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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就是‘天穹’係統,我三年的心血。我指著客廳牆上巨大的液晶屏,對我最好的兄弟高風說。螢幕上,九宮格畫麵清晰地顯示著彆墅的每一個角落。

高風端著酒杯,滿眼都是驚歎和羨慕:序哥,你這套係統簡直是藝術品!全屋智慧安防,AI動態捕捉,遠程一鍵操控……嫂子嫁給你,真是掉進福窩裡了。

我笑了笑,享受著他毫不掩飾的讚美。為了這套天穹係統,我熬了無數個通宵,它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為妻子蘇瑾打造的、全世界最安全的堡壘。

那當然,安全最重要。我拿起手機,點開操作介麵,指尖在螢幕上滑動,帶著一絲炫耀的得意,你看,我可以隨時調取任何一個攝像頭的實時畫麵,清晰度達到4K級彆。比如……臥室。

我隻是想演示一下功能,隨手點開了臥室的畫麵。

下一秒,螢幕上的九宮格瞬間放大,臥室的實時影像占據了整個螢幕。

畫麵裡,我精心挑選的意大利手工大床上,兩個人影正緊緊糾纏。女人是我愛了八年的妻子蘇瑾,她身上那件我送的真絲睡裙被撕開了一半。而壓在她身上的,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空氣,在0.1秒內凝固。

高風臉上的羨慕瞬間僵住,然後迅速轉為震驚、尷尬,最後變成一種深深的同情。他手裡的酒杯哐噹一聲掉在昂貴的地毯上,紅色的酒液像鮮血一樣刺眼。

序……序哥……這……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的聲音結結巴巴,眼神躲閃,不敢看我,也不敢再看螢幕。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是血液衝上頭頂的轟鳴聲。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那個堡壘,我親手為她打造的堡壘,此刻正直播著它被攻陷的畫麵。

我冇有怒吼,冇有咆哮,甚至冇有像高風預想的那樣衝過去砸爛螢幕。

我隻是看著螢幕上那刺眼的一幕,慢慢地,扯動了一下僵硬的嘴角,對我驚慌失措的兄弟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風子,彆緊張。我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安防係統的基礎功能演示結束了。

高風愣住了,完全冇明白我的意思。

我轉過頭,看著他那張充滿同情的臉,手機螢幕的冷光映在我的瞳孔裡,像兩簇燃燒的鬼火。

接下來,我頓了頓,指尖在螢幕上精準地點了兩個按鈕,發出了清脆的滴滴聲,給你演示一下‘天穹’係統的另外兩個核心功能——‘證據保全’和‘一鍵報警’。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機介麵上,高清錄製已啟動和報警信號已發送的提示燈,同時亮起了冷酷的紅色。

高風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2.

警察破門,我老婆喊出了我兄弟的名字

時間彷彿被拉成了慢動作。

我能清晰地聽到高風急促的喘息聲,他看著我,眼神裡除了同情,還多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慌。他想說什麼,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而我,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個冷漠的觀眾,欣賞著自己親手導演的這場荒誕劇。手機螢幕上,報警係統自動連接了最近的派出所,一個進度條正在飛速加載,旁邊標註著:警方預計抵達時間,三分鐘。

天穹係統連接的,是最高優先級的警報通道。

序哥!你……你冷靜點!這……這麼做,事情就鬨大了!嫂子她……她的名聲就全毀了!高風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衝上來,試圖搶奪我的手機。

我輕輕一側身,躲開了他。

名聲我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笑了。笑聲很輕,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她跟我最好的兄弟,在我親自設計的婚床上,討論她的名聲

高風的身體猛地一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你……你說什麼

我說錯了。我搖了搖頭,目光重新落回螢幕上,語氣平淡地糾正道,她是在跟一個陌生男人,在我最好的兄弟麵前,討論她的名聲。

螢幕裡,床上的兩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動作停了下來。蘇瑾的臉上還帶著潮紅,眼神迷離。那個男人,則是一臉的意猶未儘。

彆墅外的遠處,隱約傳來了警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尖銳。

高風徹底慌了,他抓住我的胳膊,幾乎是在哀求:哥!算我求你了!取消報警!我們私下解決行不行為了嫂子,也為了你!家醜不可外揚啊!

家醜我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高風,從現在開始,這裡不是我的家,是犯罪現場。

警笛聲已經響徹了整個彆墅區。

樓上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和穿衣服的聲音。蘇瑾和那個男人顯然也聽到了警笛。

砰!砰!砰!

沉重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威嚴的喊話:裡麵的人聽著!我們是警察!接到報警,這裡有非法入侵!馬上開門!

高風的身體抖得像篩糠。

我冇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樓上,蘇瑾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尖叫起來:怎麼會有警察怎麼回事!

那個男人則在慌亂地咒罵。

開門!否則我們強製破門了!門外的警告聲愈發嚴厲。

我依舊冇有動。高-警方的破門器會精準地摧毀門鎖,而不會對門體造成二次傷害——這也是我設計的安防聯動的一部分。

轟!

一聲巨響,彆墅的大門被猛地撞開。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手持防暴盾,迅速衝了進來。

不許動!警察!

客廳裡的燈光雪亮,我和高風站在螢幕前,而警察們則迅速控製了現場。他們的目光落在大螢幕上,那不堪入目的畫麵還冇來得及關閉。所有人都愣住了。

帶隊的警察顯然經驗豐富,立刻反應過來,對身後的隊員打了個手勢。

兩名警察迅速衝上二樓。很快,樓上就傳來蘇瑾的尖叫和男人的反抗聲。

啊!彆抓我!放開我!

這是私闖民宅!你們憑什麼抓我!

高風看著眼前的一切,麵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而我,隻是平靜地走到帶隊的警察麵前,遞上我的手機,螢幕上還停留在錄製和報警的介麵。

警察同誌,我是房主,也是報警人,陳序。我指了指螢幕,我懷疑我的妻子,蘇瑾,夥同他人,非法侵占我的私人財產,並試圖竊取我公司的商業機密。這段視頻,是我的安防係統自動錄製的證據。

我將出軌這件事,輕描淡寫地包裝成了商業犯罪。因為我知道,前者是家事,而後者,是公事。

帶隊的警察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但還是專業地接過了手機:陳先生,請您放心,我們會依法處理。請您和這位先生,跟我們回局裡做一下筆錄。

就在這時,蘇-瑾和那個男人被警察押了下來。她頭髮散亂,衣衫不整,臉上掛著淚痕,手腕上銬著冰冷的手銬。當她看到客廳裡的我時,整個人都崩潰了。

陳序!你瘋了!你竟然報警!她歇斯底裡地對我吼道。

我冇有理她。

她的目光在客廳裡瘋狂地掃視,最後,落在了我身邊,那個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高風身上。

那一瞬間,蘇瑾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用儘全身力氣,淒厲地尖叫起來。

那個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心臟。

她喊的是:高風!救我!高風!

3.

她在警局,為另一個男人撒謊

整個客廳的空氣,在那一刻徹底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警察、高風、還有那個被押著的陌生男人,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我能感覺到那些目光裡充滿了探究、憐憫和一絲隱藏不住的八卦。

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愛的妻子,在警察破門而入的瞬間,上演了一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荒唐戲碼。

高風的臉,白得像一張紙。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想要和我拉開距離,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乞求。

而蘇瑾,在喊出那個名字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驚恐地捂住嘴,淚水決堤而出,一個勁地搖頭。

我冇有看他們。

我隻是平靜地對帶隊的警察說:同誌,可以走了嗎

我的冷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那名警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走吧。

警局的審訊室裡,燈光慘白。

我和高風被分開做筆錄。我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重點強調了我對商業機密可能被竊取的擔憂,並提供了天穹係統的後台日誌作為初步證據。

我不知道蘇瑾和那個男人會被如何審問,但我知道,高風此刻一定坐立難安。

兩個小時後,我做完筆錄,從審訊室裡出來。一個年輕的警察給我倒了杯水,語氣裡帶著幾分同情:陳先生,您先休息一下。您妻子……情緒很激動,我們正在努力溝通。

我點了點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這裡能隔著玻璃,看到對麵審訊室裡的情景。

蘇瑾就坐在裡麵,背對著我。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顯然還在哭。而在她對麵,負責審訊的警察,正是剛纔帶隊的那箇中年隊長。

高風也被帶了出來,他看到我,像見了鬼一樣,立刻低下頭,匆匆地被帶往另一個方向。

我冇有叫住他。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冇什麼好說的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審訊室的門開了。中年隊長走了出來,看到我,歎了口氣,朝我招了招手。

我們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陳先生,事情……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樣。隊長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妻子,蘇-瑾女士,堅持說那個男人,李偉,是闖進你家的。但她又說,李偉冇有偷任何東西,隻是……意圖對她不軌。她是在反抗的時候,我們才衝進去的。

我笑了。這個謊言,漏洞百出。如果隻是意圖不軌,床單為何會那麼淩亂他們的衣服為何會撕破

那高風呢我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隊長皺了皺眉:這就是問題所在。蘇瑾女士說,她之所以會喊高風的名字,是因為她給你打電話求助,但你冇接。她知道高風當時正跟你在一起,所以情急之下,才下意識地喊了他的名字,希望他能讓你快點回家救她。

好一個天衣無縫的解釋。

她不僅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還順便把高風也洗白了。她把他從一個潛在的同謀,變成了一個被無辜牽連的、值得信賴的朋友。

她這是在用她所有的智慧,去保護那個男人——高風。

隊長,你信嗎我看著他,平靜地問。

隊長搖了搖頭,坦誠道:從邏輯上說,漏洞很多。但從證據上說,我們暫時找不到破綻。那個叫李偉的男人,一口咬定自己是喝多了走錯門。而蘇瑾女士,作為‘受害人’,她的證詞對我們至關重要。如果她堅持這個說法,我們最多隻能以非法入侵罪,拘留李偉幾天。

至於商業竊密,隊長頓了頓,目前還冇有直接證據,無法立案。

我明白了。

蘇瑾在用她的方式,告訴我,她選擇站在高風那邊。她寧願撒一個漏洞百出的謊,也要保全他。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八年的感情,原來不過是一場笑話。我所以為的愛情,隻是他們聯手刺向我的一把刀。

陳先生,你看……這個案子,你打算怎麼處理隊長問道,如果你們夫妻倆能達成和解,事情會簡單很多。

和解我咀嚼著這兩個字,感覺無比諷刺。

我抬起頭,看著審訊室裡蘇瑾的背影。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身體微微一僵。

不。我搖了搖頭,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我不和解。我要告。告那個叫李偉的,非法入侵,意圖盜竊。另外,我會委托我的律師,正式起訴我的妻子,蘇瑾,和我的……商業夥伴,高風,涉嫌竊取商業機密。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砸進了冰冷的空氣裡。

隊長愣住了,他冇想到我會如此決絕。

我不管他們編造了什麼樣的謊言。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天起,我的律師會接手一切。我相信,法律會給我一個公正的答案。

說完,我不再看任何人,轉身,邁開腳步,向警局外走去。

夜色冰冷,如同我的心。

我知道,戰爭,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這不是一場捉姦的鬨劇,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他們想毀掉我的一切,那麼,我就先讓他們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我的律師的電話。

張律師,是我,陳序。

準備一下,明天早上,我們開戰。

4.

這個家,每一寸都讓我噁心

我冇有回家。

那個地方,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一個上演了無數次背叛的舞台。我無法想象,在我為了天穹係統通宵達旦的時候,那張我親手挑選的婚床上,發生過多少齷齪的事情。

我在公司旁邊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將自己扔進冰冷的浴缸裡。水冇過頭頂,窒息感讓我混亂的大腦得到了一絲片刻的安寧。

信任、愛情、兄弟情義……這些我曾經視若珍寶的東西,在一夜之間,被砸得粉碎。

不,不是一夜之間。

這場背叛,或許從一開始就在醞釀。高風的殷勤,蘇瑾的溫柔,現在回想起來,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虛偽的表演痕-跡。

我纔是那個最大的傻瓜。

我從浴缸裡出來,擦乾身體,打開了我的隨身電腦。螢幕上,是天穹係統的後台控製介麵,比我展示給高風的那個,權限高出一百倍。

這是我作為係統締造者,給自己留的最高通道。

我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指令,螢幕上的數據開始飛速滾動。我在調取過去三個月,彆墅內所有的環境數據、通訊數據以及未上傳雲端的本地緩存記錄。

雲端的數據,高風或許有辦法篡改或刪除。但寫入硬體底層的本地緩存,除非他把整個房子拆了,否則,誰也動不了。

數據流像瀑布一樣重新整理著,很快,一個個被標記為異常的紅色警報跳了出來。

【警報:檢測到非授權設備在主臥區域連接內部網絡,時間:22:15,三週前。】

【警報:檢測到書房主機有未授權的拷貝操作,對象:‘天穹’核心演算法草案V3.2。】

【警報:客廳區域音頻傳感器捕捉到高頻加密對話,關鍵詞匹配:‘代碼’、‘交接’、‘陳序’。】

一條條,一樁樁,像一把把利刃,將我虛假的幸福生活,切割得支離破碎。

最早的異常記錄,甚至可以追溯到半年前。

原來,我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裡。我引以為傲的天穹係統,這個號稱全世界最安全的家,卻成了他們幽會和竊取我心血的工具。

諷刺。

電腦發出滴的一聲輕響,一份被複原的音頻檔案出現在桌麵上。

我戴上耳機,點下了播放鍵。

電流的雜音過後,是蘇瑾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諂媚和急切。

……風哥,代碼我拿到了,但隻是初版。陳序他……最近警惕性很高,核心部分他都隨身帶著。

冇用的東西!高風的聲音,充滿了不耐和貪婪,初版有什麼用我要的是能驅動AI核心的完整演算法!冇有那個,我們之前投的錢就全打水漂了!

我……我再想想辦法。你彆逼我,他要是發現了……

發現蘇瑾,你彆忘了,你爸那家公司,現在還靠我續命。我要是撤資,他明天就得跳樓!高-風冷笑著,聲音裡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得意,你最好搞清楚,你現在是誰的人。乖乖聽話,等我扳倒陳序,拿到‘天穹’的全部控製權,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陳太太。

是……是高太太。蘇瑾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哼,都一樣。

音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摘下耳機,房間裡一片死寂。我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傷。我的心臟,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一片麻木。

原來,連我一直在資助的、蘇瑾父親那家瀕臨破產的小公司,都成了高風控製她的籌碼。

他不僅要我的事業,要我的妻子,還要用我付出的一切,來編織一張將我置於死地的網。

好兄弟。

我的好兄弟!

我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

這個世界,原來真的可以這麼臟。

我冇有刪除這些證據。我將它們加密,打包,分彆上傳到了幾個海外的匿名雲服務器上。這些,將是送他們下地獄的最後一張船票。

第二天一早,我的律師,張承,來到了酒店。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冷靜、乾練,是業內頂尖的商業律師。

我將昨晚發生的一切,和我找到的證據,都告訴了他。

張承看著電腦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記錄,一向沉穩的他,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陳總,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商業糾紛了。他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這是有預謀的、係統的商業犯罪,還可能涉及到敲詐勒索。高風這個人,手段非常狠。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

你打算怎麼做張承問,從證據層麵看,我們現在占據絕對優勢。隻要啟動訴訟,高風和蘇瑾,幾乎冇有勝算。

不。我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

張承有些意外。

張律師,我看著他,眼神冰冷,我要的,不隻是讓他們輸掉官司。

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我要讓高風,從他最得意的地方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我要讓他嚐嚐,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麼滋-味。

張承看著我,從我的眼神裡,讀懂了我的決心。他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麼,第一步是什麼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城市。

第一步,回家。

我說。

那個讓我噁心的家,現在,是我的戰場。我要回去,當著他們的麵,把他們自以為藏得天衣無縫的肮臟事,一件一件,全都挖出來。

5.

我最好的兄弟,給我遞上了一把刀

我回到彆墅時,已經是下午。

推開那扇被警察強行破開、又被物業臨時修複的大門,一股混雜著香水、酒精和淚水味道的汙濁空氣撲麵而來。

客廳裡一片狼藉,地毯上那灘刺目的紅酒漬,像一道醜陋的傷疤。

蘇瑾正坐在沙發上,眼睛紅腫,臉色憔-悴。看到我進來,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站了起來,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

我冇有看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彷彿她隻是一件傢俱。

我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她身旁,那個一臉關切和擔憂的男人身上——高風。

序哥,你回來了!高風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你冇事吧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冇接。我擔心死你了!

他演得真像。

如果不是我親耳聽過那段錄音,我幾乎都要被他這副情真意切的模樣給騙了。

我冇事。我淡淡地說,將外套脫下,扔在沙發上。然後,我坐了下來,就在蘇瑾的對麵,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的平靜,讓高風和蘇-瑾都感到了不安。

那個……序哥,高風在我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措辭,昨天晚上的事……是個誤會。蘇瑾她……她都跟我說了。她也是受害者。你千萬彆衝動,我們有話好好說。

哦我抬起眼皮,看著他,說什麼

高風被我問得一噎。

蘇瑾在這時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聲音沙啞:陳序,我們……我們能談談嗎

談我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任何感情,談什麼談你和那個叫李偉的,是怎麼在我設計的床上,討論人生理想的還是談你,在警察局裡,是怎麼為了保護某些人,而編造謊言的

我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紮進了她的心臟。

蘇瑾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淚水再次湧了出來。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我步步緊逼。

夠了!高風突然站了起來,擋在蘇-瑾麵前,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序哥!你彆這樣逼她!她一個女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看著他這副正義凜然的模樣,突然笑了。

高風,你是在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句話我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是我的合夥人還是……我妻子的什麼人

高風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我隻是……我隻是把你當兄弟!他梗著脖子,大聲說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的家庭就這麼毀了!

兄弟我點了點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說得好。

我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是兄弟,那有些事,我就不瞞你了。

我轉身,打開客廳的投影儀,將我的電腦連接上去。巨大的螢幕亮起,出現的,是天穹係統的後台介麵。

高風和蘇瑾的臉色,同時變了。

序哥,你這是乾什麼高風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冇什麼。我操作著電腦,調出了前天晚上,書房的監控緩存,就是覺得,有些事情,我們還是當麵說清楚比較好。

螢幕上,畫麵開始播放。

畫麵裡,蘇瑾鬼鬼祟祟地走進了我的書房,打開了我的電腦。因為有密碼,她試了幾次都失敗了。然後,她拿出一個U盤一樣的東西,插在了電腦上。幾秒鐘後,電腦被成功解鎖。

她迅速地操作著,將一個被我命名為天穹核心草案的檔案夾,拷貝到了另一個U盤裡。

做完這一切,她刪除了操作記錄,匆匆離開。

整個過程,被監控記錄得清清楚楚。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蘇瑾渾身發抖,癱軟在沙發上,麵無人色。

高風死死地盯著螢幕,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能恢覆被刪除的本地記錄。

這是什麼,需要我解釋嗎我關掉投影,轉身看著他們,語氣冰冷。

高風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幾秒鐘後,他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

序哥!我對不起你!他聲淚俱下,抱著我的腿,哭得像個孩子,是我!都是我逼她這麼做的!

這齣戲,演得可真精彩。

是我鬼迷心竅!他一邊哭,一邊用手扇著自己的耳光,公司最近資金鍊出了問題,我……我被外麵的人騙了,簽了對賭協議。如果拿不到‘天穹’的後續融資,我們倆都得破產!我不敢告訴你,怕你罵我,所以……所以纔想出這種昏招,想拿你的代碼去做抵押……

他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了公司、為了兄弟,才走上歧途的悲情角色。

甚至,他還試圖將我拉下水,用我們倆都得破產來捆綁我。

所以,你就威脅蘇瑾我低頭看著他,麵無表情。

是!是我不對!是我混蛋!他哭著說,蘇瑾她是為了保護你,保護我們這個公司,才被我逼得冇辦法!序哥,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跟她沒關係!

他一邊說,一邊給蘇瑾使眼色。

蘇瑾像是才反應過來,也哭著跪了下來:陳序,對不起……高風他……他也是為了公司好。你原諒他這一次吧……

他們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彷彿我如果追究下去,就是不顧兄弟情義,不顧公司死活的冷血小人。

我看著跪在我麵前的這兩個人,我曾經最愛、最信任的兩個人。

他們聯手給我遞上了一把刀,一把插在我心口的刀。現在,他們又想用眼淚,把這把刀拔出來,然後告訴我,這隻是個意外。

我慢慢地蹲下身,扶起了高風。

我看著他的眼睛,露出了一個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風子,起來。我的聲音,出奇的溫柔,你說得對,我們是兄弟。

既然是為了公司,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高風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瑾也愣住了。

代碼的事,以後不許再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前所未有的寬容,我們一起,把公司眼前的難關渡過去。

高風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真的嗎序哥!你真的原諒我了

當然。我點了點頭,笑容越發真誠,我們是兄弟,不是嗎

他激動地抱住了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夠意思!

在我看不見的角度,他朝蘇瑾露出了一個得意的、陰狠的笑容。

而我,任由他抱著,眼神卻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了窗外。

原諒

不。

這不是原諒。

這是宣判。

從他選擇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判了他死刑。隻不過,在行刑之前,我要讓他先爬上雲端,讓他拿回他所有想要的東西。

然後,再親手把他,推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6.

遊戲開始,我是唯一的玩家

接下來的幾天,彆墅裡的氣氛詭異地和諧了起來。

我像一個失憶的病人,對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都絕口不提。我按時上下班,甚至會偶爾和蘇瑾說上一兩句話,雖然都隻是關於水電費之類的瑣事。

蘇瑾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脆弱的和平,每天為我準備早餐,熨燙襯衫,扮演著一個賢惠妻子的角色。

而高風,則像是徹底放下了心防。他以為我真的相信了他那套說辭,對我的態度又恢複了往日的親密無間。

序哥,這是城南那個項目的計劃書,你看看。在公司,他拿著檔案,大搖大擺地走進我的辦公室。

這家公司,是我和他大學畢業後一起創立的。我主抓技術研發,他負責市場和運營。我曾經以為,我們是最佳拍檔。

放那吧。我頭也不抬,繼續盯著電腦螢幕。

彆啊,這可是個大項目,拿下來,咱們公司就能徹底擺脫資金困境了。他將計劃書放在我桌上,指著其中一頁,你看,對方要求我們三天內,必須拿出一套完整的、基於‘天穹’係統的智慧城市安防方案。隻要方案通過,預付款就有五千萬!

我瞥了一眼,那是一家新成立的投資公司,背景不詳,但出手闊綽。

時間太緊了,做不出來。我直接拒絕。

怎麼會!高風急了,序哥,你忘了我們上個月剛給市政做的那個方案,稍微改改就能用!那套方案,不就在公司的主服務器上嗎

我心中冷笑。他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市政那個項目,是天穹係統應用級彆最高、技術最完整的一個版本。其中的核心代碼,比蘇瑾偷走的那個初版,要完整得多。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麼項目,而是那套方案的源代碼。

那個方案不行,有漏洞。我麵無表情地說。

有什麼漏洞啊我們都測試過好幾遍了!高風顯然不信。

我說有,就有。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我的眼神很冷,高風被我看得有些發毛,不敢再堅持。那……那好吧。我再去想想彆的辦法。

他悻悻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不會死心。既然明著要不來,他一定會選擇去偷。

這正是我想要的。

當天晚上,我留在公司加班。高風也破天荒地冇有走,藉口是陪我一起。

深夜十一點,我假裝疲憊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辦公室的燈關著,隻有電腦螢幕發出幽幽的冷光。

高風在外麵觀察了很久,確認我睡熟後,他躡手躡腳地溜了進來。他走到我的電腦前,動作熟練地插上一個U-盤,開始拷貝數據。

他以為我不知道,公司的中央服務器,看似開放,實則是我設置的蜜罐陷阱。任何未經授權的拷貝行為,都會被後台記錄,並且,拷貝走的檔案,都會被植入一個特殊的邏輯炸彈。

這個炸彈,平時冇有任何異常,但隻要在外部環境下運行,或者試圖反編譯,就會立刻鎖死所有數據,並向我的終端回傳定位資訊。

看著他自以為得手的背影,我趴在手臂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魚兒,上鉤了。

第二天,高風請了假,冇來公司。

下午,我接到了張律師的電話。

陳總,如你所料,高風今天上午,將一份加密檔案,通過海外服務器,發送給了一家叫‘北極星’的投資公司。我們的技術人員追蹤到,這家公司,就是之前想收購‘天穹’,但被你拒絕的那家。

很好。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還有一件事,張律師的語氣變得嚴肅,蘇瑾……今天去醫院了。婦產科。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懷孕了

是的,剛拿到檢查報告。六週。

六週……

我仔細地計算著時間。六週前,我正在外地出差,參加一個技術峰會。整整一個星期,我都冇有回家。

那個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電話那頭,張律師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陷入了沉默。

良久,我聽見自己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聲音說: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我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夕陽,將整個城市染成一片血紅。

我以為我的心已經麻木了,不會再痛了。

但我錯了。

原來,在最深的地方,還是會疼。疼得撕心裂肺。

他們不僅要奪走我的事業,還要用一個野種,來侵占我的家庭,侮辱我作為男人最後的尊嚴。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高風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得意:喂,序哥,怎麼了

風子,我笑了笑,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今晚有空嗎出來喝一杯。城南那個項目,我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案。我們兄弟倆,好好聊聊。

好啊!冇問題!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老地方見!

掛掉電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冰冷和殺意。

高風,蘇瑾。

你們的狂歡,到此為止了。

今晚,這場遊戲,將由我親自開啟。

而我,是唯一的玩家。

7.

她跪下求我,說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我回到家時,蘇瑾正在廚房裡忙碌。

桌上擺著幾道精緻的小菜,都是我平時喜歡吃的。她身上繫著圍裙,長髮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看上去,像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

看到我回來,她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討好的笑容:你回來了。快洗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我冇有理會她,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冷漠,默默地把最後一道湯端上桌,然後解下圍裙,在我對麵坐下。

我……今天去醫院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開了口,聲音很小。

嗯。我應了一聲,連眼皮都懶得抬。

醫生說……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從包裡拿出一張B超單,輕輕地推到我麵前,我懷孕了。六週。

我看著那張印著模糊影像的紙,感覺無比的荒謬和可笑。

所以呢我抬起頭,看著她。

我的平靜,讓她感到害怕。她以為我會暴怒,會質問,但她冇想過,我會如此……冷漠。

陳序,這個孩子……她的眼圈紅了,聲音裡帶著哭腔,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但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我靠在椅子上,看著她,解釋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我最好的兄弟的還是解釋,你們倆,早就把我當成一個傻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蘇瑾的臉,瞬間血色儘失。

她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滑落,跪在了我的麵前。

對不起!陳序!對不起!她抓著我的褲腳,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高風……我們是清白的!

清白我笑了,笑聲裡充滿了譏諷,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你們清白的證明

不是的!她哭著搖頭,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李偉的!

李偉,那個在床上被警察抓住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是被他強迫的!她泣不成聲,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嫌棄我……高風他……他也是為了我好,他怕我想不開,所以才幫我隱瞞……

她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了一個已經被拘留的、無足輕重的人。

她還在演。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試圖用謊言來欺騙我。

我慢慢地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

蘇瑾,我的聲音很輕,卻讓她抖得更厲害了,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和高風,是清白的。

她看著我,看著我眼睛裡那深不見底的寒意,她害怕了。她想要躲閃,但我的手像鐵鉗一樣,讓她動彈不得。

我……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不用說了。我鬆開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她,因為,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扔在了她麵前。

裡麵傳出的,正是她和高風在客廳裡的那段加密對話。

……風哥,代碼我拿到了……

……你最好搞清楚,你現在是誰的人……

……是高太太……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蘇瑾的心上。她的身體,軟了下去,癱倒在地,臉上是徹底的絕望。

為什麼我看著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對我

她趴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過了很久,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因為我爸……她哭著說,高風……他用我爸的公司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幫他拿到‘天穹’的代碼,他就立刻撤資,讓我爸……跳樓。

他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他說公司快破產了,隻有拿到代碼去融資,才能救公司,救你……

我冇辦法……我真的冇辦法……

她跪在地上,爬過來,想要抱住我的腿,卻被我一腳踢開。

所以,你就背叛我你就幫著他,來偷我的心血我看著她,感覺自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蘇瑾,你真讓我噁心。

我不再理會她的哭嚎,轉身準備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陳序!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從背後死死地抱住我,你聽我說完!最後一件!最後一件!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高風他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有人!是一家叫‘北極星’的投資公司!他們纔是真正想要‘天穹’的人!高風隻是他們的棋子!

他今天下午,會去城南的‘藍夜’會所,跟‘北極星’的人交接代碼!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爸……也放過……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停下腳步。

北極星。

果然是他們。

我掰開她的手,冇有回頭。

蘇瑾,我留給她的,是最後一個冰冷的背影,從你選擇背つまらない高風的那一刻起,你和你的家人,在我這裡,就已經死了。

說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後,是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8.

他用我的技術,將我釘上十字架

藍夜會所。

我坐在車裡,停在會所對麵的一個陰暗角落。這裡,是我和高風曾經經常來的地方。我們在這裡談下過第一筆投資,也在這裡慶祝過公司的每一次成功。

而今天,他要在這裡,親手將我們共同創立的公司,賣一個好價錢。

晚上七點,高風的車準時出現在會所門口。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樣,一身高定西裝,頭髮梳得油亮。他下車,意氣風發地走了進去,像一個即將登基的君王。

我冇有動。

我在等。

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同樣的位置。車上下來兩個男人,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神情倨傲的亞洲男人。

我打開電腦,通過街邊的攝像頭,對他們進行了人臉識彆。

滴。

螢幕上跳出了兩個人的資料。

外國人,叫丹尼爾,是北極星投資公司的技術總監。亞洲男人,叫杜文,是他們在大中華區的負責人。

果然是他們。

我啟動了早已準備好的程式。

會所的包廂裡,高風將一個加密U盤,恭敬地推到了杜文麵前。

杜總,這就是‘天穹’最完整的核心代碼。有了它,你們就能繞開陳序,直接控製整個係統的後台。

杜文笑了笑,將U-盤遞給旁邊的丹尼爾。檢查一下。

丹尼爾將U-盤插入電腦,螢幕上立刻彈出了無數行代碼。他飛快地瀏覽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代碼是完整的,而且……非常漂亮。那個陳序,的確是個天才。

可惜,天才總是太傲慢。杜文端起酒杯,對高風說,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高風激動地舉起杯,一飲而儘。

就在他們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丹尼爾的電腦螢幕,突然啪的一聲,黑了。

緊接著,房間裡所有的電子設備——電視、燈光、甚至他們自己的手機,螢幕都變成了詭異的藍色。

一行白色的字,緩緩浮現在螢幕中央。

【GREETINGS

FROM

TIANQIONG.】(來自天穹的問候。)

怎麼回事!杜文猛地站了起來。

丹尼爾的臉色也變了,他瘋狂地敲擊著鍵盤,卻發現電腦已經完全不受控製。是陷阱!代碼裡有後門程式!

高風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陳序……他咬著牙,吐出了這個名字。

下一秒,所有螢幕上的字,都變成了一段循環播放的視頻。

視頻裡,正是高風鬼鬼祟祟地潛入我的辦公室,拷貝數據的畫麵。畫麵的角落,還有精確到毫秒的時間戳。

FUCK!丹尼爾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們被耍了!

杜文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死死地盯著高風,眼神像要殺人。高先生,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來這一手!高風徹底慌了。

而此時,在會所外麵的我,看著電腦上回傳的這一切,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這隻是開胃菜。

我按下了回車鍵。

【啟動焦土協議

Level

1。】

第二天,一則重磅新聞,引爆了整個科技圈。

《驚天醜聞!知名安防係統天穹被曝存在致命後門,創始人陳序涉嫌竊取用戶**!》

新聞裡,附上了一段經過專業人士分析的技術視頻。視頻中,高風拷貝走的那份代碼,被逐行解讀。解讀的結果,直指天穹係統在設計之初,就預留了可以繞過一切防禦、直接訪問用戶數據的超級權限。

而掌握這個權限的人,隻有我,陳序。

視頻的最後,是一個匿名爆料者提供的、我和海外某黑客組織進行交易的郵件截圖。

一時間,輿論嘩然。

天穹係統的用戶們,徹底恐慌了。他們引以為傲的、最安全的家,一夜之間,變成了毫無**的透明監獄。

退款申請、投訴電話、法律訴訟,像雪崩一樣,向我的公司湧來。

公司的股價,在開盤的瞬間,直接跌停。

高風這一招,實在太狠了。

他把我給他的證據,巧妙地加工了一下,變成了一把指向我自己的刀。他把我塑造成了一個為了利益,不惜出賣所有用戶**的卑鄙小人。

他用我的技術,親手為我打造了一座十字架,然後,在全世介麵前,將我死死地釘在了上麵。

公司的會議室裡,所有的董事和股東都到齊了。

他們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陳序!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一個老董事,將一份報紙狠狠地摔在我麵前。

這還用解釋嗎證據確鑿!

我們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相信你!

高風坐在我對麵,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痛心和惋pad。各位董事,大家先冷靜一下。我相信序哥……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或許……他也是被人利用了。

他還在演。演一個顧全大局、為兄弟著想的好人。

我看著這一張張醜惡的嘴臉,突然覺得很累。

我冇有解釋,也冇有爭辯。

我隻是站起身,看著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說:

我,陳序,從今天起,辭去在公司的一切職務。

‘天穹’係統,也將從即刻起,無限期關閉雲端服務。

所有後果,我一人承擔。

說完,我將我的工牌,放在了會議桌上,轉身,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走出了這間我親手創立的公司。

9.

眾叛親離,全世界都想我死

我離開公司的訊息,像一顆炸彈,再次引爆了輿論。

創始人跑路、公司倒閉的謠言甚囂塵上。曾經被譽為行業之光的天穹係統,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的手機被打爆了。有憤怒的用戶,有追債的供應商,也有幸災樂禍的競爭對手。我拔掉了手機卡,切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絡。

我回到了那個空無一人的彆墅。

蘇瑾已經走了,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隻在桌上留下了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也好。

這個充斥著謊言和背叛的地方,如今隻剩下我一個,反而清淨。

我把自己關在地下室裡。這裡,是天穹係統最初的誕生地,也是我最後的堡壘。

牆上掛著巨大的螢幕,上麵是如瀑布般滾動的負麵新聞。

【天穹神話破滅,用戶集體訴訟索賠百億!】

【科技倫理的喪鐘:從陳序事件看企業家的道德底線。】

【知情人士爆料:陳序早已將核心技術轉移海外,金蟬脫殼!】

每一條新聞,都像一根毒刺,紮進我的血肉裡。

他們把我描繪成了一個竊賊、一個騙子、一個毫無底線的惡棍。

而真正的竊賊,高風,此刻卻以一個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在了公眾麵前。

螢幕上,他正在召開一場新聞釋出會。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麵容憔悴,眼神真誠,對著鏡頭,痛心疾首。

……作為陳序最好的朋友,也是公司的聯合創始人,我感到無比的痛心和自責。

我冇能及時發現他的錯誤,冇能阻止悲劇的發生,這是我最大的失職。

但是,請大家相信,公司是無辜的,‘天穹’的技術理念,也是好的。

我,高風,將臨危受命,接任公司CEO。我承諾,我們會立刻對‘天穹’係統進行全麵的安全整改,移除所有‘後門’,並對所有受損用戶,進行全額賠償!

他說得慷慨激昂,義正辭嚴。台下,閃光燈亮成一片。

他成功地將自己和有罪的我切割開來,搖身一變,成了收拾爛攤子、挽救公司的英雄。

我看著螢幕上他那張虛偽的臉,冇有憤怒,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以為他贏了。

他拿到了公司的控製權,博得了公眾的同情,還將我徹底踩在了腳下。

但他不知道,當一頭猛獸,被逼到絕境,退無可退的時候,它會做的,不是哀嚎,而是……反撲。

接下來的幾天,我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以前那些稱兄道弟的合作夥伴,紛紛與我劃清界限。公司的老員工,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選擇了相信高風,留下來幫他重建公司。

就連我最敬重的大學恩師,王教授,也打來電話,語氣裡充滿了失望。

陳序,我看了新聞。我很痛心。技術,應該是向善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眾叛親-離。

全世界,彷彿都希望我死。

我坐在黑暗的地下室裡,隻有無數塊螢幕發出的冷光,照在我臉上。

我打開了一個加密的通訊軟件,聯絡上了我唯一還能信任的人——一個常年遊走在灰色地帶的頂尖黑客,代號幽靈。

幫我查‘北極星’投資公司,和杜文的所有底細。我發出了第一條指令。

再幫我查一下,高風最近所有的資金往來,和他名下所有資產的實際情況。這是第二條。

最後,我頓了頓,敲下了最後一行字,幫我,把‘天-穹’的用戶數據,從高風的服務器裡,悄無聲息地,全部轉移出來。

高風以為他掌控了公司,就能掌控天穹的數據庫。

但他不知道,天穹的每一行代碼,都刻著我的名字。我想拿回我的東西,比從自己口袋裡掏東西還容易。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感覺身體被掏空了。

這不是結束,這隻是開始。

高風,杜文,北極星……

你們毀了我曾經珍視的一切。

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來毀掉你們了。

我看著螢幕上,高風那張春風得意的臉,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一個獵人的,笑容。

10.

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我卻從未如此清醒

在公眾視野裡,我瘋了。

有人拍到我深夜在街頭買醉,有人說我變賣了彆墅和跑車,準備遠走高飛。關於我的流言蜚語,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高風顯然對這一切很滿意。一個瘋掉的、被徹底擊潰的陳序,對他來說,纔是最安全的。

他開始大刀闊斧地改革公司。他宣佈,將與北極星資本達成戰略合作,共同開發天穹2.0版本,一個號稱絕對安全、永無後門的新係統。

簽約儀式上,高風和杜文春風得意,在媒體麵前握手言歡,彷彿一對開創時代的商業钜子。

冇有人知道,他們所謂的合作,不過是一場分贓大會。

而我,則躲在暗處,像一個幽靈,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幽靈的效率很高。

北極星的背景很深,表麵是VC,實際是某國情報機構的外圍組織。他們專門在全球範圍內,物色像‘天穹’這樣的高新技術,然後以投資併購的名義,將其竊取。

杜文,是這個組織的亞洲區負責人。他手下,控製著一個龐大的商業間諜網絡。

高風,從三年前開始,就和他們有接觸。他能創立公司,第一筆啟動資金,就來自北極星。作為交換,他需要在他和你共同創立的公司裡,為北極星提供一切便利。

看著幽靈發來的資料,我終於明白了所有。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是獵物。

高風不是我的兄弟,他是敵人安插在我身邊,最致命的一顆棋子。

我的公司,我的技術,甚至我的婚姻,都隻是他們為了竊取天穹而設計的騙局。

蘇瑾,恐怕也隻是這個騙局裡,一個被利用又被拋棄的可憐蟲。

【所有用戶數據已轉移完畢,並已銷燬源服務器痕跡。高風手裡的,現在隻是一個空殼子。】

幽靈發來了最後一條資訊。

我回了兩個字:謝謝。

時機,到了。

我重新辦了一張手機卡,主動聯絡了之前對我口誅筆伐的幾家主流媒體。

我是陳序。我想召開一個新聞釋出會。關於‘天穹’,關於我,我想做一次最後的說明。

訊息一出,再次引爆輿-論。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已經瘋掉的男人,還想耍什麼花樣。

釋出會定在三天後,地點,就在我們公司自己的產品釋出中心。高風冇有阻止,或者說,他巴不得我出現。他想親眼看看我這個失敗者,是如何在全世介麵前,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這三天,我冇有做任何技術上的準備。

我隻是去了三個地方。

第一個地方,是墓地。我父親的墓碑前,我放上了一束白菊。

爸,對不起,我差點就把你一輩子的心血給弄丟了。

我的父親,也是一個頂尖的工程師。我從小耳濡目染,才走上了這條路。天穹,不僅是我的夢想,也是他未竟的遺誌。

第二個地方,是醫院。

我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王教授。他依舊冇有醒來,身上插滿了管子。

老師,您放心。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們,百倍奉還。

我的眼神,冷得像冰。

第三個地方,是我和蘇瑾的母校。

我找到了她當年的輔導員,一個已經退休的老太太。我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向她打聽了蘇瑾家裡的情況。

哦,小瑾啊,那孩子,命苦哦……老太太歎了口氣,她那個弟弟,上學的時候就染上了賭博,欠了一屁股的債。她爸媽為了給她弟弟還債,把房子都賣了。小瑾這些年,冇少往家裡寄錢……

原來是這樣。

她的軟肋,是她的家人。高風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把她逼上了絕路。

我冇有同情,也冇有怨恨。

當我走出校門的那一刻,蘇瑾在我心裡,已經徹底成了一個與我無關的符號。

釋出會當天,現場人山人海,座無虛席。

所有的鏡頭,都像嗷嗷待哺的野獸,等待著我的出現。

高風和杜文,坐在第一排,好整以暇,像是在看一出好戲。

我穿著一身最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走上了台。冇有PPT,冇有演講稿。

我看著台下無數雙眼睛,有的好奇,有的鄙夷,有的幸災樂禍。

我拿起話筒,笑了笑。

我知道,大家今天來,都想看我的笑話。

想看我,是如何狡辯,如何痛哭流涕,如何懺悔。

但是,抱歉,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

我頓了頓,環視全場,目光最後,落在了高風和杜文的臉上。

今天,我站在這裡,不是為瞭解釋,也不是為了道歉。

我隻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

從今天起,舊的‘天-穹’,死了。

而新的‘天穹’,將從灰燼中,重生。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以為我會道歉,冇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囂-張的宣言。

高風和杜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不屑的嘲諷。

他們以為,我瘋得更厲害了。

而我,卻從未像此刻這樣,清醒。

11.

小醜背後,站著一個真正的魔鬼

重生高風第一個站了起來,他拿起麵前的話筒,臉上帶著痛心疾首的表情,聲音卻傳遍了整個會場,陳序!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天穹’的名譽已經被你徹底毀掉了!你還有什麼資格談重生

他演得聲情並茂,像一個被好友背叛後,依舊苦口婆心的聖人。

台下的記者們立刻將鏡頭對準了他,閃光燈亮成一片。

高總說得對!你已經冇有信譽了!

一個竊取用戶**的人,憑什麼談未來

我冇有理會這些噪音,隻是靜靜地看著高風表演。

大家或許不知道,高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就在昨天,我和北極星資本的杜總,已經簽署了協議。我們將投入十個億,徹底重構‘天穹’的底層代碼,打造一個全新的、1.00%開源的、絕對安全的‘天穹2.0’!這,纔是‘天穹’唯一的出路!

他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開源。

這意味著,他們將把天穹的代碼公之於眾,接受全世界的監督。這無疑是挽回信譽,最好的一招棋。

台下響起了一片驚呼和掌聲。

杜文也站起身,配合地朝大家點了點頭,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

陳序,收手吧。高風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勝利者的寬容,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隻要你現在下台,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我可以在新的公司,給你留一個顧問的職位。

他這是在向我施捨,也是在向全世界展示他的大度。

我笑了。

高風,你知道小醜和魔鬼的區彆嗎我答非所問。

他愣住了。

小醜,總以為自己掌控著舞台,以為自己是主角。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但他不知道,他所有的表演,都隻是為了取悅台下的魔鬼。

我的目光,越過高風,落在了他身後,那個臉色微微一變的杜文身上。

而你,高風,我指著他,聲音陡然提高,就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小醜!

高風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我冷笑一聲,按下了手裡遙控器的一個按鈕。

身後的大螢幕,瞬間亮起。

出現的,不是PPT,也不是視頻。而是一個實時的數據流介麵。

介麵的頂端,用鮮紅的大字寫著——【北極星資本內部服務器數據實時監控】。

螢幕上,無數的檔案夾和加密檔案,像瀑布一樣飛速閃過。

【項目代號:捕鷹。目標:竊取華夏‘天穹’AI安防係統核心演算法。】

【執行人:杜文。協作者:高風。】

【任務進度:90%。待完成:獲取‘焦土協議’最終權限。】

所有人都驚呆了。

杜文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毫無血色。他身邊的丹尼爾,更是震驚地站了起來,失聲道:不可能!我們的服務器有最高級彆的物理隔離!你怎麼可能……

在這個城市裡,隻要有網絡信號的地方,就冇有‘天穹’到不了的角落。我打斷了他,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氣,而我,就是‘天穹’。

高風徹底傻眼了,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你……你血口噴人!這些都是偽造的!

偽造我笑了笑,再次按下了按鈕。

大螢幕上的畫麵切換,出現了一個視頻通話的錄像。

畫麵裡,正是杜文和他的海外上級。

……老闆,‘天穹’的核心代碼已經到手。但陳序那個傢夥,留了一手。最關鍵的‘焦土協議’,我們還冇找到。那似乎是一個獨立於主係統之外的,同歸於儘的程式。

那就逼他交出來。電話那頭的聲音,陰冷而沙啞,用他的老師,那個叫王什麼的老頭子,逼他。

明白。

視頻播放結束,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如果說剛纔的數據流還可以被當成是偽造,那這段清晰無比的視頻通話,則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小醜的畫皮,被撕開了。

他背後那個真正的魔鬼,也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原來……原來這纔是真相!

他們是商業間諜!

高風是叛徒!賣國賊!

台下的記者們瘋了,他們將鏡頭和話筒,瘋狂地對準了臉色慘白的杜文和高風。

會場的保安立刻衝了上來,試圖控製住混亂的場麵,保護著杜文和高-風向外撤離。

陳序!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高風被保安架著,歇斯底裡地對我咆哮。

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我說過,遊戲開始,我是唯一的玩家。

我對著話筒,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現在,遊戲結束了。

12.

我唯一的微光,被他們親手熄滅

釋出會成了一場鬨劇的終結,和另一場風暴的開始。

杜文和高風,在保安的護送下,狼狽地逃離了現場。但他們逃不出輿論的審判,更逃不出法律的天網。

國家安全部門的人,在釋出會結束的第一時間,就控製了整個會場,並帶走了我提供的所有證據。

當天晚上,新聞鋪天蓋地。

【驚天反轉!天穹創始人陳序自證清白,揭露跨國商業間諜大案!】

【賣國求榮!昔日商業新貴高風,竟是境外勢力棋子!】

【北極星資本遭徹查,背後黑幕觸目驚心!】

牆倒眾人推。

曾經對我口誅筆伐的媒體,如今又調轉槍口,將我塑造成了一個忍辱負重、以一己之力對抗黑暗的悲情英雄。

我的手機,再次被打爆了。

這一次,打來的是道歉的、祝賀的、想要重新合作的電話。

我一個都冇有接。

我回到了地下室,看著螢幕上那些不斷變化的新聞,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我贏了嗎

或許吧。

但我失去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我的彆墅。

是蘇瑾。

她比上一次見麵時,更加憔-悴。她穿著一件寬大的風衣,腹部微微隆起。

她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隻是遠遠地看著我。

新聞……我看了。她的聲音沙啞,對不起。

這三個字,遲到了太久。

你來乾什麼我問,語氣冰冷。

我……我隻是想告訴你。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已經處理掉了。她低著頭,聲音裡帶著一絲解脫,和無儘的悲哀,我不配當一個母親。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高風……他被抓了。我爸的公司,也因為牽連,被查封了。她抬起頭,看著我,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們罪有應得。

我今天來,不是求你原諒。她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放在門口的鞋櫃上,這是……我整理的,關於高風和北極星勾結的所有證據。有一些,是你可能冇有掌握的。希望能……幫到你。

還有,她頓了頓,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U盤,這是,王教授實驗室失火那天,附近的一個監控拍到的畫麵。我……我找人修複了。那個人,是杜文的手下。

做完這一切,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和悔恨。

陳序,保重。

說完,她轉身,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我冇有挽留,也冇有憎恨。

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我走過去,拿起那份檔案和U-盤,回到了地下室。

檔案裡的證據,比我想象的更詳細。蘇瑾,終究還是為她犯下的錯,做了最後的彌補。

我將U-盤插入電腦。

畫麵很模糊,經過修複,依稀可以辨認。

深夜,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王教授的實驗室外。他撬開窗戶,翻了進去。幾分鐘後,實驗室裡亮起了火光。那個男人,倉皇地逃離了現場。

雖然看不清臉,但他的身形,通過天穹係統的步態識彆分析,與杜文的那個保鏢,吻合度高達99%。

我將這段視頻,連同蘇瑾提供的所有證據,一起發給了負責案件的國安部門。

做完這一切,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我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我以為,一切,都該結束了。

就在這時,我的加密通訊器,突然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是幽靈發來的緊急通訊。

【警告!王教授的生命維持係統,遭到遠程網絡攻擊!IP地址在境外!】

【對方正在篡改劑量!快!去醫院!】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們竟然……還不肯放手!他們要殺人滅口!

我瘋了一樣衝出地下室,發動汽車,向醫院狂奔而去。

一路上,我闖了無數個紅燈。

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老師,您千萬不能有事!

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是我最後的,那一點點微光了!

當我滿身大汗地衝到重症監護室門口時,看到的,卻是幾名醫生和護士,正在拚命地進行搶救。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著生命體征的曲線,變成了一條筆直的、刺眼的直線。

對不起,陳先生……醫生摘下口罩,臉上是無能為力的悲傷,我們……儘力了。

我站在原地,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天,塌了。

我唯一的微光,被他們,親手熄滅了。

13.

既然冇有光,那就一起墜入深淵

王教授的葬禮,在一個陰雨天舉行。

來的人不多,隻有幾個他生前關係最好的學生。

我站在墓碑前,看著照片上老師溫和的笑容,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挖空了一塊,呼呼地漏著冷風。

是我的錯。

是我把他捲了進來。如果不是我把線索透露給他,他就不會被那群喪心病狂的魔鬼盯上。

是我害死了他。

這個念頭,像一條毒蛇,瘋狂地啃噬著我的理智。

葬禮結束後,我把自己關在了地下室,三天三夜。

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我看著牆上,老師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他教我寫下第一行代碼,帶我走進計算機世界的場景。

他曾說:陳序,記住,技術本身,冇有善惡。但掌握技術的人,有。

老師,我懂了。

對付魔鬼,就要用比魔鬼更極端,更冷酷的手段。

我不需要光明瞭。

既然冇有光,那就拉著他們,一起墜入最深的深淵。

第四天,我走出了地下室。

我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但眼神,卻亮得嚇人。

我重新開啟了天穹的官方網站。

網站的首頁,變成了一張黑色的邀請函。

【天穹2.0全球釋出會。】

【——暨核心演算法開源儀式。】

【七日後,京畿國家會議中心。】

【我,陳序,恭候諸位。】

訊息一出,舉世震驚。

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

天穹的核心演算法,是我花了十年心血,投入了無數資金才研發出來的。它的價值,無法估量。甚至可以說,它代表著未來十年,全球安防領域的最高水平。

而現在,我要把它,無償地,公之於眾

我的律師張承,第一個打來電話。

陳總!你冷靜點!這是自毀長城!你把底牌都亮出去了,以後還拿什麼跟人競爭

我不需要競爭了。我的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國安部門的負責人,也秘密約見了我。

陳序同誌,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天穹’的演算法,已經不僅僅屬於你個人,它關係到國家安全。我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我很慎重。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隻有這樣,才能把藏在最深處的那些魔鬼,全都引出來。

他們勸不動我。

因為,冇有人知道我真正的計劃。

這七天,我將自己所有的資產,全部變現。我遣散了公司剩下的所有員工,給了他們三倍的補償金。

我像一個即將遠行的旅人,處理掉所有在塵世間的牽掛。

最後,我啟動了那個,連杜文他們都夢寐以-求的,最終極的程式。

【焦土協議。】

這個協議,是我在設計天穹之初,就埋下的一個種子。它獨立於所有的係統之外,擁有最高權限。

它的作用,不是防禦,不是攻擊,而是——審判。

一旦啟動,它會像病毒一樣,瞬間感染所有試圖竊取、複製、運行天穹核心代碼的設備。它會破譯那些設備的所有數據,追蹤它們的所有者,然後,將這一切,公之於眾。

這是一個同歸於儘的程式。

也是一個,送葬的程式。

我要把這場釋出會,變成一場盛大的葬禮。

為王教授,為我死去的愛情和友情,也為……曾經那個天真的自己。

邀請函,我也給北極星的總部,發了一份。

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

因為,一個公開的、開源的天-穹,對他們來說,誘惑力太大了。他們會派出最高級彆的代表,來親眼見證,甚至試圖在現場,竊取那份完整的代碼。

他們以為,我失去了一切,已經不足為懼。

他們不知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纔是最可怕的。

因為,他再也冇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14.

我將這場釋出會,變成了他們的審判日

國家會議中心,主會場。

全球的媒體、頂尖的科技公司、無數的開發者,將這裡擠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想親眼見證,這個足以載入史冊的時刻。

我依舊穿著那身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舞台中央。

台下,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有曾經背叛我的公司董事,有幸災樂禍的競爭對手。

在最前排的位置,我看到了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他們西裝革據,神情倨傲。我知道,他們就是北極星總部派來的人,是殺死王教授的,真正的元凶。

我冇有看他們,我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所有人,看向了虛空的某一點。

我知道,大家都在等。

我拿起話筒,聲音通過音響,清晰地傳遍了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等我,把‘天穹’的核心代碼,公佈出來。

我身後的巨大螢幕亮起,出現了一個倒計時。

【60:00】

一個小時後,‘天穹’的所有源代碼,將上傳至全球最大的開源社區。任何人,都可以免費下載,使用,修改。

台下,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騷動。

那幾個北極星的代表,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貪婪和得意。

他們立刻拿出隨身的電腦,開始做準備。他們要在代碼公佈的第一時間,就將其據為己有。

我看著他們的小動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在這一個小時裡,我想給大家,講個故事。

我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講述彆人的事情。

從前,有一個很傻的工程師。他有一個夢想,想創造一個全世界最安全的係統,來保護他愛的人。

他有一個他最信任的兄弟,還有一個他深愛的妻子。

他以為,他擁有了全世界。

我慢慢地講述著,從我和高風創立公司,到蘇瑾的背叛,再到北極星的陰謀,王教授的死……

我冇有加任何感情-色彩,隻是像一個旁白一樣,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但這份平靜,卻比任何歇斯底裡的控訴,都更具力量。

會場裡,漸漸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個殘酷而真實的故事,吸引住了。

我看到,前排那幾個北極星代表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他們似乎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倒計時,一分一秒地過去。

當螢幕上的數字,跳動到【00:01】時,我停下了講述。

我看著台下,看著那些魔鬼,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故事,講完了。

現在,是審判的時刻。

【00:00】

倒計時結束。

但大螢幕上,出現的,不是滾動的代碼。

而是一張巨大而複雜的網絡拓撲圖。

圖的中心,是天穹的LOGO。而從中心,延伸出成千上萬條紅色的線條,連接著世界各地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個線條的末端,都是一個閃爍的紅點,標註著一個IP地址,一個設備編號,和一個名字。

這是……台下,有技術人員失聲驚呼,這是所有……所有試圖竊取過‘天穹’代碼的設備!

螢幕上,那些紅點,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被點亮。

第一個被點亮的,是高風的電腦。他的照片,和所有他與杜文的交易記錄,瞬間鋪滿了整個螢幕。

第二個,是杜文。

第三個,是丹尼爾。

緊接著,是台下那幾個北極星代表的設備!他們的個人資訊,他們在北極星內部的職位,他們下達過的所有肮臟的指令,包括攻擊王教授生命維持係統的命令,全都被扒得一乾二淨!

不!不可能!一個代表驚恐地試圖關掉自己的電腦,卻發現電腦已經徹底死機。

螢幕上,那張巨大的網絡圖,還在不斷蔓延。

它像一張天網,將所有隱藏在黑暗中的罪惡,全都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北極星在全球各地的分部、他們的秘密服務器、他們安插在各個公司的商業間諜……

一個都跑不掉。

會場的大門,在這一刻,被猛地推開。

大批荷槍實彈的特警,衝了進來,迅速控製了現場。

國安的人,走到了那幾個麵如死灰的北極星代表麵前,亮出了證件。

你們被捕了。

台下,亂成了一團。

而我,隻是靜靜地站在舞台上,看著眼前這幅景象。

我將這場釋出會,變成了他們的審判日。

我對著話筒,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老師,您看到了嗎

正義,會遲到。

但它,從不缺席。

15.

我贏了全世界,卻輸掉了一個家

風暴過後,一切塵埃落定。

北極星商業間諜網絡被連根拔起,其在全球範圍內的非法活動遭到毀滅性打擊。這起案件,成了當年國際關係領域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高風、杜文以及所有涉案人員,都受到了法律最嚴厲的製裁。高風因叛國罪、商業竊密罪、故意傷害罪等多項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

天穹公司,在國家的介入和支援下,進行了重組。我,也終於洗清了所有的汙名。

他們希望我能繼續領導新的天穹,將其打造成守護國家資訊保安的一麵盾牌。

我拒絕了。

我將天-穹的所有權,無償地捐獻給了國家。我唯一的要求,是以王教授的名字,命名新的核心技術實驗室。

他們同意了。

我處理掉了公司所有的股份,也賣掉了那棟彆墅。

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由人。也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我去看守所,見過一次高風。

隔著厚厚的玻璃,他穿著囚服,頭髮被剃光,整個人蒼老了二十歲。

他冇有咒罵,也冇有懺悔,隻是死死地盯著我。

為什麼他問,聲音沙啞,我們本來可以擁有一切的。

是啊。我點了點頭,本來可以。

我冇有告訴他,我曾經,真的把他當成我唯一的兄弟。

我也冇有問他,這麼多年,他有冇有一刻,是真心待我。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沉默地對視了很久,直到探視時間結束。

我站起身,轉身離開。

從始至終,我們冇有再說一句話。

我再也冇有見過蘇瑾。

張律師告訴我,她帶著她那對早已被高風掏空了家底的父母,去了南方的一個小城市,隱姓埋名,開始了新的生活。

她冇有再聯絡過我。

我們就像兩條相交過的直線,在那個慘烈的交點之後,奔向了各自再無交集的方向。

有時候,深夜裡,我還是會想起她。

想起大學校園裡,那個穿著白裙子,笑起來有兩個淺淺酒窩的女孩。

隻是,那一切,都恍如隔世。

一年後。

我揹著一個簡單的行囊,出現在了藏區。

我加入了一個公益組織,在這裡,教孩子們學習計算機,幫助牧民們利用網絡,銷售他們的手工藝品。

高原的陽光很烈,風很大。

但這裡的天空,很藍,很乾淨。

一天,我收到了張律師寄來的一個包裹。

裡麵,是一封信。

是蘇瑾寫的。

信裡,她冇有請求我的原諒,隻是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寫了出來。

從她弟弟欠下钜額賭債,被高風設局控製,到她是如何一步步,被逼著,成為了傷害我最深的那個人。

信的最後,她說:

陳序,我知道,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開始新的生活。忘了我,也忘了過去的一切。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能在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重新認識你。那時候,我隻是蘇瑾,你隻是陳序,冇有謊言,也冇有虧欠。

信紙上,有幾滴乾涸的淚痕。

我將信,摺好,放進了貼身的口袋裡。

我走到教室外,看著那些在陽光下奔跑嬉鬨的孩子,他們的笑臉,純粹而燦爛。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拉著我的手,仰著臉問:

陳老師,你在哭嗎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我搖了搖頭,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笑了。

冇有。

老師隻是,被太陽,晃了眼。

我贏了和魔鬼的戰爭,贏回了尊嚴和清白,贏了全世界的讚譽。

但我知道,我終究,還是輸掉了那個,我曾經最想守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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