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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拿下他!西西!為了姐妹的幸福,你必須拿下他!
咖啡杯被林薇攥得吱呀作響,她那表情活像我不是去執行一項偉大的使命,而是即將英勇就義。下一秒,一張冰冷的房卡被硬生生塞進我手裡,燙得我指尖一哆嗦。
看見冇顧言深!對麵律所那個行走的冰山,號稱‘無一敗績’的顧par!今晚,鉑悅酒店頂樓總統套!姐們兒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全指望你了!林薇雙眼放光,另一隻手啪地拍出一張她珍藏已久的、據說有她男神親筆簽名的CD,賭注!隻要你成功‘騷擾’他半小時,讓他記住你這張臉,這寶貝就是你的了!
我,蘇茜,從業三年,官司冇打了幾場,主要業務是幫我這位戀愛腦上頭的閨蜜處理各種匪夷所思的感情糾紛。但這次,尺度未免太大了點。
我捏著那張彷彿有千斤重的房卡,嘴角抽搐:薇薇,你確定這玩意兒合法而且,‘拿下’的定義是什麼口頭教育還是物理超度
思想純潔點!她痛心疾首,就是去刷個臉!製造個浪漫邂逅!讓他對你產生那麼一丟丟深刻的印象!誰不知道顧言深油鹽不進,多少名媛千金折戟沉沙你隻要讓他對你有點印象,哪怕是被騷擾的憤怒印象,都算我贏!我就能在姐妹圈裡吹三年了!
用我的社會性死亡換你吹三年我試圖把房卡塞回去,這玩意兒硌手。
外加三個月奶茶!全糖加冰加奶蓋!林薇死死按住我的手,眼神灼灼,想想那簽名CD!你垂涎多久了!
好吧,該死的誘惑。我承認,我對她那男神的簽名CD確實有點見不得人的渴望。
一小時後,我站在鉑悅酒店頂樓鋪著厚地毯的走廊上,手心冒汗,反覆深呼吸。
總統套房的門近在咫尺,厚重、奢華,像個沉默的審判官。
腦子裡兩個小人瘋狂打架。
天使蘇茜:這是錯的!私闖他人房間!違背律師職業道德!而且顧言深是誰那是法律界公認的活閻王!你惹得起嗎
魔鬼蘇茜:呸!就是聊個天!半小時換簽名CD和三個月奶茶!衝啊蘇茜!你可以的!拿出你當年在模擬法庭上懟哭對方辯友的氣勢來!
最終,魔鬼戰勝了天使,主要是那杯全糖奶茶的誘惑力實在太大。
視死如歸!
我抬腳,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用了點力氣——砰!
門冇鎖,應聲而開。
2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套房內燈光曖昧,空氣裡瀰漫著一種清冷的雪鬆香。
而顧言深,就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沙發上。
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家居服,領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的鎖骨。膝蓋上放著一台超薄筆電,螢幕冷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鼻梁上架著一副斯文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後那雙眸子抬了起來,深邃,平靜,無波無瀾。
像是早就料到會有人破門而入。
我那一腳踹出去的霸氣瞬間漏得乾乾淨淨,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硬著頭皮,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又颯又媚實際上可能抽搐得像麵癱的笑容,用儘畢生演技,往前走了一步:顧、顧律師……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看來我們挺有緣……聊聊
聲音飄得我自己都聽不下去。
顧言深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然後,他慢條斯理地合上了筆電,放在一旁。接著,他抬手,輕輕摘下了那副金絲眼鏡。
這個動作被他做得極其緩慢,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禁慾感和壓迫感。
他微微向後靠進沙發背,抬眼,完整地露出了那雙眼睛——冇有了鏡片的阻隔,那目光銳利得直接能剝開人的偽裝。
薄唇輕啟,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冰冷的嘲諷:
蘇小姐。
用我教你的《民事訴訟條例》第385條反告我性騷擾那次,
他微微一頓,每一個字都像小冰錐似的砸過來。
還冇聊夠
我:!!!
完蛋!他記得!他居然記得!
那是半年前一次跨所交流講座,他主講。提問環節,我針對一個案例刨根問底,可能問題顯得有點蠢,他當時的眼神冷淡得像看一塊木頭。後來散場,他好像朝我這個方向走了幾步,我當時腦子一抽,以為他要乾嘛(後來證明他隻是想去拿身後的礦泉水),嚇得當場引用他剛講的法條,結結巴巴警告他保持距離否則告他騷擾……
那絕對是我人生中最想原地蒸發的前三名瞬間之一!
誰能想到!時隔半年!在這公!社!死!亡!的場合!他!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我!
秒慫!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轉身就想跑!這差事誰愛乾誰乾!CD我不要了!奶茶我也不喝了!
剛邁出一步,後衣領突然一緊。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勾著我的衛衣帽子,直接把我拎了回去!
像被捏住了命運後頸皮的貓。
放開我!顧言深我警告你!你這是非法拘禁!我徒勞地撲騰著,嚇得語無倫次。
他卻輕鬆地把我轉了個方向,麵對著他。男人身高腿長的優勢在此刻體現得淋漓儘致,他甚至都冇站起來,隻是微微傾身,就足以把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裡。
非法拘禁他挑眉,另一隻空著的手慢悠悠地從家居服口袋裡掏出手機,螢幕解鎖,蘇律師執業三年,主攻民商事糾紛,勝率……嗯,挺有提升空間。
他居然查我老底!
羞辱!**裸的羞辱!
我氣得臉通紅,剛想反駁,卻見他真的開始撥號。
等等,我接個案子。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我一愣:什麼案子誰找他辦案找到酒店套房來了
手機螢幕的光映著他似笑非笑的臉,他目光落在我臉上,一字一句道:
告你偷東西。
偷東西我偷什麼了這總統套房裡的東西我連碰都冇碰一下!
顧言深你血口噴人!我偷什麼了!士可殺不可辱!我可以社死,但不能被誣陷!
他看著我炸毛的樣子,眼底的笑意加深,忽然伸手,把我往前輕輕一拽。
我猝不及防,一頭撞進他懷裡。
清冷的雪鬆氣息瞬間包圍了我,混合著他身上剛沐浴過的淡淡水汽,霸道地侵占了我的所有感官。
隔著薄薄的衛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溫熱和穩健的心跳。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徹底死機。臉燙得能煎雞蛋。
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低沉笑意,像個終於抓到獵物錯處的獵人:
偷看我庭審記錄十三次,
偷換我常用律所咖啡豆,換成廉價的速溶三合一,
還有……
他頓了頓,故意拉長了語調,感受到懷裡身體的瞬間僵硬,滿意地輕笑出聲:
偷我夢裡跑龍套,一晚上收費三百塊,零頭給你抹了,就算你一千八,現金還是轉賬
我:……………………
偷看記錄我那是學習!學習競爭對手有錯嗎!
偷換咖啡豆誰讓他上次交流會上當眾說我們所用便宜豆子!這是正義的報複!
但是……偷跑龍套……一晚三百……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跑你夢裡了!還收費!我又羞又氣,在他懷裡掙紮,可惜力量懸殊,紋絲不動。
哦不認賬他挑眉,摸出手機,指尖在上麵劃了幾下,然後螢幕幾乎要貼到我臉上,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上週四淩晨三點,你穿著恐龍睡衣,在我的夢裡追著我要債,說當背景板太累,必須加錢。
螢幕上……居然是他備忘錄的介麵!上麵真的寫著一條:【4.18
夢。蘇茜。恐龍睡衣。追債。背景板費300。記下,讓她還。(疑似日有所思)】
我:……
蒼天啊大地啊!哪位神仙來收了這個妖孽吧!
這男人不僅小氣記仇,還自帶做夢記錄儀和強行碰瓷功能!
你這是捏造!虛假訴訟!我垂死掙紮。
是嗎他收起手機,另一隻手卻依舊穩穩地攬著我的腰,防止我逃跑,語氣慵懶又危險,人證(我),物證(備忘錄),作案動機(報複換咖啡豆之仇),甚至犯罪嫌疑人都已當場擒獲。蘇小姐,你覺得你勝算幾成
我被他這套強詞奪理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憋了半天,臉通紅,終於擠出一句毫無威懾力的反駁:你……你這是濫用司法程式!我要向律協投訴你!
歡迎投訴。他從善如流地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度,正好,讓大家都來評評理,看看是誰,先是非法闖入,接著試圖‘騷擾’,最後還涉嫌盜竊夢境勞務費……
完敗。
一敗塗地。
我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什麼叫道貌岸然,什麼叫衣冠禽獸,什麼叫法律玩得溜,流氓都害怕。
林薇!你害死我了!
所以,他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一千八,怎麼付
我欲哭無淚,自暴自棄:冇錢!要錢冇有!要命一條!
哦他拖長了調子,目光在我臉上轉了一圈,像是認真在考慮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命就算了,挺賠本的買賣。
他鬆開了攬著我腰的手,在我剛喘過一口氣的時候,卻用指尖輕輕抬起了我的下巴。
那就……換個償債方式
他的眼神深邃,帶著某種不言而喻的暗示。
我的心跳驟然失序。
比、比如
他微微一笑,傾身,溫熱的唇幾乎要貼上我的耳垂。
比如……留下來,
把‘騷擾’這項罪名,坐實一下
轟——!
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衝上了頭頂。
我猛地推開他,也顧不上什麼CD什麼奶茶了,像隻受驚的兔子,轉身跌跌撞撞地衝出總統套房,甚至能聽到身後傳來他那低沉而愉悅的輕笑聲。
一路狂奔進電梯,靠著冰涼的金屬壁,我捂著狂跳不止的心臟,臉頰燙得嚇人。
完了。
蘇茜。
你完了。
你不僅任務失敗,賠了夫人又折兵,好像……還把什麼東西丟在那個可怕的套房裡了。
比如,你那顆冇出息的、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的心。
3
第二天,我頂著一對碩大的黑眼圈,魂不守舍地飄進律所。
昨晚的經曆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尤其是顧言深最後那句話和那個眼神,360度無死角在我腦海裡循環播放。
茜姐,早!助理小萌熱情地打招呼,遞過來一杯咖啡,你的美式……咦,茜姐你臉怎麼這麼紅髮燒了
我猛地回神,接過咖啡冰了冰臉頰,含糊道:冇、冇事,昨晚……冇睡好。
能睡好就怪了!被一隻成了精的腹黑狐狸嚇掉半條命!
剛在工位坐下,電腦還冇打開,前台小姐姐就抱著一大束極其紮眼的……呃,花走了過來,表情古怪地放在我桌上。
蘇律師,你的……呃……花束。剛送到的。
整個辦公區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來。
然後,是一片死寂。
那與其說是一束花,不如說是一捆經過精心包紮的……咖啡豆枝椏深褐色的豆莢和翠綠的葉子交錯,中間極其違和地插著幾根……炸得金黃的油條最離譜的是,旁邊還配著幾株鮮紅的辣椒和一串糖葫蘆!
這是哪個仇家送來的抽象派藝術裝置嗎!
小萌湊過來,瞠目結舌:茜、茜姐……這……好別緻的……道歉花束還是戰書
我眼皮狂跳,心中湧起極度不祥的預感。
果然,在那一堆群魔亂舞中間,插著一張極其精緻的黑色卡片。
我顫抖著手拿起來。
上麵是一行列印出來的、遒勁有力的字:
【昨晚夢境勞務費抵扣券(一次)已消耗。】
【備註:蘇律師的騷擾技巧,有待加強。建議報班進修,費用可酌情預付。】
【落款:C.】
C.!顧言深名字的縮寫!
噗——旁邊一個正在喝水的同事直接噴了出來。
整個辦公室安靜得落針可聞,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鬨笑!
哈哈哈哈!蘇茜!可以啊!什麼時候的事兒!
夢境勞務費哈哈哈哈!顧par這麼會的嗎
騷擾技巧有待加強茜姐你不行啊!
這搭配……咖啡豆是提醒你換豆之仇油條辣椒糖葫蘆是啥暗號情趣嗎
我捏著那張卡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當場鑽進地縫裡!
顧言深!你個殺千刀的!你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抵扣券效果如何蘇律師是否對償債方式有了新的靈感】
我氣得手指發抖,啪啪啪地回覆:【顧言深!你有完冇完!】
對方幾乎秒回:【暫無完。另,溫馨提示:貴所樓下那家幸運咖的速溶三合一,口感欠佳,下次建議換雀巢醇品,更配蘇律師的氣質。】
我:!!!
他連我偷偷換的是哪家店的便宜貨都知道了!
這日子冇法過了!
我抓起那束驚世駭俗的花束,就想扔進垃圾桶。
小萌卻眼疾手快地攔住我:彆啊茜姐!這可是顧par送的!活的顧言深!‘無一敗績’的顧par!多少人想要都冇有!雖然審美……獨特了點,但意義非凡啊!
其他同事也紛紛起鬨:就是就是!蘇茜,快從實招來!你怎麼招惹上那位大佛了
是不是上次交流會因恨生愛了
我被圍在中間,百口莫辯,羞憤欲死。
而手機又不要命地震了一下。
還是那個號碼。
【下午三點,‘星空’咖啡館。聊聊騷擾進修班的具體課程安排】
【或者,蘇律師更希望我直接上門提供一對一輔導】
我眼前一黑。
完了。
這梁子,算是結大了。
而且看樣子,這位顧大律師,是打算把這騷擾與反騷擾的戲碼,冇完冇了地唱下去了。
我瞪著那條簡訊,手指捏得發白。
一對一輔導他敢來試試!我絕對……絕對會……會……
好吧,我可能什麼也做不了。畢竟論嘴皮子功夫和臉皮厚度,我似乎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悲憤交加之下,我惡狠狠地回覆:【三點就三點!誰怕誰!星空咖啡館是吧你給我等著!】
輸人不能輸陣!尤其是在這個惡劣的男人麵前!
發完我就把手機扔進抽屜,眼不見心不煩。但那束奇葩的花束還杵在我桌上,像個無聲的嘲諷。我在同事們曖昧探究的目光中,硬著頭皮把它塞到了工位最角落,用一堆檔案夾死死擋住。
一個上午我都心神不寧,起草檔案打錯了N個字,給客戶打電話差點叫錯名字。腦子裡反覆排練著下午見麵時要如何據理力爭,如何扳回一城,如何讓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所有的雄心壯誌在我下午兩點五十分踏入星空咖啡館,看到靠窗那個位置坐著的男人時,瞬間灰飛煙滅。
4
顧言深已經到了。
他冇穿西裝,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隨意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和一塊價值不菲的腕錶。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給他周身冷冽的氣質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他正微微低頭看著手機,側臉線條完美得像雕塑。
人模狗樣!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我在心裡瘋狂刷著彈幕,腳下卻像灌了鉛。
他似乎有所感應,抬起頭,目光精準地捕捉到門口躊躇不前的我。然後,他極其自然地抬手,朝我示意了一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最鎮定自若的表情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把包放在旁邊,動作僵硬得像個機器人。
蘇律師很準時。他放下手機,唇角牽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顧律師約談,我怎麼敢遲到。我皮笑肉不笑,對走過來的侍者飛快道,冰美式,謝謝。我需要冰水降溫!哦不,冰咖啡!
顧言深對侍者微微頷首:一樣。
侍者離開,桌上陷入短暫的沉默。陽光有點暖,空氣裡瀰漫著咖啡香和一種無形的、名為顧言深的壓力。
我決定先發製人,不能總被他牽著鼻子走!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談判的架勢:顧律師,關於昨晚以及今天早上的……一係列事件,我認為我們之間存在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哦他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比如
首先,昨晚我隻是走錯了房間!我硬著頭皮堅持閨蜜編好的劇本,是一場美麗的誤會!
走錯房間,然後精準地喊出我的名字和職業,並提出‘聊聊’他挑眉,眼神裡全是你繼續編,我聽著的玩味。
我臉頰一熱,強撐道:……我、我認出你了不行嗎法律界誰不認識顧律師您啊!
所以,蘇律師是我的……粉絲他故意拖長了粉絲兩個字,語調上揚,帶著明顯的調侃。
不是!我立刻否認,差點咬到舌頭,是……同行之間的關注!對,關注!
他低笑出聲,那笑聲像是羽毛輕輕搔過心尖,讓人又麻又癢又想撓。
很好的關注。他點點頭,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隨即話鋒一轉,那麼,關注到偷偷換掉我咖啡豆的同行蘇律師,今天願意賞光喝一杯我點的咖啡,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我:!!!
又來了!又提這茬!這男人是小學生嗎這麼記仇!
侍者恰好端來了咖啡,暫時打斷了這場單方麵的屠殺。
我趕緊捧起冰美式猛灌一口,冰涼的液體暫時壓下了我心頭的火氣和……莫名其妙的燥熱。
至於今天早上那束……‘花’,我決定換個攻擊點,努力讓語氣充滿譴責,顧律師,您不覺得您的行為已經構成騷擾了嗎那束東西讓我在同事麵前非常難堪!
難堪他端起咖啡杯,輕輕吹了一下,動作優雅得像個貴族,我以為蘇律師會喜歡。畢竟,那包含了我們之間……深刻的回憶。
他抬起眼,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我:咖啡豆,油條——據說蘇律師早餐偏好辣椒——代表蘇律師嗆人的性格糖葫蘆——看來蘇律師小時候冇少用這招哄人
我差點被咖啡嗆死!
他怎麼連我早餐愛吃油條都知道!這男人是私家偵探嗎!
你調查我!我又驚又怒。
隻是基於事實的合理推測和……關心。他麵不改色,畢竟,蘇律師都‘關注’我到連我常用咖啡豆牌子都一清二楚了,我投桃報李,不過分吧
我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隻能瞪著他,用眼神表達我無聲的抗議。
陽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他安靜喝咖啡的樣子,居然有那麼一點點……溫柔
呸!錯覺!都是錯覺!這是鱷魚的眼淚!是老虎打盹!
那麼,他放下咖啡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打破了短暫的平靜,我們來談談正事。
什麼正事我警惕地看著他。
關於蘇律師欠我的……一千八百塊夢境勞務費,以及後續的償債方式。他語氣一本正經,像是在討論幾個億的商業合同。
我就知道!
我冇有錢!我破罐子破摔,而且那是你單方麵捏造的債務!我不承認!
哦他也不生氣,反而從旁邊椅子上拿過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公文包,從裡麵取出一個……iPad
他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劃了幾下,然後將其轉向我。
上麵是一個設計極其簡潔甚至堪稱精美的PPT封麵,標題是——《關於蘇茜女士拖欠顧言深先生夢境勞務費一案解決方案初步構想》。
我:
顧言深你冇事吧!你冇事吧!做個PPT!你是魔鬼嗎!
他無視我震驚到麻木的表情,開始熟練地滑動螢幕,講解起來,語氣專業得像是在開庭陳述。
方案一,現金支付。鑒於蘇律師目前可能存在的經濟壓力,支援分期,但需支付滯納金,按日息萬分之五計算。
方案二,實物抵償。例如,為期三個月,每天一杯‘雀巢醇品’手衝咖啡,送至我辦公室。要求:溫度適宜,口感醇厚。
方案三,他頓了頓,抬眸看我,眼底掠過一絲極快的笑意,勞務抵償。例如,擔任我的臨時助理,處理一些簡單事務,時薪抵扣,多退少補。
我聽得目瞪口呆。
這哪裡是解決方案這分明是喪權辱國的割地賠款條約!
我哪個都不選!我氣得聲音發顫,你這是霸王條款!無效!
哦他收回iPad,指尖輕輕點著桌麵,那就隻能走司法程式了。雖然標的額小了點兒,但我不介意浪費一點司法資源,來維護我的合法權益。畢竟,人證物證俱在。
他又來了!又用法律壓我!
我恨不得把手裡的咖啡潑到他那張俊臉上!
顧言深!我猛地站起身,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桌麵上,幾乎要和他鼻尖對鼻尖,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的動作太突然,幅度太大,放在桌邊的包被我的手肘一帶,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口紅、鑰匙、紙巾、還有……一張皺巴巴的、印著她男神燦爛笑臉的簽名CD。
正是我和林薇打賭的那張賭注!
完了!
我腦子轟的一聲,瞬間石化。
顧言深的目光落在那張CD上,又緩緩抬起,看向我瞬間煞白的臉。他眼底閃過一絲瞭然,隨即被一種更深、更濃的笑意所取代。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繞過長桌,俯身,幫我把散落的東西一件件撿起來。
最後,他撿起那張CD,用指尖彈了彈灰塵,目光落在那個男明星的簽名上,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嫌棄:品味……挺獨特。
然後,他拿著那張CD,站定在我麵前。
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我,剛纔那股虛張聲勢的氣焰瞬間被壓得渣都不剩。
他微微俯身,湊近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沉的嗓音裡含著洞悉一切的笑意和讓人頭皮發麻的曖昧:
原來如此。
所以昨晚的‘騷擾’……
是賭注嗯
那個嗯字尾音上揚,像個小鉤子,鉤得我心臟狂跳,血液倒流。
我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燙得能烙餅。
他看著我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樣子,輕輕笑了一聲,將那張CD塞回我手裡,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我的掌心。
賭注輸了。他宣佈,語氣不容置疑,所以,債主換人了。
從現在開始,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目光裡帶著一種宣佈所有權的霸道,你欠我的。
至於怎麼還……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我快要崩潰的表情,才慢條斯理地補充。
等我通知。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離開了咖啡館。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攥著那張該死的CD,像個被雷劈傻了的木頭樁子。
陽光依舊溫暖,咖啡依舊香濃。
而我的人生,好像從遇到顧言深開始,就徹底偏離了航道,朝著一個被腹黑律師牢牢掌控的、未知的深淵……
5
一路狂奔。
我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飄回律所的,手裡那張CD硌得掌心生疼,彷彿烙著人贓並獲四個大字。
顧言深最後那句話——等我通知——像一句魔咒,在我腦子裡立體環繞聲循環播放。通知什麼怎麼通知是寄律師函還是發微信賬單總不能是下次直接上門收債吧
茜姐你回來了臉怎麼這麼白顧par冇把你怎麼樣吧小萌湊過來,一臉擔憂夾雜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我虛弱地擺擺手,癱倒在工位上,有氣無力:彆提了……江湖險惡,人心叵測……
那束花……另一個同事擠眉弄眼。
我瞥了一眼角落裡那坨藝術裝置,悲從中來:燒了,埋了,隨它去罷。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東西就不必再提。
一下午我都心神恍惚,效率低得令人髮指。每次手機螢幕一亮,我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結果不是垃圾簡訊就是APP推送。
這種草木皆兵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下班,什麼都冇發生。
冇有通知,冇有賬單,冇有顧言深。
我稍微鬆了口氣,但又隱隱覺得……不對勁。以那個男人的惡劣程度,這簡直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剛踏進律所,前台小姐姐就又叫住了我,這次表情更加複雜,手裡拿著一個扁平的、包裝極其精美的禮盒。
蘇律師,又、又是你的。指定簽收。
我眼皮一跳,心中警報狂響。
在同事們又來了又來了的興奮目光中,我硬著頭皮接過那個盒子。不重,包裝紙是低調奢華的銀灰色,繫著深藍色的絲帶,上麵依舊插著一張熟悉的黑色卡片。
我手指顫抖地打開卡片。
【鑒於蘇律師財務狀況堪憂,現金支付方案暫緩。】
【現提供實物抵償選項B:今日午餐。】
【要求:12:30,頂層天台。遲到一分鐘,債務利息上浮0.5%。】
【落款:你的債主
C.】
午餐天台利息
他還真把自己當銀行了!還是高利貸那種!
哇!午餐約會!小萌已經尖叫起來,茜姐!顧par約你吃午飯!還是天台!浪漫哎!
浪漫個鬼!這分明是黃世仁逼楊白勞賣身還債!
我氣得想把盒子砸了,但聞到裡麵隱隱飄出的、誘人的食物香氣……好吧,我承認我慫,而且我餓了。
最重要的是,那0.5%的利息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我頭頂。誰知道他會不會利滾利,最後把我賣了都還不起
十二點二十五分,我抱著那個抵債午餐的盒子,視死如歸地推開了通往頂層天台的門。
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吹起了我的頭髮。
然後我就愣住了。
原本空蕩蕩的、隻有幾個空調外機的天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支起了一頂簡約的白色遮陽棚,下麵放著一張小圓桌和兩把椅子。顧言深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背對著門口,看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
他今天穿了一身熨帖的深藍色西裝,陽光下泛著高級的質感。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金絲眼鏡後的目光落在我手裡的盒子上,唇角微勾:很準時。
我走過去,把盒子啪地放在桌上,冇好氣地說:債主大人親自定的鬧鐘,敢不準時嗎
他也不介意我的態度,自顧自地打開盒子。
裡麵是搭配精緻的日式便當,三文魚、壽司、玉子燒、蔬菜沙拉,甚至還有一小份抹茶布丁,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坐下。他示意,自己拿起了筷子。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他對麵坐下了。主要是便當太香,而且……既來之,則安之,不能跟肚子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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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風很舒服,視野極佳。我們倆就這麼沉默地吃著午餐。不得不說,這便當味道真好。
所以,我咬著一塊三文魚,含糊不清地問,這頓飯算利息還是算本金
他優雅地夾起一個壽司,瞥了我一眼:看你表現。
……我又被噎住了。
努力把食物嚥下去,我決定反擊,不能總被他壓著打。
顧律師,我放下筷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專業又疏離,關於您所謂的‘債務’,我認為我們需要一個更正式的、基於平等自願基礎上的協商機製,而不是您單方麵的‘通知’和‘要求’。
他慢條斯理地吃完那個壽司,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纔看向我:哦蘇律師想要多正式簽訂還款協議需要律師見證嗎哦對了,我就是律師。
我:……
這天冇法聊了!
我的意思是!我深吸一口氣,您不能總是這樣……突然出現!送奇怪的東西!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這已經嚴重乾擾了我的正常工作生活!
乾擾他微微向前傾身,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審視,蘇律師昨天工作效率低下,是因為在思考如何應對我,還是因為……一直在想我
我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心臟漏跳一拍:誰、誰想你了!我是在思考法律對策!
是嗎他靠回椅背,語氣慵懶,可我的‘夢境監控係統’顯示,蘇律師昨晚似乎又……
停!我猛地打斷他,羞憤交加,冇有監控係統!那是你瞎編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心情似乎非常愉悅:好吧,那就是我猜的。不過看樣子,猜對了
我氣得想掀桌子(但不敢),隻能惡狠狠地戳著碗裡的玉子燒,把它想象成顧言深的臉。
便當好吃嗎他忽然問。
……還行。我悶聲承認。不能昧著良心說不好吃。
那家店很難訂。他語氣平淡地陳述,我助理排了半小時隊。
我戳玉子燒的動作一頓。所以他不是隨便買的,是……特意讓助理去排隊的
心裡某個角落,莫名其妙地軟了一下。
但下一秒,他又恢複了那副資本家嘴臉:所以,這頓便當價值三百元。計入你的債務總額,現在你欠我兩千一了。
我:!!!
我就知道!這頓午飯冇安好心!是鴻門宴!是債務陷阱!
顧言深!我猛地站起來,你搶劫啊!
他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微微挑眉:蘇律師可以選擇不吃。或者,選擇另一種償債方式
他又來了!又用那種曖昧不明的語氣!
陽光透過遮陽棚的縫隙落在他身上,他穿著昂貴西裝人模狗樣地站在破爛天台上的樣子,形成一種極其荒謬又極具衝擊力的畫麵。
風吹起他額前的幾縷碎髮,他看著我,眼神深邃,帶著某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的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速。
你、你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我虛張聲勢地喊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腳跟卻碰到了天台邊緣的矮牆,退無可退。
他向前一步,逼近我。
距離瞬間被拉近,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雪鬆混合著淡淡菸草的氣息再次籠罩了我。
招數很多。他低頭,目光落在我的嘴唇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蠱惑,蘇律師想先體驗哪一種
我的呼吸一滯,大腦缺氧,眼睜睜看著他的臉在我眼前放大。
他、他不會是要……
就在我以為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他卻忽然伸手,極其自然地從我嘴角擦過,指尖帶走了一粒小小的飯粒。
然後,他看了一眼那飯粒,又看向我徹底僵住的臉,眼底笑意更深。
看來,他慢悠悠地說,蘇律師不僅欠錢,還欠了點……餐桌禮儀。
說完,他收回手,轉身,瀟灑地走向天台門口。
下午還有個會。便當盒麻煩蘇律師收拾一下。
記得,兩千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還僵在原地,臉頰滾燙,心臟狂跳,嘴角被他指尖碰過的地方像著了火。
風一吹,我猛地回過神。
顧言深!!!
你個混蛋!流氓!詐騙犯!
我看著桌上那個精緻的便當盒,悲憤地發現,自己好像……又被他耍了!
而且債務還莫名其妙增加了!
這日子冇法過了!
7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提心吊膽,生怕那個債主又搞出什麼幺蛾子。
然而,風平浪靜。
冇有便當,冇有天台約會,冇有奇怪的禮物,甚至連一條討債簡訊都冇有。
他好像突然從我生活裡消失了。
一開始我還慶幸,終於能恢複正常生活了。但漸漸地,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開始像藤蔓一樣悄悄纏繞上來。
上班路過對麵律所大樓時,會下意識地瞟一眼。
聽到同事討論某個棘手的案子時,會忍不住想如果是他會怎麼處理。
甚至晚上做夢,都夢到他又拿著那個可笑的iPad來找我算賬,醒來後看著天花板發呆。
我完了。蘇茜。你徹底完了。
你不僅欠了債,好像還把心也抵押出去了。對象還是那個最惡劣、最腹黑、最以捉弄你為樂的混蛋!
這種糾結又煩躁的情緒在一個週五的下午達到了頂峰。我對著電腦螢幕上的檔案發了半天呆,一個字都冇看進去。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我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來的。
不是顧言深。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發來的簡訊。
【蘇茜女士您好,您預訂的今晚七點‘霽月’餐廳雙人位已確認。地址:XX路XX號。祝您用餐愉快。】
我愣住了。
霽月餐廳那是本市最難預訂、人均消費高得嚇人的頂級餐廳之一!我什麼時候預訂過
搞錯了還是新型詐騙
我皺著眉回覆:【抱歉,我冇有預訂,您是否搞錯了】
對方秒回:【預訂人:顧言深先生。預留資訊:蘇茜女士。無誤。】
顧言深!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這是什麼意思又一場鴻門宴這次打算收我多少利息賣腎夠不夠
去,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我應該立刻拒絕,把他拉黑,徹底斷絕來往。
但手指卻不受控製地打字回覆:【好的,我會準時到達。】
發出去了!
我看著那條已發送的簡訊,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蘇茜!你冇出息!他招招手你就搖著尾巴去了!
可是……萬一……萬一他不是為了討債呢
那個荒謬的、被我一直壓下去的念頭又冒了出來——他做這一切,會不會是因為……喜歡我
這個想法讓我臉頰發燙,坐立難安。
下班時間一到,我第一個衝出了律所,回家翻箱倒櫃,換上了我最貴(但相比霽月的檔次依然很寒酸)的一條裙子,還破天荒地化了個全妝。
看著鏡子裡明顯經過精心打扮的自己,我又是一陣懊惱。
打扮什麼!又不是去約會!是去談判!對,談判!
七點整,我準時出現在霽月餐廳門口。侍者覈對了資訊,恭敬地將我引到一個靠窗的、能俯瞰璀璨江景的位置。
顧言深還冇到。
我緊張地捏著手指,看著窗外美麗的夜景,心裡七上八下。
他到底想乾什麼
幾分鐘後,身後傳來熟悉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頭。
然後,徹底愣住。
來的不是顧言深。
是一個穿著騷包粉色襯衫、頭髮梳得油光水滑、手裡還捧著一大束俗氣紅玫瑰的陌生男人!他徑直朝著我的桌子走來,臉上掛著自以為迷人的油膩笑容。
請問是蘇茜小姐嗎他開口,聲音黏膩,顧先生讓我來的。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顧言深……他居然……讓彆人來!
羞辱感瞬間淹冇了我,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酸澀。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告訴顧言深,我的聲音因為憤怒和委屈而微微發抖,他混蛋!
說完,我抓起包,看也冇看那個目瞪口呆的油膩男,轉身就往外衝。
眼淚不爭氣地湧了上來,視線一片模糊。
我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居然會以為他那種人會有真心!他就是在玩我!一次又一次地耍我!把我當成無聊生活的調劑品!
我衝出餐廳,跑到路邊,隻想立刻打車離開這個讓我難堪窒息的地方。
一輛黑色的賓利卻悄無聲息地滑到我麵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車窗降下,露出顧言深那張俊美卻此刻讓我恨得牙癢癢的臉。
他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過來,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看向我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急切
上車。他言簡意賅。
滾開!我哭著朝他吼,繞開車子繼續往前走。
他立刻下車,幾步就追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放開我!顧言深!你王八蛋!你耍我還冇耍夠嗎!我拚命掙紮,眼淚流得更凶。
他卻不由分說,力道極大地把我半抱半拽地塞進了副駕駛,然後迅速鎖上車門。
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我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和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哭什麼他抽了張紙巾遞給我,語氣有些生硬,甚至帶著點……無奈
不用你管!我拍開他的手,把臉扭向窗外,你讓你那個穿粉襯衫的朋友看笑話還冇看夠嗎!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低低地罵了句什麼,然後伸手,有些強硬地把我的臉掰了回來。
看著我,蘇茜。
我紅著眼睛瞪他。
他的表情很嚴肅,眉頭微蹙,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和……一絲懊惱
那個人,他咬著牙解釋,是我一個客戶的兒子,聽說我要訂餐廳……人有點傻,喜歡自作主張。我讓他去幫我確認一下預留位置,冇讓他乾彆的。
我愣住了,抽泣都忘了:……什麼
我路上遇到車禍,堵了半小時,剛趕到就看到你跑出來。他看著我哭花的臉,歎了口氣,指腹有些粗糙地擦過我的臉頰,抹掉眼淚,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我這纔想起,因為太緊張,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所以……是一場誤會
那個油膩男不是他叫來羞辱我的
我心裡堵著的那口氣忽然就散了一半,但委屈還在:……那你為什麼突然約我來這種地方又要討債嗎
他看著我,沉默了良久。
車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燈掠過他的側臉,明明滅滅。
然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是討債。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在安靜的車廂裡迴盪。
是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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