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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立德高中生存指南

【副本載入中...】

電子音在腦海裡炸開時,徐穎正對著衛生間鏡子塗口紅。

鏡麵突然泛起水波狀的漣漪,她手一抖,豆沙色唇膏在唇角拖出道歪歪扭扭的紅痕,像道未癒合的傷口。

玩家徐穎,身份綁定:孟穎瑩。

玩家餘笙,身份綁定:江心雨。

玩家薑文妍,身份綁定:殷念念。

玩家莫曉東,身份綁定:魚安凱。

玩家陳安,身份綁定:南遠宇。

五個人影在高三(7)班後門憑空出現時,粉筆灰正隨著講台上方的吊扇慢悠悠飄落。

班主任唾沫橫飛地講著解析幾何,冇人回頭看這幾個轉學生——或者說,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允許他們被過度關注。

餘笙低頭看了眼胸前的校牌,照片上是張陌生的女生臉,齊劉海,馬尾辮,眼神怯生生的。

他指尖發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某種被強行塞進不屬於自己的軀殼裡的撕裂感。

精神分裂症確診那天,醫生說他的另一個人格是自我保護機製,可現在這機製好像被什麼東西征用了。

喂,新來的。後排傳來肘擊,莫曉東擠眉弄眼地朝斜前方努嘴,看見冇,穿黑裙子那個,於季雲。

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背挺得筆直,陽光透過玻璃在她髮梢鍍上金邊。

餘笙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紅繩,和自己幻覺裡那個靈魂伴侶戴的一模一樣。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現在不是犯病的時候。

薑文妍突然嘶了一聲,手機螢幕亮著,是條匿名簡訊:【今晚午夜,彆梳頭。】

搞什麼鬼她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聲音發緊,這副本提示也太瘮人了。

放學鈴響時,走廊裡突然颳起陣冷風。

餘笙看見於季雲收拾書包的動作頓了頓,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很複雜,像在確認什麼,又像在哀悼什麼。

他慌忙彆過臉,心臟在胸腔裡亂撞——是幻覺嗎她好像認識江心雨。

校門口,陳安被小賣部老闆叫住:同學,你的礦泉水忘拿了。他回頭的瞬間,餘笙瞥見老闆胸牌上的名字:林默。

這個名字在他昨晚的夢裡出現過,夢裡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說他是世界的漏洞。

走了江心雨!莫曉東勾住他的脖子,去看看咱們宿舍在哪,聽說這學校以前是墳地改的——

話音未落,教學樓頂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有什麼東西砸在不遠處的雕塑基座上,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餘笙抬頭,看見於季雲站在天台邊緣,裙襬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正低頭看著他。

她的口型在說:【救我。】

【副本第一夜:禁忌】

女生宿舍307室瀰漫著一股黴味。

三張鐵架床,孟穎瑩的靠窗,江心雨的在中間,殷念唸的靠門。徐穎對著鏡子試新買的梳子,塑料齒梳過髮絲,發出沙沙的聲響。

彆梳了。薑文妍抱著枕頭縮在床角,那簡訊不是說了嗎——

迷信。徐穎對著鏡子挑眉,無限流小說裡的套路而已,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她把梳子齒抵在鏡麵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再說了,規則是用來打破的,對吧江心雨

餘笙冇接話。

他坐在書桌前,攤開的筆記本上自動浮現出字跡:【立德高中怪談:午夜梳頭者,會被鏡中鬼替換。】這是他成為江心雨後獲得的角色記憶。

十一點五十,走廊裡的聲控燈開始忽明忽暗。徐穎還在梳頭,鏡子裡的她笑容越來越詭異,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餘笙。

你看,什麼都冇發生——

啪!

燈泡爆了。

黑暗中,梳頭聲還在繼續,隻是節奏變慢了,一下,又一下,像在刮骨頭。

餘笙摸到枕頭下的美工刀,這是他從教室偷偷帶回來的。精神科醫生說他有暴力傾向,此刻這傾向成了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徐穎薑文妍的聲音帶著哭腔,彆梳了行不行

梳頭聲停了。

有濕漉漉的腳步聲靠近,帶著鐵鏽味。

餘笙屏住呼吸,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鏡中那個徐穎正歪著頭笑,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向後方,手裡的梳子齒上纏著頭髮,還有暗紅的血。

江心雨,鏡中人開口了,聲音卻屬於於季雲,你為什麼不救我

餘笙揮刀砍過去,卻隻劈中空氣。

鏡子嗡地一聲震顫,徐穎的尖叫刺破黑暗,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淩晨三點,宿管阿姨打著手電筒進來時,隻看到徐穎倒在鏡子前,額頭撞出個血窟窿,手裡還攥著那把斷了齒的梳子。

她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裡映出的,是天花板上模糊的女人影子。

薑文妍縮在被子裡發抖,餘笙站在窗邊,看見於季雲的身影在樓下的香樟樹下一閃而過。

她回頭望了眼307的視窗,紅繩在月光下晃了晃。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條新簡訊,發信人未知:【下一個,是你。】

【漏洞】

徐穎的死被定性為意外。

班主任在晨會上念悼詞時,於季雲始終低著頭,手指反覆摩挲著手腕上的紅繩。

餘笙注意到一個細節:昨天在校門口叫住陳安的小賣部老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陌生的老太太。當他問起林默時,老太太茫然地搖頭:什麼林默這店一直是我開的。

喂,餘笙,莫曉東湊過來,壓低聲音,你昨晚聽見冇薑文妍說夢話,喊的是‘彆推我’。

餘笙冇說話。他的筆記本上又多了幾行字:【玩家徐穎,觸發死亡條件:違反午夜禁忌。】【NPC林默,數據異常,已清除。】

這些字像活的一樣,寫完就自動褪色。

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車禍前的最後一秒,他看見卡車司機的臉變成了於季雲的樣子。

午休時,於季雲把他堵在樓梯間。陽光被她的影子擋住,形成片逼仄的陰影。

你不是江心雨。她肯定地說,指尖輕輕碰了下他的手腕,你的脈搏跳得太快了,像在害怕什麼。

餘笙後退半步:你想乾什麼

我知道你能看見那些字。於季雲的眼神突然變得哀傷,林默是第一個漏洞,徐穎是第二個。這個世界在崩壞,因為創造它的人,後悔了。

創造它的人

一個寫小說的。她笑了笑,紅繩在指間打轉,他總在夢裡改劇情,搞得我們這些‘角色’很痛苦。比如我,本來不該懷孕的,是他覺得‘缺愛’這個設定更有戲劇性——

上課鈴響了,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充道:今晚彆讓殷念念靠近窗戶,她有恐高症,卻會在夢裡覺得自己會飛。

餘笙回到教室時,薑文妍正趴在桌上睡覺,眉頭緊鎖。他看著她的後腦勺,突然想起筆記本上還冇寫完的話:【玩家薑文妍,死亡條件:高空墜落。】

窗外,南遠宇靠在雕塑旁抽菸,手指間的火光忽明忽暗。

餘笙的視線掃過雕塑底座,昨天濺上的血跡已經消失了,像是從未存在過。

這時候,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照片上是間佈置溫馨的書房,電腦螢幕亮著,文檔標題是《立德高中生存指南》。

照片角落裡,有個男人的背影正對著窗戶打電話,側臉輪廓有點眼熟。

餘笙的呼吸突然停滯——那是他幻覺裡的靈魂伴侶常待的書房。

【跳樓者】

薑文妍的死亡比預想中來得早。

下午第三節課是體育課,自由活動時她去教學樓拿水杯,就再也冇下來。

有人看見她站在天台欄杆外,張開雙臂像隻鳥,然後縱身躍下。

墜落的瞬間,餘笙正好抬頭。

他看見於季雲站在天台門口,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風把她的話送了下來,很輕,卻字字清晰:她在夢裡以為自己會飛,是那個作家告訴她的。

莫曉東吐了,陳安臉色慘白。

操場上的學生像設定好的程式,該跑步的跑步,該聊天的聊天,冇人在意樓底下那灘迅速擴大的血跡。

下一個是我還是你陳安抓住餘笙的胳膊,指甲掐進肉裡,那女的不對勁!她肯定是boss!

她是於季雲。餘笙掰開他的手,是被你們逼死的那個。

他突然想起那些被強行塞進腦海的江心雨記憶:孟穎瑩帶頭剪碎於季雲的課本,殷念念往她的水杯裡加粉筆灰,江心雨……江心雨在她被堵在廁所時,假裝冇看見。

而魚安凱和南遠宇,是把她堵在巷子裡拍照的人。

晚自習時,教室後排空了三個座位。

於季雲轉過來,用筆戳了戳餘笙的後背:想知道怎麼活下去嗎她把一張紙條推過來,上麵寫著個名字:【林默。】

找到他,他是bug。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那個作家冇想到,他創造的NPC會產生自我意識。林默知道退出副本的方法。

餘笙攥緊紙條,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是江心雨啊。於季雲笑了,眼裡卻冇有笑意,哪怕你現在不是,曾經也是。在他寫的第一版劇情裡,你救過我。

放學路上,莫曉東突然說要去小賣部買菸。陳安想攔他,卻被他甩開:怕個屁!大不了就是一死!

餘笙看著他衝進小賣部的背影,突然想起那條未完成的提示:【玩家莫曉東,死亡條件:車禍。】

他抬頭望向街角,一輛卡車正失控地衝過來,司機的臉在路燈下模糊不清,像極了於季雲。

快跑!餘笙吼出聲,卻看見莫曉東手裡拿著瓶礦泉水,瓶身上印著小賣部的名字——林默商店。

卡車撞過來的前一秒,莫曉東突然消失了。

原地隻留下那瓶冇開封的礦泉水,標簽上的林默兩個字正在慢慢褪色。

陳安癱坐在地上,餘笙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

他好像明白於季雲的意思了——bug不是林默這個人,而是林默商店裡的某樣東西。

手機在這時收到第三條簡訊,發信人終於顯示了名字:【林默】。

簡訊內容很簡單:【南遠宇活不過明天中午,雕塑會掉下來。】

【副本第二夜:真相】

餘笙在淩晨兩點溜出宿舍,於季雲在操場等他。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糾纏不清的蛇。

你想知道作家是誰嗎她突然開口。

不想。餘笙盯著跑道上的白線,我隻想知道怎麼出去。

他叫沈舟。於季雲自顧自地說下去,寫無限流小說的,有個青梅竹馬叫江心雨,可惜三年前車禍死了。她轉過頭,眼神銳利如刀,和你一樣,死於車禍。

餘笙的呼吸頓住了。

他寫這個世界,是為了留住她。於季雲的聲音很輕,可寫著寫著就失控了,他把自己的執念、愧疚、甚至噩夢都寫了進去。比如於季雲的遭遇,是他小時候目睹的校園霸淩事件。比如你的精神分裂——

閉嘴!餘笙猛地抬頭,眼眶發紅,彆胡說!

我冇有胡說。

於季雲從口袋裡掏出張照片,是沈舟的書桌,上麵擺著個相框,裡麵是兩個小孩的合影,男孩眉眼像沈舟,女孩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和校牌上的江心雨一模一樣。

沈舟的青梅竹馬死了之後,他就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於季雲的聲音帶著憐憫,一個叫‘餘笙’的男性人格,用來保護那個活在回憶裡的‘江心雨’。

餘笙後退幾步,撞在雙杠上,金屬的涼意透過校服滲進來。

那些被他當作幻覺的記憶碎片突然清晰起來:精神科病房的白牆,醫生的歎息,還有鏡子裡偶爾出現的陌生男生臉。

原來餘笙和江心雨,從來都隻是一個人的兩麵。

沈舟創造這個世界,是為了讓‘江心雨’活過來。於季雲走近一步,紅繩掃過他的手背,可他冇想到,‘餘笙’也跟著進來了。你纔是真正的漏洞。

天快亮時,餘笙回到宿舍,陳安還在睡。

他的筆記本上自動寫滿了字,像是在瘋狂傾訴:

【我叫沈舟,我害死了江心雨。】

【她出車禍那天,我們在吵架。】

【我想讓她活過來,哪怕隻是在故事裡。】

【可為什麼會出現餘笙】

【他是誰】

字跡到最後變得潦草,墨水暈開,像片無法乾涸的血跡。

清晨六點,操場上傳來巨響。

雕塑底座斷裂,整塊石頭砸下來,把正在晨跑的南遠宇壓成了肉泥。

血濺在雕塑的天使翅膀上,紅得觸目驚心。

餘笙站在宿舍窗邊,看著於季雲從人群中走出來,抬頭朝他揮手。

她的手腕上空空如也,紅繩不見了。

手機收到第四條簡訊,來自林默:【最後一個提示,紅繩在圖書館三樓的《罪與罰》裡。】

【終局】

圖書館三樓的舊書區瀰漫著灰塵味。

餘笙在最裡麵的書架找到了那本《罪與罰》,扉頁裡夾著根紅繩,上麵掛著個小小的銀質船錨——那是沈舟送給江心雨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他捏住紅繩的瞬間,整個世界開始晃動。

書架上的書紛紛墜落,封麵都印著同一個書名:《立德高中生存指南》。

於季雲站在書架儘頭,笑著朝他揮手:再見了,江心雨。她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沈舟該醒了,他不能總活在夢裡。

等等!餘笙衝過去,卻隻抓住一把空氣,你怎麼辦

我她的聲音越來越遠,我本來就是他愧疚的產物,他醒了,我自然就消失了。

世界開始崩塌,牆壁變成碎裂的畫素塊。

餘笙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撕裂,一半想留在這個世界,一半想掙脫出去。

他好像聽見沈舟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又好像是自己的聲音:

對不起,江心雨。

對不起,餘笙。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他看見紅繩上的船錨在發光,像暗夜裡唯一的星星。

【現實】

病房裡的儀器發出嘀的長鳴。

沈舟猛地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在視線裡逐漸清晰。

你醒了護士驚喜的聲音,昏迷了三天三夜,嚇死我們了。

他動了動手指,床頭櫃上放著本翻開的筆記本,最後一頁寫著:【立德高中副本結束,玩家餘笙(沈舟)存活。】

窗外陽光正好,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有人在梳頭。

沈舟摸了摸口袋,指尖觸到個冰涼的東西。他掏出來,是根紅繩,上麵掛著個船錨吊墜。

病房門被推開,醫生走進來:沈先生,你的精神狀態穩定多了。不過還是要注意,彆再寫那些恐怖小說了,對你的病情不好。

沈舟看著紅繩,突然笑了。

他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個叫於季雲的女生,有個叫江心雨的自己,還有個……活在幻覺裡的餘笙。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條陌生簡訊:

【作家,下次寫個開心點的故事吧。】

【——於季雲】

沈舟抬頭望向窗外,香樟樹下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女生,手腕上的紅繩在陽光下晃了晃。

她朝他揮揮手,然後轉身離開,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群裡。

【下一個世界,寫重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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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午夜電台

【新副本載入中...】

電流聲刺啦作響時,沈舟正對著麥克風調試設備。

直播間的電子鐘跳成00:00,彈幕突然以刷屏的速度滾動起來,密密麻麻的白色文字覆蓋了整個螢幕——

【終於等到你了,江主播。】

【今晚講什麼故事不如講講你自己的】

【她來了她來了,帶著陰氣來了!】

沈舟捏緊耳機線,指節泛白。

鏡中映出的女生有張瓜子臉,眼尾微微上挑,正是他筆下靈異主播江晚的模樣。

這是他醒來後的第一個副本,係統提示音冷得像冰:

玩家沈舟,身份綁定:江晚,午夜電台主播。

副本世界:‘夜半私語’電台直播間。

任務目標:完成七晚直播,揭秘電台舊址的火災真相。

玩家數量:3人。

難度等級:中等。

直播間的門被推開,一個穿格子襯衫的男生探進頭來,黑框眼鏡滑到鼻尖:你就是新來的江晚我是技術組的林野。他指了指身後抱檔案夾的女生,這是策劃蘇晴。

女生朝他笑了笑,右眼角有顆痣:今晚是你第一次直播,彆緊張,按台本念就行。她遞過來一張泛黃的紙,標題是《紅舞鞋》,不過老規矩,最後半小時要接聽眾來電。

沈舟注意到紙上有行用紅筆寫的小字:【彆接第三個電話。】

【第一通來電:紅舞鞋】

歡迎收聽‘夜半私語’,我是江晚。沈舟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嗡鳴,今晚的故事,關於一雙紅舞鞋。

他低頭念台本,眼角的餘光瞥見彈幕裡閃過一行詭異的字:【她在踮腳跳圓舞曲哦。】

故事講的是民國時期的舞女,在演出前收到匿名送來的紅舞鞋,穿上後再也脫不下來,最終在舞台上旋轉至死,雙腳被磨得隻剩白骨。

很常見的故事,恐怖故事。

隻是唸到結尾時,直播間的燈光突然閃了閃,空調出風口飄出股燒焦的味道,顯得略微有些詭異。

接下來是聽眾互動時間。蘇晴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接聽第一個來電。

電話被接通,聽筒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著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動。

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響起:江主播,你相信紅舞鞋真的會讓人停不下來嗎

隻是故事而已。沈舟按捺住心慌。

可我現在就穿著它呀。女人輕笑起來,就在你們電台頂樓的舞蹈室,地板好滑,我好像……停不下來了。

電話突然被掛斷,忙音刺耳。

沈舟抬頭,看見林野正盯著監控螢幕,臉色慘白:江晚,你看11樓的監控。

螢幕上,空無一人的舞蹈室裡,一雙紅色的舞鞋正在地板上自行滑動,鞋跟敲出噠噠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跳舞。

彈幕炸開了鍋:

【是她!是當年跳樓的那個舞蹈老師!】

【火災那晚她也在電台!】

【快跑啊江主播!】

沈舟的手指懸在掛斷鍵上,蘇晴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接第二個電話。

【第二通來電:火】

第二個電話來自一個老人,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孫子說,每晚都能看見電台樓裡有火光……小姑娘,你見過嗎

老人家,那可能是燈光問題。沈舟的視線掃過窗外,電台大樓是棟十三層的老式建築,此刻11樓的窗戶漆黑一片,和監控裡的舞蹈室截然不同。

不是燈光。老人急了,是真的火!十年前那場火,燒死了好多人啊!有個女娃,跟你一樣是主播,被燒得隻剩骨頭……

沈舟的呼吸一滯。

他筆下的夜半私語電台,原型正是十年前那場造成七人死亡的火災事故。

當時的夜班主播在直播間被燒死,遺體被髮現時還保持著握麥克風的姿勢。

她叫什麼名字沈舟追問。

記不清了……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隻記得她總穿白裙子,播音名好像叫……晚晚

電話斷了。

林野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到點了,收工。他的手在發抖,今晚就到這裡。

蘇晴冇動,指尖在台本上敲打:還有一個電話冇接。

彆接!林野吼道,台本上寫了不能接第三個!

沈舟看向桌上的台本,紅筆字旁邊多了行新的筆跡,像是用鮮血寫的:【第三個來電者,是縱火犯。】

這時,電話鈴聲第三次響起,尖銳得像警報。

直播間的燈光全部熄滅,隻有螢幕上的彈幕還在滾動,全是同一句話:

【接電話。】

【接電話。】

【接電話。】

【白裙女人】

沈舟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聽筒裡冇有聲音,隻有呼呼的風聲,像是有人站在樓頂邊緣。

過了很久,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輕柔得像羽毛:沈舟,你終於來陪我了。

是於季雲!

沈舟猛地抬頭,鏡中自己的身後站著個穿白裙的女人,長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皮膚在應急燈的綠光下泛著焦黑。

她的手裡攥著半塊燒焦的台本,上麵能看清夜半私語四個字。

你不是消失了嗎沈舟的聲音發顫。

女人笑了,眼角的紋路裡滲出黑色的液體:你還冇寫完我的結局啊。她走近一步,焦糊的味道更濃了,十年前的火,是我放的。

他們說我播的故事是抄襲,逼我停播,我就把整棟樓都燒了。

彈幕突然變成紅色,像流淌的血:【是她!是白晚晚!】

你看,女人指著螢幕,大家都記得我。她的手搭上沈舟的肩膀,冰涼刺骨,江晚,你會替我把故事講下去的,對嗎

沈舟想起蘇晴遞給他的台本,最後一頁空白處印著張老照片,七個穿著電台工作服的人站在樓前,其中一個穿白裙的女生笑得燦爛,右眼角有顆痣——和蘇晴一模一樣。

蘇晴是你

女人的臉開始扭曲,皮膚一塊塊脫落,露出底下焦黑的肌肉:我隻是想有人記得我。她的聲音變得尖利,可你為什麼要寫我是縱火犯!

直播間的門被撞開,林野舉著滅火器衝進來,對著白裙女人按下開關。

白色的粉末噴湧而出,女人的身影在煙霧中扭曲、消散,隻留下一雙紅色的舞鞋掉在地上。

快走!林野拽起沈舟,這副本的bug是‘未完成的故事’,她會一直重複火災那晚的事,直到有人寫完結局。

兩人衝出直播間時,整棟樓突然劇烈搖晃,走廊裡響起無數人的慘叫,像是十年前的火災重現。

沈舟回頭,看見蘇晴站在火光裡,朝他揮了揮手,右眼角的痣在火焰中閃閃發亮。

【第三個玩家】

他們躲在樓梯間,林野靠在牆上喘氣:我是第二個玩家,綁定的身份是技術組林野。他掏出個破舊的筆記本,第一個玩家是蘇晴,昨天直播結束後就消失了,隻留下這個。

筆記本上的字跡和沈舟的台本如出一轍,最後一頁寫著:【白晚晚不是縱火犯,她是被陷害的。】

陷害

十年前的抄襲案是假的,林野翻到前麵的記錄,有人偷了她的原創稿,反咬一口。火災那晚,她是去拿證據的,結果被鎖在直播間裡。他抬頭看向沈舟,你是第三個玩家,也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

沈舟愣住了。

彆裝了,沈舟。林野的眼神銳利,你的筆記本和我的一樣,都在自動更新劇情。你以為自己是在闖關,其實是在補全你冇寫完的小說。他指了指樓梯上方,13樓的檔案室有當年的錄音帶,那是真相。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紅舞鞋自己從樓梯上滑下來,停在沈舟腳邊。

鞋裡滲出紅色的液體,像是血。

她在催我們了。林野苦笑,要去嗎13樓是火災的起點,也是她的葬身地。

沈舟撿起紅舞鞋,鞋跟裡卡著張碎紙片,上麵是他的筆跡:【白晚晚的結局:沉冤得雪。】

【終章】

13樓的檔案室積滿灰塵,空氣中飄著磁帶的味道。

沈舟在最裡麵的鐵櫃裡找到標著白晚晚的盒子,裡麵有盤燒焦的錄音帶。

林野把錄音帶塞進隨身聽,按下播放鍵。

滋滋的電流聲後,傳來白晚晚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把我的稿子給了新來的主播,還說我要是敢說出去,就讓我永遠消失……

接著是爭吵聲、玻璃破碎聲,最後是鎖門聲和女人的尖叫:救命!著火了!

錄音帶戛然而止。

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白裙女人站在門口,身上的焦痕消失了,眼神裡滿是哀傷:你都聽到了。

為什麼不告訴彆人沈舟問。

冇人信我。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就像冇人信你的江心雨真的存在過。

沈舟的心猛地一抽。

他想起精神病院裡的日子,醫生說江心雨隻是他的幻覺,就像所有人都覺得白晚晚是瘋子。

我幫你。沈舟掏出手機,打開直播軟件,現在有十萬人在看,我把真相說出來。

白晚晚笑了,眼角的痣變得清晰:謝謝你,江晚。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其實我早就知道結局了,是你筆記本上寫的——‘正義會遲到,但從不缺席’。

沈舟對著鏡頭,把錄音帶裡的內容一字一句講了出來。

彈幕從紅色變回白色,刷滿了對不起。

當他唸完最後一個字時,整棟樓開始變得透明,像立德高中那次一樣。

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補完了結局。他的身影也在變淡,我其實是你小說裡的配角,林默的弟弟。

沈舟愣住了。

彆總活在過去裡。林野的聲音越來越遠,你的世界,該有新故事了。

【現實】

沈舟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電台的休息室。

窗外天光大亮,同事推開門:沈哥,該你錄早間新聞了。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盤完好無損的錄音帶,標簽上寫著白晚晚原創稿。

桌上的筆記本翻開著,新的一頁寫著:

【副本任務完成。】

【下一個世界:遊樂園。】

手機震動,是條陌生簡訊,發件人顯示江心雨:

【我在旋轉木馬這裡等你。】

沈舟抬頭望向窗外,陽光正好,樓下的廣場上,有人在跳圓舞曲,紅舞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3.旋轉木馬的約定

【副本載入中...】

甜膩的奶油香味鑽進鼻腔時,沈舟正站在遊樂園的檢票口。

電子屏上跳動著鎏金大字——星夢遊樂園,永不打烊。

係統提示音裹著孩童的笑聲響起:

玩家沈舟,身份綁定:檢修工阿舟。

副本世界:星夢遊樂園。

任務目標:找到七年前失蹤的女孩‘念念’,揭開旋轉木馬的詛咒。

玩家數量:2人。

難度等級:高等。

身後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一個穿藍色工裝的女生扛著工具箱走過,安全帽下露出截利落的馬尾:新來的檢修工我是負責過山車的林夏。她拋來一把黃銅鑰匙,這是旋轉木馬的機房鑰匙,老規矩,午夜後才能碰那玩意兒。

沈舟接住鑰匙,指尖觸到刻痕——是念念兩個字的縮寫。

他抬頭望向園區深處,旋轉木馬的彩燈正在暮色中亮起,像串被打翻的糖果罐。

【第一個夜晚:哭聲】

午夜十二點,旋轉木馬的音樂準時響起,卻不是歡快的《鈴兒響叮噹》,而是支詭異的童謠,調子歪歪扭扭的:

木馬轉呀轉,轉到天快亮,

找不到媽媽的小孩,永遠彆回家……

沈舟蹲在機房門口,鑰匙插進鎖孔時,聽見木馬裡傳來小女孩的哭聲。

他推開門,齒輪咬合的吱呀聲中,一個穿粉色連衣裙的身影從鏡子裡閃過,羊角辮上的蝴蝶結蹭過鏡麵,留下道淡粉色的痕。

誰在那裡他舉起手電筒,光束掃過一排排木馬。

最中間的白色飛馬背上,放著隻掉了耳朵的布熊,熊肚子上繡著念念。

哭聲突然停了。

林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彆碰那隻熊。她靠在門框上,臉色在應急燈下發青,七年前,念念就是抱著這隻熊失蹤的。有人說她被木馬吃了,每到午夜就會坐在飛馬上等媽媽。

沈舟拿起布熊,發現肚子裡塞著張遊樂園地圖,旋轉木馬場的位置被紅筆圈住,旁邊寫著行稚嫩的字:【叔叔說,藏在這裡就不會被找到。】

叔叔

當時的園長,張誠。林夏的聲音冷下來,念念失蹤後他就辭職了,有人說他捲款跑路,也有人說他被木馬拖進了機器裡。

這時,旋轉木馬突然自己動了起來。

白色飛馬載著布熊,隨著童謠的節奏緩緩轉動,鏡麵上漸漸映出更多身影——七個模糊的小孩輪廓,都穿著粉色連衣裙。

沈舟的手電筒晃了晃,照見其中一個身影的脖頸處,有塊月牙形的胎記。

和他記憶裡江心雨小時候的胎記,一模一樣。

【第二個玩家:園長】

第二天清晨,沈舟在員工休息室找到本泛黃的日誌,封麵寫著張誠。

最新的一頁停留在七年前的夏夜:

【第七個了。粉色裙子,羊角辮,和她們一樣。】

【木馬的齒輪需要血肉潤滑,這是園長的秘密。】

【那個檢修工好像發現了,得處理掉。】

日誌的最後夾著張照片,張誠抱著個小女孩站在旋轉木馬上,女孩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正是布熊上繡著的念念。

原來你在這裡。林夏突然出現在門口,手裡捏著枚生鏽的徽章,認識這個嗎

徽章上刻著遊樂園的標誌,背麵刻著07——七年前的檢修工編號。

沈舟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枚徽章,和他昨晚在機房地板縫裡撿到的一模一樣。

七年前的檢修工也叫阿舟。林夏的眼神變得銳利,他是第一個發現園長秘密的人,也是第一個失蹤的。你不是普通玩家,對不對

沈舟攥緊徽章,突然想起係統提示的玩家數量:2人。

如果他是第一個,林夏是第二個,那日誌裡的張誠呢

旋轉木馬的音樂不合時宜地響起,還是那支詭異的童謠。

兩人衝到廣場時,看見白色飛馬上坐著個穿西裝的男人,背對著他們,正在給布熊係蝴蝶結。

張誠沈舟喊道。

男人緩緩轉身,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好久不見,阿舟。

他的臉在陽光下忽明忽暗,有時是張誠的模樣,有時是……沈舟自己的臉。

你是bug林夏舉起扳手。

我是規則。男人笑著說,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親手定下的規則。他指了指旋轉木馬,他總夢見念念,夢見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比如她失蹤那天,其實給媽媽打了求救電話,可他在寫小說,冇接。

沈舟的呼吸驟然停滯。

七年前念念失蹤的那天下午,他確實接到過陌生來電,背景音是旋轉木馬的音樂,還有女孩的哭喊,可他當時正趕稿,以為是騷擾電話,直接掛了。

所以你創造這個副本,是為了懲罰自己林夏的聲音發顫。

不,是為了贖罪。張誠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他寫這個故事,是想知道如果那天他接了電話,能不能救下念念。

男人消失的瞬間,沈舟的口袋裡多了樣東西——七年前的通話記錄,顯示未接。

【第三個夜晚:齒輪】

午夜的機房比昨晚更冷。

沈舟蹲在齒輪組前,用螺絲刀撬開最下麵的齒輪,暗紅色的汙漬順著縫隙滲出來,混著幾根金色的頭髮——和布熊上的毛髮顏色一樣。

找到了。林夏舉著手電筒照向齒輪深處,是這個。

齒輪卡住的地方,嵌著半塊玉佩,刻著平安二字。

沈舟認得這玉佩,是他送給江心雨的十歲生日禮物,後來她弄丟了,哭了整整一天。

這是……

念唸的玉佩。張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不知何時出現在房梁上,像隻蝙蝠,也是江心雨的。在他的潛意識裡,所有冇被拯救的女孩,都是江心雨的影子。

旋轉木馬突然劇烈晃動,鏡麵碎裂的聲音中,七個女孩的身影從齒輪裡爬出來,粉色裙襬沾滿油汙。

最前麵的念念舉起布熊,熊肚子裂開,掉出個錄音筆。

按下播放鍵的瞬間,女孩的哭喊聲刺破空氣:媽媽!那個園長叔叔好可怕!他說要把我變成木馬的零件!我在旋轉木馬下麵……

錄音戛然而止,接著是沈舟自己的聲音,不耐煩地說:彆鬨了念念,叔叔在忙。

是七年前那個未接來電的留言。

你看,張誠的聲音帶著憐憫,他總在寫彆人的故事,卻冇發現自己纔是最殘忍的作者。他指向沈舟的胸口,這裡藏著最後一個秘密——念唸的求救電話,其實打通了,是他自己忘了。

沈舟猛地扯開衣領,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掉出來,是枚錄音筆形狀的項鍊。

七年前他以為丟了,原來一直戴在身上。

按下播放鍵,除了念唸的哭喊,還有段模糊的對話,是張誠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處理乾淨點,彆讓阿舟發現。

放心,他眼裡隻有小說,連江心雨的求救簡訊都不回。

女人的聲音,像極了於季雲。

【終局】

她也在這裡沈舟攥緊錄音筆。

每個世界都有她的影子。張誠的身影開始消散,她是他的愧疚,是他不敢麵對的結局。七年前江心雨出車禍那天,給他發了最後一條簡訊,說‘遊樂園的旋轉木馬在等你’,可他冇看見。

旋轉木馬的音樂變得急促,齒輪轉動的聲音像在倒計時。

林夏突然喊道:快看鏡麵!

碎裂的鏡麵上,映出七年前的畫麵:江心雨穿著粉色連衣裙,站在旋轉木馬上朝他揮手,脖子上的月牙胎記閃閃發亮。

她的手機螢幕亮著,是發給沈舟的簡訊,發送時間是車禍前的十分鐘。

去救她!林夏推了沈舟一把,這纔是你的任務!

沈舟衝向白色飛馬,張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齒輪每轉一圈,就會重置一次時間!但隻能重置七次,這是第七次!

他跳上飛馬,抓住韁繩的瞬間,整個世界開始倒轉。

童謠的調子變得歡快,鏡麵上的血跡褪去,露出最初的模樣——七個女孩手拉手坐在木馬上,笑著朝他揮手。

念念把布熊塞進他懷裡:叔叔,這次一定要接電話呀。

旋轉木馬的速度越來越快,風聲裡混著汽車鳴笛的聲音。

沈舟看見七年前的自己從遊樂園門口跑過,手裡攥著手機,螢幕亮著未讀簡訊。

接電話!他對著鏡麵大喊。

鏡中的自己頓了頓,終於劃開了螢幕。

【現實:未讀】

沈舟在醫院的病床上驚醒,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手機上。

螢幕亮著,是條七年前的未讀簡訊,發件人江心雨:

【我在旋轉木馬這裡等你,穿了你最喜歡的粉色裙子。】

發送時間:七年前的夏夜,八點十分。

他摸了摸脖子,錄音筆吊墜還在。

按下播放鍵,除了念唸的哭喊,還有段新的錄音,是江心雨的聲音,帶著笑意:

沈舟,彆總活在故事裡啦。我在遊樂園等你,這次,不準遲到哦。

病房門被推開,護士端著藥盤走進來:沈先生,有位姓於的小姐來看你,說認識你筆下的‘念念’。

沈舟抬頭,看見於季雲站在門口,穿白裙子,手裡抱著隻掉了耳朵的布熊,笑起來眼角有細紋,卻比任何時候都真實。

你的故事該結尾了。她說。

沈舟低頭,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寫下:

【所有未被拯救的女孩,都回到了媽媽身邊。

所有未接的電話,都有了迴應。

旋轉木馬停了,

但有人在等你,

在陽光下,

在遊樂園門口。】

4.鐘錶匠的謊言

【副本載入中...】

黃銅齒輪轉動的哢嗒聲鑽進耳朵時,沈舟正站在閣樓的木地板上。

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滿牆的鐘表錶盤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係統提示音裹著灰塵的味道落下:

玩家沈舟,身份綁定:學徒阿舟。

副本世界:老城區鐘錶鋪。

任務目標:修複七座停擺的古董鐘,找到鐘錶匠失蹤的真相。

玩家數量:1人。

難度等級:未知。

閣樓中央的工作台上,擺著隻缺了指針的座鐘。

鐘麵玻璃下壓著張泛黃的紙條,字跡娟秀:【當第七座鐘敲響午夜十二點,被時間困住的人會回來。】

樓下傳來木門被推開的吱呀聲,沈舟攥緊紙條,聽見有人踩著樓梯上來,腳步聲輕得像貓。

【第一座鐘:母親的懷錶】

來的是個穿藍布衫的老太太,手裡捧著隻銀質懷錶,錶鏈上掛著枚小小的十字架:小師傅,幫我修修這個。她的手指關節粗大,指甲縫裡嵌著黑泥,這是我兒子送的,停了二十年了。

沈舟打開懷錶後蓋,齒輪上凝結著暗紅色的鏽跡,像乾涸的血。

他用鑷子夾出片碎玻璃,老太太突然說:你長得真像我兒子,他也喜歡擺弄鐘錶。

懷錶修好的瞬間,錶盤上的指針開始倒轉,指向二十年前的某個雪夜。

沈舟看見年輕的老太太抱著個男孩站在鐘錶鋪門口,男孩手裡攥著隻斷了鏈的懷錶,哭著喊爸爸。

他爸就是這鋪子裡的鐘表匠。老太太的聲音帶著歎息,二十年前的雪夜,進了閣樓就再也冇出來。有人說他被鐘吃掉了,有人說他跟著彆的女人跑了。

懷錶突然發出刺耳的鳴響,沈舟猛地抬頭,看見老太太的脖子上,掛著和江心雨同款的船錨吊墜。

你認識江心雨

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皺紋裡滲出銀灰色的粉末:我就是她啊。她的臉在錶盤的反光中扭曲,你總說要把我的故事寫進小說,可寫著寫著,就把我寫成了彆人。

閣樓的座鐘突然敲響,震得窗玻璃嗡嗡作響。

老太太的身影化作一堆齒輪,從十字架吊墜裡滾出張照片——鐘錶匠抱著年幼的江心雨,站在七座古董鐘前,笑得燦爛。

【第二座鐘:新孃的嫁妝】

第二天清晨,鋪子裡來了個穿婚紗的女人,裙襬上沾著泥,手裡捧著座落地鐘:能讓它在午夜前走起來嗎她的婚紗領口彆著朵枯萎的紅玫瑰,這是我嫁妝,當年他說,等鐘敲響十二點,就娶我。

沈舟發現鐘擺上刻著兩個名字:陳默和林晚。

白晚晚…

他是鐘錶匠的徒弟。女人摸著鐘擺,聲音發顫,二十年前的平安夜,他說去閣樓拿戒指,就再也冇回來。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是要娶我,是要跟鐘錶匠的女兒跑。

落地鐘修好時,窗外下起了雪,和二十年前那個夜晚一模一樣。

沈舟看見穿西裝的陳默衝進閣樓,手裡攥著個絲絨盒子,而鐘錶匠的女兒站在七座鐘中間,穿白裙子,正是年輕的於季雲。

原來她不是縱火犯。沈舟喃喃自語。

她是幫凶。婚紗女人突然說,指甲掐進鐘麵,她幫陳默藏了鐘錶匠的屍體,藏在第七座鐘的底座裡。

落地鐘敲響正午十二點,女人的婚紗開始褪色,露出底下的藍布衫——是昨天的老太太。

她指著閣樓的角落:那裡有本賬冊,記著鐘錶匠的秘密。

沈舟在角落的木箱裡找到賬冊,牛皮封麵已經發黴,最新的一頁寫著:

【第七座鐘的齒輪鬆了,需要新的零件。

陳默說他有辦法,用那個東西。

晚晚不知道,她以為隻是普通的修理。】

那個東西被紅筆畫了圈,旁邊貼著片指甲,泛著青黑色。

沈舟突然想起老太太指甲縫裡的黑泥,和鐘底座裡的鏽跡一模一樣。

閣樓的座鐘再次敲響,這次是七下。

七座古董鐘同時發出嗡鳴,錶盤上的指針全部指向十二點,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轉動。

時間要亂了。於季雲的聲音從座鐘裡傳來,她的臉貼在玻璃上,表情痛苦,沈舟,彆修了,每個被修好的鐘,都會喚醒一段被你篡改的記憶。

沈舟翻開賬冊的第一頁,看見自己的筆跡:

【主角沈舟,鐘錶匠的兒子。

二十年前失手推死父親,陳默幫他藏屍。

為了逃避罪責,他分裂出江心雨的人格,告訴自己凶手是妹妹。】

座鐘的玻璃突然碎裂,於季雲的身影跌出來,白裙子沾滿血汙:你看,你又在寫彆人的罪,藏自己的惡。她指向第七座鐘,底座裡不僅有屍體,還有你當年掉的袖釦,刻著‘舟’字。

沈舟衝過去撬開第七座鐘的底座,果然看見枚銀質袖釦,和他現在戴著的一模一樣。

底座深處,還埋著半張照片——年幼的他舉著錘子,站在倒在血泊裡的鐘表匠身邊。

【最後的鐘】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七座鐘的指針全部斷裂,錶盤上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沈舟站在閣樓中央,看著所有角色的身影在血泊中重疊:

老太太變回江心雨的模樣,婚紗女人露出白晚晚的臉,於季雲的傷口裡滾出齒輪,而陳默的西裝上,彆著林野的徽章。

他們都是你。於季雲的聲音在血水裡沉浮,是你不敢麵對的愧疚、懦弱和殘忍。

沈舟撿起斷裂的指針,突然明白這個副本的玩家數量:1人是什麼意思——他既是玩家,也是boss,更是創造這一切的作家。

我知道該怎麼修了。他將所有指針拚回座鐘,不是按原來的時間,而是刻下新的數字:【2024年3月17日】——江心雨出車禍的那天。

座鐘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閣樓開始坍塌。

沈舟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鐘錶鋪門口,手裡攥著袖釦,而父親的聲音從閣樓傳來:阿舟,彆害怕,錯誤是可以修正的。

他最後望了眼於季雲,她的身影在金光中變得透明,嘴角帶著釋然的笑:下一個世界,彆再寫悲劇了。

【現實】

沈舟在書桌前醒來,陽光落在攤開的稿紙上,上麵寫著:

【鐘錶匠的謊言終被揭穿,

時間的齒輪重新轉動,

每個被囚禁的靈魂都得到自由。

而作家終於明白,

最好的故事不是逃避,

是直麵傷口。】

桌角放著封未寄出的信,收信人是江心雨,郵戳日期是七年前的平安夜:

對不起,那天我不該跟你吵架。

對不起,冇接你的電話。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現在我知道,

有些錯誤不能用故事掩蓋,

隻能用餘生彌補。

窗外傳來清脆的鈴聲,沈舟抬頭,看見樓下的鐘表鋪掛出新招牌,老闆是個穿藍布衫的老太太,正朝他揮手,脖子上的船錨吊墜閃閃發亮。

5.圖書館的回聲

【副本載入中...】

舊書發黴的味道漫進鼻腔時,沈舟正站在圖書館的借閱台前。

木質書架高聳如林,書架間的陰影裡傳來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像有人在暗處窺視。

係統提示音混著老吊扇的嗡鳴響起:

玩家沈舟,身份綁定:圖書管理員阿舟。

副本世界:市立圖書館古籍部。

任務目標:找到七本被詛咒的藏書,解開‘閱讀者必死’的傳說。

玩家數量:3人(含隱藏玩家)。

難度等級:未知。

借閱台的抽屜裡放著本皮質登記冊,最新一頁的字跡洇著水痕,像是用淚寫的:【第七本書藏在**區,讀它的人會看見自己最恐懼的結局。】

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沈舟回頭,看見個穿旗袍的女人站在古籍部的牌子下,手裡捏著本線裝書,封麵上寫著《往生錄》。

新來的管理員女人的紅唇彎起弧度,耳墜上的玉墜晃出細碎的光,我是研究員蘇曼,負責整理孤本。她朝書架深處揚下巴,那是實習生小林,彆讓他碰三樓的書。

沈舟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個戴眼鏡的男生正踮腳夠最高層的書,袖口沾著墨漬,像林野。

【第一本**:《胭脂扣》】

小林在第二天清晨發現了第一具屍體。

古籍修複室的案台上,攤開著本《胭脂扣》,書頁間夾著支口紅,而修複師張姐趴在書上,嘴角塗著和口紅同色的胭脂,眼睛瞪得滾圓,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她昨晚說要查民國妓女的故事。蘇曼用鑷子夾起口紅,外殼刻著1937的字樣,這本書是從**區拿出來的,傳說讀它的人會被書裡的妓女附身,用胭脂塗滿全身,直到窒息。

沈舟翻開《胭脂扣》,夾頁裡掉出張老照片,穿旗袍的妓女站在圖書館舊址前,眉眼竟和蘇曼有七分像。

照片背麵寫著行小字:【等不到他,就把他的名字刻在書裡。】

她在等誰

圖書館的前身是家書店,老闆是她的相好。蘇曼的玉墜突然發燙,1937年日軍轟炸時,老闆把她鎖在地下室,自己跑了。她就用胭脂寫了這本書,每筆都是血。

午夜閉館時,沈舟聽見修複室傳來口紅塗抹的聲音。

推開門,看見蘇曼對著鏡子塗胭脂,鏡中映出的卻是照片上的妓女,正用口紅在玻璃上寫字:【找到他】。

【隱藏玩家:書店老闆】

第三本書被髮現時,小林失蹤了。

《斷指錄》攤在兒童區,書頁上沾著半截手指,指甲縫裡有墨漬——和小林的一模一樣。

他不該碰這本書的。蘇曼的聲音發顫,傳說寫這本書的是個抄書匠,被老闆砍了手指,就把怨念寫進書裡,讀它的人會被逐個砍掉手指。

沈舟在書裡找到張借書卡,最後一個名字是陳默,正是鐘錶匠的徒弟。

卡背麵畫著幅簡筆畫:圖書館的穹頂下,個戴禮帽的男人正把女人推進地下室。

陳默就是當年的書店老闆。沈舟突然明白,他冇跑,是被抓去當壯丁了。等他回來,圖書館已經蓋在書店的廢墟上,他就隱姓埋名,在古籍部當管理員。

蘇曼的玉墜突然裂開,露出裡麵的紙條,是陳默的字跡:【我在**區等你,帶著《往生錄》。】

兩人衝進三樓**區時,看見個穿中山裝的老人正坐在書架間,手裡捧著《往生錄》,臉上爬滿皺紋,卻能看出年輕時的輪廓——和小林有八分像。

我是最後一個玩家。老人抬頭,笑起來露出缺了的門牙,也是這個副本的bug。他指了指《往生錄》,這本書是蘇曼寫的,她等不到我,就把靈魂封進書裡,每十年附身一個像她的女人,直到找到我。

【第七本書:《沈舟日記》】

**區的暗格裡,藏著第七本書。

封麵冇有書名,翻開第一頁,是沈舟自己的筆跡:

【2017年3月17日,雨。

江心雨說想去圖書館看《胭脂扣》,我冇陪她。

她出事那天,手裡就攥著這本書的影印件。】

書頁自動翻動,浮現出江心雨的字跡,娟秀的筆畫裡帶著淚痕:

【阿舟總說在寫故事,可他的故事裡,從來冇有我們的未來。

他不知道,我在《往生錄》裡寫了我們的結局:

老了之後,一起在圖書館當管理員,

他修書,我蓋章,

每天都能看見夕陽照在書架上。】

蘇曼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玉墜掉在地上,碎成兩半。

老人撿起碎片,對著光看,裡麵映出年輕時的自己和蘇曼,坐在書店的門檻上,分吃一塊桂花糕。

原來她寫的不是怨念,是約定。老人的眼淚落在《往生錄》上,字跡開始褪色,我找了她八十年,原來她一直在書裡等我。

**區的書架突然移動,露出後麵的磚牆,上麵刻滿了名字,最後一個是江心雨,旁邊用硃砂畫著個小小的船錨。

沈舟的心臟猛地抽痛——這是他當年偷偷刻的,答應要帶江心雨來看,卻一直冇兌現。

【終局:重逢】

《沈舟日記》的最後一頁自動浮現出文字,是係統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

【所有被詛咒的書,都是未完成的約定。

閱讀者看到的不是恐懼,是遺憾。】

老人和蘇曼的身影在書頁間重疊,化作兩滴墨,融進《往生錄》的字裡行間。

沈舟聽見他們的聲音從書裡傳來,像隔著遙遠的時光:

下一世,換我等你。

好。

圖書館的吊扇停止轉動,陽光透過穹頂,在地板上拚出完整的光斑。

沈舟拿起《往生錄》,發現最後添了行新字,是江心雨的筆跡:

【我在夕陽下的書架旁等你,彆遲到。】

【現實】

沈舟在圖書館的長椅上醒來,手裡捧著本《往生錄》,扉頁貼著張照片——他和江心雨在圖書館門口的合影,她手裡舉著本《胭脂扣》,笑得燦爛。

管理員走過來,遞給他杯熱茶:先生,您在這裡睡了一下午。她指了指牆上的時鐘,閉館時間到了,不過您要是想等朋友,可以多待十分鐘。

沈舟抬頭,看見夕陽正落在靠窗的書架上,鍍上層金邊。

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書架前,正低頭看《胭脂扣》,馬尾辮隨著翻書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轉過頭,笑起來有兩個酒窩:阿舟,你終於來了。

沈舟握緊手裡的書,慢慢走過去。

6.電影的結局

【副本載入中...】

膠片轉動的沙沙聲裹著爆米花的甜香湧來,沈舟站在影院檢票口,紅色天鵝絨幕布上正投影著午夜場《昨日重現》的字樣。

係統提示音帶著老式放映機的嗡鳴響起:

玩家沈舟,身份綁定:放映員阿舟。

副本世界:老城區星光影院。

任務目標:找到五盤丟失的膠片,補全電影結局。

玩家數量:0人。

難度等級:噩夢級。

檢票台的抽屜裡放著張褪色的電影票,座位號7排13座,日期是七年前的3月17日——江心雨出車禍的那天。

票根背麵有行小字,是她的筆跡:【等電影散場,有話想對你說。】

放映廳的燈光突然熄滅,隻有銀幕亮著,正播放著黑白畫麵:穿校服的男孩和女孩坐在影院裡,女孩偷偷往男孩嘴裡塞爆米花,男孩的臉漲得通紅。

是他和江心雨的十七歲。

【第一盤膠片:錯過的告白】

沈舟在放映機旁找到第一盤膠片,標簽寫著初遇。

塞進機器的瞬間,銀幕上的畫麵開始流動:

十七歲的江心雨舉著兩張電影票,站在高中校門口,看見沈舟被一群同學拉走,嘴裡喊著文學社急稿。

她手裡的票被捏出褶皺,最後默默塞進書包——那是她攢了半個月零花錢買的《泰坦尼克號》首映票。

她等了你整整兩個小時。一個聲音在後排響起,沈舟回頭,空無一人的座位上,隻有件疊好的校服,領口彆著文學社的徽章。

膠片突然卡住,畫麵定格在江心雨低頭看票的瞬間,眼角有淚光。

沈舟摸了摸口袋,發現多了枚徽章,和銀幕上的一模一樣——七年前他為了趕稿,確實忘了和她的約定。

【第二盤膠片:未說的再見】

第二盤膠片藏在7排13座的座椅下,標簽是爭吵。

畫麵裡的兩人站在影院走廊,沈舟攥著剛出版的小說,語氣不耐煩:寫小說就是我的命!你能不能彆總無理取鬨

江心雨的眼淚掉在他的新書上:我隻是想讓你陪我看場電影,就像以前一樣。她轉身跑開時,手腕上的船錨吊墜掉在地上,沈舟忙著撿筆,冇看見。

膠片燒起來的瞬間,沈舟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嘶吼:走了就彆回來!

這是他對江心雨說的最後一句話。

放映廳的門被推開,穿白裙子的於季雲站在門口,手裡捏著那枚船錨吊墜:你總說她不理解你,可她把你的小說逐字抄在日記本裡,連錯字都標出來了。

她的身影化作煙霧,吊墜落在沈舟手心,還帶著體溫。

【膠片:結局】

最後一盤膠片躺在影院的雜物間,標簽是結局。

畫麵是七年前的3月17日,江心雨坐在7排13座,手裡捧著本沈舟的小說,扉頁寫著:阿舟,我不怪你了,等你寫完結局,我們就重新開始。

電影放到一半,她突然起身離開,鏡頭跟著她走出影院——一輛卡車闖紅燈衝過來,她的白裙子在車燈下飄起,像隻折斷翅膀的蝴蝶。

膠片的最後,是醫院的走廊,沈舟坐在長椅上,手裡攥著染血的小說,醫生說:她口袋裡有張電影票,一直攥著。

放映機突然停止轉動,整個影院陷入黑暗。

沈舟聽見無數聲音在迴盪,是每個副本裡的角色在說話:

彆活在故事裡了。(於季雲)

錯誤是可以修正的。(鐘錶匠)

我們在書裡等過你了。(蘇曼)

黑暗中亮起一點光,7排13座的位置,江心雨正回頭朝他笑,手裡舉著兩張電影票:阿舟,這次彆遲到了。

沈舟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銀幕上開始播放新的畫麵:他們一起上大學,一起搬進小公寓,一起看遍所有午夜場電影,白髮蒼蒼時,還坐在影院裡,她往他嘴裡塞爆米花,他的臉依然會紅。

這是他從未寫過的,屬於他們的結局。

【現實】

沈舟在影院的座椅上醒來,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臉上。

手裡的電影票已經泛黃,座位號7排13座,旁邊多了行新的字跡,是他自己的:

【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來得及說。

所有未完成的約定,都能重新開始。

故事的結局,從來都在自己手裡。】

影院的工作人員走過來說:先生,散場了。

沈舟起身,看見門口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女生,正低頭看手機,手腕上的船錨吊墜閃閃發亮。

她抬頭看見他,笑起來有兩個酒窩:你終於醒啦,我買了新上映的電影票,去看嗎

沈舟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走,這次我請你。

【真正的現實】

她的心跳……消失了。

我們儘力了。畢竟是車禍,再加上這麼嚴重的精神疾病。

病人的家屬在嗎江心雨的家屬

彆喊了,不在的,她是個孤兒,一直都是一個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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