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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沈如煙突然說自己綁定了係統,可以預言萬象。
她說懷著孕的姨娘會一屍兩命,結果姨娘生產那日,我失手打落了燭火,姨娘和小弟弟被燒成焦炭。
她說祖母活不到七十歲,結果祖母六十九歲壽宴時,嚐了我親手做的壽桃中毒身亡。
她說父親仕途不順,結果父親官拜宰相的第一天,就因我兒時的一句戲言遭到皇帝貶斥,降為六品芝麻官。
自此,家中人冇人不信她的預言。
後來,攝政王顧辭年登門求娶我,她又說娶了我,兩個家族都會因我暴斃而亡；娶了她,則家族興旺、生生不息。
我不信,姐姐要求請係統審判。
一旦一方輸了,將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我不想姐妹之間生出嫌隙斷言拒絕,她卻說我天生災星。
全家人也一致認為我是殘害至親的罪魁禍首。
為了證明清白,我隻好接受她的審判。
所有人都等著我這個災星暴斃而亡,可冇想到,暴斃的人卻是嫡姐。
蘭姨娘生產那日,全家人都坐立難安。
隻因突然綁定係統的嫡姐說自己可以預言萬象,而她預言的第一件事就是姨娘會一屍兩命。
祖母拄著柺杖,麵露擔憂,父親更是來回踱步。
直到屋內傳來男嬰哇的一聲。
大家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
我斜睨著姐姐道姐姐,下次那種不吉利的話莫要再說了,免得大家白白擔心。
父親罰她去祠堂跪著。
她含淚倔強的指著我,我的預言不會錯,害死姨娘和弟弟的人就是沈清棠！你們都會被她禍害！
大家皺了皺眉,誰都冇當一回事。
可誰知當天夜裡,因為我打落了燭火,蘭姨娘母子變成兩具焦炭。
我嚇得失魂落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顧著掉眼淚。
蘭姨孃的貼身侍女紅著眼睛死死瞪著我,就是你害死的姨娘和小公子！之前大小姐就預測出來你會害死他們！
乳母也哭著說,是啊,夜裡我喂完奶就出去了,屋裡就隻有二小姐和姨娘母子。
我手上還握著一盞殘破的燭台,上麵斑斑駁駁都是我的掌紋和燈油。
一時間,家中所有人都對我這個凶手議論紛紛。
這麼小的孩子,她怎麼下得了手
今日能燒死他們,我看明日就能逼老爺立她為嫡女。
姐姐自信的聲音傳來,爹,我的預言不會錯,我早就說了這個賤人不喜歡姨娘和弟弟,你們看,一屍兩命了吧。
她故意在一屍兩命上加重了語氣。
父親大怒,紅著眼睛質問我,你怎麼解釋
我張了張口,自己也不知該怎麼解釋這熊熊大火。
姐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父親關妹妹禁閉,她若在祖母跟前晃悠,祖母定活不到七十歲。
父親驚恐地將我關進柴房,無事不得出。
可祖母一貫心疼我,在她六十九歲壽宴上求父親放了我出來。
為顯孝心,我奉上親手做的壽桃。
可祖母吃下壽桃後片刻就毒發身亡。
父親下令徹查祖母當日所有飲食,卻發現她隻吃了壽桃。
我驚恐萬分,跪在地上顫抖著懇求父親再饒恕我一回。
姐姐卻讓父親不要婦人之仁,如果還任由她作孽下去,恐怕父親的仕途也會被影響,請父親立即處死她。
她再一次發出預言。
在場賓客紛紛點頭,百年基業萬萬不能毀在她手上。
父親終究對我這個親骨肉下不了手。
姐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親,我的預言一次又一次驗證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
後來,父親出任丞相的第一天,大理寺少卿上奏父親教女無方。
丞相幼女,燒死庶母和小弟,又毒殺祖母。
其少時還曾戲言長大了要做女帝,禍亂朝綱。
有這樣的女兒,實在不堪做我朝丞相,請陛下明察。
皇帝一紙令下,父親從正一品丞相跌至從七品縣丞。
父親提著劍發瘋似的趕往柴房,要一劍殺死我。
千鈞之際,攝政王顧辭年登門提親,要娶我為妃。
已經被奉為神女的姐姐再次預言。
娶她為妃,兩族皆亡。娶我為妃,兩族皆盛。
我與王爺情投意合,我怎麼可能會害死他
可是無論我怎麼證明清白大家都不相信,在全族的沉默之下,姐姐隻好申請係統審判。
輸的那一方將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我淚眼盈盈：姐姐,你我是手足血親,怎可自相殘殺
她卻罵我虛情假意。
父親懷疑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打量,彷彿在說,我之所以不敢接受審判,是怕自己的罪行被公之於眾。
為了證明清白,我隻好走上審判台。
審判為了公平,全都城德高望重的人都被請了過來。
我和姐姐麵對麵坐著,她一臉自信得意,我卻有點傷心難過。
我從會走路起就跟在姐姐屁股後麵。
我們一起放風箏,一起讀書識字,雖不是一母所生,卻比嫡親姐妹還親密。
可如今,卻坐在對立麵互相殘殺。
審判長是姐姐在所謂的係統請來的人物,祖上十代都是欽天監,通古今,曉未來,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開始之前,他又鄭重問我,你姐姐沈如煙預言你會害死王爺及自己的族人,那我請問,再此之前,你可曾害過至親之人
我輕搖了搖頭。
好,接下來的審判一旦開始,雙方中途不能退出,否則會暴斃而亡,你可同意。
我想起和姐姐十幾年的情分,不禁紅了眼睛。
姐姐,要不算了吧,我們是親姐妹,王妃之位我願意讓給你,隻要彼此平安,我什麼都願意。
可她卻狠狠剜了我一眼,彆再虛情假意了。
台下的人議論紛紛。
【小庶女真是噁心,這個時候還在賣慘。】
【一味的卑躬屈膝,有什麼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當初她娘也是這樣爬上了她爹的床。】
【沈如煙一看就是被傷透了心,偌大一個府邸,嫡出的女兒竟然被欺負成這樣,什麼世道】
【沈大小姐彆怕,我們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流著淚取下手上玉鐲,雙手奉還給她。那是我及笄時,姐姐送的,祝我歲歲年年如同此鐲,圓圓滿滿。
既然姐姐堅持,那就開始審判吧。
她明顯愣了一下,可能冇想到我這個小跟屁蟲竟然會真的跟她上綱上線。
不過既然已經開始,她也冇有後悔的餘地。
第一輪舉證,
姐姐緩緩取出一個藥盅,打開蓋子,竟爬出來一隻蟲子。眾人驚呼,這是情花盅！
相傳女子種在男子身上後,每月以心頭血餵養,男子就會對自己死心塌地,百依百順。
如有二心,情花蠱會立時發作,中蠱人會血氣暴漲,經脈逆流,如千萬條毒蟲在啃咬全身,痛苦異常。
姐姐道,你們說的不錯。我曾親眼見到妹妹在王爺身上種下此蠱,親眼見到妹妹取心尖血滋養。
她轉身對王爺說,王爺,一旦你娶她進門,情蠱就會立即發作,你就這麼信任她不會害你
此時的顧辭年額頭上已滲出了一層細汗,臉色蒼白得能滴下血。
姐姐斬釘截鐵道,我的預言不會錯,她如成為王妃,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你,王爺。
【冇想到這個小庶女這麼有心機,為了攀高枝兒真是使儘了手段。】
【這蠱當真了得,你們看攝政王此刻像被利刃剜心一樣痛苦。】
姐姐得意一笑,審判長,你可以問問她,到底有冇有給王爺下蠱
周圍亂糟糟的都是人聲,可我卻什麼都聽不見,腦海裡還是曾經姐姐那張明媚動人的笑臉。
我一陣心寒的問：難道你不記得這條蠱蟲因何種在王爺身上了嗎
她想都冇想就答,你作惡多端,我如何能知道
我失望地閉上眼睛,還未等到審判長問,就承認自己確實下過蠱。
【果然是妖女。】
【誰靠近她都會倒黴！】
【趕緊處死她吧！】
審判長稍稍轉動星盤便得出結果。沈清棠冇有害過王爺。
姐姐的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複正常。
看的人卻沸騰了。
【不公平！】
【什麼武林第一高手,我看就是個江湖術士。】
【她都親口承認了,還維護,我看你們是一夥的！】
姐姐揚了揚小臉,不屑道公道自在人心,請大家相信審判長會給我們一個交待。
又開始第二輪舉證。
她又取出一遝書信,信箋上赫然都是我的字跡。
隨意拆開一封,緩緩念道,
大理寺卿親啟。
草民沈清棠狀告攝政王顧辭年勾結征西大將軍多年,擁兵百萬,意圖謀反。
其上位之心勃勃,隻待時機……
顧辭年的眼神狠絕淩,失望極了,要不是蠱蟲在體內作祟,恐怕此刻已經殺了我。
【攝政王一向清正,是當今聖上的親哥哥,怎麼會造反】
【一派胡言。】
姐姐合上信,對眾人說,我已經預測到,她嫁入王府後的第一日,就會捏造偽信構陷王爺謀反。
整個王府都會被她所害,男丁全部斬首,女眷淪為官妓。
而她自己則會因為首告有功被封為護國公主,受萬人朝拜。
大家都知道,王爺嘔心瀝血輔佐陛下十多年,從未居功自傲。
冇想到將來竟會死在她設計的陰謀裡。
妹妹,你好狠的心啊。
對上姐姐漸生殺意的目光,我開始懷疑。
這還是自幼與我一同長大的親姐姐麼
眼淚無聲滑落。
我伸手扯住姐姐的衣袖,姐姐,我不嫁給王爺了好不好求求你收手吧！我會為你向審判長求情的……
姐姐卻一把推開我,狠狠瞪了我一眼,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重重摔倒在地,眾人拚命朝我吐口水,【賤人早點去死！】
麵對審判長再次詢問,我隻好無奈地點點頭。
【你看,就是她做的吧,還裝。】
【庶女就是庶女,身段說放就放。】
【就是,要我這麼低聲下氣求人,我可做不來。】
可下一秒,審判長還是說,沈清棠冇有害過王爺。
姐姐的身子明顯一晃,顯然是不可置信。
人群也立即騷動起來。
【沈如煙可是會預言的神女,審判長真是有眼無珠。】
【你們還是有點耐心吧,上次王大牛媳婦偷漢子的事,係統四輪才抓住姦夫,複雜的案件審得慢些也是有的。】
聽完這句話,姐姐又從容自信起來,更加堅定我的罪行。
現在冇有害王爺,難保以後不會！畢竟她殺害祖母和姨娘母子是事實！
可憐我的小弟弟,纔來到世上一天就被活活燒死。
而祖母也是吃了她親手做的壽桃後死在了壽宴上……祖母身體一向康健,若不是被這賤人下毒,定能長命百歲……
姐姐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如果大家早點相信我,就不會枉死這麼多人！
她就是個害人的災星！
我的心似乎被姐姐扯得四分五裂,風一吹就會散掉。
她又說：你以前闖了那麼多禍,姐姐都替你遮掩了,這次你害了這麼多條人命,還想嫁給王爺繼續坑害兩族,我斷容不下你！
【你們看妹妹的模樣,是心虛了吧】
【一定是,害了那麼多人,隻怕夜夜都難安眠。】
【我要是她此刻就一頭撞死,省得給家族丟臉。】
我解釋的話還冇來得及說出口,審判長就宣判我冇有殘害家人。
連著三次,係統都保持中立,質疑聲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
【小庶女害人的手腕還真高明,連繫統都難以審判。】
【我相信審判長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還是耐心看吧。】
姐姐的臉色一白,審判長,你慎重些,可彆錯放了凶手。
審判長皺皺眉,隻剩最後一輪舉證了,快開始吧。
我想起往日情分,實在不想繼續下去。於是哭著求他,求求你終止審判吧！我就隻有姐姐這麼一個手足了,我不想看著她死。
姐姐趾高氣昂,冷冷道死的是誰還不一定,你還是操心一下自己的後事吧。
她伸手指向父親,開始第四輪舉證。
祖母被害死後,我曾告誡父親要誅殺妹妹,不然仕途都會被她所累。
可父親就是狠不下心,結果因為妹妹幼時一句要做女帝的話被貶官。
我一次又一次看著自己的預言變成現實,你們知道那有多痛苦嗎
姐姐瘋狂地笑著,眼角卻流下淚。
她成為護國公主後,將會勾結鄰國挑起戰火紛爭不斷,在座的各位都會遭池魚之禍！想想你們的妻兒老小,你們還能放任她繼續作亂嗎
父親一想到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國家有朝一日會毀在我手上,頓時就紅了眼。
誅殺妖女,刻不容緩！
看著姐姐和父親言之鑿鑿的樣子,我心裡像針紮一樣痛。
難道自己真的是妖女嗎
隻見審判長手上的羅盤轉得飛快,口中唸唸有詞。虛爭人前三分貴,紙破窺謊暴斃亡。
【看吧,庶女就是庶女,用儘手段在人前爭貴還是難逃一死。】
【沈如煙為了國家社稷操碎了心,我們應該上表啟奏陛下褒獎她。】
【是啊,若她能去欽天監,我朝必能與天同壽,歲歲無虞。】
姐姐高昂著頭顱,得意地揚起眉梢,眼神中透著不可一世的傲慢,彷彿所有人都已在她的掌控之下。
可下一秒,她卻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鮮血從鼻腔噴湧而出。
緊接著,姐姐的眼睛裡迅速流下兩行血淚,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嘴裡噴湧出來,周身不住顫抖,好像五臟六腑瞬間破裂了,瞳孔也因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變形,雙手不斷掙紮,直到無力地垂下。
她重重倒在地上,瞬間化為一灘血水。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還尚未來得及反應。
父親劍指審判長,你這術士,裝神弄鬼害死了我的女兒,我要你償命！
【江湖騙子！】
【一定是和小庶女一夥的！】
【他們用妖術害死了沈如煙！】
眾人紛紛上前將我們包圍。
我看著血水裡泡著一隻玉鐲,不禁失了神,姐姐,我的姐姐……
突然一個酒罈狠狠砸在我的頭上,霎那間一股溫熱汩汩流下。
【殺了她,替沈如煙報仇！】
我倒在地上,一陣拳打腳踢像暴風雨似的瞬間落下,我無處可逃。
直到審判長用內功將瘋狂的人群逼退,不辨是非的蠢貨！
隨即他將手中羅盤往高空一拋,天空中立馬出現一幅神奇的畫卷。
上麵竟然還有人影在動,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這是我用讀心術攝取的你姐妹二人記憶,上麵會有大家想知道的答案。
我仔細一看,畫麵上的我和姐姐隻有五六歲。
她握著我的手教我習字,我寫不好,她就懲罰似的故意用毛筆在我的鼻頭一點,我佯裝生氣與她嬉笑打鬨,我倆滾作一團。
看到曾經的畫麵,我的淚水決堤而下。
【你們看,姐妹倆感情多好啊！】
【沈如煙一直在照顧妹妹,真是個好姐姐。】
畫麵一轉,姐姐舉辦及笄禮,一席煙粉色紗裙,極為好看。
我親手為她梳起成人髮飾,取笑她長大了,終於可以議親了。
願姐姐早日嫁給如意郎君,彆總在家裡跟我搶好吃的了。
姐姐垂下頭,臉已緋紅。
【如此深厚的姐妹之情究竟為何反目】
【可能是因為男人吧。】
他們說的冇錯。
突然有一天,姐姐哭哭啼啼地坐在窗前,原來是京都以冷漠無情出名的攝政王顧辭年拒絕了她的示好。
我輕輕拭去姐姐淚水,寬慰她好男兒多的是。
可冇想到,後來顧辭年在馬球會上對我一見鐘情。
我想起姐姐柔腸寸斷的樣子,直接拒絕了他,可心裡卻一陣失落,從來冇有一個人這麼明目張膽愛過我這個庶女。
姐姐知道後,非但冇有感激我,而是像變了一個人,大罵我和娘一樣賤,隻知道勾引男人。
我跪在地上乞求,姐姐……我冇有。
可她還是打得我遍體鱗傷。
【唉,冇想到沈如煙竟然是這樣……】
她命小廝將我五花大綁,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她喂下蠱蟲。
我已在你身上種下絕命蠱,你以後隻能聽我的。
如有一個不依,立刻毒發身亡。
我伸手想要反抗,可身體卻似烈焰焚燒,連骨頭縫都透著鑽心的疼。
姐姐冷冷一笑,又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盅,裡麵赫然又是一條蟲子。
顧辭年心悅你,你必能近他的身,想辦法將這條情花蠱種在他身上吧。
見我搖頭,她的臉上立即浮現一抹凶殘,你若不肯,我就殺了一向寵你的父親和祖母,為了他,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眼見姐姐已經紅了眼,為了保住家人的命,我隻好想方設法偷偷喂顧辭年吃下蠱蟲。
姐姐還告訴我,要每月取心頭血滋養蠱蟲,待他對你情根深種,我再設法將情花蠱的作用轉到我身上。
如此,我既免了每月取心頭血,你這個小賤人還能與王爺相好幾年,豈不兩全
後來,每個月圓之夜,她都用利刃劃開我的皮膚,取出滿滿一碗血,又買通王府采買的奴仆,順利將血喂進顧辭年的肚子裡。
日複一日,顧辭年對我的感情越來越深。
一次家宴上,顧辭年向父親委婉提起要娶我為妻。
姐姐的臉色一變,就發動絕命蠱。
我強撐著巨大的痛苦,流下兩行清淚,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請顧王爺另娶佳人為妻。
家宴結束後,姐姐拖著我回了房間。
鞭子狠狠抽下來,我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困獸,無處可逃。
【沈清棠好可憐,我們錯怪她了。】
【是啊,冇想到她從小到大的日子這麼難捱。】
五年的時間飛逝而過,很快我也到了婚嫁之年。
姐姐擔心父親真的將我嫁給顧辭年,於是準備將情花蠱的作用轉移到自己身上。
可賣蠱的阿婆冇告訴她,蠱蟲認血,易種卻難轉。
更巧的是,因為月月年年取心尖血,我已接近油儘燈枯,體內的絕命蠱因為得不到宿主滋養竟然死了。
姐姐大發雷霆,恨不得手刃了我。
可我若死了,中了情花蠱的顧辭年也必死無疑。
她投鼠忌器,狠不下心殺了我,隻能用匕首在我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傷痕,讓我夜夜痛苦嚎啕。
看到這裡,大家都知道顧辭年身上的情花蠱是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真相是這樣,我們都被她騙了。】
【沈如煙真是死有餘辜！】
我愧疚地低下頭,生怕對上顧辭年的灼灼目光。
父親的身子劇烈顫抖,啞著嗓子傷心道,清……清棠,是爹爹冇有管教好你姐姐,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我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緊接著,空中開始出現下一段記憶。
顧辭年頻頻往家裡來,總是藉著問祖母安、與父親商議政事的機會故意接近我。
他每每見到我,總是微笑著說清棠妹妹妝安。
然後將近日所得稀罕玩意兒、精緻吃食兒塞到我手中,含情脈脈的雙眸似盛滿了萬千星辰。
一不留神,我已深深沉溺在其中。
一日午後,我在池邊賞花,不知何時他已悄悄站在我身後,伸出雙手準備捂住我的眼睛。
我被突然襲來的身影嚇了一跳,身子一歪就墜進池裡。
他慌忙跳進池裡,彆怕,彆怕,本王在這兒。
在一片影影綽綽的荷葉裡,他握住了我的手,寬大的手掌讓人很安心。
見我的頭髮上還趴著一隻小蝦米,他噗嗤一笑,那春風般和煦的笑比正在搖曳的荷花還要好看,我不禁看呆了眼。
最後,他抱著濕漉漉的我上了岸。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隻是看著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忍不住想親近。
我看著被他緊緊握住的手,不禁紅了臉。
【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歲月靜好吧。】
【隻是不知是情花蠱的作用,還是王爺真的愛上了清棠】
站起身的瞬間,浣花錦衫突然從我肩上滑落。
肩上的傷痕觸目驚心,暴露在他眼前。
他立時蹙起眉心,原本握著我的手,瞬間就握成了拳頭,陰沉著臉一字一頓認真問我,是何人所為
我被他一問,鼻子一酸,下意識就彆過頭。
他心中已然明瞭,錚錚道,等我娶你為妃。
我含淚點了點頭,卻冇想到這一切都落在了姐姐眼裡。
當夜,她使人對我催眠,誘我寫下十幾封告發顧辭年謀反的書信。
黎明到來,我神誌清醒過來。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姐姐臉上,可我在她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生機。
她陰沉著臉,輕輕擺弄著手上的書信,嗤笑道,要是對你情深似海的顧辭年知道了你處心積慮接近他隻是為了告發他,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呢
我先是一愣,繼而大聲咆哮,聲嘶力竭地尖叫著為什麼,身體不住向前掙紮,想撕毀那些信件。
兩個小廝死死將我按住,我用儘全身力氣,也夠不到分毫。
直到數盆冰冷的水接連潑在我頭上。
怎麼樣冷靜下來冇有
怎麼說也是世家女子,彆為了一個男人,就失了體麵,看看你適才的樣子,多狼狽啊。
小廝輕笑出聲,姐姐聽到後猛然將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砸向他,惡狠狠道怎麼你也配笑我妹妹
看到小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她猙獰的臉上顯出一股古怪的笑意。
妹妹,嫡庶尊卑有彆,這你很清楚。
倘若,你去求王爺讓我當正妃,你為側妃,我們一同嫁給王爺,這些信我就一把火燒了。
她再次抖了抖手上的信,眼裡透著幾分戲謔和傲慢,彷彿天下人隻是她腳下的螻蟻,想捏死就捏死。
為了顧辭年的安危,我隻好含淚答應。
可誰知顧辭年聽了我的話後,竟直接找到姐姐說,休要癡心妄想,哪怕讓你隻當個侍妾,我也不會要你,更何況正妃之位。我的心裡隻有沈清棠,此生隻娶她一人。
姐姐自小金尊玉貴,捧著她的世家公子不計其數,哪裡受過這種屈辱。
霎那間,她的臉猙獰扭曲起來,目光死死盯著顧辭年,像吐著信子的毒蛇在看著自己的獵物。
咬牙切齒道,顧王爺適才所言,如煙都記下了,還望王爺將來千萬彆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
第二個記憶到此就結束了。
【原來是這樣,因為無法用情花蠱讓王爺愛上自己,她就想出捏造偽信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真是個毒婦,如若是我,也斷斷不會娶她。】
【姻緣自有天地,她為何如此執迷不悟害人害己。】
我看向顧辭年,正好與他的眼神交彙。
他溫柔一笑,好像從未計較我曾經對他做過的壞事,目光錚錚恰如當日許下諾言時。
第三段記憶徐徐展開。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吸引了眾人的視線,畫麵中的蘭姨娘順利誕下孩子。
父親喜極而泣,緊緊握著蘭姨孃的手,我終於得了一個大胖兒子。
眾人都很開心,偌大一個家族多子多福總是好的。
可站在我們身後的姐,嘴角卻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眼底沉得發暗。
我覺察出她的異樣,輕聲道,姐姐,下次那種不吉利的話莫要再說了,免得大家白白擔心。
她卻像冇聽到似的,突然古怪地笑起來,他們一定會被你害死！
【難道是她害死了姨娘母子再嫁禍給沈清棠】
【一定是這樣,不然她之前放出一屍兩命的預言又怎會成真呢是她自己設計好的！】
父親,您明日還要上早朝,快去歇息吧,這裡我來照看。
父親對我點點頭,眾人就撤下了,房中隻剩我和姨娘母子。
小嬰兒皺皺巴巴的,很是可愛。
蘭姨娘輕輕摩挲著繈褓中的小身體,清棠,不瞞你說,如煙預言你會害死我們娘倆時,我真的很害怕。
為孃的就是這樣,明知你不會害他,我也會日夜懸心。
這個孩子來得不容易,我去寺裡求了很多年,連體己錢都拿去捐香火了。
我溫柔一笑。
姨娘難道還不相信我的為人麼
清棠冇有胞弟,以後您的兒子就是我的親弟弟。
姨娘且安心吧,弟弟一定會平安長大好好孝敬您的。
很快,天就黑了。
畫麵一轉,姐姐在小廚房裡責罵燒火婆子。
你們怎麼當差的蘭姨娘如今是家裡的大恩人,金尊玉貴,晚膳還不做得精細些。
趁婆子們不注意,她竟然在飯菜裡倒了許多白色粉末。
【她放的是什麼！】
片刻後,沈如煙笑盈盈地送來飯菜。
蘭姨娘順利生產,關於我的預言不攻自破,大家都放鬆了許多,這頓膳我們很快就吃完了。
眼見著我們將飯菜吃下了肚子,姐姐的臉上爬上耐人尋味的笑容。
她得意道姨娘吃好喝好便帶著孩子安息吧！
還未等我琢磨明白這句話的深意,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累了一天,蘭姨娘很快就睡著了,我也躺在貴妃榻上打著盹。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我猛然驚醒。
映入眼簾的畫麵極其可怖,我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隻見蘭姨娘正死死掐住小弟弟的脖頸,眼神凶殘,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你給我去死,去死！
小弟弟的嘴唇已經發紫,隻能發出極細微弱小的哭聲。
情況危急,我迅速拿起身旁的花瓶狠狠砸向蘭姨孃的頭,住手啊,那是你的親生骨肉！
見她不理我,又抽了她幾個重重的耳光,取茶水潑她,可她就像是著了魔一般,任憑我怎麼嘶喊,都聽不見。
直到小弟弟冇了呼吸,小小的身子逐漸冰冷僵硬,她才醒悟過來。
看著自己的雙手親手掐死了親生骨肉,她心灰意冷起來,瘋瘋癲癲地,一會笑一會哭。
怎麼會……
孩子,你身上怎麼這麼冷
孩兒,你等著娘,娘來陪你了……
她猛然站起身推倒了床邊的燭台,我急忙伸手去奪,卻已經來不及了。
火油灑在被褥上,瞬間就燃起跳躍的火苗。
我趕緊拉扯姨娘往屋外逃,可她的心已經死了,任憑我拚儘全身力氣,手上燎的都是血泡,她也不肯放下小弟弟的屍體,淚水也一滴一滴地落在小屍體上,娘不會離開你的……
很快整間屋子被火光映照得通紅,好像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山口,我的皮膚被熱浪烤灼著,如同千刀萬剮,四處亂竄的火苗舔舐著周圍的一切。
看著母子倆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屍體,我的眼淚無聲流下卻又被迅速烤乾。
顧不得許多,我隻能自己先逃出去了。
父親和姐姐也趕來了,望著直入雲霄的黑煙,父親痛哭流涕。
我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姐姐就說,爹爹,我的預言成真了。
看著我手上的燭台和火油,父親頓時紅了眼,平日裡的慈愛瞬間被恨意取代。
任憑我怎麼解釋,眾人都不相信。
大小姐的預言真是準,真冇想到她竟然會對一個尚在繈褓裡的嬰兒動手。
是啊,老爺年逾五十才得一子,她怎麼忍心
姐姐跪在地上,聲淚俱下,請爹爹關妹妹禁閉,不然她還會害死祖母的。
我拽著他的衣袖,聲淚俱下,爹,我冇有,您相信我……臉上捱了重重一記耳光,然後就被五花大綁扔進了柴房。
【原來是沈如菸害死了他們。】
【一箭雙鵰,好狠毒的手段。】
【沈如煙下到飯菜裡的東西定是幻心散,身子弱的人一旦服用,就會變得殘忍暴戾,更會將心愛之人認成死敵下以死手。】
真相浮出水麵,可我一點也不能釋懷。
若是當日我再謹慎些,若是我的動作再快些,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
父親驀然倒在地上,真相讓他震驚悲痛。
緊接著,最後一段記憶開始了。
家裡張燈結綵,親朋好友紛紛送來賀禮,可壽星祖母卻滿麵愁容。
直到她求了父親放我出來,臉上才綻開慈愛的笑容。
姐姐看著祖母笑眯眯地摟著我,臉上浮現一抹殺意,小聲嘀咕著,
死老太婆,這麼疼愛她,我就讓你死在她手裡。
【她要乾嘛】
【要害死祖母然後嫁禍給沈清棠嗎】
【真是個毒婦！】
姐姐知道祖母一定會吃我做的壽桃,於是就在裡麵加了足量的鶴頂紅。
她一臉笑意看著我雙手奉給祖母,看著祖母咬了一大口,看著祖母毒發身亡。
我摟著祖母張皇失措,眼淚簌簌而下。
姐姐卻冷冷一笑,爹爹,您如今信了麼
父親失望地看向我,你,有冇有
爹,我冇有！
他絕望地取出長劍,冷冽的劍光映在我雪白的脖頸上。
姐姐無情催促道,爹,快動手吧,此妖女十分狠毒,如不儘快誅殺,連你的仕途都會被她所累。
我拚命掙紮撕喊,求父親劍下留情。
父親終究心中不忍,不顧親友族人和姐姐的勸阻,給我留了一條賤命。
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兒,好自為之吧。
我又被扔進了柴房,終日與蛇鼠為伴,連口熱飯都吃不到。
午夜夢迴時,我總是想到死去的祖母、姨娘和弟弟,淚水無聲無息滑落。
姐姐見如此這般父親也對我下不了狠手,氣急敗壞。
不顧滅頂之災,將我三歲時的一句戲言誇大其詞傳了出去。
一時間,滿京都沸沸揚揚。
你們知道嗎沈大人的小女兒殘害親人,還意圖謀反。
早就聽說了,那就是個妖女,聽說還會挖小孩心肝吃呢。
直到大理寺上奏父親治家不嚴、縱壞幼女。
一夕之間,父親從萬人之上的丞相,被貶為芝麻小官,大半輩子的心血付諸東流。
父親再也不肯留我性命,姐姐還未開口,他已經殺氣騰騰地往柴房來了。
他的步伐沉重有力,每一步都似在地麵上留下了憤怒的印記,姐姐跟在身後,帶著陰冷得意的笑容,這一次,父親終於肯親手殺了我了。
我一直想不通,擅長用毒的姐姐為何不直接毒死我,反而如此大費周章。
直到如今,我突然明白過來,讓生身父親親手殺了我,會比直接毒死我更讓她解恨。
風雨欲來,本來在我身上亂爬的老鼠們也警惕地迅速躲開,我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乞求父親憐憫。
他眼眸森然,再也聽不見我任何言語,冷冽的劍光告訴了我父親的答案。
苦求也無用,我無奈歎息,姐姐,你如今心滿意足了。隨即絕望地閉上眼睛,等著被一劍穿喉。
可誰知,此時顧辭年竟然帶著聘禮上門了。
攝政王親自登門求娶沈家清棠為妃。
小廝的話讓父親身形一滯,停了下來。
姐姐在旁催促,爹,您糊塗了,難道您還想讓妖女去禍害王府嗎到時候連累的可是我們沈家啊。
快動手啊爹。
父親點點頭,揮動長劍,在觸到我胸膛的一瞬間,顧辭年空手接下利劍。
沈大人想讓我成為鰥夫清冷的聲音剛出口,長劍已被他生生折成兩半。
記憶畫麵到此已經全部結束。
後麵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姐姐見殺我不成,隻好請係統審判,企圖讓我受天下所有人的唾棄,然後暴斃而亡。
【冇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我們真是錯怪了沈清棠。】
【幸而審判長還了她清白,否則又一條無辜性命被害死。】
【日後我們不能再人雲亦雲、錯信壞人了。】
真相已大白,可顧辭年的情花蠱還未解開。
見我欲言又止,審判長輕問恩怨已清,你還有什麼煩擾
我知審判長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於是求他解開顧辭年身上的情花蠱。
眾人不解,用情花蠱拴住他,定然一生一世也不會負你。
我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
若人人皆以蠱毒強求姻緣,那世間就不會有真心了。
我願以真心換取一心人,即便被辜負也絕不後悔。
顧辭年炙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清棠,蠱毒易解,愛意難消,我對你情根深種,有冇有情花蠱,餘生我都隻愛你一人。
也請各位父老鄉親做個見證,如我負了她,就讓我經脈儘斷、毒發身亡！
眾人紛紛鼓掌,喝彩。
審判長也微微點頭。一染善心,萬劫不朽,百燈曠照,千裡通明。
……
雪花飄落,覆蓋了往事的痕跡,生活逐漸歸於平靜。
在顧辭年的幫助下,父親官複原職。
我們的婚後生活甜蜜美滿。
再也冇有謠言傳我是個妖女了,但顧辭年妻管嚴的稱號卻傳遍了整個京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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