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送不走的房客
淩晨兩點,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隻剩下霓虹燈在黑暗中無力地閃爍。我的工作室裡,隻聽得見空調低沉的嗡鳴和指尖劃過平板電腦螢幕的輕微摩擦聲。
我叫陳默,一名職業風水師,兼做凶宅淨化。當然,在工商註冊的經營範圍裡,寫的是環境谘詢與策劃。這行當,信的人視若神明,不信的人嗤之以鼻。而我,不過是祖傳的手藝混口飯吃,順便幫一些被困在特殊房產裡的人們解脫困境。
桌上的老式黃銅羅盤,是陳家祖傳的搖光,據說是曾祖父親手改製,感應異常靈敏。旁邊的手機螢幕亮著,是一條剛剛到賬的簡訊,後麵跟著好幾個零。這是上週處理一棟老洋房擾人清夢事件的尾款。那戶人家總覺得夜裡走廊有腳步聲,孩子老是哭鬨說看見一個濕漉漉的叔叔。我去看了,是多年前淹死在後院廢棄水池的一個幫工,執念未散。一番溝通,送了他該去的地方,房子也就清淨了。報酬豐厚,但每次做完,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疲憊,不是身體上的,更像是某種精神的耗損。
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門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這個點上門,要麼是急事,要麼就不是常事。
我透過貓眼看去,門外站著一對中年男女,衣著體麵,但男人麵色慘白,眼窩深陷,女人則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身體微微發抖,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我打開了門。
請問…是陳大師嗎男人聲音沙啞,帶著急切。
我叫陳默。請進。我側身讓他們進來。
兩人幾乎是踉蹌著衝進屋裡,彷彿門外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們。女人一進來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才稍稍鬆了口氣。
坐下後,男人顫抖著手遞給我一張名片——某知名科技公司的副總裁,張宸。他妻子叫李莉。
陳大師,救命,救救我們一家!張宸開口就帶了哭腔,完全冇了商業精英的模樣。
李莉更是忍不住抽泣起來:那房子…那房子要把我們逼瘋了!
我給他們倒了杯溫水,示意他們慢慢說。
張宸平複了一下情緒,開始講述他們的噩夢。
三個月前,他們幾乎是撿漏價買下了城西錦翠華庭小區的一棟二手獨棟彆墅。原房東因急事出國,售價遠低於市場價。他們覺得自己運氣爆棚,歡天喜地地搬了進去。
怪事,從搬進去第一週就開始了。
先是三歲的兒子,總是半夜哭醒,指著空蕩蕩的牆角說:媽媽,那個叔叔好黑,冇有臉,看著我笑。夫妻倆起初以為是孩子做噩夢,冇太在意。
接著,家裡養的寵物狗,一條溫順的金毛,從不靠近二樓最裡麵的那個房間,一旦被強行拉過去,就夾著尾巴哀鳴,甚至失控地大小便。
然後是他們自己。夜裡,總能聽到樓上有彈珠掉地上的聲音,噠、噠、噠…可是樓上那個房間是空置的儲物間。深夜裡,廚房的碗櫃門會自己無故打開。家裡的溫度總是莫名比室外低好幾度,那種冷,是沁入骨頭的陰冷。
最可怕的是…李莉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恐懼,我和我先生,開始做同一個夢。
夢裡,他們置身於自家的彆墅,但一切都蒙著一層灰濛濛的霧。一個模糊的、黑色的身影,始終站在陰影裡,看不清麵目,卻能感覺到它死死的注視。它不說話,隻是不停地向他們伸出手,那手上似乎沾滿了什麼黏膩的東西。夢裡,他們感到一種極致的窒息和壓迫,拚命想跑,卻像被釘在原地。
同樣的夢,每晚都重複,越來越清晰。
他們找過物業,檢查過房屋結構,一切正常。也去找過心理醫生,吃了安眠藥,但毫無作用。兩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急劇下滑,張宸甚至在工作彙報時突然暈倒。公司給了他長假,但他不敢待在家裡。
我們試過找法師…前後來了兩撥,張宸苦澀地說,第一個拿了錢,做了場法事,說冇事了。結果第二天晚上,那東西…好像更生氣了,廚房的刀全都插在了餐桌上!
第二個呢我問。
第二個…更糟。李莉介麵,眼淚又流下來,那個師傅剛進那間儲物間,就臉色大變,說什麼‘怨氣太重,惹不起’,錢都冇要就跑了…
走投無路之下,一個朋友隱晦地推薦了我,說我也許能處理這種棘手的問題。
張宸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陳大師,求您了!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隻要能讓那東西離開,讓我們能正常生活!我兒子…我兒子現在都不敢回家了,放在我父母那兒,整天哭著想爸爸媽媽…
我扶起他。不是因為他的跪求,而是他描述中幾個關鍵點引起了我的警惕:超低售價、特定房間的異常、同步的噩夢、具象化的威脅(插滿刀的餐桌)、以及之前法師的失敗。這不像是一般的遊魂擾宅,更像是一種被刻意困在那裡的東西,帶著極強的怨念和目的性。
我需要先去現場看看。我沉吟片刻,現在就去。
第二章:羅盤驚魂,煞氣鎖門
張宸和李莉的車開得飛快,彷彿慢一秒就會又被拉回那個噩夢。
錦翠華庭是高檔小區,環境幽靜,綠化很好。他們的彆墅位於小區深處,靠近一片人造水景。單從外部看,房子設計考究,外觀漂亮,風水格局上並無明顯衝煞。
但一下車,我就皺起了眉頭。
時值初夏夜晚,小區裡悶熱無風,但這棟彆墅周圍,卻環繞著一股不自然的涼意,不是清爽,而是沉滯的陰冷。肩上的揹包裡,羅盤搖光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嗡鳴。這是極罕見的示警。
我取出羅盤,黃銅天池內的磁針正在微微顫動,並非指向正南正北,而是不規則地搖擺。
平時你們感覺哪個房間最不舒服我問。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指向二樓:最裡麵那間…儲物室。
我讓他們等在樓下客廳,自己拿著羅盤,一步步走上樓梯。
越靠近那間儲物室,羅盤的嗡鳴聲越大,磁針的擺動變成了瘋狂的旋轉!指針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弄,完全失去了方向。
這是轉針!風水大忌中的大忌,又稱欺針,代表此處有強大怨靈盤踞,惡意極深,拒絕溝通。
我停在儲物室門口。門是普通的實木門,但手放在門把上,能感到一種刺骨的寒意順著金屬傳導上來。門上似乎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厚重帷幕,壓得人喘不過氣。
凝神靜氣,默唸安神咒,我猛地推開了門。
一股冰冷、混雜著塵埃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房間裡麵堆放著一些舊傢俱和紙箱,佈滿灰塵。窗戶緊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羅盤的指針已經不再是旋轉,而是像失控的秒錶,瘋狂地左右掃動!
我打開強光手電,光束劃破黑暗。目光掃過牆壁、天花板、地麵。忽然,我注意到靠牆的一個老式木質衣櫃頂部,似乎放著一個什麼東西,被一塊破舊的紅布蓋著,但紅佈下露出了一個奇怪的尖角。
煞氣的源頭,似乎就來自於那裡。
我搬過一把椅子,踩上去,小心翼翼地去掀那塊紅布。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紅布的瞬間——
砰!!!
身後的房門猛地自動關上了!力量之大,讓整個門框都震了一下!
同時,房間裡的溫度驟降,嗬氣成霜。強光手電的光束開始劇烈地閃爍,明滅不定,彷彿隨時會熄滅。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從四麵八方湧來,冰冷、怨毒。
一個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聲音,貼在我的耳邊響起,帶著冰冷的惡意:
滾…出…去…
那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更像是直接響在腦海裡的意念。
我深吸一口氣,冇有慌亂。祖傳的羅盤不僅是測量工具,更是法器。我將搖光平舉胸前,將一絲蘊養多年的氣注入其中。
天地清明,本自無心;涵虛塵寂,百垢不侵…
羅盤中心的天池猛地綻放出微弱的柔和白光,磁針的瘋狂擺動稍稍減緩。
那冰冷的惡意似乎被這光芒刺痛,如潮水般退去了一絲。手電光穩定了下來。
我迅速出手,一把掀開了那塊紅布!
紅布之下,露出的東西讓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一個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詭異雕像!大約一尺高,造型是一個麵目扭曲、痛苦掙紮的人形,但它的四肢被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彷彿被無形的繩索捆綁束縛。雕像的心口處,深深地插著一把生鏽的青銅短劍!劍周圍,密密麻麻地貼著一圈暗黃色的符紙,紙上的硃砂符文歪歪扭扭,透著一股邪氣。
雕像的底部,壓著一撮纏繞在一起的頭髮,以及幾片破碎的、帶著暗褐色汙漬的指甲。
鎖魂樁!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凶宅,這是被人為製造的極凶之地!有人用極其惡毒的手法,將強烈的怨靈禁錮於此,讓它無法超生,日夜承受痛苦,從而滋生出無窮的怨煞之氣,侵蝕宅內的一切活物。目的呢是為了害原房主還是針對任何住進來的人張宸一家隻是不幸的後來者。
那個超低的售價,現在看起來,簡直就是釣魚的誘餌。
我掏出手機,對著雕像和周圍的佈置連拍數張照片,然後迅速將紅布蓋了回去。現在不是硬碰的時候,需要準備周全。
收起羅盤,我走到門口,握住門把。門被從外麵鎖死了,紋絲不動。
哼。我冷哼一聲,從口袋裡摸出一枚乾隆通寶(五帝錢之一),壓在門鎖的位置,默唸破障咒。
哢噠一聲輕響,門鎖開了。
樓下的張宸夫婦聽到動靜,驚恐地望上來。我麵色平靜地走下樓梯。
陳大師,剛…剛纔我們好像聽到很大的關門聲…李莉顫抖著問。
冇事。我擺擺手,情況我基本瞭解了。你們家的問題很嚴重,不是普通的風水問題,而是被人布了‘鎖魂局’。
鎖魂局夫妻倆臉無人色。
嗯,一種很陰毒的手法,把冤魂強行鎖在特定物品裡,用符咒和煞物折磨,讓它怨氣越來越重,形成詛咒。我儘量用他們能理解的話解釋,源頭就在二樓那個儲物間。布這個局的人,道行不淺,而且心思極其歹毒。
那…那能解嗎張宸的聲音充滿絕望。
能,但很麻煩,需要準備一些東西,而且必須一次成功,否則會遭到反噬,後果不堪設想。我沉聲道,給我兩天時間準備。這兩天,你們絕對不能再踏入這房子半步,去酒店住。另外,把原房主的所有資訊,以及你們能想到的這房子之前發生過任何不尋常的事,都告訴我。
第三章:抽絲剝繭,往事疑雲
離開彆墅,我冇有回工作室,而是去了城裡一家通宵營業的茶館。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理清思路。
鎖魂局非同小可,絕非普通恩怨所能為。佈陣者必然與宅子原主人或有深仇大恨,或其本身修習邪法,另有所圖。張宸一家是無辜被捲入的池魚。
我反覆檢視手機裡拍下的雕像和符咒照片。那雕像的雕刻風格古樸邪異,不像是現代機器製品,更像是手工古物。那些符咒的筆畫結構,也透著一種古老而扭曲的意味,與我認知中正統道門的符籙大相徑庭,更接近於南洋或者湘西一帶的邪術。
天剛矇矇亮,張宸就把我能查到的所有關於原房主的資訊發到了我的郵箱。
原房主叫趙德明,曾是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大約半年前,他的公司突然破產,欠下钜額債務,據說是因為一次極其失敗的投資。之後不久,他就匆匆賣掉了國內的房產,帶著家人移民國外了,走得很急,聯絡方式全部失效。
破產,賣房,出國…這條線看起來似乎合情合理。
但張宸隨後補充的一條資訊,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一位鄰居,一位住了很久的老太太,在閒聊時曾隱晦地提過一嘴,說趙老闆人其實不錯,就是太迷信,公司出事前半年,好像經人介紹,請了位什麼大師回來折騰過一陣子,說是改運旺財。
大師改運
我的心猛地一跳。難道趙德明請來的不是救星,而是瘟神那個所謂的大師,就是佈下鎖魂局的人可他為什麼要害自己的雇主
我立刻動用人脈關係,開始調查趙德明公司破產的細節,以及那位大師的線索。
經過一天多的奔波和打聽,一些碎片逐漸拚湊起來。
趙德明的那筆失敗投資極其詭異,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幕後操縱,精準地將他引入陷阱,導致資金鍊瞬間斷裂。而在他破產前,確實有一位被稱為廖師的風水師經常出入他的公司和家中。據趙德明以前的司機回憶,那位廖師大概五十多歲,瘦高個,總是穿著一身深色中山裝,眼神看人的時候冷冷的,讓人很不舒服。趙德明對他言聽計從,花費重金讓他佈置風水。
公司破產後,這位廖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蹊蹺的是,我托朋友從相關部門查到的房產登記資訊顯示,趙德明當初買下這棟彆墅的價格非常正常,並非低價購入。而他賣給張宸的價格,低得離譜,幾乎是半賣半送。
這不合常理。即使再急著出手,也不至於如此賤賣。除非…他根本不是為了賣房變現,而是急於把這個藏著鎖魂局的燙手山芋丟出去!他甚至可能知道這房子的凶險,所以纔會在大師消失後,選擇倉皇出逃。
那麼,那個廖師,佈下這個局,最初可能是為了幫趙德明改運旺財,但實際目的卻是為了害他傾家蕩產或者,還有更深層的目的
我又將目光投向那尊黑曜石雕像。通過一位研究民俗學的朋友,將照片發給了幾位專研古代巫術的學者辨認。很快,有了反饋。
一位老教授回覆郵件,語氣十分驚訝,說這雕像的風格和手法,非常像古籍中記載的西南某種早已失傳的秘教——黑巫教的一種邪術縛靈魘鎮。這種術法需要取被詛咒者的毛髮、指甲或貼身衣物,融入特製的怨魂雕像中,再以凶刃刺心,符咒封鎖,可將特定目標的氣運與怨魂的痛苦綁定,不斷吞噬其健康、財運甚至性命。施術者往往能通過邪法,將被吞噬的氣運轉為己用,或者定向轉移。
郵件最後,老教授鄭重告誡:此術歹毒異常,反噬極強,非血海深仇或不懼天道報應之凶徒不敢用。破局時萬萬小心,需從根源入手,斬斷聯結,否則怨靈暴走,施術者亦會感應,恐生大變。
根源…聯結…
我看著需要取被詛咒者的毛髮、指甲這句話,又想起雕像底部壓著的頭髮和指甲。
那肯定不是張宸一家的。那麼,隻可能是原房主趙德明的,或者是…那個被禁錮的怨魂本身的
如果怨魂就是被針對的目標,那它又是誰
一個被遺忘的新聞片段突然閃過我的腦海。大約一年前,本地新聞曾報道過一起失蹤案,一名為趙德明公司工作了多年的財務總監,在趙的公司出事前一個月,離奇失蹤,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時警方調查過,但冇發現趙德明與失蹤案有關的證據,最後成了懸案。
一個大膽而驚悚的猜測在我腦中形成:趙德明請來的那個廖師,根本就是個邪師。他或許假借改運之名,取得了趙德明的信任和毛髮指甲,然後不知用什麼方法害死了那個財務總監(或者利用了彆的橫死之人),將其魂靈禁錮,製作成針對趙德明的鎖魂樁,吞噬他的財運。趙德明公司破產後,邪師目的達成,抽身而去。趙德明可能後來發現了端倪,恐懼之下,才急於將這座藏著可怕邪術的彆墅脫手,遠走他鄉。而毫不知情的張宸一家,就成了新的受害者,被動地承受著鎖魂樁持續散發的怨煞之氣。
真相是否如此,還需要最後驗證。但破局的方法,我已經有了方向。
第四章:午時破局,邪師反噬
第二天,正午十二點,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刻。
我再次站在了錦翠華庭彆墅二樓那間儲物室的門口。身後跟著臉色緊張、卻又強自鎮定的張宸——我需要一個至親之人的血液作為引子。李莉則被要求遠遠等在小區外麵。
我身上換了一套深色的法衣,上麵用銀線繡著八卦和雲籙。揹包裡鼓鼓囊囊,裝著準備好的東西:黑狗血、公雞冠血、糯米、七根新浸過桐油的桃木釘、一把雷擊木製作的短劍、以及幾張精心繪製的破煞符和往生符。祖傳羅盤搖光掛在胸前。
房間門窗已經被我提前打開,讓午時的陽光儘可能照射進來,但屋內的陰冷之氣隻是稍減,依舊濃重。
那尊被紅布蓋著的邪物雕像,靜靜地立在衣櫃頂上,彷彿一個沉默的惡毒詛咒。
張先生,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不要亂跑,握緊這個。我將一枚用紅繩繫著的護身符塞到他手裡,讓他站在門邊提前用糯米畫出的保護圈內。
我走到房間中央,擺好香案,點燃三柱清香,插入帶來的香爐中。青煙筆直上升,但升至一尺左右,就像被無形的手打散,變得扭曲紊亂。
時辰已到!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抬手,一把掀開了蓋在雕像上的紅布!
嗡——羅盤搖光瞬間發出刺耳的嗡鳴!磁針瘋狂跳動!
房間裡的光線肉眼可見地暗淡下去,午時的陽光彷彿被隔絕在外。刺骨的陰風憑空而起,捲起地上的灰塵,發出嗚咽般的聲音。牆壁上,開始隱隱浮現出扭曲的陰影。
那尊黑曜石雕像暴露在光線下,那扭曲痛苦的人形和心口的鏽劍,更顯得猙獰邪惡。
我冇有猶豫,雙手結印,腳踏罡步,口中朗聲唸誦《淨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咒語聲一起,周圍的陰風更盛,甚至帶著尖嘯!房間溫度驟降,嗬氣成冰。那尊雕像竟然微微震動起來!
嗷——!
一聲非人的、充滿痛苦和憤怒的咆哮,直接在我腦海炸響!
一道濃鬱的、幾乎凝成實質的黑氣從雕像中衝出,化作一個模糊猙獰的人形輪廓,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它所過之處,地麵結起一層白霜。
敕!我早有準備,咬破中指,將一滴精血彈在空中畫出的辟邪符上,符籙金光一閃,迎向黑氣。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冰水,黑氣與金光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黑氣被暫時逼退,但變得更加狂躁。
我知道,這隻是開始。這怨靈被折磨太久,怨氣深重,早已失去理智,唯有強行超度或打散。
我抓起一把糯米,混合著黑狗血和公雞冠血,猛地撒向雕像和周圍的空!
噗噗噗…白糯米遇到陰煞之氣,瞬間變得焦黑,但有效地淨化了一小片區域。
那怨靈所化的黑氣再次撲來,這次更加凶猛,房間裡的傢俱開始劇烈搖晃,紙箱翻倒,彷彿有無形的手在瘋狂砸東西。
穩住!我對身後的張宸低喝一聲,同時抓起雷擊木劍,腳踏七星步,一劍刺向黑氣的核心!
木劍上電光一閃,黑氣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再次退散,但明顯變得更加稀薄。
就是現在!
我迅速取出那七根桃木釘,以北鬥七星的方位,運足力氣,狠狠地將它們釘入雕像周圍的地板和牆壁!
每釘入一根,房間的震動就減弱一分,那怨靈的咆哮就虛弱一分。這是七星鎖煞陣,暫時困住它的行動。
最後,我拿起那把生鏽的青銅短劍——這是鎖魂的關鍵!必須將它拔除!
我雙手握住劍柄,運起全身的氣,用力向外拔!
嗡…雕像劇烈震動,黑氣瘋狂衝擊著七星陣,整個房間彷彿都在搖晃。鏽劍彷彿長在了雕像裡,沉重無比。
一股冰冷刺骨的怨念順著劍柄試圖侵入我的手臂,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痛苦、絕望、憤怒的片段——投資的失敗、眾叛親離、黑暗的禁錮、無儘的痛苦…這是怨靈殘留的意識!
塵歸塵,土歸土,此生債孽,今日了結!解脫吧!我大吼一聲,用儘全力!
鏘!一聲金屬摩擦的脆響,鏽跡斑斑的青銅短劍被猛地拔了出來!
幾乎在同一瞬間!
那尊黑曜石雕像哢嚓一聲,從中間裂開無數道縫隙,轟然碎裂成一堆齏粉!
禁錮的核心被破壞了!
濃鬱的黑氣失去了依托,猛地爆開,然後在午時陽光和七星陣的作用下,如同沸湯潑雪般迅速消散、淨化。
那充滿怨毒的咆哮和冰冷的壓力,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房間裡的溫度開始回升,陽光重新變得明亮溫暖,之前那種沉滯壓抑的感覺一掃而空。
成功了!
我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感覺身體一陣虛脫。
身後的張宸早已嚇得癱坐在地,麵無血色。
我走上前,將那些碎裂的雕像殘片和鏽劍,以及底部壓著的頭髮指甲,小心地收集起來,準備帶回去用特殊方法處理掉。
就在我彎腰的瞬間——
噗!我胸口彷彿被一柄無形的大錘狠狠擊中,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與此同時,我感到一種極其陰狠毒辣的目光,跨越遙遠的距離,猛地盯了我一眼,充滿了驚怒和怨毒!
是那個佈陣的邪師!鎖魂局被破,他遭到了反噬!他感應到了我的存在!
我強壓下翻湧的氣血,心中凜然。這事,還冇完。
第五章:因果循環,真相餘波
一週後,張宸家的彆墅。
陽光透過乾淨的落地窗灑進來,屋裡暖洋洋的。孩子在地上開心地玩著玩具狗,那條金毛溫順地趴在一旁搖尾巴。李莉在廚房準備水果,臉上有了久違的紅潤和笑容。
彆墅裡再也找不到一絲陰冷和不安,充滿了家的溫馨氣息。
陳大師,真的太感謝您了!這是剩下的酬勞,您一定收下!張宸將一張支票遞給我,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們夫妻倆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黑眼圈消失了,同步的噩夢再也冇有做過。
我點點頭,收下了支票。這是應得的,也關乎這一行的規矩。
那個…東西,徹底解決了嗎不會再回來了吧李莉還是有些擔憂地問。
鎖魂局已破,怨靈也得以解脫,不會再困擾你們了。我肯定地說,這房子本身風水不錯,以後會順遂的。
我冇有告訴他們邪師反噬和可能被盯上的事。那是我需要麵對的因果,冇必要讓他們再擔驚受怕。
離開張家後,我通過一些特殊的渠道,將收集到的關於那個邪師廖師的線索,以及我的推測(包括可能與財務總監失蹤案有關),匿名提供給了警方。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剩下的,交給法律和天道。
又過了半個月,一則不起眼的社會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本市鄰省某偏遠山區發生一起意外事故,一名獨居的男子在其家中疑似因煤氣中毒身亡。警方在其住所發現了一些涉及封建迷信和邪術的物品,以及大量來路不明的現金,正在進一步調查其是否與多起詐騙案有關。據報道,該男子姓廖…
我看著新聞照片裡那個被打碼的現場環境,沉默了片刻。
反噬,終究還是應驗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窗外,陽光正好。城市依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那些光鮮亮麗的繁華背後,究竟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陰暗和故事我的羅盤能勘破風水的奧秘,能指引靈體的迷途,卻永遠測不儘人心的複雜與幽深。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一個新的陌生號碼。
我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是陳大師嗎我朋友說您特彆靈…我最近買了套房子,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晚上老是…
我輕輕摩挲著胸前的祖傳羅盤,它的指針微微晃動,指向南方。
慢慢說,我開口道,具體哪裡不對勁
新的故事,似乎又要開始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