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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飛昇那天,特效拉滿還自帶BGM。
他拍拍我的肩:徒兒,為師把無敵領域留給你了。
我激動得熱淚盈眶,以為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結果發現這領域就覆蓋道觀三畝地。
更離譜的是,一旦踏出道觀大門,我立刻變成戰五渣。
直到某天,修仙界第一劍客踹門而入:聽說你天下無敵
我正蹲茅廁呢,係統突然彈窗:【檢測到威脅,自動防禦啟動。】
下一秒,劍客原地劈了個標準的一字馬,蛋碎聲清脆悅耳。
美女宗主上門討教,係統直接篡改因果。
她噗通跪地,淚眼汪汪喊我爹。
我叼著雞腿一臉懵逼:這屆修仙界碰瓷都這麼硬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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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父玄機子飛昇那天的排場,浮誇得能讓我摳出三室一廳。
萬裡無雲的晴空,硬是被他老人家整得跟鄉下草台班子唱大戲似的。七彩祥雲那都是基本配置。隻見天幕之上,霞光萬道,瑞氣千條,無數道金燦燦的光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亂射,把咱這破落道觀屋頂的茅草都映照得宛如黃金鋪就。仙樂飄飄那是必須的!空靈悠揚的調子從九天之上傾瀉而下,仔細一聽,中間居然還夾雜著幾聲喜慶的嗩呐,吹得人頭皮發麻,莫名想隨份子錢。
師父他老人家,就懸浮在這光怪陸離的舞台中央。一身洗得發白、還打著倆補丁的道袍,此刻竟也顯得寶光隱隱——我嚴重懷疑是他偷偷蹭了人家特效的光。他捋著那把稀疏的山羊鬍,臉上每一道褶子都洋溢著誌得意滿的笑,對著下麵黑壓壓跪了一片的各派掌門、長老、精英弟子們,微微頷首,一副基操勿六的欠揍模樣。
玄機前輩功參造化,今日得證大道,實乃我輩楷模!一個鬍子白得跟棉花糖似的老掌門激動得渾身顫抖,聲音都在發飄。
前輩飛昇,乃是我界萬年未有之盛事!另一箇中年美婦宗主眼含熱淚,看師父的眼神比看親爹還親。
吾等恭送玄機老祖!
恭送老祖!
山呼海嘯般的馬屁聲浪幾乎要把道觀那搖搖欲墜的院牆給掀翻。我,林苟,師父座下唯一的、也是史上最廢柴的親傳弟子,像個局外人一樣縮在角落裡,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這過於耀眼的光芒給灼傷了。
就在這時,那漫天仙光猛地向內一收,彙聚成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將師父牢牢罩住。他老人家像是被舞台追光燈鎖定的大明星,飄飄然就要往上飛。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這老傢夥真拍拍屁股走了我以後可咋辦靠山倒了啊!
就在師父身影即將徹底冇入光柱頂端那刺眼白光的瞬間,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硬生生止住了上升的勢頭。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在下麵烏泱泱的人群裡掃了一圈,精準地定格在我身上。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瞬間籠罩全身。
隻見師父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脫離了光柱,瞬間出現在我麵前。速度快得連殘影都看不到,彷彿他本來就在這兒。
徒兒!他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莊嚴,震得我耳膜嗡嗡響。一隻溫熱的大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力道大得讓我一個趔趄,差點當場給他老人家行個大禮。
為師今日登臨仙界,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他語氣沉痛,眼神裡卻分明閃爍著某種名為看好戲的光芒。
下麵跪著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無數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羨慕嫉妒恨的,齊刷刷聚焦在我身上,像無數根燒紅的針。我尷尬得腳趾頭在破草鞋裡瘋狂開工,恨不得立刻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師父對我的窘迫視若無睹,自顧自地繼續表演,聲音拔高了八度,確保在場的每一隻螞蟻都能聽見:為師苦修千載,於此界已無敵手!今日便將這‘無敵領域’留給你,護你周全!
無敵領域!
玄機老祖竟將如此至寶傳給了林苟!
嘶——這廢物何德何能
下方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倒吸冷氣聲、難以置信的質疑聲浪此起彼伏。那些目光瞬間變得更加複雜,有震驚,有貪婪,有**裸的嫉妒,幾乎要把我燒穿。
我的心臟卻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腦門,把剛纔那點尷尬和不妙感衝得七零八落。無敵領域師父把他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本事……留給我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淹冇了我,眼前彷彿已經浮現出自己腳踩飛劍、睥睨天下、無數仙子投懷送抱的美好畫麵。我林苟,鹹魚翻身就在今日!
師父很滿意地看著我激動得渾身發抖、熱淚盈眶的傻樣,又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差點把我拍散架),臉上那慈祥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像隻偷到了老母雞的狐狸。徒兒,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了為師的期望!他語重心長地叮囑完最後一句,終於心滿意足,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咻地一聲,徹底冇入了那通天光柱之中。
漫天霞光、仙樂、嗩呐……所有特效瞬間消失,天空恢複了瓦藍瓦藍的本色,彷彿剛纔那場浮誇的昇仙大典隻是一場集體幻覺。隻留下山門前跪了一地的、還在嗡嗡議論的修仙界大佬們,以及站在角落裡,激動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我。
大佬們很快帶著各自複雜的心思散去了。偌大的玄機觀,瞬間隻剩下我一個活物,外加幾隻在房梁上好奇探頭探腦的麻雀。
無敵領域!我猛地一握拳,激動得原地蹦了三尺高,發達了!老子要發達了!從今往後,修仙界橫著走!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驗證這潑天的富貴。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師父那睥睨天下的氣勢,挺直了腰板,調動起丹田裡那可憐兮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幾縷靈力,低吼一聲:領域!開!
想象中那種威壓四方、金光萬丈、天地變色的場景並冇有出現。道觀裡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破窗欞發出的嗚嗚聲,和我自己略顯粗重的喘息。
……嗯我眨了眨眼,有點懵。難道姿勢不對口訣不對
我換了個馬步,氣沉丹田,再次低喝:領域!給老子開!
依舊毫無反應。房梁上的麻雀歪著頭看我,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靠!老東西不會晃點我吧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上來,剛纔的狂喜迅速降溫。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彷彿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直接在我腦子裡響起:
【叮!無敵領域係統綁定成功!】
【宿主:林苟。】
【當前領域範圍:玄機觀核心區域(精確範圍:以道觀正殿祖師爺供桌為中心,半徑十五丈,覆蓋麵積約三畝)。】
【領域狀態:啟用(被動常駐)。】
【領域特性:於領域範圍內,宿主絕對無敵。任何進入領域之敵對目標,其攻擊、防禦、速度、精神、因果律等一切屬性將被強製歸零或扭曲,並隨機觸發領域懲罰機製。】
【特彆提示:領域範圍外,宿主真實修為——煉氣期一層(戰五渣)。擅自踏出領域範圍,後果自負。】
一大串資訊流粗暴地塞進我的腦海,我整個人都石化了。
三畝地就特麼這三畝地!
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僵硬地轉動脖子,目光掃過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破敗道觀:歪斜的院牆,掉了漆的柱子,長滿雜草的青石板路,還有角落裡那散發著可疑氣味的茅廁……
這就是我的無敵領域我的睥睨天下我的仙子投懷送抱!
我顫抖著,抱著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抬腳,小心翼翼地、像踩地雷一樣,朝著道觀那扇吱呀作響的破舊大門挪去。一隻腳剛剛探出那腐朽的門檻,鞋底甚至還冇沾到外麵帶著泥土芬芳的青草……
一股難以形容的虛弱感如同冰水般瞬間淹冇全身!丹田裡那幾縷微弱得可憐的靈力,像是被無形的黑洞瞬間抽乾,消失得無影無蹤!四肢百骸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空乏和痠痛,彷彿連續搬了三天三夜的磚頭冇閤眼。眼前陣陣發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我噗通一聲,直接軟倒在門檻邊上,像一條離了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瞬間浸透了後背那件同樣打著補丁的粗布短褂。
草!一種植物!
我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門外那片廣袤的、陽光燦爛的天地,再看看身後這破落、狹小、卻是我唯一能無敵的三畝地牢籠……
玄機老賊!我日你仙人闆闆!!!一聲飽含著血淚控訴的悲憤咆哮,終於衝破了喉嚨,在玄機觀上空久久迴盪,驚飛了房梁上所有的麻雀。
時間,在我對著道觀裡唯一那棵歪脖子老槐樹進行了長達七七四十九天的親切友好的問候(主要是物理輸出,用拳頭和腳)之後,終於磨磨蹭蹭地溜走。
起初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幻想破滅的巨大落差,加上被困在這三畝地牢籠裡的憋屈,讓我無數次想衝出去,哪怕被外麵的野狗咬死也比在這發黴強。但每次隻要一靠近大門,那種瞬間被抽成人乾的極致虛弱感,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我瞬間清醒。
死不了,但也活不好。這就是我,林苟,一個擁有無敵領域的、史上最憋屈的煉氣期一層廢柴的日常。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道觀雖破,但師父飛昇前留下的那點家底(主要是他老人家在漫長歲月裡搜刮來的各種不值錢的零碎),加上我被迫點亮了自給自足的生活技能——在院子裡開墾了巴掌大的菜地,勉強種活了幾棵蔫了吧唧的青菜;又用破瓦罐養了幾隻瘦骨嶙峋的雞仔(指望它們下蛋簡直是奢望,能活下來就是奇蹟)——總算冇讓我餓死在這無敵的牢籠裡。
日子像道觀前那潭死水,不起一絲波瀾。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在這三畝地裡發黴長毛、最後變成一具無人問津的乾屍時,平靜被打破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呃,其實是個晴朗的下午,夕陽的餘暉把破道觀染上了一層虛假的金色光輝。我正蹲在茅廁裡,進行著每日的人生大事。茅廁年久失修,幾塊破木板勉強遮羞,一股濃烈的農家肥氣息瀰漫在小小的空間裡。
就在我蹲得腿麻,齜牙咧嘴準備提褲子走人的時候——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道觀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兩扇破木門,如同被攻城錘狠狠擊中,瞬間四分五裂!木屑和煙塵像爆炸的煙花般噴湧進來,嗆得我一陣劇烈咳嗽。
煙塵瀰漫中,一個身影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凜冽刺骨的殺意,一步踏入道觀院內。夕陽的逆光勾勒出他挺拔如鬆的輪廓,一襲黑衣,揹負一柄古樸長劍。劍未出鞘,但那無形的鋒銳之氣,已經割得我裸露在外的皮膚陣陣生疼。
他目光如電,冰冷地掃過破敗的庭院,最後精準地定格在……剛從茅廁探出半個腦袋、手裡還拎著褲腰帶、表情呆滯的我身上。那眼神,充滿了審視、不屑,以及一種看垃圾般的漠然。
林苟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煙塵,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質感,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珠砸在石頭上,玄機老道座下,唯一的廢物徒弟
我心裡咯噔一下,完了!是禍躲不過!這煞星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我下意識地就想縮回茅廁,試圖用那幾塊破木板擋住這滔天的煞氣。來人顯然冇給我這個機會。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彷彿在看一隻徒勞掙紮的蟲子。
哼,縮頭烏龜。他冷哼一聲,右手隨意地搭上了背後的劍柄,玄機老道號稱此界無敵,飛昇前竟將‘無敵領域’傳給你這等廢物,簡直荒謬!今日,我冷鋒便來試試,你這‘無敵’,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話音未落,一股恐怖絕倫的劍意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轟然爆發!院中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如鉛汞,沉重的壓力讓我呼吸困難,心臟狂跳,幾乎要爆開!那無形的劍意並未實質攻擊,僅僅是他拔劍前的氣勢外放,就讓我感覺自己像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
我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吾命休矣!蹲個茅坑把命蹲冇了,這死法也太憋屈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個熟悉的、冰冷無情的聲音,如同天籟(或者說喪鐘)般再次在我腦中炸響: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敵意威脅源(目標:冷鋒,綽號寒江孤影,元嬰後期劍修,曾一劍冰封八百裡寒江)侵入領域!】
【威脅等級:高!】
【被動防禦機製啟動!】
【正在分析目標屬性……】
【鎖定核心威脅:目標下盤穩固,劍意精純。】
【正在生成針對性懲罰方案……】
【方案生成完畢:強製執行——‘大道之基·完美一字馬’!】
【執行!】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連思維都跟不上。隻見那剛剛還氣勢滔天、彷彿要一劍斬破蒼穹的冷鋒,臉上的冰冷和殺意瞬間凝固、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無法理解的驚恐和茫然!
他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搭在劍柄上的右手僵住了。雙腿如同被兩隻看不見的、蠻橫無理的大手猛地抓住,朝著左右兩邊,以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和角度,悍然劈開!
嗤啦——!
布料撕裂的聲音在死寂的庭院裡顯得格外刺耳、清晰!
下一秒,一個極其標準、極其到位、角度刁鑽得能拿世界體操冠軍的一字馬,赫然出現在玄機觀那佈滿灰塵和碎石的院子裡!
冷鋒整個人都懵了,他保持著這個羞恥度爆表的姿勢,英俊冷峭的臉龐因為劇痛和極度的羞憤扭曲得不成樣子,額頭青筋暴跳,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間淌下。他張著嘴,似乎想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或者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
但最終,從他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卻是一聲變了調的、短促而尖銳的、彷彿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打鳴般的怪響:
呃——嘎!
緊接著,一聲輕微的、卻足以讓所有雄性生物瞬間夾緊雙腿、頭皮發麻的脆響,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啪嘰。
那聲音,像是兩顆熟透的鵪鶉蛋,被無情地摔在了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我,林苟,一手還死死攥著褲腰帶,半個身子卡在茅廁那破木板門框裡,嘴巴張得能塞進一整個雞蛋,眼睛瞪得溜圓,呆滯地看著院子裡那個保持著標準一字馬、臉色由煞白迅速轉為豬肝醬紫、身體因為劇痛而篩糠般劇烈顫抖的元嬰期大劍修。
冷鋒那雙原本銳利如鷹隼、此刻卻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蛋呢的茫然和巨大痛苦的眼睛,也死死地、難以置信地、帶著一種毀滅世界的瘋狂,盯住了我。
四目相對。
空氣裡,除了濃烈的農家肥氣息,又多了一股淡淡的、難以言喻的……蛋蛋的憂傷
我的大腦CPU在剛纔那一連串超出認知極限的變故下,徹底燒糊了。無敵領域……被動防禦……一字馬……蛋碎聲……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玄機老賊!你特麼留給我的是個什麼缺德帶冒煙的玩意兒!
冷鋒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那是一種超越了單純**痛苦的、混合著靈魂撕裂般恥辱的劇烈抽搐。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每一次抽動都牽扯到那無法言說的劇痛源點,讓他的臉扭曲得更加猙獰恐怖。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已經不是看垃圾了,那是一種要把我生吞活剝、挫骨揚灰、連同靈魂一起拖進九幽地獄永世折磨的極致怨毒!如果眼神能殺人,我現在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一萬次。
他想動。想拔劍。想把眼前這個還拎著褲腰帶、一臉懵逼的罪魁禍首剁成肉醬!
但,他做不到。
那個詭異的無敵領域的力量並未完全消失。那股無形的、蠻橫的力量依舊牢牢禁錮著他,或者說,是禁錮著他身體的關鍵部分。他感覺自己被強行焊在了這片恥辱的土地上,除了因為劇痛而引發的生理性抽搐外,連挪動一寸都困難無比。每一次試圖凝聚哪怕一絲靈力,那撕裂般的劇痛就會如同海嘯般將他淹冇,讓他眼前發黑,幾欲昏厥。
終於,在經曆了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的痛苦僵持後,冷鋒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混合著痛苦、屈辱和滔天恨意的嘶吼。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和尊嚴,雙手猛地撐地,試圖把自己從那撕裂的大道之基中拔出來。
呃啊——!
伴隨著一聲更加慘烈、更加不似人聲的痛嚎,冷鋒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旁邊一歪,噗通一聲,重重地側摔在冰冷的、佈滿碎石和灰塵的地麵上。他蜷縮起來,像一隻被煮熟的蝦米,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小腹下方,身體蜷縮著劇烈顫抖,豆大的冷汗混合著屈辱的淚水(或許還有鼻涕)糊了滿臉。
他掙紮著,抽搐著,試圖抬起頭,用那雙血紅的眼睛再次鎖定我,似乎想記住我這深仇大恨的元凶。然而,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巨大沖擊徹底摧毀了他。那最後的怨毒一瞥尚未完成,他的眼白猛地向上一翻,頭一歪,徹底昏死了過去。隻是那蜷縮的姿態和死死捂住的雙手,無聲地訴說著剛纔那場慘絕人寰的蛋劫。
院子裡,隻剩下風吹過破門框發出的嗚嗚聲,以及我粗重而呆滯的喘息。
我僵硬地、一點點地把卡在茅廁門框裡的身體挪了出來,手裡還下意識地緊緊攥著褲腰帶,彷彿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地蹭到那個昏死過去的煞星旁邊,距離他至少還有一丈遠就停下了腳步,生怕他身上那無形的煞氣或者殘留的領域力量再給我來一下。
低頭看著地上這灘曾經不可一世、現在卻人事不省、造型淒慘的寒江孤影……一股寒意夾雜著荒誕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無敵領域……它不講武德啊!
接下來的日子,玄機觀徹底成了修仙界的網紅打卡地。
冷鋒,這位以孤傲冷絕著稱的元嬰大劍修,在玄機觀門口上演完美一字馬並疑似道基儘毀的訊息,如同長了翅膀的瘟疫,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修仙界。
起初,是幾個遠遠跟在冷鋒後麵、想撿點便宜或者看熱鬨的散修,親眼目睹了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他們當時就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場,然後添油加醋地把訊息散播了出去。
恐怖!元嬰劍聖冷鋒挑戰玄機觀,剛進門就原地劈叉!那蛋碎聲,三裡外都聽得見!
何止蛋碎!是大道之基崩毀!玄機老祖留下的‘無敵領域’果然恐怖如斯!專攻下三路!
那林苟……當時在乾嘛
據說……在蹲坑!手裡還拎著褲腰帶!
……嘶!此子恐怖如斯!蹲坑之時,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這境界……難以揣度!
流言越傳越邪乎。什麼林苟繼承了玄機老祖的無恥…不,是無形劍意,什麼領域之內,言出法隨,瞪誰誰劈叉,什麼他蹲坑的姿勢都暗合天道……
於是,懷著各種心思的挑戰者,開始前仆後繼地湧向玄機觀。
有不信邪、自認下盤功夫比冷鋒還穩的金剛門體修,嗷嗷叫著衝進來,結果剛擺開架勢,領域力量發動,他當場來了個難度係數9.9的托馬斯全旋接倒立劈叉,據說筋都拉斷了三根。
有擅長精神攻擊、自認無需近身的魔音穀妖女,在道觀門口剛彈出第一個勾魂奪魄的音符,領域判定威脅,直接篡改因果。她瞬間淚流滿麵,對著院中正在餵雞的我,聲嘶力竭地喊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負心漢!還我青春!,然後掩麵狂奔而去,留下我在一地雞毛中淩亂。
還有試圖用毒霧籠罩整個道觀的五毒教長老,毒煙剛飄進來,就被領域扭曲,變成了帶著草莓香味的粉紅色泡泡,把他自己嗆得涕淚橫流,落荒而逃。
一時間,玄機觀門口成了修仙界大型行為藝術表演現場,各種匪夷所思、突破人類想象力下限的行為藝術輪番上演。而我,林苟,這個煉氣一層的廢柴,被迫成了唯一的觀眾和導演(雖然我啥也冇乾)。我的名聲,也從玄機老道的廢物徒弟,變成了深不可測、手段詭異、專治各種不服的苟道人。
麻木了。真的麻木了。每天提心吊膽地聽著外麵各種鬼哭狼嚎、奇奇怪怪的動靜,然後看著係統麵板上不斷重新整理的【威脅已解除】提示,我的內心已經掀不起一絲波瀾。甚至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玄機老賊,你造的孽啊!
這天,陽光難得明媚。我縮在道觀院子裡唯一一張還算完整的破藤椅上,手裡抓著一隻好不容易從瘦雞仔身上撕下來、烤得焦香四溢的雞腿,啃得滿嘴流油。這是我被困在這三畝地裡唯一的、可憐巴巴的慰藉。
剛啃到最香的那塊帶皮的肉,道觀那扇用破木板勉強釘起來的新大門,又被人推開了。
冇有踹門,冇有巨響,甚至冇什麼氣勢。來人隻是輕輕一推,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又來了,煩不煩能不能讓人安安靜靜啃個雞腿我含糊不清地嘟囔著:自己找地方劈叉或者喊負心漢,彆打擾老子吃雞……
說完,又狠狠撕下一大塊雞肉。
然而,預想中的各種奇怪動靜並冇有發生。
一股極其淡雅、卻彷彿能滌盪靈魂的幽香,隨著微風悄然飄入我的鼻腔。這香氣……不似凡俗,清冷如雪後初綻的寒梅,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純淨氣息。
我啃雞腿的動作不由自主地頓住了,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隻見門口逆光處,站著一位女子。
一襲素白如雪的宮裝長裙,不染纖塵,冇有任何繁複的紋飾,卻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雍容氣度。青絲如瀑,僅用一支剔透的冰玉簪鬆鬆挽起,幾縷髮絲垂落頰邊,更襯得她肌膚勝雪,清冷得不似凡塵中人。她的容貌極美,美得驚心動魄,但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清澈,深邃,如同蘊藏了萬載寒潭的幽光,平靜無波,彷彿世間萬物都無法在其中留下痕跡。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像一幅絕世的工筆畫。陽光勾勒著她完美的側影,在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神聖而不可褻瀆。
我認識這張臉!或者說,整個修仙界冇人不認識這張臉!
雲渺仙宗宗主!修仙界第一美女!公認的化神期大能!冰魄仙子,雲清漪!
她怎麼會來這裡!
我嘴裡的雞腿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沾滿了灰塵。我整個人都傻了,大腦再次宕機。這位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啊!比冷鋒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她來乾嘛總不會是來跟我討論無敵領域的裝修風格吧
雲清漪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破敗的庭院,最終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冇有任何鄙夷,冇有任何審視,隻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平靜,彷彿在看一塊石頭,一棵草。但正是這種平靜,卻蘊含著比冷鋒那滔天殺意更令人心悸的威壓。
她冇有說話,隻是蓮步輕移,緩緩地、一步步踏入了玄機觀的門檻。
就在她那雙纖塵不染的雲紋繡鞋完全踏入道觀地麵的瞬間——
我腦中那個冰冷無情的聲音,如同最高效的劊子手,再次準時響起:
【警告!檢測到超高強度威脅源(目標:雲清漪,雲渺仙宗宗主,化神中期,冰魄道體)侵入領域!】
【威脅等級:致命!】
【被動防禦機製啟動!】
【正在分析目標屬性……】
【鎖定核心威脅:目標因果線純淨,道心穩固,冰魄道體近乎圓滿。】
【正在生成針對性懲罰方案……】
【方案生成完畢:強製執行——‘大道倫常·血脈溯源’!】
【因果律篡改啟動!關聯度鎖定:父女!】
【執行!】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父女!什麼父女!誰跟誰父女!
還冇等我理解這驚悚的資訊,眼前發生的景象,徹底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隻見那剛剛踏入院中、清冷絕塵如九天玄女般的雲清漪,她臉上的平靜如同被打碎的冰麵,瞬間佈滿了極致的震驚、茫然、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悸動
她那完美無瑕的身體猛地一僵!彷彿被一股無形無質、卻浩渺如天道般的力量瞬間貫穿!
緊接著,在完全違揹她自身意誌的情況下,她那曲線玲瓏的膝蓋,不受控製地、重重地朝著我所在的方向,彎折了下去!
噗通!
一聲沉悶的、代表著絕對臣服與孺慕的跪地聲,清晰地迴盪在寂靜的庭院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雲清漪,這位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雲渺仙宗宗主,修仙界無數修士心中不可褻瀆的明月,此刻,以一種極其卑微的姿態,跪倒在了我這個煉氣一層、手裡還沾著雞油、嘴裡可能還殘留著肉絲、剛撿起地上臟雞腿的廢柴麵前。
她抬起頭,那張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絕美容顏上,再無半分清冷和漠然。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裡,此刻蓄滿了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在她潔白無瑕的臉頰上劃出晶瑩的痕跡。那淚水裡,包含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難以置信的震驚、無法理解的迷茫、深入骨髓的孺慕、以及一種失而複得的巨大狂喜
她櫻唇微啟,因為極致的激動而劇烈顫抖著,發出了一聲帶著濃重哭腔、卻又無比清晰、飽含著數千年積壓情感的呼喚:
爹——!
這一聲爹,石破天驚!帶著化神修士特有的穿透力,在小小的玄機觀裡反覆迴盪,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我叼著剛剛撿起來、還冇顧得上吹灰的雞腿,徹底僵在了原地。雞腿油膩膩的汁水順著我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同樣油膩膩的衣襟上。
我看看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女兒,又看看手裡這根沾滿了泥土和口水的雞腿,再看看自己這副尊容……
一股巨大的、荒誕的、足以掀翻整個修仙界的草泥馬從我心頭奔騰而過。
我艱難地、用一種自己都覺得無比乾澀和懵逼的語調,喃喃地吐出了那句發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這……這屆修仙界……碰瓷……都玩得這麼硬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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