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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在我家陪我長大的孤兒,竟然是流落民間的真皇子!
他回宮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屠了我全府。
留我一命,卻將我貶作昔日貼身丫鬟的奴隸。
“好好伺候她,用你這一輩子,還她在你家受的委屈!”
詔令下,我才發覺他對她深藏多年的愛意。
冷眼看著他們在我至親的屍骨旁相依,我悄然藏起了那張丫鬟的賣身契。
我死死盯著滿院伏屍。
“砰!”
胸口劇痛炸開,齊欽狠戾地踹上我的心窩。
“故雁樂。”
“從此刻起,你這條賤命就是潭兒的,你用你十輩子,賠她在你家受的委屈!”
聽到這話,我卻突然笑出聲。
多麼荒唐啊,眼前這個居高臨下主宰生死的皇子,分明是十五年前被父親從死人堆裡刨出的乞兒。
他發燒時母親徹夜握著他的手喚他,他習武受傷父親親手給他敷藥,及冠那日滿堂賓客起鬨二小姐和齊護衛可是天賜良緣時,他耳尖泛紅望向我的一瞥
那些滾燙的情愫隻是我一廂情願。
我抬頭:“齊欽,我爹孃待你如子!”
齊欽俯身掐住我下巴。
他指尖指著不遠處兩具交疊的屍首,父親的官袍被血浸成玄色,母親還保持著護住夫君的姿勢。
“當年若不是你爹把我帶回你家,我怎會流落市井,我早就在皇宮裡麵逍遙快活了。”
“留你這條命,就是要你日日看著,潭兒是如何被我捧在心尖上的!”
我爹當初看他凍得可憐帶回了家,冇想到這還成了全家的殺身之禍。
心傳來鑽心劇痛,視線卻死死盯著他們。
我的丫鬟潭兒被他攬在懷裡,安靜地看著我,像看階下的一隻螻蟻。
齊欽的指尖摩挲著潭兒發角。
“當年踏入故府,她怕我吃不慣府裡的珍饈,偷塞給我滾燙的烤紅薯,她這樣的明月,竟是你家的丫鬟,老天爺真是”
我嘶吼道:“我爹孃怕你受寒連夜請名醫,你說不稀罕,現在為了一個烤紅薯?”
“還有那場娃娃親的酒宴,你明明笑著飲了合巹酒”
“那杯酒喝得我想吐!”
他猛然揪住我頭髮將我拖至潭兒麵前。
“你們故家披著偽善皮,骨子裡流的全是臟血!”
潭兒適時輕柔撫上齊欽的顴骨。
“好了好了,阿欽,仇得慢慢報。”
齊欽一腳踹開我,厲聲喝令:“備轎,拴繩!”
鐵項圈猛地箍住我的脖頸,另一端死死係在馬轎尾轅上。
他親手攙潭兒踏進鋪著雪貂絨的轎廂。
“當年她就是這樣跟著你車跑三條街的,”
“好好嚐嚐蹄鐵揚塵的滋味,故千金!”
士兵故意忽快忽慢,我被拖拽在地,裸露的腳踝骨反覆撞上街沿。
當齊府門映入視線時,我膝下已拖出兩道血痕。
意識渙散間,耳畔飄來齊欽溫柔的叮囑:“東暖閣的孔雀錦帳可熏了蘇合香?潭兒畏寒,地龍再燒旺些”
然後馬上轉換了語氣:“這個噁心女人扔柴房去,不要讓她這麼輕鬆地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拖著身軀一點點蹭向牆角的窗隙。
記憶裡潭兒的笑聲,和爹孃屍首交疊的畫麵幾乎讓我咬碎槽牙。
我撬下束髮斷裂的銀簪,狠狠刺向指尖。
拿出那張夏潭的賣身契背麵,刻下最後的希望:
【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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