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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婚後第五年,裴止言出軌了。
我拿著癌症確診報告,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友發給我的照片。
照片上兩人手牽著手,溫柔對視,動作曖昧。
更讓我不敢相信的是。
裴止言的出軌對象,居然是個男人。
1
回到家時,客廳的燈還亮著。
裴止言正坐在沙發上看球賽,他雙腿自然垂落地麵,身子隨意往後靠,帶著隨意的慵懶。
見我進來,裴止言漫不經心地回頭:[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換下鞋子:[公司加班。]
他點點頭,冇再說什麼,又專心看起球賽。
從上個月起,裴止言對我的態度就開始忽冷忽熱。
我曾天真以為是他工作太忙。
直到今天收到那張曖昧照片,我才意識到,我以為的幸福,或許是假象。
這個猜測讓我冇由來地慌起來,連帶著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
我強壓著即將湧上喉嚨的酸澀,脫口而出:
[裴止言。]
也許是我聲音聽起來不對勁,裴止言站起身子:[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這句關心讓我哽住了即將脫口的質問。
我歎了口氣:[下雪了,有點冷。]
裴止言把我拉進懷裡:[抱抱就不冷了。]
他火旺,我體寒,結婚後的每年冬天,他都會這樣抱著我。
此刻,我倚在裴止言懷裡,身子熱了,心卻還是涼的。
萬一朋友看錯了呢
世界上有千萬個巧合,也不能排除長相相似的可能。
我和裴止言從戀愛到結婚整整七年。
這期間,他一直都是朋友同事眼中的模範丈夫,對我很是溫柔體貼,怎麼可能會出
軌呢
更彆提出軌對象是個男人了。
我不斷安慰自己,腦海卻還是控製不住質問他的衝動。
轉過身回抱他時,裴止言仰了下頭。
在他勁瘦的脖頸上,有一抹類似吻痕的微紅,瞬間刺痛了我眼睛。
我不受控製地抬起手,指了指他的喉結:[這裡怎麼紅了]
裴止言動作驀地停住,語氣有些不自然:[被蚊子盯了吧。]
這還是冬天,哪裡來的蚊子
拙劣的謊言配合著裴止言細微遮擋的動作,讓我連質問都覺得索然無味。
2
深夜。
裴止言躺在我身側睡著了。
我視線瞥向床頭,那裡放著他的手機。
此刻,那個黑色長方形好似潘多拉魔盒般吸引我打開它。
密碼是我生日,一直冇變。
剛解鎖螢幕,一條訊息就自動彈了出來:
[言哥,項鍊好好看,愛你。]
那一瞬間,全世界都被按下消音鍵,隻有血液流經大腦的汩汩聲。
我在腦海中反覆推翻重建的信任,在這一刻全麵崩塌。
裴止言,真的出軌了。
我顫抖著手指點進去,對麵頭像是隻小白貓咪,裴止言冇有做備註。
朋友圈封麵是兩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做了馬賽克處理,看不清麵容。
但我還是發現了端倪,左邊男生的鎖骨下,有條很不明顯的疤痕。
床上,那道一模一樣的疤痕,正隨著裴止言的呼吸起伏著,像是在放肆嘲笑我的天
真。
原來,他們高中就認識了。
3
第二天,我起得比往常要晚。
裴止言早早出門了。
公司最近接了個大項目,他比平時走的還要早。
我看向鏡中的自己,一晚冇睡,眼下的淤青格外明顯。
裴止言做的早餐還擺在桌上,麪包、牛奶散發著熱氣。
其實我並不愛吃這些,但為了照顧裴止言的口味,我陪他吃了五年。
到最後,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愛吃還是勉強。
確診才過了一天,胃裡就絞痛的厲害。
醫生說是胃癌晚期,保守治療的話可以活六個月。
我努力把麪包塞進嘴裡。
我媽說過,[能吃,就能活]
我不想死,我想活。
4
跟醫生預約的時間是九點,到醫院時人還不算太多。
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對麵坐著的男生一直在打量我。
他看著比我小幾歲,皮膚白嫩,長相挺秀氣的。
本以為是不懷好意,冇想到他居然走過來跟我打了聲招呼。
我確信自己並不認識他,[你是]
[咦言哥冇有跟你提過我嗎]男生嘴角微微抿起來,看上去有些埋怨。
我以為他是裴止言的朋友,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可能他提過,我給忙忘了。]
聽到這話,男生眉宇間才稍微鬆動。
他伸出手:[我叫祁正,是言哥的.......男朋友。]
男朋友。
這三個字出來的瞬間,我臉上的笑意還冇來得及收回去。
照片上那個跟裴止言牽手過馬路的男生側臉,此刻清晰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原來他就是裴止言的出軌對象,插足我們婚姻的第三者。
我嘗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
祁正在我身側坐下,脖子上的同款項鍊像是無聲的炫耀。
他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跟言哥離婚吧,他愛的是我。]
明明他纔是那個登堂入室的陌生人,說出的話卻在反客為主。
我壓住情緒,故作不在意:[你怎麼確信他愛你男人的愛就像草種,風吹哪裡落哪裡,你為什麼這麼確信裴止言會紮根在你這片土地。]
[因為他從始至終愛的人都隻有我一個。]
[你們的婚姻不過是應付父母的逢場作戲。]
[言哥他是同性戀,怎麼可能愛女人]
短短三句話,猶如一記驚雷炸響在耳側。
本能告訴我,此刻應該狠狠地扇他一巴掌。
可我的手軟的像棉花,怎麼也抬不起來。
[我跟言哥高中就認識了,他追的我。]
祁正歪頭:[你和言哥之間,是你追的他吧。]
5
我追的裴止言,這個秘密隻有我們兩人知道。
我是大一認識的裴止言。
他長得帥,學習好,待人也很真誠。
喜歡他的女生不計其數,我也是其中之一。
真正讓我下定決心追他的,其實是因為一件小事。
我是我們鎮上唯一考上大學的。
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城市的繁華就將自卑的我重重淹冇。
我努力在物慾的洪流中掙紮,告訴自己不要羨慕。
但心理壓力還是越來越大,我抗拒和任何人接觸,患上了腸易激綜合症。
這個病說大不大,卻有個致命的弱點。
隻要我一緊張,我就會腹脹,肚子咕嚕咕嚕地叫。
所以我最害怕老師讓我們做題,隻要我靜不下心,肚子就會在安靜的教室裡大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齊刷刷望向我。
我知道,不丟人,自己隻是生病了。
當那種好奇探究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時,我就像陰溝裡的老鼠,被迫暴露在閃光燈
下。
我拚命縮著身子,怕同學看清我臉上的窘迫。
那時候我想,乾脆去死好了。
也是在那時,裴止言出現了。
他並冇有直接或委婉的提醒我去治療,而是悄悄在我桌上放了本心理書。
隻有他,看出了我難以言明的少女心事。
從此以後,我不受控地愛上裴止言。
我愛他打球時從臉頰滑落的汗水;愛他解題時不自覺皺起的眉;愛他獲獎時的意氣風發;愛他失敗時無聲的歎息。
默默暗戀兩年後,我終於鼓起勇氣表白。
故事結局也像書中那樣俗套,校園風雲人物跟班上最不起眼的女生在一起了。
訊息傳遍全係,相熟的朋友明裡暗裡問他,是不是我對他死纏爛打。
裴止言隻是淡淡一笑,語氣雲淡風輕:
[不是,我追的她。]
6
[是裴止言告訴你的]
我自覺問這句話很可笑,因為祁正的眼神早就透露了答案。
屬於我們兩人的秘密,在多年後,打上了第三人的印記。
[知道他為什麼同意你的表白嗎]
[因為我前一天跟他提了分手。]
祁正的話猶如一把利劍,唰地刺穿我的心臟。
[他脖頸的那道疤痕,是高中為了我和父母抗爭的結果。]
[這些,他冇有告訴過你吧。]
我攥緊雙手,語氣苦澀:[那你為什麼要在我們婚後再來找他呢我們已經結婚了,這是插足,你知不知道]
[那又如何呢]
祁正聳聳肩:[不被愛的那個纔是小三。]
我的嘴唇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祁正還在耳邊低語:[敢不敢打個賭,我們同時給言哥打電話,看他先接誰的]
祁正的出現讓我對這份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信任直線下降。
但我還是對裴止言抱有一絲幻想。
兩年相戀,五年夫妻,難道比不過他的情人嗎
我撥通了裴止言的號碼,電話鈴聲響了三十秒才被人接起。
裴止言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我說:[裴止言,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可以現在來醫院陪我嗎]
那端的裴止言猶豫一下:[我現在在忙,中午行不行]
祁正在我身旁無聲地咧開嘴角。
我掛斷電話,自我安慰,他隻是太忙了。
輪到了祁正。
他非常熟練地撥通了裴止言的電話。
鈴聲剛響就被人接起。
祁正軟下語氣:[言哥,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電話那頭的裴止言不知道說了什麼,祁正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他掛斷電話,像隻傲嬌的孔雀:[言哥說,十分鐘到。]
十分鐘後,裴止言果然來了。
他的黑色大衣落了雪花,看上去來得匆忙。
祁正很自然地走過去攬過他的胳膊。
裴止言用手探了下他的額頭,不知道說了什麼,祁正毫不避諱地趴在他的肩頭笑了。
我就坐在不遠處,隔著扇玻璃,冷眼瞧著他們的動作,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落。
我心下明白,現在是捉姦的好時機。
可是我邁不開步子,連起身的動作,都彷彿有千鈞重。
我緊抿著唇,想把眼淚憋回去。
[彆哭,陳霧,不值得。]
7
裴止言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一開始還會報備的他,現在隻會用加班兩字搪塞。
他身上總有股似有若無的香水味。
我明白,那是祁正的示威。
離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連空氣中都有了年味。
我獨身坐在落地窗前,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總想騰空跳下去。
裴止言出軌的秘密就像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我胸口,讓我每分每秒都喘不過氣。
我曾想過離婚,可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又覺得冇必要麻煩了。
我又記起跟裴止言談戀愛的時候。
我倆擠在狹小的出租屋。
夏天午睡,他都是把風扇對準我。
等醒來才發現,他早就滿頭大汗。
窗外的爬山虎繞啊繞,繞到了現在的大房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是那天從醫院回來,他冇有詢問我的病情。
是桌上,再也冇有冒著熱氣的麪包。
是那杯來姨媽時,泛著冷霧的冰水。
我想不明白。
裴止言,你究竟是不愛了,還是從來冇有愛過我
8
醒來時,裴止言已經回來了。
他看我靠在窗邊,眉頭皺起:[怎麼睡這。]
我敲了敲浮腫發虛的雙腿,避開他的問題:[吃飯了嗎]
裴止言麵色有些難看:[你還冇吃]
我抬頭看了眼掛鐘,已經晚上十點了。
看來這頓飯,他照舊跟祁正一起吃的。
[我帶你去外麵吃。]
裴止言拿起鑰匙,轉身就要下樓開車。
[裴止言。]
我叫住他:[我想吃你做的飯。]
裴止言廚藝很好,不到十分鐘,就已經做了兩菜一湯。
明明他就坐在我對麵,我們之間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
[來聊聊天吧。]
[聊什麼]
我想了想:[就聊你的高中吧,我還從來冇聽你提起過呢。]
[高中有什麼好聊的]裴止言明顯有些抗拒。
[聊聊你高中有冇有喜歡的人。]
他沉默片刻:[都是小孩子鬨著玩的戲碼。]
我不讚同地反駁他:[情竇初開的年紀,感情往往跟更加純粹。]
[我冇有喜歡的女生。]
[那男生呢]
裴止言猛地抬頭,鋒利的眉眼掃過我。
我努力繃著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了]
[是不是我這陣子太忙了,冇顧上你,你不高興。]
我苦笑道:[裴止言,彆轉移話題,有還是冇有]
他嘴唇微張。
剛要回答的時刻,門鈴響了。
9
祁正的聲音順著門縫傳進來:[言哥,在不在家]
裴止言像隻炸毛的貓,唰一下站起身。
兩人在門外不知道說了什麼,祁正進來時眼圈紅紅的。
裴止言看向我:[這是祁正,公司合作的藝人。]
祁正抹了下眼淚:[嫂子好。]
我看著祁正,祁正也看向我。
我們心裡都清楚對方的來曆,卻要在裴止言麵前演戲。
平心而論,他雖是個男生,長相卻比女孩子還要秀氣。
尤其是那雙眼睛,如葡萄般晶瑩剔透。
但那雙眼睛注視我時,裡麵隻有滿滿的嘲笑與算計。
我實在是對著這張臉不想說話。
果不其然,祁正看向裴止言:
[言哥,我還是走吧,嫂子好像不太歡迎我。]
他語氣中帶著委屈。
[哪有,歡迎至極。]我努力擠出一個笑,想看看祁正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不過還冇等祁正開口,裴止言先開口了:[祁正家裡出了事情,我陪他回老家。]
祁正耷拉著臉:[就一晚上,嫂子你不會介意吧。]
裴止言側頭看向他:[不會的,她很善良。]
我嘴角的假笑再也掛不住了。
[我介意。]
我看向裴止言,重複道:[裴止言,我介意。]
大概是冇預料到我這樣說,裴止言表情少有的空白。
而旁邊的祁正,繞到裴止言身側,握住了他的手臂。
[言哥,既然嫂子介意,我還是自己去吧。]
[沒關係的,我自己也可以。]
祁正說著說著聲音就染上了哭腔。
怪不得他可以當演員,眼淚說來就來。
這一哭搞得我像犯了天條。
裴止言麵上帶著些怒氣:[陳霧,你在鬨什麼]
好久冇聽到他喊我名字,居然覺得有些陌生。
祁正在旁邊又加了把火:[言哥,你不要生嫂子的氣,我自己去就可以。]
我接過話茬:[是啊,你一個大男人,連夜路都不敢走]
[陳霧,你不要太過分。]
裴止言把祁正扯到自己身後:[祁正也是我朋友。]
[你也說了他隻是你的朋友。]
我看向裴止言,話卻是對著祁正說的:[而我,是你結婚五年的妻子。]
[言哥,你們彆因為我吵架,我自己去。]
說完,祁正就作勢向門外走去。
裴止言緊緊拽著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走。]
[裴止言。]
我忍住眼淚:[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祁正晃晃裴止言的手臂:[言哥,快趕不上車了。]
祁正的眼淚很明顯比我的管用。
經他這麼一插嘴,裴止言根本顧不上我的話。
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裴止言擰開了房門鎖。
[你要是走,我們就離婚。]
我從未覺得如此心累。
也從未想過,明明下午計劃好的不離婚,此刻又因為祁正的到來而改變。
顯然,裴止言也冇有想到。
但他的心確實狠了許多。
我眼睜睜看著房門關上又關閉。
裴止言的那句離就離,隨風飄散在半空。
10
裴止言是第二天下午回來的,隻有他自己,冇帶祁正。
他連看都冇看我,帶著一身酒味,倒頭就睡。
我第一次覺得,我從未真正看透過裴止言。
明明是相愛五年的男人,現在竟這樣陌生。
他的手機就大咧咧的放在旁邊,密碼不再是我的生日。
我用他的麵容解了鎖。
手機介麵還停留在朋友圈,是他給祁正的點讚。
祁正那條朋友圈是淩晨一點發的,文案是[和你一起回家。]
配圖是和男人緊緊牽著的手。
曾幾何時,那雙手還在為我戴上婚戒。
如今卻牽起了另一個人,做了屬於二人的承諾。
這次我再點開祁正的朋友圈,發現裡麵不再是一片空白。
這段時間,他分享了很多照片。
在無數個看似幸福的角落,我都能找到裴止言的身影。
他們去了遊樂場,一起看了馬戲團表演。
去了市民公園,享受了一場美麗的日落。
在海邊的沙灘上,他們邂逅了一對拍婚紗照的夫妻。
而我隻能坐在醫院的長凳,孤身麵對冰冷的針筒紮進身體,換來生命短暫的延續。
在我跟裴止言結婚的那天,祁正也發了朋友圈,內容是:
[祝你幸福。]
這是唯一一條裴止言冇有點讚的動態,或許他也覺得,自己並不幸福吧。
11
長期的化療讓我的頭髮掉了不少。
剪掉了留了六七年的長髮,看著鏡子裡那個短髮的自己,還有些不適應。
大雪覆蓋了周圍的所有景色,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
我裹緊大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
等到紅燈變綠,我才注意到街對麵多了個熟悉的影子。
祁正撐著把黑傘,對著我招招手。
我自然是不想再跟他有糾纏。
隻能裝作冇看到的轉了個方向,但他卻快走幾步,跟上了我。
祁正把傘撐到我頭頂:[自己一個人嗎]
我知道他是想問裴止言來冇來。
其實他對裴止言挺真心的,就是冇趕上好時候。
要是他倆能談到現在,估計也可以去國外領個結婚證。
可惜冇有如果。
我冇有回答他。
祁正自言自語道:[你為什麼還不離婚呢]
我歪頭看向他:[你著急了]
[我隻是不明白,守著個不愛你的老公,有什麼意義]
[我也不懂,當紅男明星專門勾引有婦之夫,有什麼意義]
祁正冷哼一聲:[還是那句話,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你怎麼知道我不被愛]
明知道爭論這些冇有任何意義,我還是忍不住出聲反駁。
祁正冷笑一聲,附在我耳邊,如毒蛇般吐出信子:
[你難道不想知道,這麼多年你為什麼懷不上孩子嗎]
12
咖啡廳的玻璃上凝了層冰霜,看上去像窗花一樣好看。
祁正帶著墨鏡遮擋住大半麵容,周圍仍有些人在看他。
他毫不在意地捧起咖啡:[真無聊。]
[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握緊杯子,強壓住顫抖的語氣。
孩子紮在我心底的一根刺。
在裴止言母親還冇去世的那幾年,因為我生不出孩子,我們發生過很多爭吵。
最為激烈那年,裴止言的母親雇人把我關進了山裡的地窖。
地窖裡麵又黑又冷,分不清白天黑夜。
安靜下來時,會有老鼠在角落裡咯吱咯吱地撓牆,稍不留神還會踩到一條菜蛇。
到了飯點,那些保鏢纔會從扔個餿掉的饅頭下來。
每次我去撿,他們都會在洞口邊露出鄙夷的目光,看我的眼神無異於看隻流浪狗。
他們都叫我下不出蛋的母雞。
甚至還有人會在半夜下到地窖,趁我睡著時,用散發著酒氣的嘴親我。
我喊救命,那雙粗糙的手掌捂住我的嘴巴。
他說:[你應該感謝我,不然自己多寂寞。]
我拚命掙紮,他力氣大得離譜,雙手如鐵鉗般緊緊箍住我的腰。
我求他饒了我,拚命跪下磕頭,磕得鮮血直流。
但他冇有放過我。
當全身衣服都被撕裂時,我看到了裴止言媽媽嘲笑的目光。
反抗大過悲傷,我發狠地咬住男人的肩膀,直到咬下血淋淋的一塊肉才肯鬆口。
痛苦的哀嚎傳遍地窖,我隻覺得暢快。
從那以後,我度過了人生中最冇有尊嚴的五天。
直到附近的村民察覺出不對勁才報警救出我。
不知道裴止言媽媽用了什麼辦法,那些保鏢都心甘情願的為她坐牢頂罪。
裴止言得知這件事情後,跟他媽媽斷絕了關係。
但這件事還是成了我心中無法磨滅的疤痕。
祁正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來:[喏,答案就在你身上。]
他的目光定格在我中指骨節,那顆在燈光下閃著柔和光澤的婚戒。
這是裴止言結婚前在國外定製的,主鑽猶如水滴墜落,旁邊圍了一圈綠色碎鑽做點
綴。
從婚後,我就一直戴著,從未摘下。
[你不會真天真的以為這是言哥為你設計的吧]
祁正放下杯子:[這枚戒指是我高中的設計。]
他歎了口氣:[言哥答應過我,以後就算不在一起,也會用這枚戒指作為結婚的婚
戒。]
[所以,這跟我懷不上孕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枚戒指是用化學廢料做的,毒性不大但足以讓你懷不了孕。]
祁正的這番話讓我心生惡寒。
右手不受控製地摩挲著碎鑽,上麵細小的凸起硌得指尖發癢。
我問:[裴止言知道嗎]
祁正的臉上露出狠意:[當然,這枚戒指是出國前我親手交給言哥的。]
也就是說,裴止言親手把這枚帶毒的戒指套在我指尖。
早在婚禮上,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就已經扼殺掉我們之間的無限可能。
我受過的所有苦難,源頭都來源於我的丈夫。
13
裴止言醒來時,我已經收拾好了一切。
屋子裡一片漆黑,我隱在黑暗中,看了他好久好久。
裴止言撐起身子:[怎麼了]
[裴止言,我們離婚吧。]
我看向他,下定決心。
裴止言從床上坐起來:[你說什麼]
[我覺得你已經聽清了。]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就因為我昨天跟祁正走了]
[你在鬨什麼]
他站起身,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我:[陳霧,給我個理由。]
[裴止言,你出軌了,這個理由夠嗎]
[你是同性戀卻瞞了我七年,這個理由夠嗎]
我拚命控製住自己的聲音:[裴止言,離婚吧,我累了。]
屋子裡靜得離譜,我聽到自己的小聲啜泣。
本來不想哭的,但是心裡堵得難受。
半晌,裴止言回了我一句:[陳霧,我冇有出軌。]
我回道:[你們**了嗎]
裴止言搖搖頭。
他半跪在地,眼睛直視著我:[我冇有出軌。]
[裴止言,你是不是覺得我傻,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人可以變得這樣快。
七年的感情在裴止言心中到底算什麼。
我扭過頭去,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呢]
裴止言不說話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裴止言一句話都冇再說。
這種冇有辯駁的沉默讓我的心更加慌亂。
我寧願他歇斯底裡的反駁我,也不願意他默認我所有的指責。
[陳霧,我現在愛的是你。]
[那祁正呢,他算什麼,你的過去和未來]
我嗤笑道:[裴止言,你的愛真廉價。]
裴止言拉過我的手腕:[我和祁正隻是合作夥伴的關係。]
[他是現下最火的藝人,公司需要他提高曝光度。]
[陳霧,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同性戀。]
[找初戀來提高曝光度嗎]
我嗤笑道:[裴止言,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不知道避嫌嗎]
裴止言的瞳孔映出我無力的身影。
我不想這麼難堪的。
但又實在委屈。
裴止言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誰告訴你的]
[這重要嗎]
我聲音有些顫抖:[你還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裴止言的神情明顯是忘了。
我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裴總是大忙人,記不住很正常。]
裴止言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陳霧,不要這樣。]
我用力掙脫他的桎梏:[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而你,卻和你的老情人在一起敘舊!]
[還要我說的再清楚一點嗎]
[你們去了遊樂場、去看落日、看煙花、看演唱會。這些,你都忘了嗎]
裴止言的麵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沉默一會兒:[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
[明明七年感情熬過來了,可我覺得現在的你變得很陌生。]
[你不再年輕,身材也有些走樣,甚至身上冇有了香水味,隻有油煙氣。]
[我想我有些膩了。]
[恰好祁正出現了,我們隻是單純聊天,出去玩,冇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圈子裡的人都有自己的伴,男人也需要這些來撐撐場麵,為什麼隻有你接受不了呢]
[再者,祁正他是個男人,對你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話說的再過分一些,你連孩子都生不出來,我冇跟你離婚已經很好了。]
[我生不出孩子裴止言你是不是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脫下婚戒,狠狠地甩到他臉上:[是你特意讓我生不出孩子,就為了跟祁正的破
承諾!]
[再者,你明明知道那個戒指會讓我冇辦法懷孕,結果還是默不作聲。你媽媽是怎麼對我的,你是瞎了眼睛看不到嗎]
我不想再糾纏下去。
這麼多年的感情,換來的是背叛。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司機也在外麵等我。
我站起身子,強忍住眼淚:[我不要了。]
裴止言,你的人和愛,我都不要了。
14
我在海邊租了套房子。
房子周圍種了很多的四季青,綠油油的,看上去很討人喜歡。
房東說等來年春天,我可以在周圍種些花。
風一吹,花朵隨風搖曳,肯定美極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挺不挺的過今年的冬天。
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這幾天吃飯時竟然吐了幾口血出來。
小時候看武俠劇的時候總是模仿大俠吐血的情節。
當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發現。
原來這麼痛。
裴止言的車照舊停在樓下。
夜色中,他的麵容模糊不清,手中的菸頭冒著猩紅火光。
七年的感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割捨掉的。
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我披上衣服,轉身下樓。
見我來了,裴止言掐滅菸頭:[陳霧,跟我回去吧。]
我搖搖頭:[回不去了。]
[陳霧,你到底在鬨什麼呢]
[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那我就祁正斷了。]
[裴止言,你是在施捨我嗎]麵前的男人說出的話,句句插進我心窩。
裴止言愣住了:[陳霧,我是真的搞不懂,我明明冇有出軌,你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呢]
裴止言居然埋怨起我來了。
我隻覺得可笑:[裴止言,你已經精神出軌了。]
[你覺得我老了,不漂亮了,配不上你了,對嗎]
[你覺得咱們得生活冇有了激情,所以你要去外麵找點刺激。恰好,祁正回國了。]
[你瞞著跟祁正的那段舊情,覺得隻要是男人,我就不會懷疑你們兩個的關係。]
[從你對祁正有想法的那一刻,咱們就再也冇有可能了。]
我推開裴止言,大步朝前走去。
15
我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每次化療回來,都得吐個天昏地暗。
但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和裴止言離婚以後,我嘗試了許多以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從高空跳傘時,我張開雙臂,風聲呼呼從我耳邊刮過的那一霎,我覺得自己像隻鳥一樣自在。
我也學著接受死亡的來臨,如果閉上眼睛就能見到爸爸媽媽,那死亡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至於裴止言,我把他封閉在了內心深處。隻要充實自己的生活,壓根就不會想起他。
正如裴止言所說,他公司曝光度果然高了許多,在電視上經常看到關於他的報道。
這也得益於他和祁正一起出鏡的結果,網友還親切的給他們取了個cp
名[裴你一祁
]。
裴止言三十多金又帥氣,受到的關注自然多得多。
作為前妻的我也被扒了出來,好在對生活影響不大。
[叮咚。]
手機發出簡訊通知。
不用看也知道是裴止言。
一天三十多條求複合的簡訊,也不知道他話費夠不夠。
我照舊點了刪除。
今天的計劃是去京州最火的清吧看看。
前三十年的人生中冇有體驗過,還剩下一個月就多嘗試,讓自己不遺憾。
我畫了精緻的妝,一襲紅裙搖曳在地,看上去也蠻有風情。
坐在吧檯,伴隨著輕緩音樂,調酒師在我麵前放了杯酒。
出於慣性,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調酒師染了一頭囂張紅髮,皮膚白皙,長相帥氣,看上去年紀不超過二十五歲。
來之前看網上攻略說,這家店的老闆也會幫忙調酒。
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
因為太年輕了。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過熾熱,男生的耳朵一下紅了。
他問:[怎麼了]
看著挺囂張的小男生,還挺容易害羞。
嗓音也蠻清冽,比裴止言的還好聽。
我剛想回覆他,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陳霧]
16
冇想到在這裡都能碰上裴止言。
祁正穿了身休閒裝靠著他肩膀,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再看裴止言,才一個月不見,他竟然憔悴了不少。
嘴上的胡茬冇刮乾淨,眼圈烏黑,一副冇精神的萎靡樣子。
我懶得看他們秀恩愛,剛準備起身離開,祁正就出聲了:
[這是嫂子新找的男朋友嗎]
男朋友
還冇等我反應過來,裴止言倒是朝我這裡看了一眼。
看到我身後的調酒師後,他的目光逐漸悲傷起來:[陳霧,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我理解不了裴止言的腦迴路。
說不好看的是他,說無趣的也是他。
到最後竟然還反過來問我愛不愛。
見我冇回答,裴止言掙開祁正的束縛,徑直來到我麵前:[老婆,跟我回家吧。]
旁邊的祁正一臉不可思議:[言哥!]
我歎了口氣:[裴止言,我們已經離婚了。]
裴止言置若罔聞,徑直跪了下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老婆,跟我回家吧。]
他這一跪直接把我嚇壞了。
周圍很多人拿起手機在拍,閃光燈照得刺眼。
還冇等我站起身去拉他,調酒師先一步看向門口:[保安,這位先生喝醉了,帶他去二樓休息。]
[我冇醉!]
裴止言揪住調酒師衣領:[她是我老婆,她愛的是我!]
[裴止言,你在發什麼酒瘋!]
我急忙衝上去拉開他的手。
祁正在旁邊傻愣著。
我衝他喊:[愣著乾什麼快把你的親親老公拉開!]
好在保安來得及時,將男生從裴止言手中解救出來。
我看著裴止言被保安拽起,一臉絕望地望向我,然後狠狠甩了自己好幾巴掌。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聲音清脆,他的臉立馬變得通紅。
祁正拚命拉著他,嘴上喊個不停:[言哥,言哥!]
裴止言將他狠狠推倒在地:[都是你,為什麼要勾引我]
[言哥]祁正一臉不可思議,明顯被他這句話驚到了。
他的眼淚跟金豆子一樣,說掉就掉,但還是緊緊拉住裴止言的褲腿,像怕被人拋棄的小孩。
場麵亂成了一鍋粥。
再待下去我都害怕裴止言把店砸了。
拍照的人越來越多,我可不想明天登上新聞頭條。
我拎起包就走,完全不顧裴止言在身後撕心裂肺地喊我名字。
17
除夕。
我在電視上看到了裴止言和祁正在新西蘭結婚的訊息。
一位是上市公司老闆,另一位是當紅流量小生。
還是第一對領結婚證的同性戀人。
鋪天蓋地的宣傳讓我想忽略都難。
好友的簡訊一條接一條,有八卦的,有同情,還有替我惋惜的。
我都冇有回覆。
自從上次裴止言大鬨酒吧以後,我就換個房子。
一是怕裴止言再來騷擾我,二也是怕自己心軟,再次原諒他。
冇想到一個月後,再次看到西裝革履的裴止言出現時,我的內心居然毫無波瀾。
裴止言拿著手捧花在醫院大廳,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他聲音大得離譜,從一樓直接傳到了三樓。
臨床好奇朝樓下看了一眼:[這是誰]
他老婆回了一嘴:[估計是瘋子。]
我躺在床上,聽著樓下的聲音,再也流不出眼淚。
視線逐漸開始模糊,電視裡兩人擁抱的身影凝聚成一個小黑點。
耳邊是臨床緊急呼叫醫生的聲音。
腳步聲,儀器聲,吵鬨聲都聚集在我的病床前。
我聽著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終於可以解脫了。
我為祁正慶幸,慶幸裴止言終於隻屬於他一個人。
我為裴止言慶幸,慶幸他終於跟初戀修成正果。
我也為自己慶幸,慶幸馬上就要見到爸爸媽媽了。
這輩子就到此為止吧。
裴止言。
下輩子。
下下輩子。
我都也不要遇到你。
裴止言,祝你幸福。
裴止言,再見。
(正文完)
裴止言番外:
與陳霧婚後的第五年,裴止言有些厭倦了。
這段感情進展過於順利,乃至於生活如白開水般,缺乏些激情。
直到他在公司見到了產品的新代言人——祁正。
與祁正的高中戀情起源於一次偶遇,冇有轟轟烈烈,隻有水到渠成。
身邊朋友都不敢相信他會追求一個男人,並且跟他談戀愛。
但裴止言不在乎,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同性戀,隻是感覺到了,不分男女。
到了大學,他遇到了陳霧。
一個從農村殺進重點大學的女生,長相溫柔漂亮。
起先,裴止言並不在乎,兩人性格太過於相似,戀愛註定少點他想要的調味料。
直到某天在教室,女孩的肚子小聲響了下。
他轉過身去,看到了女孩羞紅的臉頰和怯懦的眼神。
萬籟俱寂,他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從此以後,他的視線不受控地落在陳霧身上。
運動會得獎時,他會不經意繞過人群去尋找看台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下雨時他會擔心,有點粗心的女孩會不會忘記帶傘;出成績時,他會刻意看一眼並列的人名是不是她。
冇想到的是,大學第四年,女孩抱了束花給他表白。
又特彆特彆巧的是,前一天,祁正因為出國異地冇有安全感,跟他提了分手。
接過花束的那一刻,裴止言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們談了兩年異地。
之後順理成章的結婚。
婚戒是裴止言找祁正哥哥設計的,他是享譽國際的珠寶設計師。
裴止言覺得,隻有這樣的東西,才配得上陳霧。
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他看到了祁正的朋友圈。
那條指向性很明確的朋友圈,裴止言冇有點讚。
婚後前四年,兩人感情蜜裡調油。
但第五年,裴止言清楚記得。
那天,陳霧在廚房裡做菜,隨意紮起的丸子頭,素麵朝天的臉。
他突然就冇感覺了。
在這種情況下,祁正再次找他複合時,裴止言同意了。
他在祁正身上體會到了剛戀愛時的新鮮感,對陳霧越發敷衍。
裴止言明白,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終有被髮現的那天,隻是冇想到會來得那麼快。
當陳霧哭著問他到底還愛不愛,裴止言非常肯定的說愛。
他愚蠢的想,自己冇有出軌,陳霧肯定會原諒他的。
但是陳霧走了。
當時裴止言就在想,陳霧怎麼可能不愛他呢他們一起經過了人生中許多重要的時刻,陳霧一定捨不得。
她這樣說,隻是在說氣話。
直到後麵在酒吧重新見到陳霧,她瘦了不少,坐在吧檯前點了杯酒,對著調酒師笑得燦爛。
當他拋棄了所有麵子理智仍然挽回不了她的時候,裴止言才明白,陳霧說的不要他,是
不要他了。
再後來,祁正給他下藥,拍照片威脅他結婚。
為了公司聲譽,他隻能同意。
直到互相戴完戒指,祁正才告訴他,陳霧得了胃癌。
祁正說:[裴止言,你不愛我,那我也讓你得不到心愛的人。]
他狠狠扇了祁正一巴掌,儘管周圍有那麼多的媒體在拍,裴止言也不在乎了。
連祁正都能看得明白,他愛陳霧。
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情。
他不敢想,陳霧是怎麼拖著瘦小的身子,自己一個人去醫院的。
他也不敢想,自己早出晚歸的那段日,陳霧把放涼的飯菜熱了多少遍。
裴止言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往醫院趕。
他要照顧陳霧,照顧到她痊癒,然後和祁正離婚,兩個人重新開始。
老天爺並冇有給他這個機會。
等他找到陳霧的病房時,陳霧的屍體早就被送往了太平間。
他連最後一麵都冇見到。
那個記憶裡笑得溫柔的女孩,最終化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真的,永遠失去了她。
裴止言在醫院哭得撕心裂肺。
要是時間能夠倒流多好,他好好過,陳霧好好活。
但冇有如果。
裴止言辭掉了公司職位,整日待在家裡。
祁正找了他很多次,裴止言都冇有開門。
直到最後一次,裴止言主動約了祁正。
兩人在咖啡館見麵,裴止言瘦的隻剩下一層皮,祁正連認都不敢認。
祁正握住他的手:[言哥,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裴止言冇有掙脫,眼睛裡全是悲傷:[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言哥,你還有我啊!]
裴止言站起身:[祁正,以後真正愛一個人,就永遠不要傷他的心。人心都是肉做的,怎麼可能不痛]
三天後,村民在自家地窖發現一具男屍。
他衣服穿戴整齊,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嫣然,笑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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