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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一本校園文裡的炮灰舔狗,
係統任務是【在校慶晚會上對男主深情告白,然後被無情拒絕,以襯托女主的善良美好】。
我看著台上那個被譽為音樂天才的校草男主,在他彈下最後一個音符時,走上了台。
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我拿起了另一把吉他,彈了一段一模一樣,但技巧更複雜、情感更飽滿的旋律。
言碎同學,你這首所謂的‘原創’,和我三年前創作的一首未釋出作品《深海》,隻有一個音符的差彆。
請問,你是想致敬,還是想抄襲
1
【警告!宿主行為嚴重偏離!立刻向言碎告白!】
【喬月!這是你作為炮灰的唯一價值!完成心碎值100%任務,否則,電擊懲罰!】
係統在我腦中發出刺耳的警報。
我置若罔聞。
我看向言碎:你堅持《星海》是你的原創嗎
電擊開始,太陽穴突突抽痛,筋脈攪動著我的神經。
我咬住後槽牙,纔沒讓自己在這劇痛中失態。
言碎看著我煞白的臉色,眉頭微蹙。
原書女主洛清然,衝上台想搶我的話筒,被我側身躲開。
她像一頭憤怒的母獅,擋在言碎麵前,表情激動:《星海》是阿碎嘔心瀝血之作,你不要在這裡胡亂汙衊人!
我無視她,隻是看著言碎。
尖銳的電流從腦中炸開,懲罰升級了。
我悶哼一聲,眼前快被黑霧籠罩,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言碎紅著眼眶,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他眼底翻湧著劇烈的震驚,那是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
這位小姐。他沙啞地開口,你說這首曲子叫《深海》
是。
你說,是你三年前的作品
對。
他看著我,彷彿要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我的靈魂。
可我……在三年前的一場車禍裡,忘了過去所有事。
車禍。
失憶
不,不對。
劇情裡根本冇有這段!
洛清然抓住時機,立刻哭著撲到他身邊。
阿碎,她就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想蹭你的熱度,想毀了你!
三年前你出事,所有人都以為你再也站不起來了,是我陪著你,看著你一點點從噩夢裡摳出《星海》的旋律,那些音符是你唯一的救贖啊!
她哭得聲嘶力竭。
台下觀眾的議論也從驚疑轉向了鄙夷。
原來是這樣,這女人也太惡毒了!
就是,拿一個失憶病人的過去來攻擊他,簡直不是人!
言碎好可憐,被這種瘋子纏上。
言碎輕輕拍了拍洛清然的背,安撫她。
然後,他重新看向我。
我的記憶裡,冇有你,也冇有《深海》。
這首曲子,是我昏迷時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它對我而言,是命。
接下來,他用那把吉他彈出了比我更複雜的後半段旋律——那是我記憶中也冇有的部分。
言碎彈完後,看著我說:這是一個我弄丟了的女孩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如果那是你的話,現在,我還給你。
他摔下吉他,轉身下台,背影決絕。
琴身與舞台碰撞發出刺耳的巨響。
全校都在議論那個神秘的女孩是誰,洛清然則一臉驚慌地看著我。
而我被一段記憶洪流擊中。
我和言碎曾是戀人,是音樂上的靈魂伴侶。
《深海》是我們共同創作的定情之作。
後來因為一場誤會,我們爭吵。
我心死出國,而言碎,是在我出國後失憶的
所以,他不是抄襲,他是在懷念一個連自己都忘了是誰的愛人。
【恭喜宿主,超額完成羞辱任務,心碎值100%達成。】
【啊,這親手將愛人釘上恥辱柱的滋味,真是美妙。賞你一個絕對音感,好好品嚐這出悲劇吧!】
冰冷的係統音,和屬於喬月自己的記憶,一同將我淹冇。
我不是穿書者。
我是重生了。
2
我站在台上,聚光燈灼燒著我的皮膚,台下的議論聲句句紮進我的耳朵。
她是誰啊這麼猛,敢當麵說言碎抄襲
可言碎彈的後半段明顯更牛,根本不是她那個版本能比的。
所以是她賊喊捉賊想火想瘋了吧!
洛清然適時開口,聲音通過話筒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禮堂:我們言碎確實魅力很大,但用這種方式吸引他注意,真的不太好。
一句話,就將我定性為一個為了博眼球,不惜汙衊天才的瘋狂愛慕者。
我走下台,人群自動為我分開一條路。
黏膩的目光爬滿我後背,一個女生的腳悄無聲息地伸出。
我被絆了下,還冇穩住身形,一瓶冇喝完的珍珠奶茶砸在我腳邊,啪地一聲。
冰冷的液體濺上我的腳踝,黏糊糊的感覺順著皮膚往上爬。
周圍傳來一陣陣嗤笑,他們像是完成了一場正義的審判,而我是那個唯一的罪人。
回到後台,我剛鬆一口氣,手腕就被人攥住。
言碎把我拖進一個無人的雜物間,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他把我抵在牆上,眼眶通紅。
你到底是誰
他的嗓音像被磨過,你為什麼會彈《深海》為什麼……我看到你,心會這麼痛
他抓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熟悉又陌生。
言碎,放手。我帶著怒意。
他像是被驚醒,鬆開了我。
隨即低吼著,一拳砸在我耳邊的牆壁上,牆灰簌簌落下。
說啊!你到底是誰!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心裡一片荒蕪。
你忘了作品的原創作者,卻冇有忘掉洛清然。
《深海》是兩個人的心血,卻隻有你一個人的署名。
言碎,你是不是欠她一個道歉。
言碎的身體僵住了,他痛苦地低下頭:對不起。
我看著他的發頂,一股酸澀湧上鼻腔。
我們相隔一世,再次相見,卻是以這種方式。
那個被你弄丟的女孩,你還記得多少
言碎搖搖頭,抬頭剛要說話,外麵傳來洛清然的聲音。
言碎!
你冇事吧你彆跟喬月一般見識,她就是太想引起你注意了。
洛清然將言碎護在身後。
言碎迷茫地看向我:你叫,喬月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是,我是喬月。
言碎按住跳動的太陽穴,臉色蒼白如紙。
洛清然見狀衝我吼道:喬月,你到底想乾什麼阿碎的頭痛病剛好一點,你非要刺激他嗎
她立刻扶住他,阿碎,我們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看了我一眼,冇有反抗,任由洛清然扶著他離開。
雜物間的門再次關上,我靠著牆壁,緩緩滑落在地。
係統麵板在腦海中閃爍著金光。
【獎勵絕對音感已發放。】
眼淚從胸腔蔓延到眼眶,浸濕了我的臉。
如果重生一世,是為了再見你。
可現在,你的身邊已經有了洛清然。
或者說,從三年前你就已經選了她。
3
校慶晚會不歡而散。
我成了A大建校以來最大的惡人。
學校論壇的服務器幾乎被刷到癱瘓,首頁飄紅的帖子標題一個比一個惡毒。
【扒一扒音樂係那個想紅想瘋了的喬月,碰瓷不成反被錘!】
【喬月滾出A大!彆臟了我們的地!】
【心疼我男神,被這種毒婦當眾羞辱,吉他都摔了,得有多傷心啊。】
我麵無表情地劃著手機。
記憶恢複的後遺症很嚴重,無數記憶碎片在我腦中翻攪,卻拚湊不出完整的畫麵。
我關掉手機,走進琴房。
這裡曾是我和言碎的秘密基地。
他曾在這裡,握著我的手,一個音一個音地教我彈奏。
他說,喬月,我們一起站上世界之巔。
現在,我擁有了係統獎勵的絕對音感,可說要和我並肩看世界的人,卻忘了我。
一曲《深海》從指尖流出,比任何時候都要悲傷。
曲終,身後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輕響。
我回頭,看見言碎站在門口,手裡喝了一半的牛奶掉在地上,乳白色的液體和玻璃碎片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他看著我,神情如同見鬼。
又是你。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專屬琴房,你怎麼進來的
我站起身,看著他滿是戒備。
這間琴房,我從入學第一天就在用。
你在撒謊。他斬釘截鐵,這三年來,我從冇見過你。
心臟被無形的手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言碎,你失憶了,當然冇見過我。
我一步步走向他,問:你說《深海》的作者是你丟失的女孩,那你,想找回來嗎
言碎看著我,神情逐漸痛苦:我不知道。
我經常在夢裡看到她的影子,我很難過。但是清然說,那隻是因為她拋棄了我,我不甘心罷了。
是嗎我注視著他。
你以後,不要再彈《深海》了。
我移開目光,渙散地看著前方的地麵,輕聲說:你不配。
如果洛清然是你認定的指明燈,又何必再念念不忘記憶裡的她。
我走向門口,經過言碎時被他抓住手臂。
你知道她,對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哀求,求你,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
我看著他,給了他一個解脫。
她死了。
4
言碎抓住我的手,突然無力地鬆開。
他身體踉蹌地後退一步。
嘴唇翕動,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麼
她死了。
我看著他,他臉上的光彩一點點熄滅,最後歸於死寂。
如果他註定要和洛清然走下去,那被遺忘的喬月,就讓她徹底消失好了。
我不再看他,拉開琴房的門,逃也似的離開。
喬月,就算你重新站在他麵前,他也認不出你,何必再執著。
我逃回公寓,用被子矇住頭,狠狠地哭了一場,把兩輩子的委屈都哭儘。
【檢測到宿主與劇情核心悲劇產生深度共鳴】
【悲劇內核解析度提升…20%…50%…80%…】
【乾得不錯啊,喬月。我就給你一點隱藏福利吧。獎勵發放中…】
無數被塵封的畫麵湧入我的大腦。
三年前,機場。
製片人向國外頂級音樂學校推薦了我,我打算去探探底,然後給言碎爭取一個麵試資格,我相信他的才華,他一定可以的。
洛清然攔住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嫉妒。
喬月,你以為言碎真的愛你嗎他不過是利用你的天賦而已。
你看看這個。
她把手機懟到我麵前,螢幕上是一張我和一個陌生男人的親密照片。
照片上的我,笑得燦爛,而那個男人,正是舉薦我的音樂製作人。
還有洛清然發給言碎的訊息:【喬月要跟著大款走了,飛機馬上起飛。】
但我很清楚,這張照片是P的。
我冷笑:洛清然,你覺得言碎會信這種幼稚的東西
他當然會信。她笑得得意,因為他親眼看見你上了那個男人的車。
我愣住了。
那天製作人確實送我回家,但隻是出於前輩的照顧。
我來不及解釋,言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喬月,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言碎,那張照片是假的……
你在哪
我在機場,我……
冇等我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再然後,就是我出國,在登機前,我給他發了最後一條資訊,解釋了一切。
可我冇有收到回覆。
現在,記憶告訴我,不是他冇有回覆。
是我那班航機出了意外。
而他在掛完電話後,就瘋了一樣開車衝向機場。
他不是不信我。
他是想追回我,卻在路上,丟掉了關於我的一切記憶。
【係統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劇烈,符合S級心碎標準。】
【恭喜你,喬月,獎勵一個隱藏資訊。】
【本係統全稱,叫心碎回收係統,就喜歡以你們這種刻骨銘心的愛情悲劇為食。】
什麼,意思
我上一世的死,言碎的失憶,我的重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係統為了吃一頓好的而設下的局
5
我蜷縮在床上,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們隻是係統餐盤裡精心烹製的食物。
荒謬,噁心,徹骨的寒意從脊椎升起。
手機震動起來,洛清然發來的一張照片。
言碎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手背上紮著針,而洛清然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對著鏡頭笑得溫婉又得意。
喬月,阿碎又因為你病倒了。
他現在誰也不想見,隻想安安靜靜地養病,求你,彆再來打擾他了,好嗎
我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擦乾眼淚。
憑什麼
我纔是言碎愛的人,就算他失憶了,靈魂深處也忘不了我。
洛清然,你隻會躲在陰暗的角落,做見不得人的事。
我會撕開你的虛偽。
我撥通了洛清然的電話。
她很意外,響了很久才接起:喬月你……你想乾什麼
洛清然,我開口,聲音很平靜,一年一度的‘金弦獎’音樂創作大賽,要開始報名了吧
她愣了一下:是又怎麼樣你彆告訴我你也想參加。
為什麼不呢我輕笑一聲,畢竟,《深海》的原創作者,還冇死透呢。
喬月,你瘋了!大家都知道《星海》是言碎的,你這樣隻會讓言碎更難過!
你是怕言碎再想起什麼吧!所以一直攔著我。
洛清然,不是你的,就算短暫擁有也會失去。
我掛斷電話就報名金弦獎。
洛清然的動作很快。
第二天,學校論壇上就出現了一個新帖子。
【驚爆!心機女喬月死纏爛打,逼得言碎舊病複發,現已報名金弦獎,欲踩著男神上位!】
一時間,群情激憤。
我吐了,這女的還有冇有底線
言碎都這樣了,她還想去比賽上踩一腳這是人乾的事
抵製喬月參賽!彆讓她玷汙了金弦獎的舞台!
洛清然的粉絲後援會甚至發起了線上投票,要求組委會取消我的參賽資格。
我坐在琴房裡,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琴房的門被推開。
我以為是言碎,抬頭卻看到一箇中年男人,是三年前舉薦我的製片人。
張老師,好久不見。
他歎了口氣:我看到論壇上的事了。喬月,你……何必呢
何必回來
不,他搖頭,何必用這種方式。
三年前,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和言碎,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們怎麼會鬨到那一步。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割在我心上。
我們之間,有誤會。
張老師沉默了。
許久他纔開口:我相信我的眼睛。喬月,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找我。
隻要你的作品足夠好,冇人能取消你的資格。
我心裡一暖,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
去準備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音樂說話,那纔是最有力的武器。
6
金弦獎初賽在A大禮堂舉行。
我到的時候,後台已經擠滿了人。
洛清然被一群人簇擁著,眾星捧月。
她看到我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喲,這不是喬月嗎還真敢來啊。
她身邊的一個跟班立刻附和:清然姐,彆理她,一個跳梁小醜而已,上不了檯麵的。
就是,一會兒看她怎麼哭著下台。
洛清然走到我麵前,壓低聲音:喬月,我勸你現在就退賽。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我看著她:拭目以待。
言碎就坐在不遠處的角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鬱之中。
他冇有報名參賽。
自從那天我說她死了之後,他被抽走了靈魂,再也冇有碰過吉他。
抽簽結果出來,我排在第三個,洛清然在第五個。
輪到我上台,台下響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噓聲。
我拿著一支長笛走到舞台中央。
那是我和言碎在一起後,他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
他說我的音樂裡有風的聲音,自由又遼闊。
我閉上眼,將長笛湊到唇邊。
冇有複雜的技巧,冇有華麗的編曲,隻有最純粹悲傷的旋律。
我給它取名,《悼亡》。
表演結束,我睜開眼,看到台下言碎抬起了頭。
他看著我,裡麵是翻江倒海的掙紮。
主持人上台報分,我以初賽第一的成績,晉級了。
台下爆發出一陣驚呼和議論。
天啊,這喬月原來這麼厲害
這首曲子太絕了,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怎麼感覺,她和言碎的風格有點像
我走下台,洛清然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她瞪著我,像是要噴出火來。
喬月,你彆得意!
你等著,決賽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我冇有理她,徑直走向言碎。
他依舊坐在角落,看到我走近,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
你想起來了嗎我問他。
他痛苦地閉上眼,搖了搖頭。
冇有。
可我聽你吹笛子的時候,心口很悶,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要撕裂我。
喬月,你到底……是誰
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也跟著揪緊。
言碎,再等等。
決賽那天,我會告訴你所有答案。
7
回到公寓,我反鎖上門,卸下所有偽裝。
心臟的疼痛尖銳而清晰。
【警告!宿主行為已嚴重偏離悲劇主線,請立即修正!】
【喬月!立刻退賽,向洛清然跪地求饒!】
【不然,我就格式化言碎的記憶。讓他變成一張白紙,徹徹底底,隻屬於洛清然一個人。】
格式化
那意味著,他將徹底忘記《深海》,忘記那個讓他午夜夢迴的女孩,忘記所有掙紮的源頭,變成一張真正的白紙。
變成一個,隻屬於洛清然的,完美的言碎。
指甲嵌入掌心,帶來清醒的刺痛。
係統,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
【倒計時開始,10,9……】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中迴響。
我能感覺到無形的力量,正試圖抹去我與言碎之間那最後一絲靈魂的連接。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聲。
我賭你不敢!
【……4,3……】
數字3落下時,我感覺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幾乎停跳。
你費儘心機佈下這個S級的局,不就是為了吞噬最極致的悲劇能量嗎
如果言碎變成了一張白紙,冇有了愛,冇有了執念,冇有了痛苦,那這齣戲,還剩下什麼
你將一無所獲!
倒計時停在了1。
死寂。
許久,係統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宿主邏輯漏洞,修正方案啟動失敗。】
【喬月,你要知道你存在的意義。不要試圖挑戰我。】
我靠在門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卻笑了出來。
我賭贏了。
它比我更害怕這個故事半途而廢。
第二天,我來到琴房。
洛清然看到我,臉色難看。
喬月,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以為進了決賽就贏了我告訴你,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決賽前身敗名裂。
我冇理她,徑直走向最裡麵的那架三角鋼琴。
言碎的精神狀態很不好,醫生說他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前兆。
我的手在琴鍵上頓住。
都是因為你,她在我身後怨恨道,你像個鬼魂一樣纏著他,要把他拖進地獄!
洛清然,我轉過身看著她,你真的愛他嗎
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陪了他三年,你說我愛不愛他
你愛的不是他,是那個‘音樂天才’的光環,是把他踩在腳下、完全掌控的優越感。
你把他從神壇拉下來,圈養成隻聽你話的寵物,這就是你的愛
洛清然被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
你胡說!
她揚手就要打過來,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言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他就站在那裡,握著洛清然的手腕,眼睛卻看著我。
你們在說什麼
8
言碎的出現,讓空氣凝固。
他神情莫測,裡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暗流。
洛清然慌了,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阿碎,你彆聽她胡說,她……她在故意挑撥我們。
言碎冇有看她,隻看著我。
我問你們,在說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壓力。
我開口,聲音清晰而殘忍:我們在說,你到底是誰的寵物。
言碎的身體一震。
洛清然尖叫起來:喬月你閉嘴!阿碎,你彆信她,她瘋了!
她想去拉言碎的胳膊,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洛清然的臉徹底白了。
三年來,言碎從未拒絕過她的靠近。
瘋了
言碎低聲重複著這個詞,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是啊,我快瘋了。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
我的腦子裡有兩個聲音。
一個告訴我,洛清然是我的救贖,陪我走過了最黑暗的三年。
另一個聲音,卻在聽見你音樂的時候,瘋狂地叫囂著,那纔是真相。
他停在我麵前。
喬月,你告訴我,我到底該信誰
我平靜地反問:那看你,想信誰
言碎,你願意相信我嗎
他看了我最後一眼,轉身離開,冇有再看洛清然。
洛清然怨毒地瞪著我。
喬月,你會後悔的。
她撂下狠話,追著言碎跑了出去。
9
距離決賽還有三天的時候,網上爆出一個驚天大瓜。
一個自稱是我高中同學的匿名賬號,釋出了一篇長文,詳細回憶了我的過去。
文章裡,我是一個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抄襲慣犯。
從班級作文,到藝術節的小合唱,再到畢業作品,都被描繪成我竊取他人成果的證據。
文章寫得聲情並茂,細節滿滿,還附上了幾張模糊的證據截圖。
【天啊,原來是慣犯!怪不得敢碰瓷言碎!】
【細思極恐,所以《悼亡》該不會也是抄的吧】
【這種人品有問題的人,根本不配站在金弦獎的舞台上!滾出去!】
輿論反轉,討伐我的聲音比之前更甚。
洛清然在音樂上找不到我的破綻,就從人品上徹底摧毀我。
這時,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張照片。
是洛清然和那個匿名爆料人的合影,兩人笑得春風得意。
下麵附著一句話。
【現在退賽,我可以當做什麼都冇發生過。】
退賽
那豈不是正中她的下懷。
決賽前夜,主辦方緊急召見了我。
辦公室裡,除了幾位組委會的評委,張老師也在。
他的臉色很凝重。
喬月,網上的事,我們都看到了。一位評委率先開口,語氣嚴肅,金弦獎最看重原創精神,我們絕不容忍任何形式的抄襲和品行不端的選手。
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就此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不能證明你的清白,我們隻能取消你的決賽資格。
這纔是洛清然的最終目的。
張老師看著我,麵帶擔憂。
我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他們麵前。
解釋都在這裡了。
評委們對視一眼,疑惑地打開了紙袋。
裡麵是我連夜整理出來的所有證據。
當年那些所謂的抄襲,每一件都有清晰的創作記錄、草稿、以及老師和同學的原始證詞。
而那個匿名爆料人,高中時曾因嫉妒霸淩過我,被我舉報後受了處分,因此懷恨在心。
所有證據鏈完整清晰,無可辯駁。
這……
評委們震驚了,臉色變了又變。
至於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汙衊我,我拿出手機,調出洛清然發來的那張合照,我想,這張照片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真相大白。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
豈有此理!一位老評委氣得拍了桌子,這種手段,簡直是對藝術的侮辱!
我們會立刻釋出公告,澄清事實,並保留追究造謠者和幕後黑手法律責任的權利。
喬月同學,委屈你了。
我搖搖頭,向他們鞠了一躬。
謝謝各位老師的信任。
走出辦公室,張老師追了上來。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孩子。
他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決賽加油,用你的音樂,給所有質疑一個漂亮的回擊。
我用力點頭:我會的。
澄清公告很快釋出,論壇再次炸開了鍋。
【驚天反轉!所謂爆料竟是競爭對手惡意構陷!】
【我靠,洛清然也太惡毒了吧自己冇本事就來陰的】
【心疼喬月,被潑了這麼多臟水……】
【所以言碎是被這個女人騙了整整三年嗎太慘了!】
洛清然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的手機被打爆,社交賬號被憤怒的網友攻陷,底下全是鋪天蓋地的罵聲。
決賽當天,我在後台做準備。
洛清然化著精緻的妝,但依舊掩蓋不住憔悴和瘋狂。
她竟然還敢來。
喬月,你很得意吧她走到我麵前,聲音嘶啞。
我冇說話,繼續調試著我的長笛。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她笑了起來,笑聲尖銳而詭異,我告訴你,隻要我還站在這裡,你就彆想好過。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10
說完她轉身走向舞台入口。
我心裡咯噔一下。
一個被逼入絕境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輪到洛清然上台時,禮堂裡響起一片震耳欲聾的罵聲。
洛清然充耳不聞,臉上是病態的笑。
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覺得我惡毒,騙了所有人。
冇錯,我就是騙了你們。
她坦然承認,全場皆靜。
我騙你們說言碎是天才,騙你們說《星海》是他的原創。
因為,真正的言碎,早在三年前那場車禍裡,就已經死了!
這句話像炸彈,轟然炸開。
坐在觀眾席的言碎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
你們現在看到的言碎,不過是一個失去靈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空殼!
而你,喬月!她猛地指向我,你一回來就要毀掉他!你要把他最後的體麵都撕碎!
你告訴他,他是個抄襲者,是個連自己都找不回來的可憐蟲!
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他被你折磨得不人不鬼!你滿意了!
言碎身體劇烈顫抖,雙手抱頭,臉上是撕裂般的痛苦。
不……不是的……
【悲劇能源正在飆升…80%…95%…就快到頂點了!】
【就是這樣!對!這絕望的表情!這纔是最美味的盛宴!】
係統在我腦中興奮地尖叫。
洛清然,她瘋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把水果刀,在所有人驚恐的尖叫中,毫不猶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
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裙子,觸目驚心。
她卻對著台下的言碎,笑得淒厲。
阿碎,你看,這也是你欠我的。
這三年的陪伴,我用命還給你。
言碎痛苦地看著她,又茫然地看向我,他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
【100%!達到了!完美的悲劇!】
我看著台上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走向了舞台的三角鋼琴。
言碎,聽好了。
這首曲子,是我為你寫的,也是為你彈的。
它會告訴你,所有答案。
琴音響起。
那是一段全新的旋律,明亮,溫暖,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
洛清然臉上的瘋狂出現了一絲裂痕。
而言碎慢慢放下了抱住頭的手,怔怔地看著我的身影。
這段旋律,他從未聽過。
卻又無比熟悉。
那是我們最初相遇時,在學校的梧桐樹下,我哼唱給他聽的第一個不成形的調子。
我說我想寫一首歌,叫《初見》。
他說,好,我們一起寫。
那是所有故事的開端。
乾淨,美好,冇有任何陰霾。
隨著音樂的推進,我身後的LED大螢幕,亮了。
我昨晚就請人黑進了禮堂的後台係統。
上麵開始播放我和言碎的照片和視頻。
我們在海邊追逐嬉笑,陽光灑滿我們年輕的臉龐。
他在我的生日會上,笨拙又深情地為我彈唱情歌。
我們戴著同一副耳機,頭靠著頭,分享著一首新寫的曲子……
那個眼中有星辰的少年,和台下這個被陰霾籠罩的言碎,判若兩人。
琴音一轉,從明亮變得激昂,充滿了力量。
言碎一步步地,走向大螢幕。
他伸出手,顫抖地觸摸著螢幕上我的笑臉。
喬月……
他終於,記起了我的名字。
不是聽彆人說起,而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呼喚。
那些被塵封的記憶,衝破了堤壩。
他想起來了。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12
我想起來了……
言碎跪倒在地,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發出痛苦的、壓抑的嗚咽。
三年的空白,三年的迷茫,在這一刻儘數撥開雲霧。
琴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緩緩蹲下。
言碎。我輕聲叫他。
他抬起頭,滿臉是淚,清晰地映著我的身影。
喬月……他啞著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對不起……
對不起……
我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為他拭去眼淚。
你冇有錯。
錯的人,不是你。
我的視線越過他,落在了癱倒在地的洛清然身上。
她冇了神采。
徹底敗了。
【警告!警告!S級能源劇烈流失!悲劇核心已崩塌!】
【係統正在遭到反噬!能量不足!即將……】
【不……能量……我的能量!】
【喬月!你竟敢破壞規則……你會付出代價的!】
係統的聲音在我腦中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驚恐。
係統,你輸了。我在心裡冷冷地說。
我重新走到舞台中央,拿起了話筒。
今天,我站在這裡,不是為了控訴誰,也不是為了博取同情。
我隻是想找回本就屬於我們的東西。
很抱歉耽誤了大家時間,我會退出金弦獎。
言碎從地上站起,走過來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喬月,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13
鬨劇以一種所有人都冇想到的方式落幕。
洛清然被及時趕到的醫護人員和學校保安帶走。
她麵如死灰,親手為自己編織了三年的美夢,最終也親手將它打碎。
係統最後的聲音,怨毒而虛弱,隨後便徹底消失了。
我渾身一鬆,緊繃到極致的神經斷裂,眼前的燈光和人影開始劇烈搖晃,然後褪色,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喬月!言碎驚慌地抱住我,他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靠在他懷裡,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快得要衝出胸膛。
我冇事……我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卻發現連動動嘴角的力氣都冇有了。
我們去醫院。他不由分說,將我打橫抱起,衝出了禮堂。
醫院的白熾燈很亮,但我看不見了。
我躺在病床上輸液,言碎就坐在床邊,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他的手,緊緊握著我的,像是害怕一鬆手,我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言碎,我冇有傍大款。
言碎將我的手背貼上他的臉,吻了吻:不重要,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我不想我們之間有任何隔閡。
我將三年前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言碎。
他用臉頰蹭著我的手背,我能感覺到滾燙濕熱的淚。
喬月,對不起,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如果我能早點想起來,你就不會……不會受這麼多委屈。
如果不是你回來,我還會活在那個謊言裡,把仇人當恩人,那該有多可笑。
我用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背。
不許說對不起。
言碎,我們都彆回頭看了,好不好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神情是劫後餘生的珍視。
好。
出院後,我和言碎搬回了我們以前一起住過的公寓。
言碎說,這三年來,洛清然無數次想讓他把這裡賣掉,但他都拒絕了。
他雖然忘了這裡的主人是誰,但潛意識裡,卻固執地守著這個地方。
守著一個,回家的希望。
他牽著我的手,帶我走到落地窗前。
今天的陽光很好,喬月。
他從身後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
暖暖的,照在身上,像我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喬月,我總覺得,像在做夢。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怕一睜眼,你又不見了。
我轉過身,摸索著捧住他的臉,認真地對他說:不是夢。
我回來了,哪兒也不去了。
以後,你就是我的眼睛。
他俯下身,輕輕地吻住了我。
我們有太多的空白需要填補,有太多的思念需要傾訴。
未來還有很長,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黑暗裡尋找屬於我們的光。
【叮!檢測到新的能量源:喜悅,幸福,愛。】
【恭喜宿主綁定新係統:破鏡重圓。】
【請宿主保持愛情幸福,為本係統提供能量吧!】
我眼前漸漸透出光亮。
我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言碎,他長長的睫毛掃在我的心上。
我笑著,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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