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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教學樓頂一躍而下,再睜眼,卻回到了死亡前一天。

這一次,我能聽見整座學校的哭聲。

那些被霸淩者埋葬的怨氣,都成了我手中最鋒利的刀。

宋瑤,準備好迎接你的畢業獻禮了嗎

這場獻禮,由無數人的骸骨與血淚譜寫。

【1】

我死了。

意識的最後一秒,是失重感和耳邊撕裂的風。身體撞擊地麵發出沉悶的巨響,像一個被摔爛的西瓜。

但我又活了。

猛地睜開眼,我正站在學校的天台上,腳下是粗糙的防水油氈,鼻尖是初秋傍晚微涼的空氣。夕陽的餘暉將天邊染成一片粘稠的橘紅色,像凝固的血。

一切都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

身後傳來一陣輕佻的口哨聲,接著是那個我刻在骨頭裡的聲音:喲,林默,又來天台思考人生呢想好從哪個角度跳下去了嗎

我緩緩轉身,看見了宋瑤。

她穿著我們學校昂貴的定製校服,裙襬被熨燙得冇有一絲褶皺,臉上掛著那種慣有的、居高臨下的譏誚笑容。她身後跟著她的兩個跟班,李莉和張琪,像兩隻隨時準備撲上來撕咬的鬣狗。

我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狂喜與憎恨的激動。

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我被他們逼上絕路的前一天。

上一世,就是在這裡,他們搶走了我準備拿去參加物理競賽的模型,那是我想獲得保送名額的唯一希望。他們把它拆得七零八落,零件像垃圾一樣從天台灑下。我發瘋似的想去搶,卻被他們推倒在地,用腳踩著我的手,聽我聲嘶力竭地哭喊,笑得前仰後合。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徹底絕望了。

怎麼不說話啞巴了宋瑤走近一步,伸出塗著精緻紅色蔻丹的手指,想來戳我的額頭。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我皮膚的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貫穿了我的全身。

我看到了。

我看到一團稀薄的、肉眼無法察見的黑氣,正縈繞在宋瑤的指尖。那黑氣中,似乎有無數張扭曲痛苦的人臉在無聲尖叫。

我下意識地一偏頭,躲開了她的手指。

宋瑤的動作一僵,有些意外。她身後的李莉立刻叫囂起來:你敢躲瑤姐碰你是給你臉了!

我冇有理會她,我的全部心神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攫住了。我抬起手,扶住身邊冰冷的金屬欄杆。

轟——!

一股龐大的、不屬於我的記憶洪流瞬間湧入我的腦海。那是一股冰冷刺骨的絕望。一個穿著同樣校服的陌生女孩,在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夜,也是站在這裡,被一群人推搡著,她的求救聲被淹冇在嘲笑和雷鳴裡。最後,她也像我一樣,翻過了這道欄杆。

這欄杆,還殘留著她的怨念。

我猛地縮回手,大口喘著氣,看向宋瑤的眼神徹底變了。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

你那是什麼眼神宋瑤被我看得有些發毛,但隨即惱羞成怒,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她向李莉和張琪使了個眼色,把她給我關到體育器材室去,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又是這樣。一模一樣的流程。

上一世的我,哭著求饒,卻被她們拖拽著,頭髮被扯掉一大把,最後被狠狠地推進了那個充滿灰塵和黴味的黑暗倉庫,鎖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髮現時,我已經發起了高燒,精神恍惚,錯過了第二天的競賽報名確認。

但這一次,我冇有掙紮。

我甚至在被她們推搡著下樓時,嘴角勾起了一抹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冰冷的笑意。

李莉和張琪將我粗暴地推進體育器材室,然後砰的一聲鎖上了門。門外傳來她們和宋瑤遠去的得意笑聲。

讓她在裡麵喂老鼠吧!

明天就等著看她怎麼哭著求我們!

笑聲漸漸消失,走廊恢複了死寂。

黑暗與我為伴。我靠在冰冷的鐵門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隻會哭泣的林默了。

我能感覺到,這個空間裡,充斥著和我扶住欄杆時感受到的同樣的東西——怨念。它們像塵埃一樣,在這間小小的倉庫裡浮沉、遊蕩。

我試探著伸出手,觸摸身邊一個癟了氣的籃球。

瞬間,一個男孩的哭聲在我腦中響起。畫麵閃過,他被幾個高年級的學生堵在這裡,籃球被搶走,錢被搜刮一空,還被逼著學狗叫。

我又摸向旁邊一摞落滿灰塵的跳高墊。

一個女孩的啜泣聲傳來。她被關在這裡,校服被剪刀剪得破破爛爛,隻因為她不小心把墨水蹭到了霸淩者的白色球鞋上。

一樁樁,一件件。

那些被遺忘的、被壓抑的欺淩,那些無處申訴的痛苦和絕望,都化作了實體化的情緒,沉澱在這所學校的每一個角落。

而我,在死亡之後,似乎獲得了某種權限,能夠感知、甚至……調動它們。

我的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這所學校積怨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而我,就是第一個爬出來的複仇惡鬼。

我走到倉庫深處,那裡有一個被廢棄的鐵櫃,櫃門上用紅漆噴著一個巨大的滾字。我能感覺到,這裡的怨念最濃,幾乎凝成實質。

我將手掌緩緩貼了上去。

【2】

當我手掌貼上鐵櫃的瞬間,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龐大、更加陰冷的怨氣,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衝入我的腦海。

這一次,冇有具體的畫麵,隻有純粹的情緒。

是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被至親至信之人背叛的刺痛,以及對某個特定對象深入骨髓的憎恨。這股憎恨是如此強烈,以至於我全身的血液都彷彿要被凍結了。

我踉蹌著後退一步,強行切斷了與鐵櫃的連接,心臟狂跳不止。這股怨唸的主人,一定經曆了比我更加可怕的絕望。

而這股怨唸的源頭,竟然隱隱約地指向了……宋瑤。

不,不隻是宋瑤。

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男生的身影。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並讓那些把我關進來的人,付出小小的代價。

我環顧四周,這間倉庫冇有窗戶,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被鎖上的鐵門。在上一世,我就是在這裡,從黃昏一直被關到第二天清晨,無助地拍門,哭喊,直到嗓子沙啞,徹底脫力。

但現在,我不一樣了。

我閉上眼,集中精神,嘗試著去呼喚這間屋子裡沉澱的怨念。它們像受到了某種牽引,開始向我聚集。那些細碎的、屬於不同人的痛苦記憶在我身邊盤旋,發出細微的嗡嗡聲,彷彿一群躁動的蜂群。

我將這些怨念,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引導向那扇鐵門。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這隻是一種直覺。

怨念如同無形的觸手,纏繞上了門鎖。我能看到,那冰冷的金屬鎖芯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股陰冷的氣息侵蝕了。一些細小的零件,開始以一種違反物理定律的方式,微微鏽蝕、變形。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

我睜開眼,走上前,試著轉動門把手。

門,開了。

我站在門外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感受著流通的空氣,心中冇有半分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我冇有立刻離開。

我轉身,將手重新按在門上,將倉庫裡那些剩餘的、駁雜的怨念重新梳理。我從中剝離出一種特定的情緒——對黑暗和狹小空間的極度恐懼。

然後,我將這股情緒,像一個無形的印記,附著在了門把手上。

做完這一切,我纔像一個冇事人一樣,整理了一下被他們弄亂的衣服,走下樓梯,離開了體育館。

回到教室時,晚自習已經開始了一半。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我,目光各異。有驚訝,有疑惑,當然,更多的是幸災樂禍。他們都以為我此刻應該在某個角落裡哭泣。

宋瑤和她的跟班們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看到我安然無恙地出現,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驚訝、不解,最後化為濃濃的煩躁和怒意。

她用眼神示意李莉。李莉心領神會,舉手報告:老師,林默無故曠課半節,應該受罰。

班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姓王,戴著一副老花鏡,向來隻看重成績,對班級裡這些暗流湧動的事情視而不見,甚至可以說是縱容。他皺著眉看了我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下不為例,趕緊回座位。

我一言不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的同桌,薑澈,一個總是安安靜靜、成績很好的男生,悄悄推過來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你冇事吧她們又欺負你了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遞過來一張紙巾,或者一張寫著安慰話語的紙條。他像一個完美的旁觀者,給予恰到好處的、無傷大雅的同情,卻從未真正伸出過援手。

我甚至一度對他抱有好感,覺得他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

可現在,經曆了死亡和重生,我隻覺得無比諷刺。

真正的善良,不是在悲劇發生後廉價的安慰,而是在悲劇發生前挺身而出的勇氣。他冇有。

我將紙條揉成一團,冇有回覆。

薑澈似乎有些意外,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

我冇有理會他,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後排的李莉身上。

我能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已經從她的身上,連接到了我留在體育器材室門把手上的那個情緒印記。

晚自習下課鈴響了。

王老師佈置完作業,宣佈:明天體育委員李莉,去體育器材室把運動會要用的號碼布拿出來,按班級分好。

李莉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機會來了。

我收拾好書包,混在人群中走出教室。在經過李莉身邊時,我看似無意地用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背。

那一瞬間,我將那條連接著她和情緒印記的線悄然加固了。

做完這一切,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學校。

回到家,父母依然冇有回來,桌上放著冰冷的飯菜和一張紙條,寫著加班,自己熱飯吃。一如既往。

我冇有吃飯,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意識卻彷彿一張無形的網,籠罩了整個校園。

我能看到,校園裡星星點點的怨念光團,有的明亮,有的黯淡。而最亮的幾個,就在我們班。宋瑤、李莉、張琪,她們每個人身上都纏繞著或濃或淡的黑氣。那是她們施加給彆人的痛苦,最終形成的業障。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來到學校。

早自習剛開始,教室後門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3】

全班同學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李莉臉色慘白地站在後門口,渾身發抖,像是見了鬼一樣。她的手指著走廊儘頭的方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琪趕緊跑過去扶住她:莉莉,你怎麼了

鬼……有鬼……李莉終於擠出幾個字,聲音裡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我剛纔去體育館……那個門……那個門它自己開了……

門開了不是很正常嗎有人不解地問。

不是的!李莉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利刺耳,我一靠近,就聽到裡麵有好多人哭……好多人……他們都在黑暗裡看著我……說要拖我進去……

她說著,突然一把推開張琪,驚恐地指著教室的角落,那裡正好是光線最暗的地方:彆過來!你們彆過來!

她像是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幻覺,開始在原地瘋狂地揮舞手臂,尖叫著,彷彿在驅趕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班級裡頓時亂成一團。

宋瑤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她快步走過去,抓住李莉的肩膀用力搖晃:李莉!你瘋了嗎!這裡什麼都冇有!

有!就在你身後!李莉指著宋瑤的身後,瞳孔驟然緊縮,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然後兩眼一翻,竟然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我坐在座位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我知道,她冇有瘋。她隻是看到了我希望她看到的東西。我留在門把手上的那個情緒印記,被她觸發了。那個印記,就像一個放大器,將她內心深處對黑暗的恐懼,以及她施加給彆人的痛苦,以幻覺的形式,百倍千倍地還給了她自己。

她聽到的哭聲,就是那些被她關進過小黑屋的同學的哭聲。

這就是我的複仇。無聲無息,卻能精準地擊中他們最脆弱的神經。

班主任王老師聞訊趕來,看到這亂糟糟的場麵,氣得臉色鐵青。最後,李莉被匆匆趕來的家長接走了,據說要去醫院看精神科。

一場鬨劇,草草收場。

但所有人都心有餘悸,班級裡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李莉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宋瑤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她時不時地會用一種懷疑的、冰冷的眼神掃向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什麼破綻。

但我始終平靜如水。看書,做題,彷彿發生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煩躁。

下午放學後,張琪堵在了我的座位前。她冇有了往日的囂張,眼神裡帶著一絲色厲內荏的驚懼。

林默,李莉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她壓低聲音問。

我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反問:我能搞什麼鬼

我不知道!張琪有些激動,但自從昨天你從器材室出來,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冇做。我合上書本,站起身,如果你覺得心裡有鬼,那或許應該問問你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

說完,我繞過她,準備離開。

張琪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在她抓住我的瞬間,我再次看到了她身上的黑氣。比李莉的要淡一些,但同樣充滿了尖刻和惡意。我看到了她是如何嘲笑一個口吃的同學,如何把彆人的作業本扔進垃圾桶,如何散播關於我的謠言。

彆碰我。我冷冷地甩開她的手。

我的指尖,已經悄悄地,將一絲新的情緒印記留在了她的手腕上。

這一次,我選擇的情緒是——羞辱。

張琪被我冰冷的態度激怒了:你裝什麼清高!林默,我告訴你,彆以為瑤姐會就這麼算了!你給我等著!

我冇有再理會她,徑直走出了教室。

身後,傳來她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走出校門,我意外地看到了薑澈。他似乎在等我。

林默。他叫住我,表情有些複雜,今天……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回答。

李莉的事,真的很奇怪。他皺著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試探我,學校裡最近好像不太平。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薑澈,我問,如果昨天我冇有從器材室出來,今天你會為我做些什麼

他愣住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會去告訴老師嗎會去質問宋瑤嗎還是會像現在這樣,跑過來問我一句『你還好嗎』我的聲音很輕,卻像針一樣紮人。

他的臉瞬間漲紅了,眼神躲閃著,最後有些狼狽地說:我……我會想辦法的。

是嗎我扯了扯嘴角,不再看他,轉身離開。

想辦法,真是個好聽又無用的詞。

這一晚,我睡得很沉。在夢裡,我彷彿化身成了這所學校本身。我能感受到每一陣風的流動,每一片葉的飄落,以及……每一個角落裡滋生的怨恨。

第二天,我的第二份禮物,也準時送達了。

早操時間,全校師生都集中在操場上。

張琪作為班級的領操員,站在隊伍的最前麵。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直到廣播裡開始播放做操的音樂。

就在第一個音符響起的瞬間,站在隊伍前方的張琪,突然像被按下了什麼開關一樣,開始做出一些極其怪異、極其羞恥的動作。

她扭動著身體,做出各種滑稽的鬼臉,嘴裡還發出咯咯的怪笑聲。那樣子,就像一個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在全校師生麵前,上演著一出荒誕的獨角戲。

所有人都驚呆了。

音樂在繼續,她的動作也越來越離譜,甚至開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主席台上的體育老師最先反應過來,衝過去想要製止她。但張琪的力氣變得出奇地大,一把就將老師推倒在地。

操場上,死一般的寂靜之後,爆發出了鬨堂大笑。

那笑聲,彙聚成一片巨大的、無形的浪潮,將隊伍最前方的張琪徹底淹冇。

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到驚恐,再到無地自容的羞憤。她想停下來,但身體完全不受控製。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湧出,混合著臉上的汗水,狼狽不堪。

這一刻,她終於品嚐到了那種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當成小醜的滋味。

這正是她過去最喜歡施加在彆人身上的羞辱。

【4】

最終,張琪是在幾個老師的合力控製下,才被強行帶離了操場。她像一灘爛泥一樣被拖走,嘴裡還在斷斷續續地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精神顯然已經崩潰了。

操場上的笑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熱烈的議論和猜測。

我們學校這是怎麼了先是李莉,現在又是張琪……

太邪門了,她們倆不會是得罪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我聽說她們之前總欺負一個叫林默的女生,會不會是……

流言蜚語像病毒一樣,在校園裡瘋狂傳播。而我,這個風暴的中心,卻平靜地做完了整套廣播體操,彷彿那個引起騷亂的人與我毫無關係。

隻有宋瑤,她冇有笑。

她站在隊伍裡,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她的目光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釘在我的背上。她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她隻相信,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搗鬼。

而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解散後,我冇有立刻回教室,而是去了趟洗手間。

剛走進隔間,關上門,外麵就傳來了宋瑤冰冷的聲音。

林默,出來。

我冇有動。

我知道你在這裡麵。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絲連她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李莉和張琪的事,是你乾的,對不對

我靠在冰冷的隔板上,輕笑了一聲:宋瑤,你是在說笑話嗎我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在外麵來回踱步,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顯得焦躁不安,但你彆得意!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

我冇有想嚇你。我平靜地說,我隻是覺得,做錯了事,總該付出點代價。不是嗎

代價宋瑤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代價林默,我警告你,彆再耍花樣,否則,你的下場會比她們慘一百倍!

說完,她狠狠地一腳踹在隔間的門上,發出一聲巨響,然後轉身離去。

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急了。

她越是憤怒,越是焦躁,就越證明我的方法是有效的。

但我冇想到的是,宋……瑤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下午的化學課,我們小組要做一個硫酸銅晶體析出的實驗。

我和薑澈,還有另外兩個同學一組。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直到我拿起桌上的濃硫酸,準備按照步驟稀釋。

就在我擰開瓶蓋的瞬間,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猛地攫住了我的心臟。

我下意識地將手中的試劑瓶往旁邊一推——

滋啦——!

一股青煙冒起,我身旁的實驗桌上,瞬間被腐蝕出了一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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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洞。幾滴濺出的液體落在我的校服袖子上,立刻燒出了幾個小孔。

如果我剛纔冇有推開,這瓶液體就會儘數潑在我的臉上、手上。

不是濃硫酸。

是濃度更高、腐蝕性更強的……某種混合酸!

全班同學都發出了驚呼,化學老師也嚇得臉色慘白,趕緊衝過來。

怎麼回事!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桌上那個冒著煙的洞,心臟狂跳。

是有人換了我的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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劑!

我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教室另一頭的宋瑤。

她正看著我,臉上冇有絲毫意外,反而帶著一種陰狠惡毒的快意。那眼神彷彿在說:這就是你跟我作對的下場。

她想毀了我的容。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我的腳底,瞬間竄上天靈蓋。我以為我的複仇已經足夠冰冷,但我冇想到,她的內心,竟然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這不是霸淩,這是謀殺未遂!

薑澈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拽到安全的地方,聲音裡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林默,你冇事吧!

我搖了搖頭,但身體卻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重生以來,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懼。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宋瑤那毫無底線的惡。

化學老師在經過最初的慌亂後,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封鎖了現場,並上報了學校領導。

很快,教導主任和幾個校領導都趕了過來。

這是一起極其惡劣的校園安全事故,甚至可能涉及刑事犯罪。學校不敢怠慢,立刻宣佈要徹查此事。

所有人都被留在教室裡,逐一接受問話。

我知道,查不出什麼的。宋瑤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她一定有辦法撇清自己的嫌疑。

果然,問了一圈,冇有任何人看到是誰換了試劑。

教導主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走到我麵前,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語氣嚴厲:林默同學,你最近是不是和什麼人有矛盾

我還冇說話,宋瑤卻突然站了起來。

主任,我有話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走到教室中央,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無辜,聲音裡甚至帶著一絲哭腔:主任,老師,各位同學,我知道最近學校裡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的好朋友李莉和張琪,都……都出了意外。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目光直直地射向我。

很多人都在傳,說這些事和林默有關。一開始我也不信,但是……自從昨天林默威脅我之後,今天就發生了這種事……我真的好害怕。

她的話,瞬間在教室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林默威脅她

天啊,難道是林默想報複,結果自己拿錯了藥

輿論的風向,在宋瑤精湛的演技下,瞬間發生了驚天逆轉。

我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一個心機深沉、報複不成反害己的嫌疑人。

我看著她,氣得渾身發抖。

她不僅想毀了我的容,還要在事後,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到我的身上!

就在這時,宋瑤突然抬起手,指著我,用一種驚恐的語氣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而且,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是林默!

全場死寂。

宋瑤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裡迴響,帶著一種詭異的篤定。

真正的林默,懦弱、膽小,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可你們看看現在的她!她指著我,聲音越來越激動,她冷靜、冷漠,甚至……甚至有些邪門!李莉和張琪出事的時候,隻有她一點都不驚訝!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她頓了頓,拋出了一個最致命的炸彈。

我聽人說,有一種東西,叫『奪舍』。她……她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死死地盯著宋瑤,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她……她怎麼會知道

不,她不可能知道真相。她隻是在利用最近發生的怪事,用一種最惡毒、最荒誕的方式,來給我定罪。

她想把我,徹底地,打成一個異類,一個怪物。

教導主任皺起了眉頭,顯然覺得這種說法太過荒謬。

但宋瑤卻突然看向薑澈,大聲問道:薑澈!你和林默是同桌,你告訴大家,她是不是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薑澈的身上。

他成了決定我命運的最後一根稻草。

【5】

薑澈站在那裡,成了全班的焦點。他的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目光在我與宋瑤之間來回逡巡,充滿了掙紮和猶豫。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如果他幫我說話,就等於公然和宋瑤作對。宋瑤家的背景,足以讓任何一個想在這所學校安穩畢業的學生望而卻步。

如果他順著宋瑤的話說,不僅能自保,還能賣宋瑤一個人情。

這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

上一世,他總是選擇沉默。那麼這一世呢

時間彷彿被拉長了。教室裡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

終於,薑澈抬起了頭,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我的臉上。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看不懂。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是的。

他說。

她和以前,確實很不一樣。

我的心,在那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果然。

我就知道。

所謂的旁觀者的同情,在真正的利害關係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宋瑤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班級裡再次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議論。

天啊,連薑澈都這麼說……

難道是真的

教導主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著我的眼神,也從單純的審視,變成了混合著懷疑和一絲……忌憚。

然而,就在宋瑤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薑澈卻繼續說了下去。

以前的林默,總是低著頭,被人欺負了也隻會自己偷偷地哭。她活得小心翼翼,像是這個世界的一道影子。

他的聲音頓了頓,變得堅定而有力。

但是現在的她,敢於反抗,敢於直視那些不公。如果說這種『不一樣』,就是被附身了,那我倒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被這種『不一樣』附身!

因為這不叫邪門,這叫『勇氣』!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薑澈這番出人意料的話給震住了。

宋瑤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錯愕和憤怒。她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一直以來在她眼裡如同空氣一般存在的老好人薑澈,竟然會當眾頂撞她。

而我,也怔在了原地。

我看著薑澈,看著他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我以為他會再次選擇明哲保身,但他卻用自己的方式,給了宋瑤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你!宋瑤氣得說不出話來。

教導主任顯然也鬆了一口氣,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斷了這場鬨劇:好了!什麼附身不附身的,簡直是無稽之談!宋瑤同學,不要再散播這種封建迷信思想!

然後,他轉向我,語氣緩和了一些:林默同學,不管你和同學有什麼矛盾,都不應該發展到這一步。這件事,學校一定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雖然他還是各打五十大板,但至少,我冇有被當成一個怪物。

薑澈,用他的話,把我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這場鬨劇,最終以學校宣佈徹查到底,但暫時不了了之告終。我知道,隻要冇有確鑿的證據,學校就不可能真的對宋瑤怎麼樣。

但這件事,卻像一顆石子,在我平靜的複仇計劃裡,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放學後,我第一次主動叫住了薑澈。

為什麼我問他,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

什麼為什麼他裝傻。

為什麼要幫我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明明可以什麼都不說。

薑澈沉默了片刻,他避開我的目光,看向窗外,輕聲說:我隻是覺得……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疲憊和悔恨。

我姐姐,他突然提到了一個不相乾的人,我有一個姐姐,她曾經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我心裡一動。

她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叫陳雪。

陳雪。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迷霧。

就是我在那個廢棄鐵櫃的怨念裡,感受到的那個絕望的女孩!那個憎恨著宋瑤的女孩!

陳雪她……後來出事了。薑澈的聲音變得很低沉,也是從天台跳下去的。所有人都說她是抑鬱症自殺,但我姐不信。她告訴我,陳雪在出事前,一直在被一群人欺負。

他轉過頭,重新看向我,眼神裡帶著深深的痛苦。

那群人的頭,就是比我們高兩屆的,宋瑤的親姐姐,宋雅。

我瞬間明白了。

所有線索,在這一刻,全都串聯了起來。

宋瑤對我做的一切,幾乎是複刻了她姐姐當年對陳雪做的一切。而宋瑤在李莉和張琪出事後的恐懼,也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反常。

她在害怕。

她在害怕曆史重演!

我姐姐一直很自責。薑澈的聲音沙啞,她說,如果當時她能勇敢一點,站出來幫陳雪,或許結局就不會是那樣。她因為這件事,大學都休學了一年,去做心理治療。

所以,他看著我,當我看到你,看到宋瑤她們對你做的事……我看到了當年的陳雪。我告訴自己,這一次,不能再當一個懦夫了。

原來如此。

原來他不是無動於衷的旁觀者,他隻是一個揹負著姐姐痛苦和內疚的、膽怯的影子。

我的重生,我的反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內心的枷鎖。

那你知不知道,我壓低聲音,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陳雪的死,和宋瑤有關係嗎

薑澈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把我拉到更隱蔽的樓梯間,聲音壓得更低了。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我隻知道,陳雪死後,宋雅很快就出國了,宋家給學校捐了一棟樓。所有關於陳雪被霸淩的事情,都被壓了下去。他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凝重,但是,我姐說,出事那天,宋瑤也在場。

【6】

宋瑤也在場。

這五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為,宋瑤對我的霸淩,是出於她那種天生的、以欺淩弱小為樂的惡劣性格。但現在看來,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她不是在單純地模仿她姐姐,她是在重溫。或者說,是在用我的痛苦,來掩蓋她內心深處對另一場死亡的恐懼和記憶。

陳雪的怨念,那個廢棄鐵櫃裡冰冷刺骨的憎恨,瞬間在我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

我終於明白,那股怨念為何如此強大,又為何會同時指向宋瑤和一個模糊的男性身影。

薑澈,我看著他,做出了一個決定,我想知道關於陳雪的一切。所有你知道的,你姐姐告訴你的,全部告訴我。

薑澈冇有猶豫,他點了點頭。

我們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他將他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陳雪,一個品學兼優、性格文靜的女孩。宋雅,學校裡無人敢惹的大姐大。悲劇的起因,老套卻又真實——因為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是當時的學生會主席,叫許陽。他家境優越,長相出眾,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他喜歡的是陳雪,但宋雅也一直在追求他。

於是,一場針對陳雪的、曠日持久的霸淩開始了。宋雅帶著她的一幫人,用儘了各種手段折磨陳雪。孤立、造謠、撕毀作業、鎖進倉庫……和我經曆的,如出一轍。

而當時還在上初中的宋瑤,就是她姐姐最忠實的小跟班。她參與了每一次的霸淩,甚至樂在其中。

悲劇的頂峰,就在那個雨夜的天台。

我姐說,她後來拚湊出的真相是……那天,宋雅和許陽在天台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陳雪趕到的時候,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情緒非常激動。宋雅她們那群人圍著她,推搡她,辱罵她……然後,她就掉下去了。

是『掉下去』,還是『被推下去』我敏銳地抓住了他用詞的差彆。

薑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冇有人知道。當時在場的,除了許陽,全都是宋雅的人。他們統一了口徑,說是陳雪自己情緒失控,意外墜樓。而許陽……他在事發後不久,也轉學了,從此杳無音信。

警方冇有介入嗎

介入了。但宋家動用了關係,最後以『意外』結案。學校為了聲譽,也全力配合。陳雪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根本無力對抗。薑澈的拳頭悄悄握緊了,這件事,就成了我們學校一個被掩埋的禁忌。

我沉默了。

一個生命的逝去,被權力和金錢輕易地抹去,連一絲漣漪都冇有留下。隻剩下那不甘的怨念,日複一日地盤踞在冰冷的鐵櫃裡。

而宋瑤,作為當年的親曆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所學校的黑暗。所以,當我開始反抗,當詭異的事情接連發生時,她纔會那麼恐懼。

她害怕的不是鬼,她害怕的是陳雪的冤魂,回來向她索命。

林默,薑澈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懇求,我知道你現在……很特彆。你能不能……幫幫陳雪

幫她

我何嘗不想。

我的複仇,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那些像我一樣,被欺淩、被無視、被這所學校的冷漠所吞噬的靈魂。

陳雪,就是他們所有人的縮影。

我會的。我鄭重地向他承諾,我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這不再是我一個人的複仇了。這是我和薑澈,為了兩個枉死的女孩,向這所腐爛的學校發起的宣戰。

但我們麵對的敵人,不僅僅是一個宋瑤,而是她背後那個龐大的、可以隻手遮天的家族。

我意識到,我之前那些小打小鬨的情緒複仇已經不夠了。

要想真正地扳倒他們,我需要一個更大的舞台,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盛大的獻祭。

我的目光,投向了牆上掛著的校曆。

上麵用紅圈標註著一個日期——下週五,海城三中,七十週年校慶。

屆時,市裡的領導、傑出校友、各大媒體,都會到場。宋瑤的父親,作為學校最大的捐贈人,也一定會出席,並且上台致辭。

那將是他們最風光、最榮耀的一天。

而我,就要把那一天,變成他們的審判日。

薑澈,我轉過頭,看著他,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去找到那個叫許陽的人。

隻有找到他,這個唯一的、不屬於宋雅集團的目擊者,我們纔有機會,撬開真相的第一道裂縫。

薑澈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他已經消失很多年了,人海茫茫,怎麼找

他一定還在某個地方,被當年的噩夢糾纏著。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用你所有能想到的辦法。網絡、舊同學錄、他家以前的地址……隻要有一絲線索,就不要放過。

而我,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會去給宋瑤,送上一份大禮。一份讓她夜不能寐、主動露出破綻的大禮。

我的計劃,開始變得清晰而瘋狂。

我要做的,不僅僅是讓宋瑤恐懼。

我要讓她親口說出陳雪的名字。

【7】

那一晚,我冇有回家。

我潛入了夜晚的校園。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學校的門禁和保安形同虛設。

我再一次來到了那個充滿了陳雪怨唸的體育器材室。

這一次,我不是來索取,而是來溝通。

我將手掌按在那個冰冷的鐵櫃上,閉上眼睛,將我的意識完全沉浸到那股龐大的、悲傷的怨念之中。

陳雪,我在心裡呼喚著她的名字,我知道你在這裡。我知道你的不甘和痛苦。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陰冷了。我能感覺到,那股怨念在迴應我。它像一個迷路已久的孩子,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開始向我展示她最後的記憶。

破碎的畫麵,在我腦海中飛速閃過。

雨夜的天台。宋雅囂張而扭曲的臉。許陽掙紮而懦弱的表情。還有……年幼的宋瑤,站在人群的邊緣,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興奮和恐懼的神情。

……不是我……我冇有推她……一個男生的聲音,在記憶的碎片中迴響。是許陽。

閉嘴!你想死嗎!另一個尖利的女聲,是宋雅。

然後,是陳雪最後的尖叫,和身體墜落的失重感。

最後,畫麵定格在了宋瑤的臉上。她看著樓下,瞳孔裡倒映著一抹血色,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向上翹起。

她在笑。

看到這一幕,一股難以抑製的怒火從我的胸腔中噴湧而出。

原來,她不是無辜的旁觀者,她是從始至終的,享受著這場悲劇的,惡魔。

我收回手,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夠了。這些記憶,已經足夠了。

我調動起這間倉庫裡,屬於陳雪的,最精純、最強烈的怨念。那股怨念,帶著她對宋瑤最深的憎恨,被我凝聚成一根無形的、鋒利的針。

然後,我離開了體育館,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宋瑤住在頂樓的單人豪華間,這是她父親用錢給她換來的特權。

我不需要上去。

我站在樓下的陰影裡,抬起頭,精準地鎖定了她的房間。然後,我將手中那根由怨念凝成的針,狠狠地刺向了她的夢境。

……

第二天,宋瑤是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來上課的。

她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坐立不安。上課的時候會突然驚醒,眼神驚恐地望向窗外。有好幾次,我甚至看到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彷彿那裡有什麼東西在掐著她。

我知道,我的禮物起作用了。

我將陳雪最痛苦的記憶,變成了她的噩夢。在夢裡,她會一遍又一遍地,重溫那個雨夜的天台,會看到麵目全非的陳雪,從樓下爬上來,問她:你為什麼……要笑

這種精神上的折磨,遠比任何**上的痛苦,都更讓人崩潰。

放學後,她冇有像往常一樣離開,而是獨自一人,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個她一直刻意迴避的地方——老教學樓的天台。

我悄悄地跟在後麵。

她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站在了和我重生那天一樣的位置。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孤獨而詭異。

她看著樓下,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不是我……不是我乾的……她喃喃自語,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聽眾解釋,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關我的事……

你騙得了彆人,騙得了你自己嗎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宋瑤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猛地回過頭。

看到是我,她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林默!你跟蹤我

我隻是來這裡吹吹風。我緩緩地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臟上,倒是你,宋瑤,你來這裡做什麼是來……懺悔的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色厲內荏地吼道。

陳雪。我輕輕地吐出了這個名字。

宋瑤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了針尖大小。她的臉上血色儘褪,一片慘白。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她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

我還知道,我繼續逼近,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鬼,我還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在這裡。我還知道,當她掉下去的時候,你在笑。

不!我冇有!宋瑤大叫著,情緒徹底失控,你這個怪物!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乾什麼!

她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突然朝我撲了過來,雙手掐向我的脖子。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怪物!

我冇有躲。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我調動了整個天台,乃至整個學校所有沉寂的怨念。

欄杆上殘留著陳雪的絕望。

地麵上印刻著我上一世的血痕。

空氣中飄蕩著無數被欺淩者的哭泣。

這些怨念在我的意誌下,瞬間凝聚成一股強大到足以扭曲現實的力量,轟然爆發!

宋瑤撲過來的身體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她驚恐地發現,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化。夕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黑夜和瓢潑的暴雨。

天台上出現了許多模糊的人影。

那些都是被她、被她姐姐、被這所學校的冷漠所吞噬的不甘的靈魂。

他們無聲地,用一雙雙空洞的、流著血淚的眼睛,注視著她。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一個渾身濕透、麵目全非的女孩正緩緩地向她伸出手。

宋瑤,女孩開口了,聲音是無數怨魂的重疊,你為什麼……要笑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了黃昏的寧靜。

宋瑤抱著頭,精神徹底崩潰了。

彆過來!彆找我!不是我!是許陽!是許陽推的她!是他推的!

在極度的恐懼下,她終於喊出了那個被她隱藏了多年的秘密。

【8】

是許陽推的她!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響。

我原本以為,陳雪的死,是宋雅那群人失手造成的意外。卻冇想到,背後還隱藏著這樣一層真相。

那個被陳雪喜歡著,也被宋雅追求著的,看似無辜的白馬王子許陽,竟然纔是真正的凶手!

而宋瑤,她一直都知道。

她用這個秘密,來安撫自己的良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彆人身上。同時,這個秘密也像一把枷鎖,讓她和她姐姐,以及許陽,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怪不得,許陽會消失得那麼徹底。他不是轉學,他是逃走了!

就在宋瑤精神崩潰,喊出真相的這一刻,天台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薑澈站在門口,手裡舉著正在錄音的手機。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臉色蒼白,身材瘦削,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

那個男人在看到天台上混亂的景象,聽到宋瑤那句歇斯底裡的指控時,整個身體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他就是許陽。

薑澈,竟然真的在校慶前,找到了他。

原來,許陽並冇有逃遠。他改了名字,換了身份,就在這座城市的另一端,當了一名普通的圖書管理員。他把自己藏在書本的海洋裡,試圖用沉默和遺忘,來逃避那晚的罪孽。

薑澈通過他姐姐留下的舊同學錄,聯絡到了許陽曾經的鄰居,幾經周折,才終於找到了他。

一開始,許陽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更不願再提起當年的事。

直到薑澈把我的事情告訴了他。

當他聽說,時隔多年,海城三中又出現了一個和陳雪遭遇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甚至連霸淩者的姓氏都一樣時,他那座用謊言堆砌起來的心理防線,終於崩塌了。

他跟著薑澈來到了這裡。

他本來隻是想躲在門後,看一看那個叫宋瑤的女孩,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卻冇想到,他親耳聽到了,宋瑤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不……不是我……許陽失魂落魄地走上天台,他看著陷入癲狂的宋瑤,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由我的怨念製造出的恐怖幻象,聲音顫抖,我冇有推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你還在撒謊!我冷冷地打斷了他。

我撤去了那些幻象,天台恢複了黃昏時的平靜。但空氣中,那股刺骨的寒意,卻絲毫未減。

宋瑤在看到許陽的瞬間也停止了尖叫。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的惡鬼,表情扭曲到了極點。

許陽!你終於肯露麵了!她指著我,對許陽喊道,你快告訴她!告訴這個怪物!是你不小心推了陳雪!不關我的事!不關我們宋家的事!

她還在試圖撇清關係。

許陽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掙紮。他張了張嘴,似乎想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但我冇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將從陳雪怨念中剝離出的,那段最核心的記憶,那段屬於許陽的,懦弱、掙紮和最後瘋狂的記憶,像一根毒刺,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腦海。

啊!

許陽抱著頭,痛苦地跪倒在地。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個雨夜,他和宋雅在天台爭吵。宋雅用家族的勢力逼迫他,讓他離開陳雪。他不肯。

然後,陳雪來了。

她看到了他和宋雅拉扯在一起,誤會了。她哭著質問他,情緒激動。

宋雅在一旁煽風點火,帶著她的人圍住了陳雪,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她。

而他,許陽,這個被兩個女孩同時愛著的男人,全程一言不發。他害怕宋雅的權勢,他不敢反抗。

他的沉默,成了壓垮陳雪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雪絕望地看著他,一步步退到了天台邊緣。

許陽,你就是個懦夫!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她張開雙臂,像一隻折翼的蝴蝶,向後倒去。

她不是被推下去的。

她是自殺的。

而許陽的沉默、宋雅的逼迫、宋瑤的冷笑,都是殺死她的凶手。

不……不……許陽跪在地上,淚流滿麵,語無倫次,是我……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能勇敢一點……如果我能拉住她……

他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終於承認了自己那份不可推卸的、懦弱的罪。

而宋瑤在聽到許陽的懺悔後,也徹底癱軟在地。

她最後的謊言被戳穿了。

她不是無辜的,她從頭到尾都是這場悲劇的幫凶。

薑澈默默地關掉了手機錄音。

這份錄音裡,有宋瑤的指控,有許陽的懺悔。雖然無法作為法律上最直接的證據,但已經足以,在即將到來的校慶典禮上,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我的目光越過這兩個崩潰的罪人,看向遠方即將落儘的夕陽。

陳雪,你看到了嗎

你的仇,我馬上就要為你報了。

【9】

海城三中七十週年校慶典禮如期舉行。

禮堂裡座無虛席,鮮花和綵帶將這裡裝點得喜氣洋洋。主席台上,校領導、市裡的官員以及傑出校友代表們依次就坐,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宋瑤的父親,宋氏集團的董事長宋建國,作為最重要的嘉賓和捐贈人,被安排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他一身高定西裝,意氣風發,準備著等下上台發表那段歌功頌德的演講。

宋瑤就坐在他身邊的家屬席。她化了精緻的妝,試圖掩蓋臉上的憔悴和驚恐,但那雙空洞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惶惶不安。自從天台那晚之後,她就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而我,則和薑澈一起,坐在禮堂最不起眼的角落。

我能感覺到,整個禮堂都充斥著一種虛偽的、浮華的正能量。但在這層光鮮的外殼之下,那些被壓抑了數十年的怨念,正在我的引導下,悄然彙集。

它們從體育器材室的鐵櫃裡,從老教學樓的天台上,從每一個發生過欺淩的角落裡,像一條條無形的溪流,向著這個禮堂,這個即將上演最終審判的舞台,奔湧而來。

典禮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領導致辭,校友發言,歌舞表演……

終於,輪到了最激動人心的環節——傑出貢獻獎頒獎。

宋建國,當之無愧的獲獎者。

在熱烈的掌聲中,他滿麵春風地走上舞台,從校長手中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水晶獎盃。

主持人用激昂的聲音,宣讀著他的貢獻:宋建國先生多年來心繫教育,為我校捐贈了圖書館、體育館、藝術樓……他的無私奉獻,將永遠銘刻在海城三中的曆史上!

台下,掌聲雷動。

宋建國站在聚光燈下,享受著這份榮耀,他清了清嗓子,走到了演講台前。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老師們,同學們……

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我發動了。

我閉上眼睛,將彙聚於此的、屬於陳雪、屬於我、屬於所有被欺淩者的怨念,在一瞬間全部引爆!

滋——!

禮堂裡所有的燈,在一瞬間,全部熄滅。

音響設備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然後,一個冰冷的、帶著哭腔的女孩聲音,通過麥克風,響徹了整個禮堂。

你為什麼……要笑

全場嘩然!

主席台上的領導們驚慌失措,工作人員亂作一團。

隻有舞台中央的宋建國,和家屬席上的宋瑤,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如遭雷擊,臉色慘白。

這還冇完。

舞台後方的巨大

LED

螢幕,原本播放著學校的宣傳片,此刻卻突然一黑。緊接著,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開始在螢幕上飛速閃現。

那是被撕碎的作業本、被塗鴉的課桌、被剪爛的校服……

還有一張張哭泣的、絕望的年輕臉龐。

這些,都是我通過讀取學校的記憶,複原出來的,那些被掩埋的霸淩證據。

禮堂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螢幕上開始播放一段音頻。

那正是那天在天台上,薑澈錄下的宋瑤和許陽的對話。

……是許陽!是許陽推的她!是他推的!

不……是我……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能拉住她……

宋瑤的尖叫,許陽的懺悔,在寂靜的禮堂裡,顯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轟!

台下徹底炸開了鍋!

陳雪是誰

天啊,這是謀殺案嗎

宋家的女兒,竟然是殺人凶手!

閃光燈像瘋了一樣地閃爍,記者們嗅到了驚天新聞的味道,紛紛衝向主席台。

宋建國呆立在台上,他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恐和憤怒。他想去關掉設備,但一切都失控了。

而宋瑤,她看著螢幕上那一張張熟悉的、陌生的臉,聽著那段讓她夜夜驚醒的對話,精神的最後一根弦,徹底崩斷了。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螢幕,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啊——!彆放了!彆放了!

她像是看到了什麼最恐怖的東西,開始在原地瘋狂地揮舞手臂,嘴裡語無倫次地喊著:

陳雪你彆找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們家!

她當著所有媒體和來賓的麵,親口承認了一切。

她的懺悔,成了壓垮宋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坐在角落裡,冷冷地看著舞台上那場盛大的、華麗的崩塌。

我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髮自內心的笑意。

陳雪,我為你報仇了。

上一世的我,我也為你,討回了公道。

就在這時,我感覺身邊一空。

我轉過頭,看到薑澈站起身,默默地將一個

U

盤交給了衝在最前麵的一個記者。

那裡麵,有他姐姐當年蒐集的關於陳雪被霸淩的所有證據,日記、人證、物證……雖然當年冇能呈上法庭,但在此刻,它們將成為引爆輿論的最強燃料。

做完這一切,他回過頭,對我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

我也笑了。

我們都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將不同了。

海城三中,這座用金錢和謊言堆砌起來的腐朽象牙塔,在今天,迎來了它遲到的審判日。

【10】

校慶典禮的醜聞,像一場十二級的颶風,瞬間席捲了整座城市,乃至全國。

宋氏集團股價暴跌,宋建國深陷官司和輿論的泥潭,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商業帝國和名譽,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宋瑤因為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據說她每天都在病房裡哭喊著陳雪的名字,請求原諒。她將永遠活在自己親手製造的噩夢裡,這或許是比死亡更殘酷的懲罰。

許陽主動向警方自首,坦白了當年的一切。雖然由於追訴時效和證據問題,他可能不會麵臨最嚴厲的刑罰,但他終究選擇了麵對自己的罪責,餘生將在懺悔中度過。

而海城三中,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整頓。校長被免職,教導主任被開除,一批與宋家有利益牽扯的校領導被徹查。新的領導班子,在教育局的監督下,開始推行一係列嚴苛的反霸淩措施。

這所學校,終於在付出慘痛的代價後,被迫開始了刮骨療毒般的重生。

而我,在做完這一切之後,身體裡那股奇異的力量,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

那些盤踞在校園裡的怨念,在真相大白於天下之後,似乎終於得到了安息,化作點點微光消散在了空氣中。

我能感覺到,學校正在痊癒。那些陰冷的角落開始變得溫暖,那些沉重的氣息開始變得輕快。

我不再能輕易地聽到那些哭聲,也不再能隨意地調動那些情緒。

我正在變回一個普通的女孩,林默。

對此,我冇有絲毫失落,反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那股力量,是複仇的工具,也是沉重的枷鎖。如今,大仇得報,枷鎖也隨之解開。

我和薑澈,依然是同桌。

但他不再是那個沉默的旁觀者,我也不是那個怯懦的受害者。我們都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們偶爾會去醫院看望他的姐姐。那個曾經因為好友的死而陷入抑鬱的女孩,在得知真相後,終於走出了多年的陰影。她看著我們,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和欣慰。

她說:謝謝你們,完成了我一直想做,卻冇能做到的事。

薑澈隻是笑了笑,說:是林默的功勞。

我搖了搖頭:是我們一起。

是的,是我們一起。

如果不是他的勇敢,我一個人的複仇,或許隻會陷入另一個極端。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他也可能永遠無法掙脫內疚的牢籠。

我們互相成為了彼此的救贖。

時間一天天過去,校園裡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再也冇有人敢公然地欺淩弱小,因為他們知道,在這所學校裡,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那些曾經沉默的大多數,在經曆了那場驚心動魄的審判後,也學會了挺身而出。

一個尋常的午後,我抱著書本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在走廊的拐角,我看到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正把一個瘦小的學弟堵在牆角,似乎想搶他的東西。

就在我準備上前的瞬間,旁邊路過的幾個學生已經圍了上去。

喂!你們在乾什麼!

放開他!

再不放手我們叫老師了!

那個高年級的男生,在眾人義正言辭的注視下,有些心虛,最終悻悻地放開了那個學弟,灰溜溜地走了。

被解救的學弟,向那幾個幫助他的同學,鞠躬道謝。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年輕的臉上,溫暖而明亮。

我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一片安寧。

我忽然明白,我重生歸來,所獲得的真正的金手指,不是什麼通靈見鬼的異能,也不是什麼操控怨唸的複仇之力。

而是那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一個選擇不再沉默,選擇勇敢反抗的機會。

而這份勇氣,像一顆種子,在我完成複仇之後,也種在了這所學校裡,每一個年輕的心中。

它會生根,會發芽,會開出無數絢爛的花。

這,或許纔是我這場重生,真正的意義。

我抬起頭,看向湛藍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帶著青草香氣的、自由的空氣。

屬於我的,全新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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