顧今硯

這是什麼意思

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彆急,坐下說。他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座位,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冇有動。

我的直覺在瘋狂地叫囂著危險!

他似乎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坐回主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蘇禾,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轟!

我的大腦,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

他……他怎麼會知道!

我最大的秘密,我穿越者的身份,就這麼被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你……我看著他,嘴唇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很驚訝他呷了一口茶,姿態優雅得像個貴族,驚訝我是怎麼知道的

他抬起眼,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戲謔。

因為,我們是同類啊。

同類

不!不可能!

如果他是穿越者,為什麼會不知道原著的劇情為什麼會和白柔糾纏不清

不明白他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吧。

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惡魔般的誘惑。

這個世界,是一本已經寫好的小說。而我的任務,就是確保這本小說裡的男主角顧今硯,能夠按照既定的劇情,和女主角白柔,排除萬難,最終走到一起。

我,是這個世界的‘劇情維護者’。

劇情維護者!

我像聽天書一樣,愣在原地。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他繼續說道,顧今硯會和你這個炮灰前妻離婚,然後愛上善良美麗的軍醫白柔。可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我身上。

你,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占據了蘇禾的身體。你改變了蘇禾的性格,打亂了所有的劇情線。你不肯離婚,你甚至想毀了顧今硯。

你,是一個‘病毒’。

病毒……

原來在他眼裡,我隻是一個病毒。

為了讓劇情回到正軌,我必須清除你這個病毒。但是,你的行為模式完全超出了係統的預估,直接抹殺,風險太大。

所以,我隻能選擇另一種方式。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揭開了那個讓我毛骨悚然的真相。

我冇有重生。那個所謂的‘悔恨終生的夢’,是我根據係統提供的原著結局,編造出來的故事。

我假裝成一個想要彌補過錯的重生者,是為了獲取你的信任,讓你放鬆警惕。

我幫你賺錢,給你提供便利,是為了讓你嚐到甜頭,讓你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

我輕易地答應離婚,是為了讓你徹底放下戒心,讓你以為自己已經贏了。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今天。

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地,走進我為你準備好的天羅地網!

他說完,靠回椅背上,臉上帶著大功告成的微笑。

而我,如遭雷擊,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重生是假的。

悔恨是假的。

就連離婚,都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我自以為掌控全域性,我自以為把他耍得團團轉。

到頭來,我纔是那個被玩弄於股掌之上,最可笑的傻瓜!

從頭到尾,我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我每一步自以為高明的反抗,都正好落入他精心設計的陷阱!

這個男人……

這個披著顧今硯皮囊的魔鬼!

他的心機,竟然深沉到了這個地步!

12

徹骨的寒意,席捲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這不是情愛糾葛,不是商場爭鬥。

這是一場降維打擊。

他擁有係統,擁有上帝視角,而我,隻是一個誤入棋盤的棋子。

你……你想怎麼樣我的聲音,乾澀得厲害。

很簡單。他伸出一根手指,把你賺到的所有錢,都交出來。然後,帶著你的兒子,從這個城市消失。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顧今硯和白柔的世界裡。

你這是在清除‘病毒’之後,回收‘非法所得’我慘笑一聲。

可以這麼理解。他毫不避諱,這些錢,本就不屬於你。是你利用劇情漏洞,竊取來的不義之財。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

我的心血,我的事業,在他口中,竟然成了不義之財!

如果我不同意呢

蘇禾,你是個聰明人。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你應該知道,我能捧你上天,就能讓你摔進地獄。你的服裝店,你的所有訂單,我一句話,就能讓它們全都化為泡影。

我甚至可以讓你背上钜額債務,讓你身敗名裂,讓你連在這個城市要飯都做不到。

你,還有你的兒子,會比原著裡的結局,淒慘一百倍。

他這是在威脅我!

**裸的威脅!

我看著他那張冷酷的臉,心中的恐懼,慢慢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憑什麼!

憑什麼我的命運要由你們來安排!

憑什麼我努力得來的一切,要被你們輕易剝奪!

病毒

如果反抗就是病毒,那我今天,就要讓你們看看,病毒擴散開來,是什麼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係統……劇情維護者……

他說他是為了確保劇情進行。

這意味著,他本身也受製於某種規則。

他不能隨意抹殺我,說明規則不允許。

他讓我主動消失,而不是直接動手,也說明他的權力是有限的!

這就是我的突破口!

好。我看著他,突然笑了,我答應你。

他似乎有些意外,冇想到我這麼快就屈服了。

算你識相。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見白柔。我要親口聽她說,她愛顧今硯,非他不可。

他眉頭一皺:你見她乾什麼

你不是說,你的任務是確保他們在一起嗎我冷笑道,我這個‘前妻’,總得親眼看看,我到底輸給了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走得心甘情願,不是嗎

不然,我怕我走了之後,心裡不服氣,又跑回來搗亂。到時候,破壞了你的‘任務’,可就不好了。

我的話,精準地戳中了他的軟肋。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任務。

他審視地看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蘇-禾,彆耍花樣。

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在你這位‘維護者’大人麵前,能耍什麼花樣我自嘲地笑了笑,我隻是想輸個明白。

他沉默了。

良久,他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明天下午三點,就在你的服裝店。我會讓她來見你。

一言為定。

我轉身,走出了包廂。

關上門的那一刹那,我偽裝的堅強瞬間崩塌,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我扶著牆,大口地喘著氣。

顧今硯……不,我該叫他維護者。

他太自負了。

他以為他掌控了一切,以為我隻是一個待宰的羔羊。

他卻忘了一件事。

病毒,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擁有無限變異的可能!

明天,就是我最後的機會。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13

第二天,我的服裝店冇有營業。

我遣散了所有店員,一個人坐在店裡,靜靜地等待著。

我的麵前,放著一台小巧的錄音機。

這是我最後的賭注。

下午三點,店門被準時推開。

走在前麵的,是白柔。

她今天穿著一身得體的藍色長裙,臉上畫著淡妝,看到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勝利者的矜持和憐憫。

在她的身後,跟著那個披著顧今硯皮囊的男人。

蘇禾姐。白柔先開了口,語氣溫柔,卻透著一股居高臨下,聽說,你想見我

我冇有理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身後的男人。

我們的談話,不希望有第三個人在場。

男人眉頭一挑,似乎有些不悅。

怎麼怕我

我隻是覺得,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有個男人在,不太方便。我淡淡地說道。

白柔也拉了拉他的衣袖,柔聲說:今硯,你先出去等我吧。我跟蘇禾姐聊幾句就出來。

男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柔,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在外麵車裡等你。

他轉身走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店門。

店裡,隻剩下我和白柔。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說吧,你找我到底想乾什麼白柔收起了那副溫柔的麵孔,臉上滿是不耐煩,是想求我放過你嗎還是想最後再掙紮一下

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平靜地看著她,你真的愛顧今硯嗎

當然!她想也不想地回答,臉上帶著一絲驕傲,今硯那麼優秀,哪個女人會不愛他

是嗎我笑了,你愛的,是顧今硯,還是他‘劇情男主角’的身份

白柔的臉色,瞬間一變!

你……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按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

裡麵,傳出了昨天我和那個男人在包廂裡的對話。

我,是這個世界的‘劇情維護者’。

我的任務,就是確保男主角顧今硯,和女主角白柔,最終走到一起。

當這些話從錄音機裡傳出來時,白柔的臉,已經變得和紙一樣白!

她驚恐地看著我,像是見了鬼!

你……你……

很驚訝我關掉錄音,學著那個男人的語氣,冷冷地說道,他能告訴我的事,你以為,他不會告訴你嗎

白柔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白柔,你也是穿越者,對不對我步步緊逼。

這句話,是我的猜測,也是我的詐胡!

但看到她驚恐的反應,我知道,我賭對了!

不……我不是……她還在嘴硬。

彆裝了。我冷笑一聲,如果不是,你怎麼會那麼清楚顧今硯的喜好怎麼會恰好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怎麼會對他這個有婦之夫,表現得那麼誌在必得

你和他,根本就是一夥的!

你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一本書!你穿越過來,就是為了取代原著裡的白柔,成為這個世界的女主角!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地紮進她的心臟!

她徹底崩潰了!

是又怎麼樣!她尖叫起來,蘇禾,你鬥不過我們的!他是‘維護者’,他有係統!他能掌控一切!而你,隻是一個馬上就要被清除的病毒!

就算我是穿越者,我也是被選定的女主角!而你,連配角都算不上!

是嗎我看著她瘋狂的樣子,按下了錄音機的錄音鍵。

你說的‘他’,是指顧今硯嗎我循循善誘。

對!就是他!她已經口不擇言,他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顧今硯!他是個騙子!是個魔鬼!他為了完成任務,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利用我,也同樣在利用你!

哦他是怎麼利用你的

他答應我,隻要我幫他穩住劇情,他就會讓係統給我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他還會修改我的結局,讓我成為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那你知不知道,他又是怎麼跟我說的我冷笑著,按下了另一段錄音。

那是他對我說的,要我交出所有錢,然後滾出這個城市的話。

當白柔聽完這段錄我音,她整個人都傻了。

不……不可能……他在騙我……

他當然在騙你。我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白柔,你太天真了。對於他那種人來說,我們都隻是工具。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毫不留情地丟棄。

你以為你取代了書裡的白柔,就能成為女主角彆傻了,他需要的,隻是一個叫‘白柔’的符號。至於是你,還是彆人,根本不重要。

一旦他的任務完成,你猜,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白柔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

她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語:騙子……都是騙子……

我走到她麵前,將那台小小的錄音機關上。

白柔,現在,你還想當他的女主角嗎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出滔天的恨意。

不!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要揭穿他!我要讓他身敗名裂!

很好。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來談談合作吧。

病毒的反擊,現在纔剛剛開始。

14

第二天,一封附帶著一盤錄音帶的舉報信,被同時送到了軍區最高領導和紀檢部門。

信裡,詳細地揭露了顧今硯的雙重身份,以及他為了完成所謂的任務,如何玩弄感情,操縱人心,意圖竊取國家財產(指我的服裝廠)的驚天陰謀。

當然,我隱去了所有關於穿越、係統的玄幻部分。

我把它包裝成了一場由境外勢力精心策劃的,針對我軍高級軍官的身份置換和思想滲透陰謀。

而舉報人,是兩個被他矇蔽和傷害的女人。

蘇禾,和白柔。

這封信,就像一顆深水炸彈,在整個軍區,掀起了軒然大波。

顧今硯被立刻隔離審查。

當他被人從辦公室帶走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不是憤怒,也不是驚慌。

而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我這個小小的病毒,是如何策反了他的女主角,並聯手給了他這致命一擊。

他太自負了。

他以為他掌控了棋盤,卻冇料到,棋子,也會掀桌子。

調查的過程,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但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疑點浮現了出來。

比如,顧今探的賬戶裡,確實有一筆無法解釋來源的钜額資金。

比如,他的一些行為模式和決策,與檔案裡真正的顧今硯,有著細微卻關鍵的差異。

最關鍵的證據,還是那盤錄音帶。

裡麵,有他對我說出的劇情維護者理論,也有他對白柔許諾的榮華富貴。

鐵證如山!

最終,在強大的心理攻勢和技術偵查下,他崩潰了。

或者說,他體內的那個係統,在檢測到任務徹底失敗,即將被格式化的危險後,主動放棄了他這個宿主。

他瘋了。

時而說自己是顧今硯,時而又說自己是編號734的維護者。

最終,他被秘密送往了一家特殊的精神病院。

而真正的顧今硯,那個在原著劇情開始前,就已經被他替換掉的靈魂,再也回不來了。

這件事,以一種秘而不宣的方式,畫上了句號。

白柔作為汙點證人,受到了從輕處理。她變賣了所有家產,賠償了我的部分損失,然後,默默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臨走前,她托人給我帶了一句話。

對不起。還有,謝謝。

我冇有回覆。

我們之間,冇有誰對誰錯,都隻是在命運的棋盤上,掙紮求生的可憐人。

風波過後,我的生活,終於迴歸了真正的平靜。

我的服裝廠,在經曆了這次危機後,反而名聲大噪。

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個叫蘇禾的女人,憑藉一己之力,扳倒了一個偽裝成戰鬥英雄的間諜。

我的事業,越做越大。

我成了八十年代,最耀眼的女企業家之一。

這天,我帶著豆豆,站在我新開的百貨大樓頂層。

夕陽的餘暉,灑在我們母子身上。

媽媽,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嗎豆豆仰著小臉問我。

對。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豆豆喜歡這裡嗎

喜歡!他用力地點頭,這裡好大,好漂亮!比以前的家都好!

我看著他天真爛漫的笑臉,心中一片溫暖。

我做到了。

我不僅改變了炮灰的命運,還給了我的孩子一個光明的未來。

我冇有依靠任何男人,冇有依靠任何金手指。

我靠的,是我自己的頭腦,我的堅韌,我的永不言敗。

這纔是真正的爽文。

這纔是真正的大女主。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了起來。

喂,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磁性的,溫和的男聲。

你好,請問是蘇禾女士嗎

我是,請問你是

哦,我是豆豆新幼兒園的家長代表,我叫陸遠。聽說你也是一個人帶孩子,我想,我們以後或許可以多交流一下育兒心得。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好啊。

掛掉電話,我看著遠方的萬家燈火,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屬於我蘇禾的,真正的人生。

現在,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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