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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化形貓咪。
好心人送它去寵物醫院做絕育。
魔道大師姐緊急下山救人!
1
師姐!救命啊!十萬火急!!
陶禧正叼著一根烤腸,在山門口的娃娃機前跟一隻粉色章魚較勁,腦子裡突然炸開師弟李二牛那殺豬般的千裡傳音。
她手一抖,夾子啪地鬆開,到手的章魚又掉了回去。
陶禧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嚎什麼嚎,奔喪呢
李二牛的聲音帶著哭腔,還夾雜著喵嗚喵嗚的怪聲:師姐,救命啊!我被人當成流浪貓送到寵物醫院了!
陶禧把烤腸嚥下去:寵物醫院好事啊,免費搓澡
不是啊!李二牛的聲音都快碎了,他們要給我做絕育!救命啊師姐!我馬上就要進手術室了!!
喵嗚——嗷!
傳音戛然而止,最後那聲貓叫淒厲得像是見了鬼。
陶禧手裡的竹簽子哢嚓一聲被捏斷了。
好傢夥。
她魔道門下,雖然人丁不旺,但個個都是寶貝。
她師弟的D蛋,彆說是一個凡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動一個!
等著!
陶禧丟下倆字,身影嗖地一下從山門口消失。
下一秒,她已經出現在百裡之外的市中心,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最近的‘愛寵之家’寵物醫院,快!
司機是箇中年大叔,從後視鏡裡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路邊的漂亮姑娘,姑娘長得跟畫兒似的,就是有點喘。
好嘞,繫好安全帶啊。司機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彙入了滾滾車流。
陶禧坐在後座,心裡盤算著。
李二牛這隻笨貓,平時就因為貪吃冇少挨師父揍。
而現在好了,竟然連個凡人都搞不定。
她閉上眼,神識鋪天蓋地地散開,瞬間鎖定了醫院裡那股最熟悉又最驚恐的妖氣。
找到了!手術室!
師傅,不用找了,停車!
車還冇停穩,陶禧已經扔下幾張票子,推開車門就往一座掛著可愛貓狗招牌的大樓裡衝。
哎!姑娘!還冇到呢!司機在後麵喊。
陶禧充耳不聞,一頭紮進醫院大門。
前台的小護士隻覺得一陣風颳過,還冇看清人臉,就聽見走廊儘頭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手術室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了。
裡麵的場景讓陶禧怒火中燒。
隻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正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剃毛刀,準備對一隻被五花大綁在手術檯上的橘貓下手。
那橘貓胖得跟個球似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被套住了,隻能發出嗚嗚的悲鳴,四條腿拚命掙紮,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生無可戀。
旁邊還站著兩個小護士,其中一個正拿著針筒,看樣子是準備打麻藥。
住手!陶禧一聲怒喝,聲如洪鐘,放開那個畜生,他還是個孩子!
手術室裡三個人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你……你是什麼人怎麼闖進來的男醫生舉著剃毛刀,一臉警惕。
陶禧壓根冇理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手術檯前,動作麻利地解開繩子,一把將瑟瑟發抖的橘貓師弟撈進懷裡。
師姐……李二牛在她懷裡用神識發出微弱的嚶嚀,感動得眼淚汪汪。
閉嘴,丟人現眼的東西。陶禧嘴上罵著,手卻溫柔地順著他的毛。
小姐!你不能把它帶走!它馬上就要做手術了!一個小護士反應過來,急忙上來阻攔。
做什麼手術誰同意的陶禧抱著貓,冷眼看著他們,你們這是非法拘禁加故意傷害,我保留報警的權利。
是它的主人送來的!男醫生也急了,我們有登記的!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女孩聞聲跑了進來,看到陶禧懷裡的橘貓,又驚又喜:橘子!你主人來啦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是流浪貓呢!
陶禧看著這個一臉天真善良的女孩,一肚子火憋了回去。
跟這些無知的凡人講不清道理。
她清了清嗓子,決定換個策略,擠出兩滴眼淚,開始飆戲:嗚嗚嗚……我的咪咪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們家咪咪從小就膽小,昨天不小心從家裡跑丟了,可把我急壞了!謝謝你啊好心的小妹妹,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它去!
女孩果然信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啊……原來是這樣啊。
我看它在小區裡好幾天了,怪可憐的,就……就尋思著帶它來做個體檢,順便……
順便噶了陶禧心裡冷笑,臉上依舊是感激涕零的表情,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看這事鬨的,!手術費多少錢我來付!
一場風波,總算在陶禧精湛的演技和幾張紅票子的作用下平息了。
抱著自家師弟,陶禧逃也似的走出了手術室。
李二牛在她懷裡,驚魂未定地用腦袋蹭著她的下巴。
總算……保住了。
陶禧長舒一口氣,剛準備找個冇人的地方瞬移回山,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姑娘……請等一下。
陶禧聞聲回頭,看見一個老人。
老人坐在輪椅上,頭髮花白,臉上佈滿了歲月留下的溝壑。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老式中山裝,儘管身形枯槁,但那雙眼睛卻依舊銳利,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
他身後推著輪椅的,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是保鏢或者助理。
陶禧愣了一下。
這個人……有點眼熟。
2
陶禧的大腦飛速運轉。
她活了幾百年,見過的人比凡人吃過的米還多。
但這老頭的麵相,確實勾起了她一些遙遠的記憶。
在哪兒見過呢想不起來。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
反正對她來說,凡人都是過客。
老爺爺,您叫我陶禧露出一個標準的、人畜無害的微笑。
老人被身後的助理推著,慢慢靠近。
他的目光落在陶禧的臉上,那雙銳利的眼睛裡,漸漸浮現出震驚、疑惑,最後變成了一種深切的懷念和激動。
他的嘴唇哆嗦著,伸出一隻枯瘦的手,顫巍巍地指著陶禧。
你……你是……陶家妹子
這稱呼一出來,陶禧心裡咯噔一下。
陶家妹子。
這個稱呼,好像已經有……七八十年冇人叫過了。
塵封的記憶像是被揭開了一角,一張年輕、憨厚、帶著點傻氣的臉,和眼前這張佈滿皺紋的臉慢慢重合。
你是……沈家那個小子沈宏遠陶禧試探著問。
是我!真的是你!陶家妹子!老人激動得差點從輪椅上站起來,幸好被身後的助理一把按住。
沈董,您冷靜點,醫生說您不能情緒激動。助理低聲勸道。
沈宏遠卻不管不顧,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陶禧,渾濁的眼球裡泛起了淚光:我以為……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陶禧抱著貓,站在原地,感覺腦子有點宕機。
這叫什麼事兒啊!下山救個師弟,還能碰上八十年前的老相識
當年她也是因為一件破事下山,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順手救了一個叫沈宏遠的愣頭青。
那小子當時還是個給米行扛包的夥計,傻乎乎的,但是講義氣。
兩人萍水相逢,處了小半年,後來她事兒辦完了就回山了,從此再冇聯絡過。
冇想到,八十年過去,當年的愣頭青,變成了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商界巨擘。
而她,容顏未改。
這就很尷尬了。
果然,沈宏遠激動過後,也發現了不對勁。
他仔細打量著陶禧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臉上的激動慢慢變成了困惑。
不對……不對……你……他喃喃自語,你這麼年輕……你不是她。你肯定是她的……孫女吧
陶禧:……
她身後的助理也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彷彿她是哪個派來接近董事長的騙子。
陶禧覺得頭疼。
這事兒怎麼解釋說嗨,老沈,是我,我修行的,不會老估計這老頭當場就得被嚇進急救室。
老爺爺,您可能認錯人了。陶禧決定裝傻,抱著貓轉身就想走。
彆走!沈宏遠急了,聲音都變了調,你彆走!你長得跟她一模一樣!你一定是她的後人!你叫什麼名字你奶奶……她……她還好嗎
陶禧停下腳步,心裡歎了口氣。
算了,看在這老頭一把年紀,馬上就要入土的樣子,就陪他聊兩句吧。
我叫陶禧。她轉過身,模棱兩可地說道,我……長輩她,已經不在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八十年前那個在人間行走的陶家妹子,確實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個訊息,沈宏遠渾身一震,眼神瞬間黯淡下去,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頹然地靠在輪椅上。
不在了……不在了啊……他反覆唸叨著,眼淚順著皺紋滑落。
旁邊的助理見狀,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兩粒藥丸,連同一瓶水遞過去:董事長,該吃藥了。
沈宏遠像是冇聽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
陶禧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老頭生機枯敗,五臟六腑都衰竭得差不多了,陽壽將儘,就算天天用金丹玉露吊著,也撐不過一個月了。
她懷裡的李二牛用神識小聲說:師姐,這老頭好像快不行了。
廢話,我看得出來。陶禧回了一句。
她盯著沈宏遠,又看了看他助理手裡的藥瓶。
那不過是些凡人用的強心藥,治標不治本。
罷了罷了,相識一場,也算緣分。
陶禧心裡打定了主意,她走上前,對那個一臉警惕的助理說:你這藥冇用,彆給他吃了。
助理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這個情況,吃什麼都冇用了。陶禧說得直白,不過嘛……我倒是有辦法。
她說著,從自己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帆布包裡摸索起來。
沈宏遠也從悲傷中回過神,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陶禧很快摸出了一個……用蠟紙包著的小球,黑不溜秋的,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草藥香氣。
她把蠟丸遞到沈宏遠麵前,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街邊賣盜版光盤的神秘語氣說:老沈,看在我們有緣的份上,給你個內部價。
我這顆,是我祖傳的大力丸,專治各種疑難雜症,藥到病除。
一口價,保你再活五十年,怎麼樣
整個走廊的空氣都凝固了。
沈宏遠助理像看瘋子一樣看著陶禧,手已經悄悄摸向了口袋裡的手機,準備隨時報警。
沈宏遠本人也愣住了,他看著眼前這個跟故人長得一模一樣、行為舉止卻古裡古怪的孫女,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又帶著幾分怒氣的聲音,在他們身後炸響。
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招搖撞騙,無證售賣三無產品!
3
陶禧聞聲回頭。
隻見一個年輕人正站在走廊那頭,怒氣沖沖地指著她。
這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長得是真帥,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膚白得像玉一樣。
他穿著一身改良過的新中式常服,白色暗紋的盤扣上衣,配一條寬鬆的黑色長褲,腳上一雙千層底的布鞋,整個人透著一股與現代都市格格不入的古典氣質。
如果忽略他手裡那個桃木劍形狀的手機殼,和他頭上因為跑得太急而翹起來的一撮呆毛的話,確實挺像那麼回事的。
陶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裡就有了數。
這小子身上,有股子靈氣。
雖然微弱,但很純正,是根正苗紅的正道玄門的氣息。
得,又是個初出茅廬、正義感爆棚的愣頭青。
你誰啊陶禧抱著貓,懶洋洋地問,工商局的還是藥監局的有證件嗎
那年輕人被她這滿不在乎的態度噎了一下,俊臉漲得通紅:我乃正道仙盟‘天律閣’弟子淩昭!奉命維護人界與修行界秩序!你這妖女,氣息詭異,在此地用三無丹藥誆騙凡人,是何居心!
天律閣
陶禧想起來了,好像是仙界那幫老古板在人間設的一個辦事處,專門管他們這些編外人員的。
說白了,就是修行界的城管。
她最煩跟這幫人打交道,腦子一根筋,認死理,比茅坑裡的石頭還硬。
我說這位……淩昭是吧陶禧換上一副和善的表情,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就是看這位老爺爺身體不好,把家裡祖傳的補藥拿出來給他看看,怎麼就成妖女了你這是誹謗啊,我可以告你的。
還敢狡辯!淩昭幾步走到跟前,指著陶禧手裡的蠟丸,義正言辭,此物毫無靈氣波動,卻隱隱透著一股邪氣,凡人服用,輕則損傷身體,重則爆體而亡!你安敢說這是補藥
陶禧心裡翻了個白眼。
廢話,她煉的魔丹,講究的就是一個地道和霸氣,把藥力死死鎖在裡麵,不到入口的那一刻絕不外泄半分。
他這點道行能看出來纔怪了。
至於那點邪氣,是她煉藥時加的一味輔料百年怨氣自帶的,提神醒腦,效果拔群好麼!
跟外頭路邊賣得那些假冒偽劣產品(尤其是麥麗素),效果完全不能比的好麼!
小帥哥,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陶禧撇撇嘴,我這藥,可是獨家秘方,申請了專利的。你空口白牙就說我的是三無產品,證據呢
你……淩昭氣得語塞。
他確實冇證據,全憑直覺和師門教誨。
天律閣的規矩,第一條就是嚴禁任何修士向凡人販賣、贈予任何帶有超凡力量的物品,尤其是丹藥。
他今天本來是追查另一股妖氣到這附近的,結果剛進醫院,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陶禧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魔氣,以及她掏出丹藥時那一瞬間的能量波動。
在他看來,這就是鐵證如山!
凡人自有生老病死,天道循環,豈容爾等妖邪插手!淩昭越說越激動,速速將丹藥交出,隨我迴天律閣接受調查!否則休怪我替天行道!
說著,他手腕一翻,那個桃木劍手機殼哢地一聲彈開,露出一柄……呃,一把小小的、真的桃木短劍,上麵還刻著幾道硃砂符文。
看這架勢,是要動手了。
沈宏遠和他的助理已經完全看傻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妖女天律閣替天行道他們是在拍電影嗎
沈宏遠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出聲打圓場:哎哎哎,這位小同誌,有話好好說,彆動手。
這位……陶姑娘,也是一片好心。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此等妖人最善蠱惑人心!淩昭一臉嚴肅地對沈宏脫說道,您千萬不要被她矇騙!
陶禧徹底不耐煩了。
跟這種人講道理,純屬浪費口水。
行了行了,我不賣了還不行嗎她把那顆黑蠟丸隨手揣回兜裡,抱著貓就準備開溜,老沈,今兒個算我倒黴,改天再來看你。告辭!
站住!淩昭身形一閃,攔在了她麵前,事情冇說清楚,不許走!
陶禧眯起了眼睛。
小劍修,我勸你彆多管閒事。她的聲音冷了下來,我今天心情不好,彆逼我動手。
一股若有若無的壓力從陶禧身上散發出來,淩昭隻覺得心頭一悸,像是被什麼洪荒猛獸盯上了一樣。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桃木劍,強自鎮定道:我天律閣弟子,斬妖除魔,乃是天職!
行,天職是吧陶禧樂了,那你來斬一個試試。
話音未落,她抱著貓,身子一矮,像條泥鰍一樣從淩昭的臂彎下鑽了過去,拔腿就跑。
哪裡跑!
淩昭反應也是極快,立刻轉身追了上去。
於是,市中心寵物醫院的走廊裡,上演了一出離奇的追逐戰。
一個抱著橘貓的漂亮姑娘在前麵跑得飛快,一個拿著桃木劍的古風帥哥在後麵窮追不捨,嘴裡還大喊著:妖孽!哪裡跑!
隻留下沈宏遠和他的助理,在原地風中淩亂。
過了好一會兒,沈宏遠纔回過神,他看著陶禧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
他轉頭對助理說:去查。查查這個叫陶禧的姑娘,還有那個叫淩昭的年輕人。我要知道他們的一切。
助理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董事長。
沈宏遠靠在輪椅上,長長地歎了口氣,真是年紀大了什麼事都能碰見。
難怪有故人之姿,難道真是……見到故人了
4
陶禧抱著李二牛,在醫院裡七拐八繞,很快就甩開了大部分醫護和病人的視線,從一扇偏僻的消防通道衝了出去。
師姐,那小子追上來了!懷裡的李二牛用神識提醒道。
知道了,跑得還挺快。陶禧頭也不回,腳下生風,專門往小巷子裡鑽。
她不想在人多的地方惹出大亂子。
天律閣那幫人雖然死板,但背靠仙界,真把他們惹毛了,後續會很麻煩。
她下山是救急的,不是來惹是生非的。
然而,後麵那小子跟個牛皮糖似的,緊追不捨。
妖女!你再跑,我就要用符了!淩昭的聲音在後麵響起。
陶禧嗤笑一聲。
用符嚇唬誰呢
她剛閃進一條無人的死衚衕,就感覺背後一股勁風襲來。
淩昭追到巷口,見她無路可逃,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他單手掐了個訣,喝道:著!
一張黃色的符紙憑空出現,閃著微光,快如閃電般射向陶禧的後心。
定身符陶禧心頭一驚,我發現你這人真的挺較真的!
就在符紙即將貼到她身上的前一秒,她下意識反手一撈,精準地將符紙夾在了兩指之間。
追上來的淩昭當場就愣住了。
這……這怎麼可能
他這定身符雖然是入門級彆的,但對付尋常小妖小怪,一貼一個準。
就算是道行深一些的,也不可能這麼輕描淡寫地就給接住了啊!
陶禧把符紙拿到眼前看了看,良久,她恍然大明白地輕笑出聲。
喲,她吹了聲口哨,高清彩印的啊這紙質,銅版紙吧挺厚實。就是……防偽標呢二維碼呢連個生產日期都冇有,你這也是三無產品啊,小帥哥。
你……你胡說!這乃是我師門所產,引了天地靈氣的真符!淩昭氣得臉都白了。
是嗎陶禧把符紙對著陽光照了照,然後屈指一彈。
啪的一聲,符紙在她指尖化為一撮飛灰。
質量不怎麼樣嘛。她拍了拍手,一臉嫌棄。
淩昭徹底石化了。
自家產的符,竟然被人當廢紙一樣彈冇了這……這不合常理!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讓他不寒而栗。
這妖女,不是什麼小妖,是個大妖!
就在他震驚的當口,陶禧已經抱著貓,三兩下爬上了旁邊居民樓的牆壁,動作比最靈巧的壁虎還利索。
小劍修,姐姐不跟你玩了,拜拜!她站在二樓的空調外機上,衝他做了個鬼臉。
休想跑!淩昭回過神來,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往地上一扔。
那東西迎風見長,瞬間變成了一塊……科技感十足的電動平衡車
不對,這平衡車兩側還加裝了兩個小小的、類似翅膀的穩定翼,車身上也刻滿了複雜的符文,閃爍著淡淡的青光。
淩昭一腳踏上平衡車,整個人嗖地一下懸浮到了半空中。
陶禧都看樂了。
我靠,你們天律閣現在都這麼與時俱進了禦劍飛行都改成電動的了這玩意兒雨天會不會漏電啊
此乃師門最新法器‘禦風輪’!少廢話,快快束手就擒吧!淩昭腳踩平衡車,歪歪扭扭地朝著陶禧飛了過來,看樣子業務還不太熟練。
陶禧搖了搖頭,覺得這小子有點可憐。
算了,給你留點麵子。她說著,抱著貓,從空調外機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了巷子另一頭的地麵上,然後拔腿就跑。
彆跑!淩昭在後麵急得大喊,駕駛著他的禦風輪緊追不捨。
兩人一前一後,在錯綜複雜的小巷裡上演了一出現代版的追逐大戲。
陶禧仗著對地形的熟悉和遠超常人的敏捷,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各種障礙物。
而淩昭就不行了,他一邊要控製不熟練的法器,一邊要躲避晾衣杆、電線、以及突然竄出來的野貓,好幾次都差點撞牆。
前麵的妖女聽著!你已經超速了!根據人界與修行界混合交通管理條例第三款,罰款兩百靈石,吊銷飛行執照三個月!淩昭氣急敗壞地喊道。
陶禧差點笑出聲。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條例還罰款靈石她早就不用那玩意兒了,都是直接掃碼支付的好嗎這孩子是不是剛下山,腦子還冇更新版本
她跑過一個十字路口,眼看就要彙入人流,忽然心生一計。
她猛地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著追來的淩昭。
淩昭以為她要投降,趕緊一個急刹車,結果用力過猛,禦風輪在他腳下滴溜溜轉了好幾圈,差點把他甩出去。
就在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時,陶禧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小帥哥,看那邊。她指了指淩昭的身後。
淩昭下意識地回頭。
隻見一個穿著交警製服的大叔,正騎著摩托車,一臉嚴肅地朝他駛來,手裡還拿著個小本本。
同誌,交警大叔停在他麵前,指了指他腳下的平衡車,你這個車,不符合上路標準,請出示你的駕駛證、行駛證。
淩昭:……
趁著淩昭被交警大叔攔下盤問的工夫,陶禧抱著貓,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混進了人群中,消失不見。
夜幕降臨。
陶禧找了個小旅館,把驚魂未定的李二牛安頓好,自己則飽餐了一頓烤肉,順便在路邊的娃娃機裡,成功抓獲了那隻粉色章魚,一雪前恥。
做完這一切,她抬頭看了看天色。
是時候去上門送貨了。
她稍微用了點小法術,輕鬆查到了沈宏遠的住址——城東富人區的獨棟彆墅群。
陶禧站在一棟戒備森嚴、牆上甚至拉著電網的彆墅外,活動了一下手腕。
這安保係統,防凡人還行,防她跟紙糊的冇兩樣。
她左右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後退幾步,一個助跑,準備表演一個徒手爬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正上方,彆墅二樓一間漆黑的房間裡,窗簾後麵,一雙冰冷而銳利的眼睛,已經注視著她這個不速之客很久了。
5
陶禧的身手好得不像話。
對她來說,幾米高的圍牆和光滑的牆壁,跟平地冇什麼區彆。
她腳尖在牆上幾個不起眼的凸起處輕輕一點,身體就如同一片冇有重量的羽毛,悄無聲息地向上攀升。
牆頭的紅外線報警器和電網,在她眼裡更是笑話。
她隻是輕輕吹了口氣,那些現代科技的產物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瞬間失去了作用。
輕鬆翻進院子,陶禧貓著腰,藉著花草樹木的掩護,迅速摸到了彆墅主樓的牆角下。
她抬頭觀察了一下。
一樓的窗戶都裝著防盜網,不好進。
二樓嘛……正好有間房的窗戶開著一條縫。
就是它了!
陶禧再次施展壁虎遊牆功,三兩下就爬到了二樓那扇窗戶的窗沿上。
她單手扣住窗框,穩住身形,準備從縫隙裡鑽進去。
就在她把頭探進去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窗內,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也正看著她,四目相對。
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陶禧發誓,她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好看皮囊冇有一千也有八百,但眼前這個,絕對能排進前三。
男人很高,穿著一身質感極佳的深灰色絲質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小片白皙緊實的胸膛。
他的頭髮微濕,顯然是剛洗過澡,幾縷黑髮隨意地貼在飽滿的額前。
燈光從他身後照過來,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那雙眼睛,黑得像最沉的夜,眼神清冷又帶著幾分探究,正直勾勾地盯著她這個掛在窗外的不速之客。
好傢夥,這顏值,衝擊力有點強啊。
陶禧心裡吹了聲口哨,麵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還衝他友好地揮了揮手。
嗨,帥哥,借個道。
窗內的男人,沈徹,顯然冇料到會是這種展開。
他今晚剛從國外飛回來,處理完公司一堆破事,正準備休息,就聽見安保係統傳來一聲極輕微的異常電流聲。
他以為是係統誤報,但出於謹慎,還是走到了窗邊觀察。
結果就看到了一個女人,像拍武俠片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
他以為是商業對手派來的間諜,或者是膽大包天的小偷,已經準備按響警報了。
結果對方不僅不跑,還跟他打了個招呼
沈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看著窗外這個穿著T恤牛仔褲、一臉輕鬆愜意的女人,聲音冷得像冰:你是誰想乾什麼
我找沈宏遠,你爺爺。陶禧言簡意賅,他讓我來的。
沈徹的眼神更冷了。
找爺爺深更半夜,用這種方式
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立刻從這裡下去,否則我報警了。他拿出手機,擺出了要撥號的架勢。
彆啊,陶禧扒著窗框,一臉無辜,報警多麻煩啊。
你把你爺爺叫來,當麵對質一下不就行了我真是他朋友。
朋友
沈徹審視著她那張最多二十出頭的臉。
他爺爺的朋友忘年交交到能當他孫女的年紀了還是說……
一個荒唐的念頭浮現在沈徹腦海裡,讓他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你……他幾乎是咬著牙問,你和我爺爺,是什麼關係
純潔的友誼關係。陶禧答得飛快,小帥哥,你思想不要那麼齷齪嘛。
她說著,也不管沈徹同不同意,手腳並用,靈巧地從窗戶縫裡鑽了進來,穩穩地落在了房間的地毯上,冇發出一點聲音。
沈徹被她這一連序列雲流水的動作搞得一愣,隨即臉色更黑了,後退一步,與她保持安全距離,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出去。他言簡意賅地命令道。
乾嘛這麼凶啊。陶禧拍了拍身上的灰,自顧自地打量著他的房間。
裝修風格跟他本人一樣,黑白灰,性冷淡風,一絲不苟,連個多餘的擺件都冇有。
真無聊。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沈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了。
阿徹,你睡了嗎門外傳來沈宏遠蒼老的聲音。
沈徹的臉色變了變,還冇來得及阻止,陶禧已經揚聲喊道:老沈!我來啦!你孫子不讓我進門!
門外的沈宏遠顯然也聽到了,頓了一下,隨即傳來他助理的聲音:小少爺,請開門,董事長有請這位陶小姐。
沈徹的臉,黑得像鍋底。
他死死地瞪了陶禧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你等著,然後才走過去,一把拉開了房門。
門口,沈宏遠坐在輪椅上,臉色看起來比白天更差了,但精神頭卻還不錯。
爺爺。沈徹僵硬地喊了一聲。
嗯。沈宏遠點點頭,目光越過他,看向屋裡的陶禧,臉上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容,陶……姑娘,你還真的來了。
那必須的,我這人,最講信用。陶禧笑嘻嘻地走過去,說了送貨上門,就一定送到。
她說著,又把那個黑不溜秋的蠟丸掏了出來,遞到沈宏遠麵前。
沈徹看著那顆怎麼看怎麼像三無產品的藥丸,又看了看自家爺爺似乎真的意動的表情,終於忍不住了。
爺爺!他上前一步,擋在了沈宏遠和陶禧中間,您不能信她!這來路不明的東西,怎麼能亂吃!
阿徹,不得無禮。沈宏遠皺起了眉,這是我的客人。
客人一個深更半夜爬窗戶進來的‘客人’沈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她到底是誰給了您什麼好處讓您這麼護著她
放肆!沈宏遠猛地一拍輪椅扶手,氣得咳嗽起來,你……咳咳……你這是什麼話!
董事長!助理連忙上前給他順氣。
一場家庭倫理大戰,一觸即發。
陶禧抱著胳膊,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嘖嘖,這小子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啊,她長這麼漂亮,怎麼可能跟老頭玩什麼姐弟戀啊。
6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沈徹看著自家爺爺,眼眶微微泛紅,聲音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冇察覺到的委屈,您為了一個剛認識的外人,這麼對我說話
他從小到大,爺爺在他心中就是天,是無所不能的偶像。
可自從母親去世、父親另娶後,他和爺爺之間的隔閡就越來越深。
他拚命學習,努力工作,想向爺爺證明自己,得到的卻永遠是還不夠要穩重。
今天,爺爺卻為了一個來路不明、行為詭異的女人嗬斥他。
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和憤怒。
沈宏遠看著孫子這副樣子,氣得心口疼,但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心酸。
他知道孫子在想什麼。
這孩子,外表看著冷硬,其實內心比誰都敏感。
是他這個做爺爺的,冇把孩子教好,把他逼成了一個隻會用冷漠和規矩來偽裝自己的小老頭。
阿徹,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陶姑娘說。沈宏遠緩了口氣,疲憊地揮了揮手。
爺爺!沈徹不肯。
出去!沈宏遠的語氣不容置疑。
沈徹咬著嘴唇,深深地看了陶禧一眼,那眼神複雜至極,有憤怒,有不解,還有一絲被背叛的受傷。
最終,他還是什麼都冇說,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把門摔得震天響。
房間裡安靜下來。
沈宏遠歎了口氣,對陶禧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讓你見笑了。
冇事,年輕人,火氣旺,正常。陶禧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你這孫子,長得是真不錯,就是腦子有點死板。
他不是死板,是……是我把他保護得太好了。沈宏遠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眼神悠遠,他從小就冇吃過苦,世界裡非黑即白,以為所有事情都能用規矩和道理來解決。
老人的目光轉向陶禧,帶著一絲懇求:陶姑娘,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很唐突……但是,我快不行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
你想讓我救你陶禧晃了晃手裡的蠟丸。
不。沈宏遠搖了搖頭,眼神清明,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大限已至,強求不得。吃了你的藥,逆天改命,會給你招來天譴。白天那個叫淩昭的小夥子,是‘天律閣’的人吧我雖是凡人,但也聽說過一些傳聞。我不能害了你。
陶禧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這老頭,可以啊。
活得夠久,果然什麼都知道點。
那你找我乾嘛陶禧問。
沈宏遠沉默了片刻,說出了一句讓陶禧目瞪口呆的話。
我想請你……帶壞他。
陶禧:……哈
這種請求還真是第一次見。
帶他去玩,去花錢,去做所有他以前絕對不會做的事情。沈宏遠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決絕,我們家小徹處處優秀,就是活得太緊繃了,我想在我走之前,看到他能像個真正的年輕人一樣,會笑,會鬨,會犯錯。
陶禧看著沈宏遠眼裡的期盼,忽然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
讓她這個魔道大師姐,去帶一個正經人家的霸總預備役學壞
這不正是專業對口嗎!
行啊。陶禧一口答應下來,不過我可有言在先,帶壞了,你可彆後悔。
絕不後悔。
酬勞呢陶禧搓了搓手指。
她可不是做慈善的。
沈氏集團旗下所有餐飲、娛樂場所,你隨便消費,全部記在我的賬上。沈宏遠說得豪氣乾雲,花得越多越好!
成交!陶禧樂了。
這活兒,她接了!
……
第二天一大早,當沈徹穿戴整齊,準備去公司上班時,被陶禧堵在了車庫門口。
她今天換了一身行頭,亮黃色的衛衣,破洞牛仔褲,腳上一雙帆布鞋,頭髮紮成一個高馬尾,看起來就像個活力四射的女大學生。
乾嘛沈徹冷著臉問。
上班多冇意思,姐帶你玩去。陶禧說著,直接上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沈徹本想掙脫,但陶禧的手看著纖細,力氣卻大得驚人,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然被她拽得一個趔趄。
你這個女人,快放手!
不放,你爺爺交代的任務,我必須完成。陶禧笑嘻嘻地說,錢都收了,今天,你是我的……
半小時後,沈氏集團的準繼承人沈徹,一臉憋屈地坐在了一家路邊攤的塑料小板凳上。
他麵前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
周圍是嘈雜的人聲,油膩的桌子,還有空氣中瀰漫著的各種食物混合在一起的濃鬱香氣。
沈徹看著陶禧正毫無形象地大口嗦粉,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從小到大,吃的都是頂級廚師用最昂貴的食材烹製的菜肴,連喝的水都是專門從國外空運來的。
這種……這種東西,他看一眼都覺得腸胃不適。
看我乾嘛,吃啊。陶禧從碗裡夾起一個魚豆腐,遞到他嘴邊,嚐嚐,可好吃了。
沈徹嫌惡地偏過頭。
不乾不淨,吃了生病。他冷冷地說。
陶禧也不勉強,自己一口把魚豆腐吃了,跟隻貓一樣饜足地眯著眼睛,誇了句美味。
她吃完一碗,又叫了一大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遞給沈徹一半。
沈徹依舊不接。
陶禧也不管他,自己吃得滿嘴流油,一邊吃還一邊感慨:星期一的怨氣就是足啊,隨便在街上吸兩口,肚子都撐了。
再配上這烤串,絕了!
沈徹聽著她這些顛三倒四的胡言亂語,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吃得那麼香的樣子,看著她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毫無雜質的快樂,他那顆被規矩和責任層層包裹起來的心,竟然有了一絲極其微小的鬆動。
他鬼使神差地,從她手裡拿過了一串烤腰子。
在陶禧鼓勵的目光中,他猶豫了片刻,閉上眼,像是服毒一樣,咬了一小口。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睜大了。
7
味道……竟然還不錯
外皮烤得焦香酥脆,裡麵卻很嫩,孜然和辣椒粉的辛辣混合著油脂的香氣,在舌尖上猛烈地炸開。
這種粗獷、直接、毫不講理的美味,和他過去吃過的任何一種精緻料理都截然不同。
沈徹愣住了,舉著那串腰子,忘了下一步動作。
怎麼樣好吃吧陶禧湊過來,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
沈徹的臉頰有些發燙,他清了清嗓子,想說點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失態,比如一般或者還可以,但看著陶禧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最終隻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嗯。
好吃就多吃點!陶禧立刻把剩下的一大把烤串都塞到了他手裡,老闆,再來二十串腰子!
那一整天,陶禧就像一個精力無限的導遊,拖著沈徹這個高冷遊客,把市井小民的娛樂活動體驗了個遍。
他們去了嘈雜的遊戲廳,陶禧在跳舞機上大殺四方,引來一堆人圍觀喝彩,而沈徹則被她硬塞了一盒子遊戲幣,站在一排賽車遊戲機前,手足無措。
玩啊!陶禧從跳舞機上下來,滿頭是汗,卻神采飛揚,這個簡單,踩油門就行!
在她的慫恿下,沈徹坐上了駕駛座。
他的人生,第一次偏離了預設的軌道,不是為了去公司,也不是為了去機場,隻是單純地為了……玩
螢幕裡的賽車風馳電掣,他手忙腳亂,第一圈就撞了七八次,最後排名墊底。
他以為陶禧會嘲笑他,結果陶禧隻是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冇事!撞得越多,說明你越有激情!再來一局!
後來,他們又去了娃娃機店。
這是陶禧的最愛。
她兌換了三百塊錢的硬幣,在一個機器前跟一隻醜萌的綠色恐龍較上了勁。
沈徹站在旁邊,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又一次又一次地投幣,樂此不疲。
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的意義何在。
你為什麼非要抓這個他忍不住問,旁邊的店裡就有賣的,二十塊錢一個。
那能一樣嗎陶禧頭也不回,眼睛死死盯著爪子,自己抓上來的,那叫戰利品!買來的,那叫商品!性質完全不同!
說著,她又投了兩個幣,聚精會神地操作著搖桿。
爪子晃晃悠悠地落下,這一次,竟然奇蹟般地抓住了恐龍的腦袋,把它提到了半空中。
啊啊啊!抓住了!陶禧激動地大叫。
然而,就在爪子移動到洞口上方時,它又習慣性地鬆了一下。
綠色恐龍掉了下去,卡在了洞口。
就差那麼一點點。
陶禧氣得直跺腳。
沈徹看著她那副懊惱的樣子,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衝動。
他走上前,從她手裡拿過剩下的遊戲幣。
我來。
他學著陶禧之前的樣子,投幣,移動搖桿。
他的動作很穩,眼神專注,就像是在處理一份價值上億的合同。
一次,失敗。
兩次,失敗。
……
在花掉了差不多五十塊錢之後,沈徹終於找到了竅門。
他利用爪子下落時的慣性,輕輕一甩,爪子不僅抓住了那隻卡在洞口的恐龍,還順便把它旁邊的另一隻粉色章魚也給帶了出來。
啪嗒兩聲,一綠一粉兩個玩偶,掉進了出口。
陶禧和沈徹都愣住了。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和掌聲。
陶禧最先反應過來,她撲上去,從出口裡把兩個玩偶掏出來,激動地在沈徹胳膊上捶了一下。
可以啊你!深藏不露啊!小霸總!
沈徹被她捶得一個趔趄,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極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笑容。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他把那隻醜萌的綠色恐龍遞給陶禧,自己則拿起了那隻粉色章魚。
他記得,昨天晚上,這個女人就是為了爬牆,放棄了娃娃機裡的這隻章魚。
就在兩人氣氛正好,準備轉戰下一個地點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妖女!我終於找到你了!
兩人回頭一看,得,老熟人。
淩昭還穿著他那身新中式,隻是衣服上多了幾塊泥點,頭髮也更亂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著陶禧,那表情,彷彿陶禧刨了他家祖墳。
喲,小劍修,這麼巧啊。陶禧把恐龍玩偶夾在胳膊底下,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沈徹看到淩昭,則下意識地皺起了眉,往前站了一步,隱隱將陶禧護在了身後。
又是你。他的聲音很冷。
與你無關,凡人速速退開!淩昭根本冇把沈徹放在眼裡,他死死盯著陶禧,昨天讓你跑了,今天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
我說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呢陶禧不樂意了,我招你惹你了我就是帶朋友逛個街,犯了你們天律閣哪條規矩了
你身為魔道妖人,在人界招搖,本身就是罪!淩昭說著,手已經摸向了背後。
這一次,他冇有掏出那把小桃木劍,而是直接將背上那個用布包裹著的長條物解了下來。
布一扯開,寒光四射。
那是一柄真正的長劍,劍身如一泓秋水,劍氣森然,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乃我師門所賜靈劍‘驚鴻’,今日,便要用你這妖女之血,來為它開鋒!淩昭一臉正氣,持劍指向陶禧。
周圍的路人看到這架勢,嚇得紛紛後退,有的人已經開始掏手機報警了。
陶禧看著他那把嗡鳴作響、靈氣逼人的寶劍,眼睛轉了轉,非但冇有害怕,反而露出一個壞笑。
她最討厭彆人打擾她乾飯和抓娃娃了。
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觸她黴頭,真當她冇脾氣
行啊,要打是吧陶禧把手伸進自己的帆布包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小瓷瓶。
她趁著淩昭不備,屈指一彈。
一粒米粒大小、粉紅色的丹藥,悄無聲息地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彈進了淩昭背後那個敞開的劍匣裡。
那裡,正是驚鴻劍的劍鞘所在。
做完這一切,她才慢悠悠地說:小劍修,我勸你動手前,先看看你家寶貝。
淩昭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劍。
下一秒,他臉上的表情,從正義凜然,瞬間變成了震驚和恐慌。
8
隻見他手中那柄原本寒光四射、劍氣森然的驚鴻劍,此刻竟然……竟然整個劍身都透出了一層詭異的粉紅色!
劍身還在不停地嗡嗡震動,那聲音不再是之前那種清越的劍鳴,反而帶上了一種……嗯,怎麼說呢,一種急切又黏膩的意味。
這……這是怎麼回事淩昭徹底懵了。
驚鴻是靈劍,內有劍靈。
平日裡與他心意相通,高冷得很。
今天這是怎麼了中邪了
冇等他想明白,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那柄粉紅色的長劍,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它嗖地一下掙脫了淩昭的手,然後像一條黏人的大狗一樣,用劍柄在他身上、腿上、甚至是臉上……親昵地蹭來蹭去。
劍身震動得更加厲害了,發出的嗡嗡聲,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淩昭整個人都僵住了。
周圍的路人也看傻了。
這是什麼情況雜技表演嗎這把劍成精了
我的天,這帥哥還會耍雜技!
這劍是遙控的吧高科技啊!
沈徹站在一旁,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他雖然看不懂,但他能感覺到,事情絕對不是什麼高科技那麼簡單。
他看向陶禧,發現她正抱著胳膊,一臉果然如此的壞笑。
你……你對我的劍做了什麼!淩昭終於反應了過來,他一邊手忙腳亂地試圖抓住自己那把到處亂蹭的寶劍,一邊衝著陶禧怒吼。
冇做什麼啊。陶禧一臉無辜,就是看你家寶劍好像有點孤單,給它餵了點好東西。
好東西什麼好東西
哦,我們那兒給靈寵配種前用的‘合歡散’,加強版。陶禧說得雲淡風輕,效果立竿見影,能讓貞潔烈男都變熱情似火。
我看你家劍靈是個公的,正好,促進一下主仆感情嘛,不用謝。
合……合歡散!
淩昭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的臉,從白到紅,又從紅到綠,最後變成了醬紫色。
他,正道仙盟天律閣的精英弟子,竟然被一個妖女……用給畜生配種的藥,下了自己的本命靈劍!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妖女!!我跟你拚了!!淩昭氣得元神都在顫抖。
他想衝上去跟陶禧拚命,可他那把發情的寶劍死死地纏著他,一會兒用劍穗蹭他的臉,一會兒用劍柄拱他的腰,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驚鴻!你給我清醒一點!我纔是你的主人!淩昭羞憤欲絕地喊道。
嗡嗡嗡!驚鴻劍迴應得更加熱情了。
陶禧在旁邊笑得肚子都疼了。
哎呀,小劍修,我看你家寶寶這麼喜歡你,你就從了它吧。她還在那兒煽風點火。
淩昭此刻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斬妖除魔了,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用儘全身力氣,一把抱住還在他身上瘋狂磨蹭的驚鴻劍,像是抱著一個燙手的山芋,轉身就跑。
他跑得是那麼的倉皇,那麼的狼狽,連他那輛改裝版的禦風輪都忘了拿。
妖女!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我淩昭誓不為人!!
淒厲的喊聲在商業街上空迴盪,留下滿地吃瓜群眾,和一個目瞪口呆的沈徹。
沈徹看著淩昭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旁邊笑得直不起腰的陶禧,感覺自己過去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正在一寸一寸地崩塌。
劍……會發情
妖女……
魔道……
合歡散……
這些詞彙在他的腦海裡瘋狂地旋轉、碰撞,最後彙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他眼前的這個女人,陶禧,她到底……是什麼人
走啦,還愣著乾嘛陶禧笑夠了,拍了拍沈徹的肩膀,帶你去個更好玩的地方。
沈徹機械地跟著她走,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
他看著陶禧的背影,那個穿著黃色衛衣、紮著高馬尾、看起來就像個普通大學生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距離感。
他和她,彷彿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而他,似乎正在被她,一點一點地,拉進那個光怪陸離、顛覆常理的未知世界裡。
這種感覺,很奇妙。
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
9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沈徹徹底放棄了抵抗。
他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被陶禧拖著,體驗了無數他以前連想都不會想的事情。
他們去KTV鬼哭狼嚎,沈徹在陶禧的逼迫下,唱了一首和他本人氣質完全不符的《愛情買賣》,結果因為調跑得太遠,被陶禧嘲笑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們去鬼屋,沈徹本以為自己會很鎮定,結果被一個突然從棺材裡彈出來的殭屍NPC嚇得後退了一步,撞倒了身後的陶禧。
兩人滾作一團,在黑暗中,他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陽光和青草混合的香氣。
他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他們還去了海邊,陶禧脫了鞋,像個孩子一樣在沙灘上追著海浪跑。
沈徹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他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看著她笑了。
而在這期間,沈家的氣氛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徹開始會主動跟爺爺聊天,雖然聊的都是些被陶禧帶著去做了什麼蠢事,但語氣裡,卻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見的輕鬆和愉快。
他甚至在陶禧的指導下,學會了給爺爺按摩。
當他那雙習慣了簽署檔案和敲擊鍵盤的手,第一次有些笨拙地按上沈宏遠乾瘦的肩膀時,祖孫兩人都沉默了。
爺爺,沈徹的聲音有些沙啞,對不起。
傻孩子,說什麼對不起。沈宏遠拍了拍他的手,眼眶濕潤了,是爺爺該謝謝你……也謝謝陶姑娘。
沈徹看著爺爺臉上那欣慰的笑容,第一次覺得,原來讓一個人開心,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他對陶禧的感情,也在這種潛移默化中,悄然發生了變化。
那已經不僅僅是好奇和朋友間的好感了,一種更深、更複雜的情愫,正在他心裡生根發芽。
但他不敢說。
他知道陶禧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像風,像雲,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把她嚇跑。
而陶禧,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對於感情的遲鈍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她隻覺得沈徹這個小老頭最近變得好玩了一點,不再像以前那麼死氣沉沉,完全冇察覺到對方看她的眼神,已經越來越不對勁。
她每天的任務,就是帶著沈徹吃喝玩樂,順便在星期一的時候去人多的地方大吃兩口怨氣,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就在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時,意外發生了。
那天早上,沈家的氣氛異常沉重。
沈徹的助理紅著眼眶告訴陶禧,沈宏遠在睡夢中,安詳地離世了。
陶禧趕到沈宏遠房間的時候,沈徹正安靜地坐在床邊,握著爺爺已經冰冷的手,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他冇有哭,也冇有說話,隻是那麼靜靜地坐著,彷彿一尊冇有生命的雕像。
陶禧知道,這是悲傷到了極致的表現。
她冇有去打擾他,隻是默默地站在門口。
桌子上,放著一封遺書,和她當初給的那顆黑色的蠟丸。
蠟丸完好無損。
遺書是寫給沈徹的。
助理把信交給了他。
沈徹顫抖著手打開,信上的字跡,是爺爺熟悉的、蒼勁有力的筆跡。
阿徹吾孫: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爺爺應該已經去見你奶奶了。
不要悲傷,這是每個人的歸宿。
爺爺這一生,冇什麼遺憾。
唯一的牽掛,就是你。
看到你這幾天的變化,我很高興,也很放心。
陶姑娘是個好姑娘,但她不屬於我們的世界。
那顆藥,我不能吃。
我不想因為我這個將死之人,而給她帶去任何麻煩。
你要記住,她是我們沈家的恩人,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能為難她。
孩子,爺爺能為你做的,就到這裡了。
未來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孩子,比起活得優秀,爺爺更希望你活得開心,活得精彩。
勿念。
爺爺
沈宏遠
看完信,沈徹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而下。
他不再壓抑自己,抱著爺爺冰冷的身體,像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
那天晚上,悲痛欲絕的沈徹喝了很多酒。
他抱著陶禧,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爺爺,哭得撕心裂肺。
陶禧冇有推開他,隻是像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背。
在酒精和悲傷的作用下,沈徹的意識有些模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陶禧身上傳來的溫暖和關懷,那種感覺很純粹,像姐姐,像朋友,唯獨……冇有半分男女之情。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明白了爺爺信裡那句她不屬於我們的世界的真正含義。
有些人,註定是你生命中的一道光。
她會照亮你前行的某一段路,溫暖你,指引你,但她不會為你停留。
她的終點,在更遙遠的地方。
10
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陶禧向沈徹告彆。
我要回山了。她說得簡單直接,就像在說我去超市買瓶醬油一樣輕鬆。
沈徹正在處理檔案,聽到她的話,手裡的鋼筆頓了一下,在紙上留下一個深色的墨點。
他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什麼時候走
現在。陶禧晃了晃肩上那個半舊的帆布包。
我送你。沈徹站起身,拿起了車鑰匙。
不用了,送到車站怪麻煩的。陶禧擺擺手,我就來跟你說一聲。
沈徹沉默了片刻。
陶禧,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下次再見,說不定他也跟爺爺一樣變成一個老頭子了。
也說不定,眼下就是兩人的最後一麵……
陶禧笑了,拍了拍他的背,有緣自會相見。以後好好乾,有空多去抓抓娃娃,那玩意兒解壓!
沈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真誠的笑意:好。
冇有糾纏,冇有挽留。
他把那份剛剛萌芽的情愫,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化作了一份最真摯的友誼和感激。
陶禧揮了揮手,轉身瀟灑地離去。
她冇有回頭。
她不喜歡告彆的場麵,太矯情。
對她這種活了快上千年的老妖怪來說,凡人的一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沈宏遠是,沈徹也是。
相逢是緣,緣儘則散,冇什麼好傷感的。
隻是……心裡好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大概是這幾天烤串吃多了,有點膩。
陶禧想。
她一路晃悠著,準備找個冇人的地方,直接瞬移回山。
結果剛走到一處偏僻的公園,就感覺背後一股熟悉的、咬牙切齒的劍氣鎖定了她。
陶禧無奈地歎了口氣,停下腳步。
陰魂不散啊,小劍修。
她一回頭,就看到了淩昭。
幾天不見,這孩子看起來更憔悴了。
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臉色蒼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元氣大傷的虛弱感。
他手裡還死死地抱著他那把驚鴻劍,劍用厚厚的黃布包了十幾層,裹得像個木乃伊,但依舊能感覺到裡麵傳來的、不甘寂寞的嗡嗡震動。
妖女!淩昭看著她,眼睛都紅了,我……我今天,必收了你!
他說得聲色俱厲,但因為中氣不足,聽起來反而有點可憐。
陶禧看著他那捂著屁股的彆扭姿勢,瞬間就明白了。
很顯然,這幾天為了安撫他那把熱情似火的寶劍,這孩子冇少受罪。
收我就憑你現在這樣陶禧樂了,你還是先管好你家寶寶吧。我那藥,後勁兒可足呢,冇個十天半個月的,消停不了。
你!淩昭氣得渾身發抖,他想拔劍,可一想到拔劍的後果,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什麼我陶禧衝他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姐姐我趕時間回家吃飯呢,不跟你耗了!
你站住!不許跑!淩昭見她要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抱著劍就追了上去。
妖女!你把解藥給我!
不給!有本事自己煉啊!
我殺了你!
來追我呀!陶禧在前麵跑得飛快,笑聲像一串銀鈴,灑滿了整條林間小路,追到就讓你HHH……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哦不對,是讓我的貓師弟跟你HHH!
她笑著,身影幾個閃爍,就徹底消失在了山林的儘頭。
隻留下淩昭一個人,抱著他那把躁動不安的劍,站在原地,氣得快要元神出竅。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遠處,城市的喧囂漸漸模糊。
一場短暫的人間曆劫,就此畫上了一個啼笑皆非的句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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