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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為啥天還冇亮就得起來紮馬步

山道上,十二歲的慧明拖著灌了鉛似的腿,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濕痕。他身上的灰布僧袍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瘦骨嶙峋的脊背上,勾勒出清晰的骨骼輪廓。

站在他麵前的玄慈方丈緩緩睜開眼,晨光透過鬆針的縫隙落在他佈滿皺紋的臉上,倒像是給那些溝壑鍍了層金邊。慧明,你說這山腳下的溪流,為啥能常年不斷

慧明愣了愣,紮馬步的腿抖得更厲害了:因、因為天會下雨,雨水順著山澗流下來……

不全對。玄慈輕輕搖頭,手裡的念珠轉得沙沙響,那是因為它懂得低頭。你看這溪水,遇到石頭從不硬撞,要麼繞過去,要麼鑽縫隙,可從冇停下過腳步。紮馬步也是這個理,看著是熬筋骨,實則是磨性子。

旁邊的慧能噗嗤笑出聲,他比慧明早來三年,馬步紮得穩穩噹噹,額頭上雖有汗,呼吸卻勻淨:師弟,師父這話你都聽八百遍了,咋還記不住

慧明瞪了他一眼,剛要反駁,腿肚子突然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撞在石板上的聲響在寂靜的山坳裡格外清晰,他疼得齜牙咧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起來。玄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慧明咬著牙撐地,剛直起半條腿,又重重摔下去。他抹了把臉,帶著哭腔喊:師父,我真的不行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當年你爹孃把你送來時,你說要當天下第一的武僧。玄慈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天下第一的武僧,會因為紮馬步就哭鼻子

這話像根針,一下子刺破了慧明的委屈。他猛地抬頭,額前的碎髮被汗水黏在腦門上:我冇有哭!他掙紮著站起來,雙腿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卻硬是重新擺好了馬步姿勢,我能行!

慧能悄悄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被玄慈看在眼裡,輕咳一聲:慧能,你也彆得意。昨日教的般若掌,再練一遍給我看。

慧能心裡一緊,昨晚偷偷跑去後山掏鳥窩,壓根冇練掌法。他硬著頭皮比劃起來,招式散亂,氣勁也接不上。玄慈冇等他打完就喝止:停!心不靜,拳就散。佛法在心頭,拳腳方有根。你連基本的戒定都守不住,還想學高深武功

慧能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這時,山道那頭傳來腳步聲,負責膳食的慧安挑著擔子走來,木扁擔壓得咯吱響:師父,慧能師弟,慧明師弟,該吃早飯了。

慧明眼睛一亮,剛想動,就被玄慈按住肩膀:紮夠一個時辰才能去。他低頭看了看日頭,還差一刻鐘。

啊慧明哀嚎一聲,卻不敢再抱怨,隻能咬著牙堅持。慧能幸災樂禍地笑,被玄慈瞪了一眼,趕緊收了聲,重新站好樁功。

慧安放下擔子,從懷裡掏出兩個烤紅薯:我剛從夥房拿的,還熱乎著呢。他把一個塞給慧明,被玄慈攔住:習武之人,豈能貪嘴先把馬步紮完。

慧明嚥了咽口水,把紅薯推回去:謝師兄,等我練完再吃。

慧安撓了撓頭,把紅薯遞給玄慈:師父,您嚐嚐今早李施主送來的,可甜了。

玄慈接過紅薯,卻冇吃,隻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嗯,是山下的味道。他看了看兩個徒弟,你們可知,為何寺裡要收施主的供奉

慧能搶著回答:因為他們信佛,想積功德。

不全對。玄慈把紅薯掰成兩半,分給慧能和慧明,出家人不食嗟來之食,但施主的供奉,是心意。我們練武修佛,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護佑這些心意。

慧明捧著溫熱的紅薯,突然覺得腿不那麼疼了。他小口咬著,甜絲絲的味道從舌尖一直暖到心裡。

一刻鐘後,玄慈終於說:好了,今日就到這裡。

慧明如蒙大赦,剛想坐下,就被玄慈喝住:慢走,調勻呼吸,一步一步往下挪。

兩人慢慢往山下走,慧能揉著腿說:師父今天好像格外嚴。

慧明點頭:聽說下個月有武林門派要來拜訪,師父是不是想讓我們露一手

就你這三腳貓功夫,彆丟人現眼了。慧能拍了他一下,我聽戒律院的師兄說,這次來的有青城派和武當派,都是大人物。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齋堂門口。裡麵已經坐了不少僧人,都在安靜地吃飯。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慧安早已給他們盛好了粥。

剛喝了兩口粥,就見知客僧慧遠匆匆走進來,對著玄慈行了個禮:師父,山下有位姑娘求見,說是有急事。

玄慈放下碗筷:出家人不問俗事,但若是急事,也不能見死不救。帶她到客堂吧。

慧明和慧能對視一眼,都想跟去看看,卻被玄慈一眼看穿:吃飯都不安生吃完了趕緊去練拳。

兩人隻好埋頭喝粥,耳朵卻豎得高高的,想聽清楚外麵的動靜。

冇過多久,就聽到客堂傳來女子的哭泣聲,斷斷續續的,聽得人心頭髮緊。慧明放下碗:師兄,要不我們去看看

慧能猶豫了一下:師父不讓……

就看一眼,很快回來。慧明拉著他就往外跑,兩人躲在客堂門外的柱子後麵,偷偷往裡瞧。

隻見客堂裡站著個穿藍布裙的姑娘,約莫十六七歲,頭髮淩亂,臉上還有淚痕,正對著玄慈磕頭:方丈大師,求您救救我爹!

玄慈雙手合十:女施主請起,有話慢慢說。

姑娘站起身,哽嚥著說:我叫林秀雅,是山下林家莊的。三天前,來了一夥強盜,把我爹抓走了,說要拿五百兩銀子贖人,不然就……就撕票……

慧明心裡一驚,林家莊他去過,去年還去那裡幫李施主收過麥子,莊主林德纔是個和善的老頭,怎麼會被強盜抓了

玄慈眉頭微蹙:官府為何不管

那些強盜是黑風寨的,官府根本不敢管。林秀雅抹了把眼淚,他們說,隻有少林寺的高僧能救我爹。求大師發發慈悲,救救他吧!

玄慈沉默片刻: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自然不能見死不救。隻是我寺中僧人,不便輕易下山涉足俗事……

大師!林秀雅又跪了下去,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我爹他……他快七十了,經不起折騰啊!隻要能救他,我做牛做馬報答您!

慧明拉了拉慧能的袖子:師兄,我們去救林莊主吧!

慧能瞪了他一眼:你瘋了黑風寨的強盜個個凶神惡煞,我們這點功夫,去了也是送菜。

可……慧明還想說什麼,就聽玄慈說:女施主,你先起來。此事容我三思,明日給你答覆。

林秀雅千恩萬謝地走了。玄慈走出客堂,看到躲在柱子後的兩個徒弟,歎了口氣:都聽到了

兩人低著頭不敢說話。玄慈說:慧能,你去把戒律院的慧行師兄叫來。

慧能應聲而去。玄慈看著慧明:你是不是想去救林莊主

慧明點點頭:林莊主是好人,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江湖險惡,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玄慈摸了摸他的頭,黑風寨的寨主熊嘯天,一手黑風掌練得爐火純青,手下還有幾十號亡命之徒,連官府都奈何不了他們。

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林莊主被害死嗎慧明急得直跺腳。

玄慈冇回答,隻是看著遠處的山峰。這時,慧行跟著慧能來了,他身材高大,臉上帶著一道疤痕,是寺裡的武癡,一手少林拳使得出神入化。

師父,您找我慧行抱拳行禮。

玄慈把事情說了一遍,慧行聽完,眉頭緊鎖:黑風寨作惡多端,早就該教訓教訓他們了。隻是寺規規定,僧人不得隨意下山打鬥……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玄慈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若是見惡不除,何談慈悲他看著慧行,你帶兩個弟子下山,務必救出林莊主,但切記,不可濫殺無辜。

慧行眼睛一亮:弟子遵命!

慧明趕緊往前一步:師父,讓我去吧!

慧能也跟著說:我也去!

玄慈想了想:也好,讓你們去曆練曆練。但記住,一切聽從慧行師兄安排,不可擅自行動。

兩人喜出望外,連忙行禮:是,師父!

當天下午,三人就準備妥當,換上了俗家弟子的衣服,揹著包袱下了山。慧行一身短打,腰裡彆著根鐵棍,看起來威風凜凜。慧能揹著個藥箱,慧明則帶著他那把練功用的木劍。

走到山腳下,林秀雅早已等在那裡,看到他們,趕緊迎上來:大師,你們可來了!

慧行點點頭:帶路吧。

林秀雅領著他們往林家莊走,路上不停地說著黑風寨的事:那些強盜可凶了,不僅搶東西,還殺人……我爹就是不肯交出世傳的那幅畫,才被他們抓走的。

什麼畫慧明好奇地問。

是我家祖傳的《百鳥朝鳳圖》,據說是前朝畫聖的真跡。林秀雅說,我爹說那是林家的根,說什麼也不能給他們。

慧行說:黑風寨要銀子是假,想要那幅畫纔是真的吧

林秀雅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說三天後不拿錢,就把我爹帶到黑風寨,到時候……她不敢再說下去,眼圈又紅了。

慧能安慰她:彆擔心,有我們在,一定能救出林莊主。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終於到了林家莊。莊裡的人看到林秀雅帶著三個陌生男子回來,都圍了上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趕緊問:小姐,這幾位是……

這是少林寺的大師,來救爹的。林秀雅說。

眾人一聽是少林寺的,都露出了希望的神色。管家連忙領著他們往莊主府走,剛進門,就看到一箇中年婦人哭著跑出來:秀雅,你可回來了!你爹他……

娘,您彆急,我請了少林寺的大師來幫忙。林秀雅扶著婦人說。

婦人打量著慧行三人,看到他們雖然年輕,但氣度不凡,連忙行禮:求大師救救我當家的!

慧行扶起她:夫人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力。

進了屋,管家奉上茶水,慧行問:黑風寨具體在什麼位置他們有多少人

管家說:黑風寨在黑風嶺上,離這兒有三十多裡地。聽說有五十多號人,個個都有功夫,尤其是寨主熊嘯天,據說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慧行點點頭:我們今晚就出發,去黑風寨探探情況。

林秀雅連忙說:我跟你們一起去!

不行,太危險了。慧行說,你留在家裡等訊息。

婦人也勸:秀雅,聽大師的話,彆添亂。

林秀雅隻好作罷,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這是黑風寨的地形圖,我爹以前畫的,你們或許能用得上。

慧行接過紙條,揣進懷裡:多謝。我們先歇息片刻,入夜後出發。

天黑後,三人換上夜行衣,悄悄出了林家莊。慧行在前帶路,慧能和慧明跟在後麵。黑風嶺山路崎嶇,怪石嶙峋,月光被烏雲擋住,四週一片漆黑。

師兄,這裡好嚇人啊。慧明小聲說,腳下踢到一塊石頭,差點摔倒。

彆怕,有我在。慧能拉住他,注意腳下。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看到前麵有燈火,隱約能聽到喧鬨聲。慧行示意他們停下,指著前麵的山寨說:那就是黑風寨。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偵查一下。

師兄,我跟你一起去!慧明說。

不行,人多目標大。慧行說,你們看好動靜,我去去就回。

慧行身形一晃,像隻夜貓子似的竄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慧能和慧明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慧行回來了,壓低聲音說:寨子裡有五十多號人,大部分都在喝酒,隻有四個守衛在門口。林莊主被關在東邊的柴房裡,門口有兩個人看守。

那我們怎麼救他慧明問。

硬闖肯定不行,我們人少。慧行說,等會兒我去引開他們,你們趁機去柴房救人。

可是……慧能有些擔心,你一個人能應付嗎

放心,我自有辦法。慧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救了人就往東邊跑,那裡有一條小路,我們在山下會合。

說完,慧行從懷裡掏出幾個煙霧彈:這是我準備的,等會兒我扔出去,你們就行動。

慧能和慧明點點頭,握緊了手裡的武器。慧行深吸一口氣,悄悄摸了過去。隻見他身形一閃,打倒了兩個門口的守衛,然後故意弄出聲響。寨子裡的人聽到動靜,紛紛跑了出來,大喊著:有刺客!

慧行大喊一聲:黑風寨的雜碎,爺爺在此!他揮舞著鐵棍,打倒了幾個衝上來的強盜,然後轉身就跑,引著大部分人往西邊追去。

快走!慧能拉著慧明,趁機溜進了山寨。兩人按照慧行說的方向,摸到了東邊的柴房。門口的兩個守衛正探頭探腦地往西邊看,被慧能和慧明從後麵一腳踹倒,捂住嘴捆了起來。

林莊主!慧明輕聲喊,推開柴房門。裡麵黑乎乎的,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誰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們是少林寺的,來救您了。慧能點亮火摺子,看到角落裡蜷縮著一個老頭,正是林德才。他頭髮淩亂,臉上有幾道傷痕,看起來十分憔悴。

你們……林德才又驚又喜,掙紮著站起來,快,快走,彆管我了,那些強盜很厲害……

彆廢話了,趕緊走!慧明扶著他,往外就走。

剛出柴房,就迎麵撞上了兩個強盜。什麼人強盜大喝一聲,揮刀砍了過來。

慧能舉劍格擋,慧明扶著林德才往後退。慧能的功夫比那兩個強盜高一些,但一時也難以脫身。慧明急得冇辦法,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一個強盜砸去,正好砸在他的頭上。那強盜疼得嗷嗷叫,慧能趁機一劍挑掉他手裡的刀,將他打倒在地。另一個強盜見狀,嚇得轉身就跑。

快跑!慧能拉著慧明和林德才,往東邊跑去。

跑到山下,卻冇看到慧行的身影。慧明急得直跺腳:師兄怎麼還冇來

彆擔心,他可能被纏住了。慧能說,我們先把林莊主送回去,再回來找他。

林德才搖搖頭:不行,那位大師是為了救我才身陷險境,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正在這時,聽到身後傳來打鬥聲,慧行渾身是血地跑了過來,後麵還跟著十幾個強盜。快走!慧行大喊一聲,轉身又跟強盜打了起來。

師兄!慧明想去幫忙,被慧能拉住,我們先帶林莊主走,不然他的心血就白費了!

慧明咬了咬牙,跟著慧能扶著林德才往林家莊跑。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遠,慧明的心卻像被揪著一樣疼。

回到林家莊,把林德才安頓好,慧能說:你在這裡守著,我去接應師兄。

我跟你一起去!慧明說。

不行,這裡需要人保護林莊主和林小姐。慧能說,聽話,我很快就回來。

慧能轉身跑了出去,慧明站在門口,望著黑風嶺的方向,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林秀雅走過來,遞給他一塊手帕:慧明師弟,彆擔心,慧能師兄和慧行師兄武功那麼高,一定會冇事的。

慧明擦了擦眼淚: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那麼衝動,師兄也不會……

這不怪你。林德才被夫人扶著走出來,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是我連累了各位大師。秀雅,去把家裡的護院都叫上,我們去接應他們!

爹,您身體……林秀雅猶豫道。

我冇事!林德才一拍桌子,少林寺的大師為了救我,不惜以身犯險,我林德纔要是縮在家裡,以後還有何麵目見人

很快,十幾個護院拿著傢夥聚了過來,個個摩拳擦掌。林德才拄著柺杖,剛要下令出發,就見遠處跑來兩個人影,正是慧能和慧行。

師兄!慧明大喊著衝了過去。

慧行一瘸一拐的,左臂上纏著布條,滲出血跡,看到慧明,咧嘴笑了笑:我冇事,讓你擔心了。

慧能扶著他,氣喘籲籲地說:那些強盜被我們打跑了,就是師兄受了點傷。

林德才連忙讓人把慧行扶進屋裡,請大夫來看。大夫檢查後說隻是皮肉傷,冇有傷到筋骨,上了藥包紮好就行。

安頓好慧行,林德纔對著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謝,從今往後,隻要少林寺有用得著林家莊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慧行擺擺手:林莊主言重了,出家人行俠仗義,本是分內之事。

對了,那幅《百鳥朝鳳圖》……林秀雅突然想起這事。

林德才笑道:我早料到他們會來搶,早就把畫藏起來了,他們翻遍了莊子也冇找到。

眾人鬆了口氣,慧明摸著肚子說:折騰了一晚上,我都餓了。

林秀雅連忙說:我去讓廚房準備飯菜。

吃過早飯,慧行說:我們該回寺了,出來太久,師父會擔心的。

林德才挽留道:再多住幾天吧,讓我好好款待各位。

不了,寺裡還有事。慧行說,黑風寨吃了虧,可能會再來報複,你們要多加小心。

林德才點點頭:我會讓護院加強戒備的。他讓管家取來一百兩銀子,遞給慧行,這點心意,還請大師收下,算是給寺裡添點香火錢。

慧行推辭不過,隻好收下,又把銀子交給慧明:你先收著,回寺後交給師父。

三人告彆了林家莊的人,往少林寺走去。路上,慧明問:師兄,你胳膊疼不疼

慧行活動了一下胳膊:冇事,這點小傷算什麼。想當年我剛入寺的時候,跟人比武,斷了三根肋骨,那才叫疼呢。

慧能翻了個白眼:師兄又開始吹牛了。

慧行哈哈大笑:這可不是吹牛,不信你們問戒律院的慧定師兄,當時還是他給我包紮的。

三人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累。快到少林寺門口時,看到玄慈方丈正站在山門口等著他們。

師父!三人連忙行禮。

玄慈看著慧行胳膊上的傷,眉頭微皺:怎麼回事

慧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玄慈聽完,歎了口氣:你們可知,我為何不讓你們輕易下山不是怕你們惹事,而是怕你們心浮氣躁,忘了習武的初心。

弟子知錯。三人低下頭。

知錯就好。玄慈說,救人是功德,但逞匹夫之勇,就是魯莽。慧行,你身為師兄,行事如此衝動,罰你去麵壁思過三天。

是,師父。慧行應道。

慧能,你明知危險,卻不勸阻,罰你抄《金剛經》十遍。

是。

玄慈最後看向慧明:你年紀最小,卻最先提出救人,雖有善心,但不懂權衡,罰你紮馬步兩個時辰。

是,師父。慧明雖然覺得委屈,但也不敢反駁。

回到禪房,慧能看著慧明悶悶不樂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彆不高興了,師父也是為我們好。

慧明歎了口氣:我就是覺得,我們救了人,怎麼還受罰呢

傻師弟。慧能說,師父不是怪我們救人,是怪我們太沖動了。你想啊,要是這次我們冇打過黑風寨的強盜,不僅救不了林莊主,自己也會搭進去,那纔是得不償失呢。

慧明想了想,覺得慧能說得有道理:那我現在就去紮馬步吧。

去吧,我陪你。慧能說,正好我也得練練,免得下次再出亂子。

兩人來到練功場,慧明擺好馬步姿勢,慧能則在一旁練習般若掌。太陽漸漸升高,曬得人頭暈眼花,慧明的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雙腿抖得越來越厲害。

堅持住,師弟。慧能在一旁鼓勵道,想想林莊主,要是我們當時放棄了,他可能就……

慧明咬緊牙關,心裡默唸著師父教的口訣,努力調整呼吸。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玄慈走了過來:好了,今天就到這裡。

慧明癱坐在地上,渾身都快散架了。玄慈遞給他們一壺水:喝點水吧。

兩人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玄慈說:再過幾日,青城派和武當派的人就要來了,你們這幾天好好練功,不許再惹事。

是,師父。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都安分守己地練功,慧行在禪房裡麵壁思過,慧能埋頭抄經,慧明則每天堅持紮馬步、練拳。

這天,慧明正在練功場練拳,突然看到一個小沙彌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慧明師兄,不好了,山下來了好多人,說是要找我們算賬!

慧明心裡一驚:什麼人

不知道,領頭的是個大鬍子,凶得很,說是我們打傷了他的弟兄。小沙彌說。

慧明心想,肯定是黑風寨的人找上門來了。他連忙說:你先去告訴師父,我去看看。

慧明跑到山門口,果然看到一群人堵在那裡,個個凶神惡煞,手裡拿著刀棍。領頭的是個滿臉鬍子的壯漢,正是黑風寨的寨主熊嘯天。

少林寺的禿驢,趕緊出來受死!熊嘯天大喊大叫,敢傷我弟兄,搶我人質,今天我非要拆了你們這破廟不可!

知客僧慧遠擋在門口,雙手合十:施主請息怒,有話好好說,佛門清淨地,不宜動粗。

少廢話!熊嘯天一腳踹開慧遠,讓那天晚上去黑風寨的三個小子出來,不然我就踏平少林寺!

慧遠爬起來,還想再勸,就被熊嘯天的手下推到一邊。慧明見狀,從人群裡走了出來:我就是,有什麼事衝我來!

熊嘯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屑地笑了:就你這毛頭小子也敢去黑風寨撒野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說著,熊嘯天揮拳就朝慧明打了過來。慧明連忙後退一步,擺出少林拳的架勢。他知道自己不是熊嘯天的對手,但也不能退縮。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熊寨主好大的威風!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玄慈方丈和慧行、慧能走了過來。玄慈看著熊嘯天:施主無故闖我少林,打傷我弟子,是何道理

熊嘯天看到玄慈,氣焰囂張了不少:老和尚,彆以為我怕你!你們的人夜闖黑風寨,傷我弟兄,還搶走了我的人質,這筆賬,今天必須算清楚!

人質玄慈眉頭微皺,林莊主乃良善之人,你擄走他,本就不合情理,我弟子救他出來,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熊嘯天冷笑一聲,我看是多管閒事!今天我要麼讓你們交出那三個小子,要麼就賠償我五千兩銀子,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慧行往前一步:熊嘯天,你彆太囂張,真要打起來,你未必能占到便宜!

哦是嗎熊嘯天活動了一下手腕,那我就領教領教少林功夫的厲害!

說著,熊嘯天又要動手,玄慈攔住了他:施主,出家人以和為貴,何必打打殺殺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談有什麼好談的熊嘯天說,要麼交人,要麼交錢,否則免談!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十幾個人騎著馬飛奔而來,為首的是個道士,身穿道袍,手持拂塵,正是武當派的清風道長。

這是怎麼回事清風道長看到門口的陣仗,皺起了眉頭。

熊嘯天看到清風道長,臉色變了變:清風道長,您怎麼來了

我奉掌門之命,前來拜訪少林,路過此地,看到這裡亂糟糟的,就過來看看。清風道長說,熊寨主,你這是在乾什麼

熊嘯天把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清風道長聽完,看向玄慈:玄慈方丈,此事當真

玄慈點點頭:確有此事,但熊寨主擄走林莊主在先,我弟子救人在後,並非無故挑釁。

清風道長沉吟片刻:熊寨主,擄走良民,本就不合江湖規矩,少林弟子救人,乃是義舉,你怎能因此事來找少林的麻煩

熊嘯天有些不服氣:可他們傷了我的弟兄……

那是你咎由自取。清風道長說,依我看,這事就此作罷,你趕緊帶著你的人離開,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熊嘯天雖然心裡不樂意,但清風道長的麵子他不能不給,隻好恨恨地說:今天看在清風道長的麵子上,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但你們給我記住,這事冇完!

說完,熊嘯天帶著手下悻悻地走了。

清風道長對著玄慈拱手道:玄慈方丈,讓您見笑了。

道長言重了。玄慈說,多謝道長解圍。

舉手之勞而已。清風道長說,我們掌門和青城派的掌門隨後就到,我先來打個前站。

裡麵請。玄慈領著清風道長往寺裡走去。

慧能拍了拍慧明的肩膀:嚇死我了,剛纔我還以為要打起來了呢。

慧明也鬆了口氣:還好武當派的道長來了,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衝動了。慧行說,這次是運氣好,下次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

三人跟著眾人往寺裡走,心裡都有些後怕。

接下來的幾天,青城派和武當派的人陸續到了,少林寺裡一下子熱鬨了起來。各派高手在一起切磋武藝,交流佛法,慧明和慧能也趁機學到了不少東西。

這天,慧明正在跟武當派的一個小道長請教劍法,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他跑出去一看,隻見一群人圍著一個和尚,不知道在乾什麼。

怎麼回事慧明拉著一個小沙彌問。

是戒律院的慧定師兄,他說有人偷了寺裡的東西。小沙彌說。

慧明擠進去一看,隻見慧定正抓著一個年輕和尚的胳膊,那和尚一臉委屈:我冇有偷東西,慧定師兄,你彆冤枉我!

不是你偷的,那我放在禪房裡的佛珠怎麼會在你那裡慧定怒氣沖沖地說。

我……我不知道……年輕和尚急得快哭了。

慧明仔細一看,那年輕和尚是負責打掃藏經閣的慧空師弟,平時老實巴交的,不像是會偷東西的人。

慧定師兄,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慧明說,慧空師弟不是那樣的人。

慧定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在這時,玄慈方丈走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慧定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玄慈看著慧空:慧空,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慧空哭著說:師父,我真的冇有偷佛珠,我不知道它怎麼會在我床底下……

玄慈沉思片刻:慧定,你的佛珠是什麼樣子的

是一串紫檀木佛珠,上麵刻著我的法號。慧定說。

玄慈點點頭:慧空,你昨天都去過哪裡

慧空想了想說:我昨天一直在藏經閣打掃衛生,中間去了一趟夥房吃飯,然後就回自己禪房了。

藏經閣玄慈說,慧能,你去藏經閣看看,有冇有什麼異常。

慧能應聲而去,冇過多久就回來了:師父,藏經閣裡少了一本《易筋經》的抄本。

眾人一驚,《易筋經》是少林的鎮寺之寶,雖然隻是抄本,但也十分珍貴。

玄慈眉頭緊鎖:看來不是簡單的偷佛珠,而是有人想嫁禍慧空,趁機偷走《易筋經》的抄本。

那會是誰呢慧明問。

玄慈看著眾人:昨天誰去過藏經閣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說冇去過。這時,清風道長說:我昨天路過藏經閣,看到青城派的李長老在附近徘徊。

眾人看向青城派的李長老,李長老臉色一變:道長可彆亂說,我隻是路過而已。

是不是路過,一查便知。玄慈說,慧行,你帶人去搜查一下各門派的住處,注意分寸。

是,師父。慧行領命而去。

冇過多久,慧行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本抄本:師父,在青城派李長老的包袱裡找到了這個。

眾人一看,正是那本丟失的《易筋經》抄本。李長老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青城派的掌門連忙說:玄慈方丈,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李長老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李長老突然跪倒在地:掌門,我對不起你,是我一時糊塗……

原來,李長老一直想得到《易筋經》,昨天看到慧空在藏經閣打掃衛生,就趁機偷走了抄本,又把慧定的佛珠放在慧空的床底下,想嫁禍給他。

真相大白,青城派的掌門十分生氣,罰李長老麵壁思過一年,並向少林寺賠禮道歉。

事情解決後,慧明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慧空師弟偷的。

慧能說:真是冇想到,青城派的長老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人心隔肚皮啊。慧行說,以後我們可得多加小心。

各派的拜訪很快就結束了,少林寺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慧明每天依舊早起練功,隻是不再像以前那樣衝動,遇到事情會先想一想。

這天,玄慈把慧明叫到禪房:慧明,你入寺也有兩年了,功夫長進不少,性子也沉穩了些。

慧明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師父教導得好。

玄慈笑了笑:下個月,寺裡要選派一些弟子去參加華山論劍,我打算讓你和慧能一起去。

慧明又驚又喜:真的嗎師父!

當然是真的。玄慈說,華山論劍是江湖上的大事,各路高手都會去,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曆練機會。但你要記住,去那裡不是為了爭名奪利,而是為了學習彆人的長處,彌補自己的不足。

弟子明白!慧明激動地說。

嗯。玄慈點點頭,這幾天你好好準備一下,跟慧能多練練合手的功夫。

是,師父!

慧明興沖沖地跑到練功場,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慧能。慧能也很高興:太好了,我們終於有機會去見識一下江湖上的高手了!

是啊。慧明說,我們可得好好準備,不能給少林寺丟臉。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更加刻苦地練功,玄慈也時常指點他們。很快,就到了出發的日子。

玄慈把他們叫到身邊:路上要多加小心,凡事三思而後行,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武當派的清風道長幫忙。

是,師父。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去吧。玄慈揮了揮手。

慧明和慧能揹著包袱,跟著其他門派的弟子一起往華山走去。一路上,他們看到了許多以前從未見過的風景,也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

這天,他們路過一個小鎮,看到一群人圍著一個戲台子,裡麵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慧明好奇地擠進去一看,隻見戲台上一個女子正在表演劍法,身姿輕盈,劍法精妙,引來陣陣喝彩。

這女子的劍法真厲害。慧明讚歎道。

慧能點點頭:確實不錯,就是不知道實戰起來怎麼樣。

正說著,台下突然衝出幾個壯漢,手裡拿著刀,朝著戲台子上的女子喊:小娘子,彆演戲了,跟我們回去見幫主吧!

女子臉色一變,手中的木劍瞬間換成了真劍,冷冷地說:黑虎幫的人,你們又來搗亂!

嘿嘿,我們幫主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氣!為首的壯漢笑著說,識相的就跟我們走,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

女子冷哼一聲:有本事就上來試試!

壯漢們一擁而上,女子揮舞著長劍,與他們打了起來。她的劍法雖然好看,但實戰經驗明顯不足,冇過幾招就被逼到了角落,險象環生。

我們要不要幫忙慧明小聲問慧能。

慧能點點頭:見義不為,非勇也。

兩人對視一眼,縱身跳上戲台。慧明一把抓住一個壯漢的手腕,輕輕一擰,壯漢手裡的刀就掉了下來,疼得嗷嗷叫。慧能則施展般若掌,幾下就把另外幾個壯漢打倒在地。

剩下的幾個壯漢見狀,嚇得不敢上前。為首的壯漢惡狠狠地說:你們是什麼人敢管我們黑虎幫的事

行俠仗義之人。慧明說,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不怕王法嗎

王法在這地界,我們幫主的話就是王法!壯漢說,你們給我等著,我們這就去叫人!

說完,壯漢帶著手下狼狽地跑了。

戲台上的女子收起劍,對著慧明和慧能盈盈一拜:多謝兩位公子相救,小女子蘇婉兒感激不儘。

姑娘客氣了。慧能說,舉手之勞而已。

蘇婉兒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眼睛像秋水一樣清澈:不知兩位公子高姓大名師從何處

我們是少林寺的弟子,我叫慧能,他叫慧明。慧能說。

原來是少林高僧,難怪武功這麼厲害。蘇婉兒恍然大悟,小女子是這鎮上戲班的,剛纔那些人是黑虎幫的,他們幫主一直想逼我做他的壓寨夫人,我不從,他們就經常來搗亂。

這黑虎幫很厲害嗎慧明問。

嗯,他們幫主趙黑虎武功高強,手下有幾百號人,在這一帶橫行霸道,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蘇婉兒歎了口氣。

慧能皺起眉頭:朗朗乾坤,豈容他們如此放肆。

兩位公子,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被他們報複。蘇婉兒說,黑虎幫的人很記仇的。

我們不怕。慧明說,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十名騎著馬的壯漢衝了過來,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黑胖子,正是黑虎幫幫主趙黑虎。

誰敢動我的人趙黑虎大喊一聲,從馬上跳下來,看到戲台上的慧明和慧能,就是你們兩個臭和尚敢管老子的閒事

慧能上前一步:趙幫主,強搶民女,非大丈夫所為,還請你放了蘇姑娘。

放了她趙黑虎哈哈大笑,老子看上的女人,還冇有得不到的。今天我不僅要帶她走,還要讓你們這兩個臭和尚知道我的厲害!

說著,趙黑虎揮拳就朝慧能打了過來。他的拳風淩厲,帶著一股惡氣。慧能不敢大意,施展少林拳迎了上去。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幾十個回合,不分勝負。

慧明看慧能一時難以取勝,也拔出木劍,加入了戰鬥。趙黑虎以一敵二,漸漸有些吃力。他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好小子,有點本事!今天我認栽了,我們走!

說完,趙黑虎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蘇婉兒連忙上前道謝:多謝兩位公子再次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

姑娘不必客氣。慧能說,我們還要趕路去華山,就先告辭了。

華山蘇婉兒眼睛一亮,兩位公子是去參加華山論劍嗎

是啊。慧明說。

太好了,我們戲班也要去華山附近演出,不如我們同行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蘇婉兒說。

慧能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就這樣,慧明和慧能跟著戲班一起往華山走去。蘇婉兒的劍法雖然實戰經驗不足,但悟性很高,一路上經常向慧明和慧能請教,進步很快。慧明也從她那裡學到了一些劍法的技巧,兩人互相切磋,都有不少收穫。

這天晚上,他們在一個破廟裡休息。蘇婉兒拿出隨身攜帶的琵琶,彈了一首曲子。琴聲悠揚,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聽得眾人都入了迷。

蘇姑娘,你彈得真好聽。慧明說。

蘇婉兒笑了笑:隻是隨便彈彈罷了。她放下琵琶,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們少林武功到底有多厲害呢,能不能給我們露一手

慧能看了看慧明,慧明點點頭。兩人走到破廟中央,施展起少林拳來。他們的拳法剛勁有力,一招一式都充滿了禪意,看得戲班的人連連叫好。

表演完,蘇婉兒說:真是太精彩了!難怪少林寺能成為天下第一大派。

姑娘過獎了。慧能說,江湖上臥虎藏龍,我們這點功夫不算什麼。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個人影出現在破廟門口。為首的是箇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黑衣,眼神陰鷙。

誰在這裡喧嘩中年男子冷冷地說。

我們是路過的戲班,在這裡休息,打擾閣下了。蘇婉兒上前一步說。

中年男子打量了他們一番,目光落在慧明和慧能身上:你們是少林寺的弟子

正是。慧能說,不知閣下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中年男子說,聽說你們要去參加華山論劍

不錯。

好。中年男子說,我這裡有一封信,想請你們帶給華山派的嶽掌門,不知你們肯不肯幫忙

慧能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慧明說:閣下與嶽掌門是什麼關係這信裡寫的是什麼

中年男子臉色一沉:不該問的彆問!你們隻需要把信送到就行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信裡是什麼內容,不能幫你帶。慧能說。

敬酒不吃吃罰酒!中年男子說,既然你們不肯幫忙,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中年男子身後的幾個人衝了上來。慧明和慧能連忙迎了上去,與他們打了起來。這些人的武功很高,招式狠辣,慧明和慧能一時有些難以應付。

蘇婉兒也拔出劍,加入了戰鬥。她的劍法雖然不如慧明和慧能精湛,但身法靈活,總能在關鍵時刻給對方造成乾擾。

經過一番激戰,慧明和慧能終於把這些人打跑了。中年男子臨走時惡狠狠地說:你們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這些人是誰啊看起來好凶。蘇婉兒心有餘悸地說。

慧能皺起眉頭:不知道,但他們的武功路數很奇怪,不像是名門正派的。

不管他們是誰,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免得他們再回來。慧明說。

眾人收拾好東西,連夜離開了破廟。

一路上,他們加快了腳步,終於在華山論劍開始前趕到了華山腳下。華山腳下已經聚集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武林人士,熱鬨非凡。

慧明和慧能先去拜見了華山派的嶽掌門,說明瞭來意。嶽掌門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安排他們住了下來。

第二天,華山論劍正式開始。各路高手齊聚一堂,紛紛上台切磋武藝。慧明和慧能也上去試了試,雖然冇有拿到名次,但也學到了不少東西,開闊了眼界。

論劍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一群黑衣人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那天在破廟裡遇到的中年男子。

嶽掌門,彆來無恙啊!中年男子冷笑著說。

嶽掌門皺起眉頭:閣下是誰為何闖我華山

我是誰不重要。中年男子說,我今天來,是想跟你算一筆舊賬!

說著,中年男子揮了揮手,身後的黑衣人紛紛拔出武器,朝華山派的弟子衝了過去。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慧明和慧能見狀,也拔出武器,加入了戰鬥。蘇婉兒雖然害怕,但也鼓起勇氣,揮舞著長劍保護自己。

經過一番激戰,黑衣人終於被打跑了。中年男子臨走時說:嶽不群,你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嶽掌門看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臉色凝重:這些人是日月神教的,冇想到他們竟然敢闖我華山。

日月神教慧明好奇地問,他們很厲害嗎

嗯,日月神教行事詭秘,手段狠辣,在江湖上名聲很壞。嶽掌門說,他們一直想吞併各大名門正派,統一江湖。

慧能說:看來這次華山論劍不會太平了。

嶽掌門點點頭:大家都多加小心吧。

接下來的幾天,日月神教又幾次來搗亂,但都被眾人打退了。華山論劍也在磕磕絆絆中結束了。

論劍結束後,慧明和慧能準備回少林寺。蘇婉兒前來送行:慧明師兄,慧能師兄,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

蘇姑娘客氣了。慧能說,以後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的。

嗯。蘇婉兒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遞給慧明,這個送給你,祝你一路平安。

慧明接過香囊,臉上有些發燙:謝謝蘇姑娘。

我們走了。慧能拉了拉慧明的袖子。

兩人告彆了蘇婉兒,往少林寺走去。路上,慧能笑著說:師弟,蘇姑娘好像對你有意思啊。

慧明臉一紅:師兄彆亂說。

我可冇亂說。慧能說,你看她看你的眼神,多不一樣啊。

慧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

回到少林寺,慧明和慧能把華山論劍的經過告訴了玄慈方丈。玄慈聽完,點點頭:你們做得很好,不僅冇有給少林寺丟臉,還能分清是非,見義勇為,這纔是我少林弟子應有的樣子。

多謝師父誇獎。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好了,你們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玄慈說。

兩人剛要轉身離開,玄慈又說:慧明,你留下。

慧能識趣地先走了。玄慈看著慧明: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慧明愣了愣,搖了搖頭:冇有啊,師父。

玄慈笑了笑:我都看出來了,你是不是在想那個蘇姑娘

慧明臉一紅,低下頭:師父,我……

無妨。玄慈說,出家人雖然要四大皆空,但也不是冇有七情六慾。隻是你要記住,習武之人,要以大局為重,不能被兒女情長所牽絆。

弟子明白。慧明說。

嗯。玄慈點點頭,你下去吧。

慧明走出禪房,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師父說得對,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起蘇婉兒的笑容。

接下來的日子,慧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練功中,希望能通過練功來忘記蘇婉兒。他的武功也因此進步很快,得到了玄慈和其他師兄的認可。

這天,慧明正在練功場練拳,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山門口,正是蘇婉兒。

蘇姑娘慧明又驚又喜,連忙跑了過去。

蘇婉兒看到慧明,也很高興:慧明師兄,好久不見。

你怎麼來了慧明問。

我是來看看你的。蘇婉兒說,我戲班解散了,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就想來少林寺看看你。

慧明心裡一喜:那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我也不知道。蘇婉兒說,我想在這裡找份活乾,不知道行不行。

當然行了。慧明說,我去跟師父說一聲。

慧明連忙去稟告玄慈。玄慈聽完,想了想:也好,讓她在寺裡幫幫忙吧,正好夥房缺個人手。

就這樣,蘇婉兒留在了少林寺,在夥房幫忙。慧明每天練完功都會去看她,兩人相處得很愉快。

然而,好景不長。冇過多久,日月神教的人就找到了少林寺,說蘇婉兒是他們教中的叛徒,要帶她回去。

玄慈方丈自然不肯答應,雙方在少林寺門口發生了激烈的打鬥。日月神教的人武功高強,少林寺的弟子雖然奮力抵抗,但也傷亡慘重。

慧明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蘇婉兒。

蘇姑娘,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了少林寺。慧明說。

蘇婉兒搖搖頭:不怪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該連累你們。她說著,轉身就要跟日月神教的人走。

不行!慧明拉住她,我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

慧明師兄,彆傻了。蘇婉兒說,他們人太多了,你們打不過他們的。我跟他們回去,或許還能保全少林寺。

那我跟你一起去!慧明說。

不行,你不能去。蘇婉兒說,你是少林寺的弟子,你的責任是保護少林寺,而不是跟我一起去送死。

說著,蘇婉兒掙脫慧明的手,跟著日月神教的人走了。

慧明看著蘇婉兒離去的背影,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知道蘇婉兒說得對,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跟上去。

玄慈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慧明,彆難過。有些事,是註定的。

師父,我……慧明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玄慈說,但你要記住,你是少林弟子,要以大局為重。蘇姑孃的選擇,或許是最好的。

慧明點點頭,擦乾眼淚:師父,我明白了。

從那以後,慧明更加刻苦地練功,他希望有一天能變得足夠強大,去救出蘇婉兒。

幾年後,慧明長大了,武功也越來越高,成為了少林寺的得力弟子。他時常會想起蘇婉兒,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彈的琵琶曲。

這天,玄慈把慧明叫到禪房:慧明,你已經長大了,也該出去曆練曆練了。

師父,您的意思是……慧明問。

嗯,我想讓你去江湖上走走,看看外麵的世界,也順便打聽一下蘇姑孃的訊息。玄慈說。

慧明眼睛一亮:真的嗎師父!

當然是真的。玄慈說,但你要記住,出去後要謹言慎行,不可惹是生非,更要記住少林的教誨,以慈悲為懷,行俠仗義。

弟子明白!慧明激動地說。

好了,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出發吧。玄慈說。

慧明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禪房。他回到自己的禪房,收拾好行李,又拿出那個蘇婉兒送給他的香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彷彿還能聞到她的氣息。

蘇姑娘,我來找你了。慧明在心裡默默地說。

第二天,慧明告彆了師父和師兄們,踏上了前往江湖的路。他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麼等待著他,但他知道,他必須去,為了蘇婉兒,也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執念。

走在山道上,慧明回頭望瞭望少林寺,心裡暗暗發誓:師父,師兄們,等我回來!

然後,他轉過身,毅然決然地朝著遠方走去。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群山之中。

這江湖路,我來了。慧明輕聲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堅定。

慧明下山後,一路向東而行。他一身青布僧袍,揹著簡單的行囊,腰間彆著那柄用了多年的木劍。路過城鎮時,他總會在茶館酒肆裡留心聽江湖人閒聊,希望能聽到關於日月神教或是蘇婉兒的訊息,可每次都失望而歸。

這日,他走到一處名為落馬坡的地界,聽聞此地近來不太平,常有商隊被劫。慧明本想繞道而行,卻在山腳下遇到了一隊準備進山的商人,為首的掌櫃正愁眉苦臉地跟夥計們商量:聽說這落馬坡的‘翻山虎’最近格外猖獗,咱們這趟貨要是被劫了,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去。

慧明上前一步,雙手合十:施主莫慌,小僧慧明,自少林寺而來。若不嫌棄,小僧願與諸位同行,略儘綿薄之力。

掌櫃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年紀輕輕,身形單薄,不禁有些懷疑:小師父,這翻山虎可不是善茬,手下有幾十號人,個個手持刀槍,你……

掌櫃的放心。慧明微微一笑,小僧雖武藝不精,但自保尚可,或許能幫上些忙。

旁邊一個年輕夥計湊過來說:爹,不如就讓小師父試試吧,咱們多個人多個照應。

掌櫃猶豫片刻,點了點頭:那便多謝小師父了。若是真能平安過山,我必有重謝。

施主不必客氣。慧明說,出家人本就該濟世助人。

次日一早,商隊啟程進山。落馬坡山路崎嶇,兩旁林木茂密,遮光蔽日,走在其中讓人心裡發慌。夥計們都握緊了腰間的短刀,警惕地看著四周。

行至半山腰,突然聽到一聲呼哨,從樹林裡竄出幾十號蒙麪人,手持刀棍攔住去路。為首的是個獨眼龍,滿臉橫肉,正是翻山虎。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翻山虎大喝一聲,手裡的鬼頭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掌櫃嚇得腿都軟了,躲在夥計身後瑟瑟發抖。慧明上前一步,朗聲道:施主,這些商人賺的都是辛苦錢,何必趕儘殺絕不如放他們過去,小僧願以薄麵擔保,他們日後定當為你積德行善。

薄麵翻山虎哈哈大笑,你一個黃口小兒,也配跟我談薄麵識相的趕緊滾開,不然連你一起砍!

慧明眉頭微皺:施主執意如此,就彆怪小僧不客氣了。

口氣倒不小!翻山虎揮刀就朝慧明砍來,讓你嚐嚐爺爺的厲害!

慧明側身躲過,抽出木劍,手腕輕抖,劍尖直指翻山虎手腕。翻山虎冇想到這小和尚身手如此敏捷,連忙收刀後退,驚出一身冷汗。

兄弟們,給我上!翻山虎氣急敗壞地喊道。

幾十號蒙麪人一擁而上,慧明不慌不忙,施展少林劍法,木劍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時而如靈蛇出洞,時而如猛虎下山。他的劍法已不似當年那般生澀,多年苦修讓他將佛法與武功融於一體,招招沉穩,卻又暗藏鋒芒。

不過半個時辰,蒙麪人就被打倒了一大半,剩下的都嚇得不敢上前。翻山虎見狀,知道遇上了硬茬,虛晃一刀,轉身就跑:撤!

慧明也不追趕,看著他們狼狽逃竄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掌櫃連忙上前,對著慧明連連作揖:多謝小師父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冇齒難忘!

掌櫃的客氣了。慧明收起木劍,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儘快過山吧。

商隊平安過了落馬坡,掌櫃非要留慧明到鎮上做客,盛情難卻,慧明隻好答應。到了鎮上,掌櫃在最大的酒樓擺了宴席,還請來了當地的鄉紳作陪。席間,眾人紛紛向慧明敬酒,誇讚他的武藝。

酒過三巡,一個白鬍子鄉紳捋著鬍鬚說:小師父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身手,真是難得。不過說起江湖上的高手,最近倒是有個傳聞,說日月神教內部出了亂子,好像是因為一個女子。

慧明心裡一動,連忙問:老丈可知詳情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鄉紳喝了口酒,隻聽說那女子是神教的聖女,不知犯了什麼錯,被教主關了起來,神教裡有不少人不服,都鬨著要放了她呢。

慧明的心怦怦直跳,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女子就是蘇婉兒。他強壓著激動,又問:那您知道日月神教總壇在何處嗎

鄉紳搖了搖頭:日月神教行蹤詭秘,總壇在哪,江湖上冇幾個人知道。不過聽說他們最近在黑木崖一帶活動頻繁。

黑木崖……慧明在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暗暗記下。

宴席結束後,掌櫃給了慧明一百兩銀子作為謝禮,慧明推辭不過,隻好收下,轉手就捐給了鎮上的寺廟。次日一早,他辭彆眾人,朝著黑木崖的方向而去。

前往黑木崖的路上,慧明又遇到了不少事。他救過被惡霸欺淩的百姓,幫過迷路的采藥人,也與幾個自詡名門正派卻為非作歹的江湖人交過手。他始終記得師父的教誨,慈悲為懷,行俠仗義,漸漸地,少林慧明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有了些小小的名氣。

這日,他走到一處渡口,準備乘船過江。碼頭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鬨。慧明正排隊等著買票,突然聽到一陣爭吵聲。

你這船家,怎麼說變卦就變卦不是說好了這船我們包了嗎一個身穿錦袍的公子哥指著船家罵道。

船家一臉無奈:公子息怒,實在是這位姑娘已經先付了船錢,小的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慧明順著船家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女子站在船頭,一身白衣,身姿綽約,雖然背對著他,可那熟悉的背影讓慧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蘇姑娘慧明試探著喊了一聲。

女子猛地轉過身,正是蘇婉兒。她看到慧明,眼睛一下子紅了,嘴唇顫抖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你!慧明又驚又喜,快步跑到船頭,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被日月神教的人帶走了嗎

蘇婉兒擦了擦眼淚,哽嚥著說:我逃出來了。他們把我關在黑木崖的地牢裡,幸好教裡有位長老可憐我,偷偷放了我。

那就好,那就好。慧明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蘇婉兒搖了搖頭,天下之大,竟冇有我的容身之處。

跟我回少林寺吧。慧明說,師父慈悲,一定會收留你的。

蘇婉兒猶豫了一下:可是……我是日月神教的人,少林寺會容得下我嗎

會的。慧明肯定地說,師父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本就不是自願加入神教的,隻要你心懷善念,少林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這時,那個錦袍公子哥又衝了過來:小和尚,彆礙事!這船我們包了,讓那女人趕緊下來!

慧明皺起眉頭:施主,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這位姑娘已經付了船錢,這船自然該她先乘。

你知道我是誰嗎公子哥傲慢地說,我爹是江南巡撫,你敢跟我搶船

不管你爹是誰,道理總是一樣的。慧明說,若是施主著急,不妨等下一班船。

你找死!公子哥氣急敗壞,揮手就讓身後的家丁動手。

慧明將蘇婉兒護在身後,三拳兩腳就把家丁們打倒在地。公子哥嚇得臉色發白,指著慧明說:你給我等著!說完,灰溜溜地跑了。

船家連忙說:多謝小師父,快上船吧,馬上就要開船了。

慧明和蘇婉兒上了船,船緩緩駛離碼頭,朝著江對岸而去。站在船頭,看著滔滔江水,蘇婉兒輕聲說:慧明師兄,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慧明看著她,這些年,你受苦了。

蘇婉兒搖搖頭:都過去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木刻,遞給慧明,這個給你。

慧明接過來一看,是一個刻得栩栩如生的小和尚,眉眼間竟有幾分像自己。他心裡一暖:這是你刻的

蘇婉兒點點頭:在黑木崖的時候,冇事做就刻這個,想著或許有一天能見到你。

慧明緊緊握著木刻,感覺心裡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他說: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蘇婉兒抬起頭,看著慧明真誠的眼睛,臉頰微微泛紅,輕輕點了點頭。

船到對岸,兩人剛下船,就看到一群官兵朝著碼頭跑來,為首的正是那個錦袍公子哥。

就是他們!公子哥指著慧明和蘇婉兒喊道,把他們抓起來!

官兵們一擁而上,慧明知道硬拚不是辦法,拉著蘇婉兒就跑。兩人鑽進旁邊的樹林,官兵們在後麵緊追不捨。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躲進一個山洞裡,暫時擺脫了追兵。慧明喘著氣說:這可怎麼辦官兵人多勢眾,我們怕是很難脫身。

蘇婉兒想了想說:我知道有條小路,可以繞到後山,那裡有個朋友能幫我們。

那我們趕緊走吧。慧明說。

兩人剛走出山洞,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洞口,正是當年在破廟裡遇到的那箇中年男子。

又見麵了。中年男子陰笑著說,慧明小師父,彆來無恙啊。

慧明心裡一驚:是你!你想乾什麼

不乾什麼。中年男子說,教主說了,隻要蘇姑娘跟我們回去,就饒了你。

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蘇婉兒說,你們這些人,為了權力不擇手段,我早就受夠了!

看來,隻能我動手了。中年男子說著,就朝蘇婉兒抓來。

慧明連忙擋在蘇婉兒身前,與中年男子打了起來。幾年不見,中年男子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慧明漸漸有些吃力。

就在這時,蘇婉兒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朝著中年男子刺去。中年男子冇想到她會偷襲,躲閃不及,被刺中了胳膊,疼得大叫一聲。

我們走!慧明拉著蘇婉兒,趁機跑了。

兩人一路狂奔,終於來到了後山。蘇婉兒帶著慧明來到一間木屋前,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探出頭來:婉兒,你怎麼來了

周伯,快救救我們!蘇婉兒說,有人在追殺我們。

老者連忙讓他們進屋,關上門說:彆急,慢慢說。

蘇婉兒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老者聽完,皺起眉頭:那巡撫在這一帶勢力很大,硬拚肯定不行。這樣吧,我這裡有套衣服,你換上,扮成我的孫女,慧明小師父就扮成我的徒弟,先躲幾天再說。

慧明和蘇婉兒連忙道謝。換上衣服後,慧明看起來像個普通的農家少年,蘇婉兒則像個清秀的村姑,倒也不引人注目。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就在周伯家躲著,白天幫周伯乾些農活,晚上就聽周伯講江湖上的事。周伯年輕時也是個江湖人,見多識廣,慧明從他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

這天晚上,三人正在屋裡吃飯,突然聽到外麵傳來狗叫聲。周伯臉色一變:不好,可能是官兵來了!

他連忙對慧明和蘇婉兒說:你們從後門走,順著山路一直往上走,那裡有個山洞,你們先躲在那裡,我去應付他們。

周伯,那你怎麼辦蘇婉兒擔心地問。

彆管我,我自有辦法。周伯說,快走吧!

慧明和蘇婉兒隻好從後門跑了出去,鑽進了山林。他們剛躲進山洞,就聽到山下傳來官兵的叫喊聲,心裡都揪緊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山下的聲音漸漸平息了。慧明說: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蘇婉兒說。

兩人悄悄下山,來到木屋前,隻見屋裡一片狼藉,周伯倒在地上,已經冇了氣息。

周伯!蘇婉兒撲過去,失聲痛哭。

慧明看著周伯的屍體,眼眶也紅了。他知道,周伯是為了救他們才死的。

我們一定要為周伯報仇!慧明咬著牙說。

蘇婉兒擦乾眼淚:可是那巡撫勢力太大,我們根本鬥不過他。

鬥不過也要鬥!慧明說,難道就讓周伯白死嗎

就在這時,慧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聽說巡撫下個月要過壽,到時候肯定會大擺宴席,賓客盈門,我們可以趁機混進去,找他算賬!

蘇婉兒猶豫了一下:這樣太危險了。

為了周伯,再危險也值得。慧明說,我們好好計劃一下,一定能成功。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在山洞裡養精蓄銳,同時打探巡撫府的情況。巡撫府戒備森嚴,要想混進去並不容易。

轉眼就到了巡撫過壽的日子。慧明和蘇婉兒扮成送菜的夥計,跟著一個菜販的隊伍混進了巡撫府。府裡張燈結綵,賓客雲集,十分熱鬨。

兩人趁機四處打探,終於在書房裡找到了巡撫。巡撫正和幾個官員喝酒,談笑風生。

慧明和蘇婉兒對視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你們是誰巡撫看到他們,皺起了眉頭。

我們是來為周伯報仇的!慧明說,你濫殺無辜,草菅人命,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巡撫哈哈大笑:就憑你們兩個毛頭小子也敢在我麵前放肆來人啊!

外麵的護衛聽到喊聲,紛紛衝了進來。慧明和蘇婉兒雖然奮力抵抗,但終究寡不敵眾,很快就被製服了。

巡撫走到他們麵前,得意地說:敢跟我作對,你們還嫩了點。把他們拉下去,好好招待招待。

護衛們把慧明和蘇婉兒拖了下去,關進了地牢。地牢陰暗潮濕,散發著一股黴味。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蘇婉兒看著慧明,眼裡滿是愧疚。

不怪你。慧明說,是我太沖動了。他握住蘇婉兒的手,彆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就在這時,地牢的門突然開了,一個黑影閃了進來。

是你!慧明認出,來人正是當年在黑風寨有過一麵之緣的清風道長。

小師父,彆來無恙啊。清風道長笑著說,我奉玄慈方丈之命,前來救你們。

我師父慧明又驚又喜,我師父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你在江湖上做的那些事,早就傳到少林寺了。清風道長說,方丈擔心你出事,就派我來看看。冇想到剛來就聽說你被抓了,趕緊想辦法混了進來。

清風道長解開他們身上的繩索: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三人悄悄走出地牢,避開巡邏的護衛,出了巡撫府。

多謝道長相救。慧明感激地說。

客氣什麼。清風道長說,巡撫已經派人去請高手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離開吧。

三人連夜離開了城鎮,往少林寺的方向而去。路上,清風道長說:玄慈方丈讓我告訴你,少林寺永遠是你的後盾,但江湖險惡,以後行事要更加謹慎。

慧明點點頭:弟子明白。

走了約莫半個月,終於看到了少林寺的山門。慧明和蘇婉兒對視一眼,都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進了寺,玄慈方丈早已在大雄寶殿等著他們。看到他們平安歸來,玄慈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師父!慧明連忙上前行禮。

玄慈點點頭,看向蘇婉兒:蘇姑娘,歡迎你來到少林寺。

蘇婉兒連忙行禮:多謝方丈收留。

阿彌陀佛。玄慈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隻要你心懷善念,少林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從那以後,蘇婉兒就留在了少林寺,跟著女眷們一起做些針線活,偶爾也會向慧明請教武功。慧明則依舊每天練功,隻是心裡多了一份牽掛。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湖上漸漸平靜了下來。日月神教因為內部紛爭,元氣大傷,再也不敢輕易招惹名門正派。巡撫因為作惡多端,被人揭發,最終落得個抄家問斬的下場。

這天,慧明正在練功場練拳,蘇婉兒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新做的香囊。

慧明師兄,這個給你。蘇婉兒把香囊遞給她,臉頰泛紅,眼神裡帶著幾分羞澀。

慧明接過香囊,入手溫熱,上麵繡著一對戲水的鴛鴦,針腳細密,顏色鮮亮。他心裡一暖,抬頭看向蘇婉兒:這是你繡的真好看。

蘇婉兒低下頭,輕聲嗯了一聲:前幾日聽後廚的嬸子說,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就想著……做個東西送你。

多謝你,蘇姑娘。慧明把香囊貼身收好,指尖彷彿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其實我早就不過生辰了,入了佛門,便把日子都交給了晨鐘暮鼓。

可生辰總歸是生辰。蘇婉兒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就算當了和尚,也該記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不是嗎

慧明一怔,是啊,他總想著自己是少林弟子,要斬斷塵緣,卻忘了自己也曾是爹孃懷裡的孩子,忘了那些藏在時光裡的溫暖。他看著蘇婉兒,突然覺得,這紅塵裡的牽掛,或許並非都是修行的阻礙。

你說得對。慧明笑了笑,那我便收下這份心意,好好記著。

蘇婉兒也笑了,陽光落在她臉上,像撒了層碎金,看得慧明心頭一跳,連忙移開目光,假裝去看天邊的雲彩。

這時,慧能哼著小曲走了過來,看到兩人站在一起,擠了擠眼睛:喲,師弟,蘇姑娘,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蘇婉兒臉更紅了,往後退了一步:我……我去後廚看看,粥該好了。說完,轉身就跑。

慧明瞪了慧能一眼:師兄彆亂說。

我可冇亂說。慧能湊過來,壓低聲音,你倆這眼神都快拉絲了,當我瞎啊說真的,師弟,蘇姑娘是個好姑娘,你要是真對她有意思,不如……

師兄!慧明打斷他,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可妄動凡心。

空什麼空慧能翻了個白眼,師父都說了,出家人也是人,哪能真的一點七情六慾都冇有隻要心懷慈悲,守得住本心,就算心裡有個人,又有什麼打緊

慧明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是啊,師父確實說過類似的話,可他總覺得,自己是少林弟子,就該像師父那樣,心如止水,不為外物所動。可每次看到蘇婉兒,他的心湖就忍不住泛起漣漪。

行了,不逗你了。慧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父讓你去前殿一趟,說是有位故人來了。

故人慧明有些疑惑,是誰

去了就知道了,是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慧能賣了個關子,轉身去練功了。

慧明滿腹疑惑地往前殿走,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熟悉的笑聲,那聲音洪亮爽朗,帶著股江湖氣。他推門進去,隻見玄慈方丈正和一箇中年男子說話,那男子轉過身來,臉上帶著道疤痕,不是彆人,正是當年黑風寨的寨主熊嘯天!

小師父,好久不見啊!熊嘯天看到慧明,哈哈大笑,當年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慧明又驚又喜:熊寨主你怎麼……

彆叫我寨主了,早就不是了。熊嘯天擺了擺手,黑風寨散了,我現在啊,就是個跑商的,走南闖北,倒也自在。

玄慈笑著說:熊施主如今改邪歸正,樂善好施,江湖上都稱他一聲‘熊大俠’呢。

方丈過獎了。熊嘯天撓了撓頭,當年要不是被你們少林弟子點醒,我現在指不定在哪條陰溝裡翻船了。這次來,一是給寺裡添點香火,二是想謝謝小師父當年手下留情。

原來,當年熊嘯天被清風道長訓斥後,心裡一直憋著股氣,後來又聽說黑風寨被慧行帶人端了,手下弟兄要麼散了,要麼改了行,他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這些年,他走南闖北做買賣,賺了錢就用來接濟窮人,倒真成了江湖上人人稱讚的義商。

熊施主能有此覺悟,真是善莫大焉。慧明雙手合十,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好!好一個‘過去的事’!熊嘯天豎起大拇指,我就喜歡小師父這爽快勁兒!對了,我這次來,還給你們帶了個稀罕物。他從包袱裡掏出一個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麵竟是那幅《百鳥朝鳳圖》。

這畫……慧明愣住了。

當年從林莊主那搶來的,一直冇好意思還。熊嘯天把畫遞過來,這次路過林家莊,林老莊主說,這畫放在他那也是蒙塵,不如送給少林寺,也算積份功德。我想著,還是你們送來最合適,就一併帶來了。

玄慈接過畫,打開看了看,隻見畫麵上百鳥姿態各異,栩栩如生,鳳凰立於梧桐之上,神態威嚴,確實是幅好畫。他感歎道:林莊主有心了。這幅畫,就掛在藏經閣吧,讓弟子們也學學這百鳥朝鳳的祥和之意。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熊嘯天起身告辭:我還得趕去江南送貨,就不多留了。方丈,小師父,後會有期!

一路順風。玄慈和慧明送他到山門口。

看著熊嘯天遠去的背影,慧明心裡感慨萬千。當年那個凶神惡煞的強盜,如今竟成了樂善好施的義商,這江湖,果然是變幻莫測。

回到練功場,慧能湊過來問:怎麼樣,見到故人了吧是不是很意外

確實意外。慧明笑著說,冇想到熊嘯天變化這麼大。

人嘛,誰還冇犯過錯改了就好。慧能說,對了,剛纔蘇姑娘來找你,說讓你練完功去她那裡一趟,好像有什麼事。

慧明心裡一動:知道了。

他加快了練功的節奏,一套少林拳打得虎虎生風,額頭上很快就冒了汗。收勢時,夕陽正好落在山尖上,把天空染成了金紅色。

慧明擦了擦汗,往蘇婉兒住的小院走去。院子裡種著幾棵月季,開得正豔,蘇婉兒正坐在石桌旁,手裡拿著針線,不知道在繡什麼。

蘇姑娘,找我有事慧明走過去。

蘇婉兒抬起頭,臉上帶著笑意:練完了我給你留了碗綠豆湯,天熱,喝瞭解暑。她端起石桌上的碗,遞了過來。

慧明接過,一口喝下去,清甜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滿身的燥熱。他放下碗:謝謝你,很好喝。

好喝就好。蘇婉兒低下頭,繼續手裡的活計。慧明湊過去一看,隻見她正在繡一個荷包,上麵繡著個小和尚,揹著個小包袱,像是要出門遠行。

這是……

前幾日聽慧能師兄說,下個月師父要派你去西域,給那邊的分寺送些經書。蘇婉兒的聲音輕輕的,想著路途遙遠,繡個荷包給你,裝些零碎東西也好。

慧明心裡一暖,原來她是為了這個。他看著荷包上的小和尚,突然覺得,這遠行的路,好像也冇那麼難走了。

謝謝你,蘇姑娘。他輕聲說,等我回來,給你帶西域的葡萄乾,聽說可甜了。

蘇婉兒抬起頭,眼睛裡閃著光:真的

真的。慧明用力點頭。

兩人相視而笑,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長長的,纏纏繞繞,像是再也分不開。

一個月後,慧明背起行囊,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蘇婉兒把那個繡好的荷包塞給他:路上小心,記得按時吃飯,彆著涼。

我知道了。慧明把荷包係在腰間,你在寺裡也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嗯。蘇婉兒點點頭,眼眶有些紅。

慧明轉過身,一步三回頭地往山下走,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才加快了腳步。他知道,這一路山高水遠,但他心裡裝著牽掛,就不會覺得孤單。

走在茫茫戈壁上,風吹起他的僧袍,腰間的荷包輕輕晃動。慧明摸了摸荷包,彷彿能感受到蘇婉兒的溫度。他抬頭看向遠方,夕陽正圓,前路漫漫,可他的心裡,卻亮堂堂的。

等著我。慧明輕聲說,聲音被風吹散,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這江湖路還長,這修行路也遠,但隻要心裡有光,有牽掛,有那份不肯割捨的溫暖,便無懼風雨,一路向前。

許多年後,慧明成了少林寺的方丈,法號依舊是慧明。有人問他,修行多年,最高的境界是什麼。

慧明笑著指了指窗外,那裡,蘇婉兒正帶著小沙彌們在種花,陽光落在她的白髮上,像落了場雪。

大概就是,既能守得住這寺裡的晨鐘暮鼓,也能記得住紅塵裡的煙火氣吧。慧明輕聲說,眼裡的笑意,溫柔得像年輕時那碗清甜的綠豆湯。

蘇婉兒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回過頭,對著他笑了笑。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痕跡,卻把那份溫柔,釀得愈發醇厚。

慧明也笑了,心裡明白,這世間最好的修行,從來都不是斬斷所有牽絆,而是帶著愛與慈悲,在這紅塵裡,好好地走一遭。

師父,該敲晚鐘了。小沙彌提醒道。

嗯,去敲吧。慧明說。

悠揚的鐘聲在山穀裡迴盪,穿過雲層,越過山崗,像是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少林小武僧的故事,綿長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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