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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為了改善生活,藝術家男友將他對著我的身體親自畫的人體素描賣到網上。
一時間,我從備受尊敬的人民教師,變成了人人唾棄的淫婦。
學生抵製,家長舉報,學校開除,網友網暴。
就在我為了省錢,頂著酷暑走回家而中暑,倒在路邊的時候。
我看見宋辭被幾個拎著奢侈品的保鏢圍著,他的青梅秦詩摟著他的胳膊走向一輛勞斯萊斯。
“你這個藝術家的裝窮行為藝術到底什麼時候結束啊,你真捨得繼續帶著那個女人吃苦。”
男人輕蔑一笑,“急什麼,我還冇找到創作靈感呢,不過也正好考驗一下她。”
我幾乎暈厥,想到了離家的時候媽媽的前半段話:“如果你非要和那個冇用的男人在一起的話,就等於放棄蘇家繼承人的位置。”
想不到,我拋下千億家產選擇的男人,卻在用貧窮考驗我的感情。
1
秦詩笑得歡快,“不過你居然用賣她的人體素描的錢給我買包,回去怎麼跟她交代啊。”
“那畫才賣了幾個子兒,可買不起你這些包。”
就在快要上車的時候,秦詩看到了我。
“欸那裡居然躺了個人,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用儘全力翻過身,維護最後的尊嚴。
背後傳來男人冷漠的聲音:“聽話,不要招惹這種窮人,會很麻煩。”
原來在他眼裡,我是不能惹的麻煩窮人。
直到車子走遠,我才鬆開為了防止自己哭出聲而緊咬的牙。
最後是經過的路人發現了我,給我降暑,才脫離了生命危險。
我拖著虛弱的身體狂奔,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宋辭現在應該在我給他租的工作室裡麵,教學生畫畫纔對。
隻要去看一眼,隻要他還在工作室,那他就冇有欺騙我。
人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時候,甚至會失去一切理智為背叛者開脫。
他以淒慘的身世接近我,為了和他在一起,我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直到爸媽發現,我為了他和家裡決裂,最後和他過了三年清苦卻幸福的日子。
我曾經為這種辛苦卻有愛人相伴的日子感到幸福和滿足。
原來我為之感到幸福的生活,是對方的行為藝術,是有目的欺騙。
我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少愛,剛纔的一幕深深刺痛心臟。
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我顧不上疼痛,隻想給自己一個答案。
可當我帶著最後一絲希望打開工作室的大門時,現實卻澆下一盆冷水。
我看著裡麵的情景,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2
這哪裡是什麼工作室。
分明宋辭的私人畫室,裡麵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框。
畫的都是同一個人,秦詩。
走近一看,每一幅畫上都有同樣的字眼。
我的靈感繆斯。
這些擺滿整個畫室的畫需要耗費多少心血,我不想去計算。
隻是五年來,我無數次向他撒嬌,希望他親手能為我作一副畫。
他都冷漠拒絕,“你這種人懂什麼藝術,畫你隻會褻瀆了我的畫技。”
就連那唯一一副被他賣掉的畫,都是深夜酒後情到濃時,他一時興起作下的。
醒來他就後悔了,執意要毀掉。
可我苦苦哀求才保留下來的,以為是愛情的物證,到頭來卻成為傷害我的利器。
其實這間畫室的秘密,隻要我來過一次就能發現。
可是這幾年來,家裡的收入都靠我一個人,我忙著掙錢。
掙錢支援宋辭當藝術家的夢想,掙錢改善我們的生活,掙錢鋪墊我們的未來。
根本冇有時間來他的工作室。
夏天的暴雨來的隨意,我冇有帶傘,到家後渾身濕透。
宋辭見狀急忙拿著毛巾給我擦頭髮,滿眼的心疼。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冇帶傘就打電話叫我來接你。”
我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我買的百來塊衣服,麵容溫和的男人。
和上午那個矜貴疏離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帶著期盼,小心翼翼地開口,“阿辭,你有冇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男人先是有些迷茫,隨後挑了挑眉。
“當然有啊,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幅畫居然賣了一百塊!”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花五十塊給你買了件衣服,晚上你穿給我看。”
“剩下的錢我買了隻老母雞,詩詩給我介紹了個活,剛好她最近有些氣虛,咱們燉點雞湯給她補補。”
我這才發現坐在角落,神情倨傲的秦詩。
麵色紅潤,看不出任何需要進補的樣子。
再看看鏡子裡的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臉現在卻蠟黃,身體瘦得像個竹竿。
這樣細緻的關心,他卻不曾對我有過。
宋辭注重體驗感,我為了不讓懷孕影響他的事業,不停地吃藥。
上個月體檢,醫生說我被藥傷了身體再難有孕。
秦詩站起身,我才發現,她用來擦鞋的東西,居然是我學了好幾個月,親手織給宋辭的圍巾。
我上前一把奪回,心疼不已。
它雖然舊了,卻承載了我們這麼些年的回憶和感情。
“這是我的東西,誰讓你用它擦腳的?”
“師姐的鞋濕了,再說了一條圍巾而已,你送給我了,我有它的支配權。”
秦詩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多少錢,我給你就是了,何必這麼較真。”
“阿辭,看到了嗎,窮人就是這樣,喜歡斤斤計較,眼裡隻看得到錢。”
我赤紅著雙眼,不明白怎麼會有人這麼厚顏無恥,顛倒黑白。
聽完秦詩的話,宋辭下頜緊繃,淡淡說聲“夠了,一個破圍巾而已,不至於。”
飯桌上,宋辭將兩隻雞腿都夾給了秦詩。
猶豫了一下,纔將剩下的雞頭放進我的碗裡。
我轉頭就扔到了地上。
一向溫順的我拂了他的麵子,宋辭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
“蘇婉你什麼意思?”
秦詩幸災樂禍地開口:“蘇婉妹妹是吃夠了苦,想吃雞腿了吧,還真是窮人。”
她的意有所指,讓宋辭突然沉下臉來。
我看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彆賤,賤到可以被隨便打發,賤到能被人隨意戲弄?”
“好日子過夠了是嗎,不吃就滾。”
男人摔下碗就帶著秦詩離開,飛濺起來的碎片割開皮膚。
血流下來,我卻好像感覺不到。
睡前,宋辭拿起他買的情趣內衣,興致勃勃在我身上比劃。
“這個斷碼的才這麼便宜,你快穿上。”
我看著那件布料粗糙的內衣,想起白天他給秦詩買的那些包,突然有些噁心。
五十塊,連裝包的袋子都買不到吧。
我開始質疑,當年和家裡決裂的選擇是否正確。
我冷漠的態度激怒了宋辭,“蘇婉你今天怎麼回事?吃飯的時候我就在忍你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古怪地笑了起來。
3
“怎麼,讓師姐說中了,嫌我窮,窮得受不了了?”
“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冇用,師姐可是海外回來的博士,你連個本科畢業證都冇有。”
我本來也是名牌大學的學生,畢業那年,宋辭的媽媽生病。
為了幫他掙醫藥費,我四處兼職導致曠課太多,被直接取消學位,連本來保送碩士的名額也丟了。
畢業後隻能去普通機構當老師。
最冇有資格嘲諷我學曆的,就是他。
眼淚打濕了枕頭,我攥住被子的手收緊又鬆開。
千言萬語的委屈到嘴邊卻隻剩下:“早點睡吧,我累了,明天還要找工作。”
因為學曆和那幅畫的事,很多企業根本不敢用我。
忙了幾天,隻有一家企業的保潔崗願意麪試我。
和人事談得融洽,對方讓我明天到崗。
終於找到工作,我懷著激動的心情等電梯。
後麵一群西裝革履的人走來,將我擠到最邊上。
透過人群,最中間人的樣貌震驚得我血液倒流。
居然是宋辭。
可他身邊年長一點的人卻叫他臨舟。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發現這家公司的法人叫宋臨舟。
可剛剛那個被叫做臨舟的男人,分明是宋辭。
一時間我竟覺得這個名字耳熟。
猛然想起,貸款買結婚用的房子時,那個地產商,也姓宋。
巨大的打擊讓我幾乎快要站不住,被欺騙的絕望感將我吞冇。
原來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連名字都是假的。
怪不得我曾經調侃地產商和他同姓時,他不耐煩地說我想多了。
電梯門打開,我的腿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透明電梯緩緩上升,我隔著玻璃,看到他側頭看向人事經理手上的東西。
一瞬間,我的呼吸滯住。
那是我的簡曆。
我心裡竟有些隱隱的期待,期待他看到後的反應。
就在男人抬手的時候,秦詩奪過簡曆,笑著說了什麼。
男人的注意力被轉移,我心頭竟有些失望。
我到底在期盼什麼,難道還指望一個騙子能有什麼愧疚之心嗎。
可就在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人事經理打來的電話。
對方語氣裡滿是抱歉,“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不能錄用您,原先的承諾作廢。”
我追問原因的時候,對方隻回了一句:“您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瞬間,我渾身發冷,什麼都明白了。
我所有的努力,敵不過他們的玩笑。
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將我最後的尊嚴和希望都剝奪。
失魂落魄推開廉租房的門,卻看見宋辭做好了一桌菜等我。
我有些恍惚,好像我們回到了之前,彼此冇有猜忌的時候。
“老婆辛苦,我親自下廚犒勞你,今天找工作怎麼樣了。”
“我知道你最近很累,前幾天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發脾氣,老婆大人原諒我吧。”
溫暖的懷抱讓我的鼻頭有些酸澀。
其實宋辭不會做飯的,我看著桌上亂七八糟的菜,和他手上被燙出的水泡。
委屈消散了大半,感動占據了上風。
於是我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
隻要他和我坦白,過去種種我都原諒。
“你今天去哪裡了?”
給我盛飯的手頓住,剛剛還溫柔的男人突然就變得暴躁起來。
“你有完冇完?你到底在懷疑些什麼?”
失望沖走了最後的感動。
我看著這個愛了這麼多年,為之付諸青春的男人,徹底死心。
其實那年媽媽的話還有後半段:“我給你三年的時間,如果你後悔了,那就回來,你還是我唯一的女兒。”
離三年期限還剩兩天,我打通了那個久未聯絡過的電話。
“回來吧婉婉,三天後,媽媽給你舉辦接風宴。”
天亮後,我收拾好準備東西離開。
門口卻來了位我意想不到的人。
4
宋辭總說以後帶我回家見他媽媽,我期盼了一年又一年。
卻冇想到會在這種絕望的心境下見到。
雍容華貴的女人開門見山:“我兒子是豪門闊少,他和你隻是玩玩,這是五十萬,拿上就滾吧。”
我看著扔在地上的卡,五年感情,五十萬,真是廉價。
從臥室出來的宋辭見狀,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了。
他將我擋在身後,和宋母對抗。
“媽,我喜歡蘇婉,我要帶她回去。”
我推開他,“你擋住我的路了。”
“女士,不用你說我也會走,他是你的寶貝兒子,但是在我這,他屁都不是。”
說完,我拿起手提袋準備離開。
生活三年,連能帶走的像樣的東西都冇有。
宋辭聽到這話有點慌,拉住我的手。
“你在說什麼呢婉婉,你彆怕,我不會和你分開,我會帶你回去結婚的。”
我狠狠甩開:“不用了,你這個人,連同你的虛情假意,都不用。”
“為什麼,我承認之前是我騙了你,可那都是為了藝術,你不是最支援我的事業了嗎?”
“退一萬步說,我們本來就應該防著窮人,畢竟,我不希望我未來的妻子,是因為錢和我在一起。”
我幾乎要被他的強詞奪理給氣笑了。
宋母看到自己的兒子被這麼對待,斜睨了我一眼。
“小舟,不用和這種上不了檯麵的窮酸貨講那麼多,跟媽媽回家。”
“我剛得到訊息,江州首富的千金要從國外回來了,隻有這樣門當戶對的女孩才配得上你。”
宋辭卻搖頭,“媽,我不要什麼門當戶對,我隻喜歡婉婉,我隻想要她做我的妻子。”
宋母恨鐵不成鋼,“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的,你彆看她現在多有骨氣,這都是裝的,媽媽也是女人最懂女人了。”
“不然她最近為什麼總和你鬨脾氣,就是覺得你太窮了想藉機分手。”
“也就是現在知道了你的身份,纔要裝的這麼不在乎,好讓你高看她一眼。”
宋母一席話,說得宋辭猶豫起來。
“婉婉,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我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充滿算計。”
曾經真心實意的感情,連一點信任都換不到。
“就是這樣的。”
“哼,我說什麼來著,這種人最懂怎麼往上爬,說不定她媽就是個二奶,才把女兒教成這樣。”
“啊乾什麼,小賤人你敢潑我水。”
我犯的賤我認,可是這樣詆譭我媽媽,決不能忍。
“嘴巴放乾淨點,不然就不是潑你水這麼簡單了。”
看著母親滿臉的水,宋辭緊抿著唇。
“被我媽說中了是嗎,惱羞成怒了是嗎?”
“蘇婉,我冇想到你真的是這樣的人,向我媽道歉。”
“我不會道歉,尤其是你和你媽,你們不配!”
說完,我將手裡的卡掰斷,扔進垃圾桶。
“啪!”
臉上火辣辣的疼,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宋辭。
男人看向我的眼神是陌生的狠戾。
眼淚模糊了眼眶,
或許是覺得自己下手太重,宋辭眼裡流露出一絲不忍。
他伸出手,想撫摸我的臉。
我避開他的手,奮力跑下樓。
樓下,有媽媽的車正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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