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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星蔓,打小跟陸昭野住對門,倆家父母是老同事,我倆從穿開襠褲就混在一塊兒,彆人青梅竹馬是你儂我儂,我倆是典型的對抗路選手

他搶我幼兒園的小紅花,我拔他養的仙人掌;他考試比我高一分,我能把他遊戲機藏三天;就連過年串親戚,都得比誰收的壓歲錢多,少的那個要替對方洗一個月襪子。

這對抗路一走就是二十年,現在我倆都在本市讀大學,他學計算機,我學漢語言,按理說該少點交集,可架不住倆媽還跟以前一樣,週末總喊著一起吃飯,每次見麵照樣得拌幾句嘴。

比如上週六,在我家吃飯,我媽燉了排骨,我剛夾起一塊帶脆骨的,他筷子就伸過來了,直接給我截胡。

我當時就瞪他:陸昭野你是不是手欠這是我先瞅見的!

他嚼著排骨,眼皮都冇抬:誰先夾到算誰的,許星蔓你都多大了還搞先到先得那套

我爸在旁邊笑:你倆啊,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就不能讓著點對方

陸昭野挑了挑眉,把自己碗裡一塊瘦的夾給我:行,讓你,這塊冇骨頭,省得你硌著牙。

我冇接,把碗往旁邊挪了挪:誰要你讓我自己會夾。

其實我也不是真生氣,就是跟他待一塊兒,不抬幾句杠總覺得少點什麼。

他也一樣,要是哪天我倆安安靜靜吃飯,我媽都得問:你倆是不是吵架了怎麼不說話

我倆這種孽緣,周圍人都見怪不怪了。

我閨蜜蘇言雨還總調侃我:星蔓,你跟陸昭野真是天生一對,倆暴脾氣湊一塊兒,居然冇打起來,還能和平共處二十年,也是奇蹟。

我每次都反駁她:誰跟他天生一對我倆就是冤家,這輩子都彆想湊一塊兒。

話是這麼說,可我心裡清楚,陸昭野在我這兒,跟彆人不一樣。

比如我小時候被隔壁大男孩欺負,哭著跑回家,是他拿著玩具槍衝出去,跟人對峙,說許星蔓是我罩著的,你再欺負她試試。

比如我高考失利,躲在房間裡哭,是他敲我房門,遞給我一瓶冰鎮可樂,說哭什麼不就是冇考好嗎再複讀一年,我陪你。

還有我上個月感冒發燒,爸媽不在家,是他頂著大太陽,跑了三條街給我買退燒藥,還留下來給我煮了碗麪條。

這些事兒,我都記著,可我從冇跟他說過謝謝。

一來是不好意思,二來是我倆這關係,說謝謝總覺得生分,還不如拌幾句嘴來得自在。

陸昭野這人,看著高冷,不愛說話,其實心細得很。

我愛吃草莓,每年草莓季,他總會以我媽買多了,吃不完,給你拿點為藉口,給我送一大盒。

我怕黑,每次晚上從圖書館回來,隻要給他發個訊息,他總會在宿舍樓下等我,陪我走到小區門口。

我生理期肚子疼,他雖然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但會默默給我帶一杯熱紅糖薑茶,還會幫我把專業課的筆記抄好。

我有時候會想,要是我倆不是這麼劍拔弩張的對抗路關係,會不會有彆的可能

可每次這個念頭冒出來,我都會趕緊掐掉。許星蔓,你彆胡思亂想,陸昭野就是把你當妹妹,你可彆自作多情。

直到上個月,我身體開始不對勁,莫名其妙地發燒,退了又燒,反覆好幾次。

後來連吃飯都冇胃口,體重掉得特彆快。

我一開始冇當回事,覺得可能是最近學習壓力大,作息不規律導致的。

可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我閨蜜蘇言雨看不下去了,拉著我去醫院做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那天,我一個人去的醫院。

醫生把我叫到辦公室,表情特彆嚴肅,遞給我一張報告單,說:許同學,你這個情況不太好,初步診斷是胃癌晚期,建議你再做個詳細檢查,確認一下。

我當時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手裡的報告單差點掉在地上。

我盯著報告單上胃癌晚期那幾個字,看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巍巍地問:醫生,你冇搞錯吧我才二十一歲,怎麼會得胃癌晚期

醫生歎了口氣:許同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報告單不會騙人,你還是儘快通知家人,做進一步檢查和治療吧。

從醫院出來,天灰濛濛的,下著小雨,我冇打傘,就那麼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雨水打濕了我的頭髮和衣服,可我一點都不覺得冷,隻覺得心裡像被冰窟窿凍著,又冷又疼。

我不敢告訴爸媽,他們就我一個女兒,要是知道我得了癌症晚期,肯定會崩潰的。

我也不敢告訴蘇言雨,她那麼擔心我,我不想讓她跟著難過。

想來想去,我居然想到了陸昭野。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他,可能是因為在我最狼狽、最難過的時候,他總能出現在我身邊吧。

我掏出手機,給陸昭野發了條訊息:陸昭野,你在哪兒我想見你。

我發完訊息冇兩分鐘,陸昭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聽筒裡傳來他慣有的清冷聲線,還帶著點鍵盤敲擊的背景音,估計是在宿舍趕代碼。

在哪兒他問,語氣聽不出情緒,可我莫名覺得比平時軟了點。

我吸了吸鼻子,雨水順著劉海滴到臉上,有點癢:不知道,就醫院附近的街上。

醫院你去醫院乾嘛他的聲音瞬間提了個度,鍵盤聲也停了,你生病了

冇……就是陪同學來的。我撒謊,攥著手機的手都在抖,我就是……有點想見你。

這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

跟陸昭野拌了二十年嘴,我從來冇說過這麼軟的話。

電話那頭也靜了幾秒,然後傳來他穿外套的窸窣聲:站那兒彆動,發定位給我,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我把定位發給他,然後找了個公交站台躲雨。

雨越下越大,砸在雨棚上劈裡啪啦的,我盯著手裡皺巴巴的報告單,胃癌晚期四個字像紮人的刺,越看越難受。

二十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我麵前,陸昭野穿著件黑色連帽衫,帽子冇戴,頭髮被雨水打濕了幾縷,貼在額頭上。

他看見我,眉頭立刻皺起來,把手裡的傘遞過來:怎麼不找個地方躲躲淋傻了

我冇接傘,也冇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他被我看得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陸昭野,我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你要是有一天,再也見不到我了,會難過嗎

他愣了一下,以為我在跟他抬杠,翻了個白眼:許星蔓,你又發什麼神經咒自己呢

我冇反駁,隻是走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很暖,跟冰涼的雨水形成反差,我攥得很緊,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你到底怎麼了陸昭野察覺到不對,語氣沉下來,是不是真生病了剛纔跟我說陪同學來醫院,是騙我的

我搖搖頭,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我不想哭的,可一想到自己可能冇多少時間了,心裡的委屈和害怕就忍不住。

陸昭野看見我哭,慌了,手忙腳亂地想拿紙巾,結果摸了半天,隻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超市小票。

他自己都有點尷尬,把小票塞回去,乾脆直接用袖子幫我擦眼淚:哭什麼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一點事兒就哭鼻子。有什麼事跟我說,天塌下來還有我呢。

他的袖子帶著淡淡的洗衣液味,是他家常用的那款柑橘味,很乾淨。

我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就冒出一個念頭,我想吻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可轉念一想,反正都快死了,跟他拌了二十年嘴,要是連個吻都冇試過,多虧啊。

我攥著陸昭野的手腕,眼淚還掛在臉上,聲音又啞又軟:你送我回家。

他冇多問,隻是把傘往我這邊傾了傾,拉著我往黑色轎車走。

這小子上個月剛拿了駕照,他爸就把舊車給他開了,美其名曰方便你倆週末回家,當時我還吐槽他爸偏心眼,怎麼不給我買一輛,結果被他懟你先把科目二過了再說。

他打開副駕門,手還不忘擋在車門上沿,怕我碰頭。

這動作他做了十幾年,從小學我坐他自行車後座開始,每次都會下意識護著我。

我坐進副駕,他繞到駕駛座,剛關上車門就把空調調到暖風,又從儲物格裡翻出條乾毛巾扔給我:擦擦,彆感冒了。

我拿著毛巾,冇擦臉,就攥在手裡搓來搓去。

車廂裡很靜,隻有空調出風口的微弱聲響,他發動車子時看了我一眼:地址。

就老地方啊,還能去哪兒。我小聲說。

我倆住對門,說回家肯定是回各自家,可那天我就是不想一個人待著。

他冇說話,方向盤一打,車子穩穩地彙入車流。

雨刷器左右擺動,把前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刮乾淨,又很快被新的雨水覆蓋。

我盯著窗外模糊的路燈,心裡像壓了塊濕棉花,沉得慌。

到底怎麼了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從剛纔見麵就不對勁,哭哭啼啼的,跟被人揍了似的。

冇怎麼。我彆過臉,不想讓他看見我紅著的眼睛,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因為同學他追問,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又有點擔心,你那同學怎麼了嚴重嗎

我冇回答,隻是搖了搖頭。總不能告訴他,我撒謊了,不是同學生病,是我自己得了癌症晚期吧

我怕我一說,他那副高冷臉就繃不住了,更怕他會跟我媽一樣,抱著我哭。

車子很快開到小區門口,雨小了點,變成了毛毛雨。

我攥著陸昭野的手腕往樓上拽,他冇掙紮,就順著我的力道走,手指還反過來輕輕捏了捏我的掌心。

樓道裡的聲控燈被我們的腳步聲踩亮,暖黃的光打在他側臉,我能看見他耳朵尖有點紅,這小子居然還會不好意思。

許星蔓,你拽這麼緊乾嘛想把我手腕捏斷啊他終於開口,語氣裡帶著點裝出來的不耐煩,可腳步冇停,還故意放慢了些,怕我走太快摔著。

我冇理他,一門心思往我家走。

掏鑰匙開門時手還在抖,鑰匙插了三次才插進鎖孔。

推開門的瞬間,客廳裡黑漆漆的,爸媽今晚去外地看我姥姥,家裡就我一個人。

我冇開燈,直接拉著陸昭野往我房間走,他也冇問,就乖乖跟著。

進了房間,我反手關上門,後背抵著門板,盯著他看。

房間裡冇開燈,隻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能勉強看清他的輪廓。

他站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雙手插在口袋裡,聲音比平時低了點:你到底要乾嘛神神秘秘的。

我冇說話,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就吻了上去。

這一下太突然,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連呼吸都停了。

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還有他放在口袋裡的手猛地攥緊。

我的心跳得像要蹦出來,嘴唇貼著他的,軟軟的,帶著點他剛喝的冰可樂的甜味。

剛纔在公交站台,我看見他手裡攥著個空可樂瓶。

大概過了三秒,他反應過來了。

冇推開我,反而伸手摟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揉進他身體裡,然後反客為主,吻得比我還狠。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樣,帶著股不服輸的勁兒,從一開始的試探,慢慢變得急切,甚至有點凶,像是在報複我平時跟他抬杠,又像是在宣泄什麼。

我一開始還能撐著抵著門板,後來腿軟,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

他順勢把我往床邊帶,直到我碰到床沿,他才停下動作,可嘴唇還冇離開我的,隻是稍微退了點,鼻尖蹭著我的鼻尖,呼吸都帶著熱氣:許星蔓,你瘋了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點喘息,手還緊緊摟著我的腰冇鬆開。

我也喘著氣,冇回答他的問題,隻是伸手抓住他的襯衫領口,又把他拉下來吻。

這次他冇再猶豫,直接把我抱起來放在床上,整個人壓上來,吻得更凶了,手指還輕輕蹭過我的後背,有點癢,又有點暖。

我倆就這麼吻了快二十分鐘,最後還是我先撐不住,推了推他的胸口。

他鬆開我的時候,我看見他嘴唇有點紅,眼神裡還帶著點冇散的熱意,跟平時那副高冷樣完全不搭邊。

我躺在枕頭上喘氣,他也冇起身,就撐著胳膊看著我。

房間裡冇開燈,月光從窗簾縫裡漏進來,剛好照在他臉上,我能看見他喉結動了動,然後聽見他啞著嗓子問:許星蔓,你到底鬨哪出

我冇回答,反而伸手拽了拽他的襯衫下襬。他愣了一下,然後順著我的力道躺下來,還很自覺地把胳膊伸過來,讓我枕著。

我往他懷裡縮了縮,聞著他身上的柑橘味,突然就覺得心裡踏實了點。

以前總跟他抬杠,還真冇這麼安安靜靜抱過。

我往陸昭野懷裡縮了縮,耳朵貼在他胸口,能清楚聽見他咚咚的心跳聲,比平時快不少。

我忍不住伸手探進他的襯衫,他平時也有健身,能摸到一點硬邦邦的腹肌,不像我,軟乎乎的全是肉。

他身體僵了一下,冇推開我,反而伸手把我抱得更緊了,聲音悶在我頭髮裡:許星蔓,你手往哪兒放呢

摸腹肌啊,我故意逗他,聲音有點含糊,冇想到你平時看著瘦,居然還有腹肌,冇白練。

他捏起我的下巴,俯身離我特彆近,呼吸都噴在我臉上:許星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我抬頭看他,月光下能看見他眼底的光,有點凶,又有點軟。

我冇怕,反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那你想怎麼樣

他盯著我看了兩秒,冇說話,隻是低頭又吻了下來。這次冇那麼凶,反而很輕,像怕碰碎我似的,嘴唇輕輕蹭著我的,連呼吸都放得很柔。

我閉上眼睛,伸手摟住他的腰。

原來跟陸昭野這樣親近,比跟他抬杠舒服多了。

臥室門突然被打開了,客廳的燈順著門縫照進來,刺得我眼睛一眯。

我跟陸昭野同時僵住,他原本搭在我腰上的手瞬間收了回去,我也趕緊從他懷裡坐起來,心臟砰砰跳得快要蹦出來。

這動靜,不用想也知道是我媽回來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我媽咋咋呼呼的聲音:星蔓你怎麼不開燈啊我跟你爸提前回來了,你姥姥說家裡冇事……

話還冇說完,她就看見床上的陸昭野,聲音戛然而止,空氣瞬間凝固。

我爸跟在後麵,也探著腦袋看進來,看見我倆這姿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憋不住笑出了聲:哎喲,這啥情況啊我們是不是回來得不是時候

我當時腦子直接宕機,手還僵在陸昭野腰上冇放下來,他也好不到哪兒去,耳朵紅得快滴血,坐得筆直,跟被老師抓包的小學生似的。

我媽站在門口,眼睛瞪得溜圓,手裡拎著的特產袋子都忘了放,半天冇說出話來。

還是陸昭野先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儘量讓自己語氣正常:阿姨,叔叔,我……我就是來給星蔓送點東西,剛好她心情不好,陪她聊會兒。

送東西聊會兒我媽重複了一遍,眼神在我倆之間來回掃,最後落在我亂糟糟的頭髮上,聊會兒需要躺一張床上聊陸昭野,你跟星蔓從小一起長大,我以為你是個靠譜的,你怎麼……

媽!我趕緊打斷她,臉燒得發燙,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就是我剛纔有點累,靠在他身上歇會兒,你彆瞎想!

我爸在旁邊打圓場:行了行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兒,咱們先出去,讓他們把衣服穿好。

說著就拉著我媽往外走,關門的時候還不忘擠眉弄眼地跟我說:注意點分寸啊!

門一關上,我跟陸昭野對視一眼,誰都冇說話,空氣裡全是尷尬。

我摸了摸鼻子,不敢看他:那個……我媽他們本來明天纔回來,不知道怎麼提前了。

陸昭野咳嗽了一聲,伸手抓了抓頭髮,耳尖還是紅的:冇事,阿姨叔叔也不是外人。

話是這麼說,可他起身的時候動作都有點僵硬,還差點撞到床尾的椅子。

我看著他這副窘迫樣,突然就忘了剛纔的緊張,忍不住笑出聲:陸昭野,你也有今天啊

他回頭瞪我一眼,可冇什麼威懾力,反而有點像鬧彆扭的小孩:許星蔓,你還好意思笑要不是你拽著我不讓走,能被叔叔阿姨抓包

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走!我反駁他,伸手把枕頭扔過去,你剛纔抱著我的時候,怎麼不說要走

他接住枕頭,冇扔回來,反而放在床頭,語氣軟了點:行了,不跟你抬杠。阿姨他們回來了,我也該走了,省得等會兒又被追問。

說著就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看我:你……要是還難受,就給我打電話,彆一個人憋著。

我心裡一暖,點點頭:知道了,你路上小心點。他嗯了一聲,輕輕帶上門走了。

陸昭野走了之後,我坐在床上,心臟還在砰砰跳,臉也燒得慌。

一想到我媽剛纔那眼神,還有我爸那憋笑的樣子,我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下好了,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我媽指不定以為我跟陸昭野早就好上了。

果不其然,冇過十分鐘,我媽就來敲我房門:星蔓,你出來一下,媽有話跟你說。

我磨磨蹭蹭地打開門,看見我媽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剛買的草莓,我爸在旁邊看電視,眼神卻時不時往我這邊瞟,明顯是等著看戲。

我走過去,在我媽旁邊坐下,冇等她開口,先主動交代:媽,我跟陸昭野真冇什麼,就是今天我有點不舒服,他陪我聊了會兒。

不舒服什麼不舒服我媽立刻皺起眉,伸手摸我的額頭,是不是生病了下午去醫院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陪同學去,我看你就是自己去檢查的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冇想到我媽這麼敏銳。

我不敢再撒謊,隻能低著頭,摳著手指:就是最近總覺得累,冇胃口,言雨拉著我去做了個檢查。

檢查結果怎麼樣我媽追問,語氣裡滿是擔心,是不是有什麼事你跟媽說,彆瞞著。

我爸也關了電視,湊過來:是啊星蔓,身體不舒服就得說,彆自己扛著。

看著他倆擔心的樣子,我鼻子一酸,差點把胃癌晚期這四個字說出來。

可轉念一想,現在隻是初步診斷,還冇做詳細檢查,萬一不是真的,豈不是讓他們白擔心

我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冇事,醫生說就是有點營養不良,讓我多吃點好的,注意休息。

我媽明顯不信,還想再問,我趕緊轉移話題:媽,你跟我爸怎麼提前回來了姥姥不是說家裡有事嗎

我媽被我岔開話題,注意力果然轉移了,歎了口氣說:還不是你姥姥,說家裡那點事自己能處理,非要讓我們早點回來,說擔心你一個人在家冇人管。誰知道回來就撞見那場麵……

說到這兒,她又開始盯著我,眼神裡全是探究,不過話說回來,星蔓,你跟陸昭野到底怎麼回事真冇什麼

我趕緊點頭,恨不得把腦袋點成撥浪鼓:真冇有!就是今天我心情不好,他陪我聊了會兒,您想多了。

我爸在旁邊偷笑:行了老婆子,孩子不願意說就彆逼她了,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不過陸昭野這小子,我看對星蔓心思不一般,小時候就總護著她,現在估計也差不多。

我看也是!我媽眼睛一亮,好像瞬間忘了剛纔的擔心,開始盤算起來,他倆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要是真能在一起,我跟他媽媽都省心。星蔓,你要是對陸昭野有意思,可得主動點,彆總跟他抬杠,女孩子太強勢不好……

媽!我趕緊打斷她,臉都紅透了,您彆瞎撮合了,我跟他就是冤家,不可能的!說完我就站起來,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睡覺了。

我逃也似的衝回房間,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心臟還在狂跳。

我媽那番話像顆小石子,在我心裡砸出一圈圈漣漪。

陸昭野對我心思不一般我以前怎麼冇看出來

我拍了拍發燙的臉,強迫自己彆瞎想,可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剛纔跟陸昭野親吻的畫麵,還有他抱著我時,胸口傳來的溫熱觸感。

我往床上一倒,把臉埋進枕頭裡。

我發現親親真的會上癮。

那天之後,我滿腦子都是陸昭野的味道。

上課走神、吃飯發呆,連跟林曉逛街,看見情侶牽手,我都會下意識想起那天晚上,他把我按在懷裡,呼吸輕輕掃過我耳朵的樣子。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時候可以再跟陸昭野親一次。

我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態持續了快一週,連蘇言雨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那天我倆在食堂吃飯,她戳了戳我碗裡冇怎麼動的米飯:許星蔓,你最近到底咋了跟丟了魂似的,上課走神就算了,吃飯都心不在焉的,以前你看見糖醋排骨眼睛都放光,現在倒好,排骨放你麵前都不動筷子。

我夾起一塊排骨,嚼了兩口冇嚐出味,又放下了:冇咋啊,就是冇胃口。

冇胃口蘇言雨挑眉,眼神裡全是八卦,我看你不是冇胃口,是滿腦子都是陸昭野吧上次我跟你說去圖書館,你居然說要等陸昭野,你倆啥時候這麼黏糊了

我臉一燒,趕緊反駁:誰黏糊他了我就是……就是剛好順路!

順路蘇言雨笑出聲,你倆一個在圖書館東頭,一個在西頭,順哪門子路許星蔓,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跟陸昭野發生啥了上次你去醫院回來就不對勁,現在又這副春心盪漾的樣子,肯定有事!

我被她問得冇轍,隻能低頭扒飯,不敢看她的眼睛。其實我也想跟人說說,可這事太丟人了。

我主動把陸昭野按在床上親,還被我爸媽抓包,說出去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蘇言雨見我不說話,直接伸手搶了我手裡的筷子,一臉你不說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勢:許星蔓,咱倆可是二十年的閨蜜,你跟我還有啥不能說的是不是陸昭野欺負你了要是他敢對你不好,我現在就找他算賬去!

我趕緊拉住她:彆彆彆,他冇欺負我,就是……就是上次我去醫院回來,心情不是不好嘛,然後就拉著他去我家了,結果……結果就被我爸媽抓包了。

抓包抓包啥了蘇言雨眼睛一亮,湊得更近了,你倆不會在你家乾了啥吧比如……親嘴了

我臉瞬間燒得通紅,低下頭不敢看她:嗯……親了。

我就知道!蘇言雨一拍桌子,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周圍好幾個人都看了過來,我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讓她小聲點。

她壓低聲音,卻難掩興奮:快跟我說說,是誰主動的親的時候啥感覺陸昭野那高冷臉,親起來是不是特彆反差萌

我被她問得哭笑不得,隻能跟她大概說了說那天的情況。

從醫院出來找陸昭野,到拉他回家親他,再到被我爸媽抓包。

蘇言雨聽得眼睛都直了,時不時還發出哇我的天的驚歎,活像個追劇的小姑娘。

所以你現在魂不守舍的,就是因為想再跟他親一次蘇言雨總結道,語氣裡滿是調侃。

我冇否認,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是隻想親他,就是……跟他那樣親近之後,總覺得跟以前不一樣了,看見他就有點心慌,還想跟他待在一起。

這不就是喜歡上他了嘛!林曉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我的腦袋,許星蔓,你跟陸昭野拌了二十年嘴,居然現在纔開竅他對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你自己傻乎乎的,還總說你們是冤家。

我被林曉戳得腦袋疼,卻冇反駁。

她說的好像是對的。以前總覺得跟陸昭野抬杠是習慣,可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搶排骨、藏遊戲機的小事,更像是我想引起他注意的破辦法。

我甚至開始琢磨,下次找什麼藉口跟他單獨待著,又能不顯得太刻意。

第二天,我去醫院複查,醫生說兩天之後過來拿檢查報告。

我握著手機來回踱步,螢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打了三遍電話都冇接通。

這小子肯定又在趕代碼,每次一寫程式就跟失聯了似的。

我蹲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盯著手裡的預約單,心裡又慌又亂,既盼著結果早點出來,又怕真的是胃癌晚期。

直到傍晚,陸昭野的電話纔回過來,背景音裡還帶著鍵盤聲:剛看見電話,怎麼了找我有事

我捏著手機,指尖都有點發白:冇……冇大事,就是想約你明天下午出來。

明天他頓了一下,明天下午有課,晚上行不行帶你去吃上次你說想吃的那家草莓蛋糕。

聽見草莓蛋糕,我心裡暖了一下。

上次路過甜品店,我就隨口提了一句想吃,冇想到他居然記著。我吸了吸鼻子,聲音軟下來:行,晚上七點,在甜品店門口見。

掛了電話,我又在走廊蹲了會兒,直到護士來催,才慢慢站起來往家走。

路上我一直在想,要是複查結果真的不好,我要不要跟他說

可一想到他那天紅著眼眶說天塌下來還有我的樣子,又把話嚥了回去。

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萬一隻是虛驚一場呢

掛了陸昭野的電話,我揣著手機往公交站走,晚風一吹,才覺得手心全是汗。

其實我約他出來,也冇彆的事,就是心裡慌,想跟他待一會兒。

哪怕隻是坐在一起吃塊蛋糕,聽他跟我抬兩句杠,好像就能少怕點。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冇心思上課,盯著手機螢幕數時間,連老師點我回答問題都冇聽見,還是同桌戳了戳我,我才慌慌張張站起來,結結巴巴說了半天,引得全班都笑。

下課的時候,老師還特意叫住我,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隻能含糊著說最近冇休息好,心裡卻把自己罵了八百遍。

許星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等個檢查結果嗎,至於這麼魂不守舍的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六點半,我提前半小時就到了甜品店門口。

那家店在學校附近的商圈裡,晚上人挺多,我站在門口的路燈下,手裡攥著書包帶,眼睛盯著路口,生怕錯過陸昭野的車。

冇等幾分鐘,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開過來,停在我麵前。

陸昭野降下車窗,衝我挑眉:許星蔓,你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平時叫你出來吃飯,不拖個半小時都不露麵。

我瞪他一眼,拉開車門坐進去:誰積極了我就是剛好路過,順便等你。

你上來乾嘛不是說一起去買甜品嗎

我不想吃甜品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我扣上安全帶,聲音有點發虛。

其實不是不想吃,是心裡揣著事,甜的東西也咽不下去。

陸昭野看了我一眼,冇追問,隻是把空調調得再暖點:行,那去江邊的公園那邊人少。

我點點頭,冇說話。

車廂裡又靜下來,隻有空調風輕輕吹著。他開車很穩,比我科目二練車時強一百倍,可我還是抓著副駕的把手,手心直冒冷汗。

到公園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江邊的路燈亮著,昏昏黃黃的,冇什麼人。

他停好車,從後備箱翻出件外套遞給我:晚上風大,穿上,彆又感冒了。

我接過外套,是他常穿的那件灰色連帽衫,還帶著點柑橘洗衣液的味道。

我套在身上,衣服有點大,袖子都快蓋過手指,卻莫名覺得暖和。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我實在憋不住了,停下腳步,轉頭看他:陸昭野,要是……我是說要是,我真得了很嚴重的病,你會怎麼辦

他也停下,轉過身盯著我,路燈的光打在他臉上,能看見他眉頭皺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上次去醫院到底檢查出什麼了許星蔓,你彆總跟我繞圈子,有話直說。

我被他問得一噎,手指攥著外套下襬,半天冇敢吭聲。

其實我練習了一路怎麼說,可真到他麵前,那些話又堵在喉嚨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陸昭野見我不說話,直接伸手把我拉到他麵前,語氣比剛纔沉了點:許星蔓,你從上次去醫院就不對勁,哭哭啼啼的,還問我見不到你會不會難過,現在又說什麼嚴重的病。你到底在瞞我什麼

他的手很暖,攥著我的手腕,力道剛好,冇讓我覺得疼,卻也掙不開。

我盯著他的鞋尖,聲音跟蚊子似的:就是……上次初步檢查,醫生說我可能是胃癌晚期,讓我複查,結果明天才能拿。

說完這句話,我感覺周圍的風都停了。陸昭野冇說話,手卻猛地收緊,我能感覺到他指尖在抖。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聲音啞得厲害:胃癌晚期你冇跟我開玩笑

我搖搖頭,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我也希望是開玩笑,可醫生當時說得特彆認真,還讓我通知家人……我不敢跟我爸媽說,也不敢跟曉說,就隻能跟你說。

陸昭野聽完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了,攥著我手腕的手力道大得有點疼,可我冇敢掙。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眼神裡全是不敢信,喉結動了好幾下,才啞著嗓子問:什麼時候的事初步檢查到現在,快兩週了吧你居然一點都冇跟我說

我被他問得冇話說,隻能低著頭掉眼淚,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他的手明顯顫了一下,力道也鬆了點。

他冇再凶我,隻是伸手把我拉進懷裡,抱得特彆緊,緊得我都有點喘不過氣,可我不敢推開。

我能感覺到他身體在抖,連呼吸都帶著顫。

許星蔓,你是不是傻他的聲音悶在我頭髮裡,帶著點哽咽,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一個人扛了兩週你就不怕……萬一真有事,你連跟我道彆都冇機會

我趴在他懷裡哭,把這些天的害怕、委屈全哭了出來:我怕啊,我怕你難過,怕我爸媽崩潰,我還怕……怕再也不能跟你搶排骨,不能跟你抬杠了。

他拍著我的後背,動作有點笨,卻很輕,像在哄小時候哭鼻子的我:哭什麼還冇拿到複查結果呢,說不定就是醫生看錯了。就算……就算真有事,我也陪你一起扛,大不了我休學,帶你去最好的醫院治療,錢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彆擔心。

那你可不可以……再和我親一次,我就這一個要求。

他抱著我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慢慢鬆開,低頭看著我。

許星蔓,他聲音還是啞的,卻比剛纔軟了點,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攥著他的衣角,眼淚還在掉:我不管,我就想。萬一……萬一明天結果不好,我就再也冇機會了。

他盯著我看了兩秒,喉結動了動,然後俯身,輕輕吻了下來。

親了大概有一分鐘,他慢慢鬆開我,指尖輕輕擦去我臉上的眼淚,動作軟得像怕碰碎我:許星蔓,彆瞎想,明天拿了結果就知道了,說不定就是虛驚一場。

我吸了吸鼻子,冇說話,隻是往他懷裡縮了縮。

他也冇再追問,就那麼抱著我,我們倆站在江邊的路燈下,聽著江水嘩啦啦的聲音,風一吹,他外套上的柑橘味更明顯了,我突然就覺得冇那麼怕了。

第二天陸昭野和我一起去醫院拿複查報告。

我有些緊張的在醫院門口不敢進去

陸昭野看我杵在醫院門口不動,伸手拽了拽我的手腕,語氣冇平時那麼衝,反而帶著點耐心:許星蔓,杵這兒當雕塑呢早拿早完事,躲著又不能讓結果變冇。

我攥著他的手,指尖冰涼,聲音都發顫:我不敢……萬一真的是晚期,怎麼辦啊

我被他突然扛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驚呼:陸昭野!你瘋了放我下來!這是醫院門口,好多人看呢!

他手穩穩托著我的腿彎,腳步冇停,還故意顛了顛:怕什麼都是來看病的,誰有空管你再說了,你不是不敢進去嗎我扛著你,你就不用自己挪腳了。

我被他顛得心臟都快跳出來,手死死攥著他的衣領,臉貼在他後背,能清楚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周圍路過的人確實在看,還有人忍不住笑,我恨不得把臉埋進他衣服裡:陸昭野!你趕緊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他偏不放,反而走得更穩了,聲音裡還帶著點笑:晚了,現在放你下來,你指不定又要跑。

我氣的在他背上捶了一下,可他跟冇感覺似的,徑直往門診樓走。

路過導診台的時候,護士小姐姐憋笑著看我們,我趕緊把頭扭過去,耳朵燒得發燙。

陸昭野這混蛋,為了讓我進醫院,居然一點都不顧及我的麵子!

到了醫生辦公室門口,他才把我放下來。

我揉著被勒得有點酸的腿,瞪他:陸昭野,你下次再敢這麼扛我,我就把你藏遊戲手柄的地方告訴我阿姨!

他挑眉,一點都不怕:你說啊,我媽早就知道我藏哪兒了,上次還幫我收起來了,怕你找著。

我被他噎得冇話說,隻能氣鼓鼓地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

醫生看見我們倆,倒是挺淡定,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許同學來了坐吧,複查結果出來了。

我拉著陸昭野的手,手心全是汗,坐下的時候腿都在抖。陸昭野輕輕捏了捏我的掌心,低聲說:彆慌,有我呢。

醫生推了推眼鏡,拿起桌上的報告單,語氣比上次輕鬆多了:許同學,先彆緊張,這次詳細檢查做下來,之前的初步診斷是誤診。

我當時腦子直接嗡了一下,冇反應過來,抓著陸昭野的手都鬆了勁:誤診您是說……我冇得胃癌晚期

對,醫生點頭,把報告單遞給我,你之前胃裡有炎症,加上那段時間作息不規律、壓力大,指標有點異常,才造成了誤判。現在看,就是普通的慢性胃炎,開點藥調理調理,平時注意飲食規律,彆熬夜,很快就能好。

我高興得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雙手捧著陸昭野的臉,不管不顧地就往他臉上親。

左邊臉頰親一下,右邊臉頰再親一下,最後還對著他嘴唇啄了口,聲音裡全是冇藏住的雀躍:陸昭野!我冇事!醫生說我就是普通胃炎,不是癌症!

陸昭野身體僵了僵,耳根瞬間紅透,伸手把我輕輕推開時,我看見他眼底都亮了,卻還裝著淡定:知道了知道了,你彆跟個傻子似的,醫生還在這兒呢。

我這才反應過來辦公室裡還有醫生,趕緊收回手,摸了摸發燙的臉,對著醫生不好意思地笑:對不起啊醫生,我太激動了。

醫生也笑,推了推眼鏡:理解理解,年輕人嘛,虛驚一場總是高興的。藥我給你開好了,記得按時吃,飲食清淡點,彆總跟以前似的熬夜瞎折騰。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手裡攥著報告單,走路都飄,恨不得原地蹦三尺高。

陸昭野跟在我旁邊,雖然冇像我這麼咋咋呼呼,可我能看見他嘴角壓不住的笑,連走路的步子都輕了點。

陸昭野!我突然停下,轉身衝他晃了晃手裡的報告單,你聽見冇醫生說我就是普通胃炎,不是癌症!我不用死了!

他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力道很輕,帶著點寵溺:許星蔓,你會不會說話什麼死不死的,烏鴉嘴。

我捂著額頭瞪他:要你管!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

說著就往醫院門口跑,跑了兩步又回頭衝他喊,陸昭野,你快點!我突然想吃草莓蛋糕了,昨天說不吃是騙你的!

他笑著追上來,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身邊帶了帶:跑什麼路上人多,彆摔了。

我倆手牽著手往甜品店走,晚風裹著剛抽芽的柳樹枝葉味,軟乎乎的。

路過小區門口那家老便利店,我突然停住腳,拽了拽陸昭野的袖子:哎,還記得小時候你在這兒偷買冰棍,被你媽追著跑嗎

他愣了愣,隨即笑出聲,指尖在我手背上輕輕撓了下:明明是你想吃,非讓我去買,最後我捱罵你躲在樹後麵笑。

哪有!我反駁著,卻忍不住往他身邊湊了湊。

夕陽把我倆的影子拉得老長,手牽著手的影子疊在一塊兒,分不出誰是誰。

風裡飄著便利店冰櫃的甜香,他指尖還帶著點剛纔幫我拎蛋糕盒的溫度,輕輕蹭過我掌心。

我抬頭看他,心裡的暖意突然滿得要溢位來。

原來對抗路走到底,是能走到滿心歡喜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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