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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書驚魂夜
意識是被嗆醒的。
甜膩到發齁的香氣,混雜著某種昂貴又陳腐的地毯味道,蠻橫地鑽進口鼻。視線模糊,頭疼欲裂,身體軟得不像自己的。
沐馨猛地睜眼。
入眼是誇張的宮廷風床幔,水晶燈昏暗曖昧。她身上是一件近乎透明的白色蕾絲婚紗,手腕被婚紗自帶的絲綢飾帶死死捆在雕花床柱上。
記憶轟然湧入——《總裁的虐心囚寵》,她昨晚熬夜吐槽的古早狗血文。而現在,她是開篇就被下藥、準備送給保鏢玷汙的虐文女主,沐馨。
操。
冰冷的憤怒瞬間沖垮藥效帶來的虛軟。她拚命掙紮,絲綢卻越纏越緊。
吱呀——
門開了。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保鏢搓著手走進來,反鎖了門。他眼神渾濁,貪婪地掃過她裸露的肌膚。
小美人,彆怕,哥哥疼你……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絕望剛探頭,眼前驟然炸開一片半透明的字跡,瘋狂滾動:
【新人直播間臥槽這佈景,是《囚寵》開篇名場麵!】
【真是沐馨!快動啊!藥效冇過就用床單!蹭到床柱那邊!】
【右上角雕花是尖的!能磨斷帶子!快!】
【高能預警!反派顧宣安三分鐘後抵達戰場!】
【主播快!他來了所有人都得死!】
彈幕直播金手指
沐馨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冇時間思考這超自然現象,保鏢已經逼近床邊,鹹豬手伸了過來。
死馬當活馬醫!
她猛地咬破舌尖,尖銳的痛楚刺激神經,榨出最後一絲力氣。身體藉著藥效帶來的無力扭動,拚命蹭向床柱頂端,手指胡亂摸索著。
冰涼的木質,一個尖銳的突起!
她抓住身下的絲綢床單,死命勒過那處尖端,瘋狂摩擦!
刺啦——!
裂帛聲清脆響起!手腕驟然一鬆!
保鏢一愣,顯然冇料到煮熟的鴨子還能撲騰。
就這一秒的遲滯!
沐馨像掙脫陷阱的野獸,裹挾著全部的恨意和求生欲,猛地彈起!撕裂的床單在她手中擰成一股,毒蛇般甩出,精準套上保鏢的脖頸!
用儘全身重量轉身,背摔!
呃嗬嗬——!保鏢眼球暴突,雙手胡亂抓撓頸間的奪命絲綢,喉嚨裡發出可怕的窒息聲。掙紮踢打了幾下,力氣迅速流失。
沐馨死死拽緊床單,牙關咬得咯吱作響,直到感覺手裡的身體徹底軟下去。
她脫力地鬆開手,踉蹌後退,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息,肺葉火燒火燎。
【牛逼!!!反殺了!!!】
【啊啊啊爽死了!原著這裡氣哭我!】
【彆喘了!顧宣安要到了!快跑!】
彈幕在狂歡,也在瘋狂預警。
顧宣安!書裡那個冷血暴戾、隻手遮天的終極反派!
沐馨頭皮發麻,連滾帶爬撲向房門。
手剛碰到門把——
哢嗒。
門從外麵被推開。
一股冰冷的、帶著淡淡雪鬆氣息的空氣率先湧入,瞬間衝散了房間內甜膩腥臊的味道。
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堵在門口,遮住了走廊的光。黑色西裝一絲不苟,膚色冷白,麵容俊美得驚心,卻像是冰封萬年,不帶一絲活氣。尤其那雙眼睛,深不見底,落在她身上時,隻有審視死物般的漠然。
他的目光極快地掃過房間——淩亂的床,地上脖頸扭曲的保鏢,靠著牆、婚紗撕裂、黑髮汗濕貼在臉頰、狼狽不堪卻眼神凶戾如小獸的她。
空氣死寂。
男人邁步進來,鋥亮皮鞋踩在地毯上,無聲無息,卻像踩在沐馨心跳的節拍上。
他停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冰冷的壓迫感幾乎讓她窒息。
然後,他笑了。極淺,極冷,毫無溫度。
一個冰冷的硬物抵上她後腰。槍口。
身手不錯。他聲音低沉悅耳,卻淬著冰,原來顧家派來的間諜,是你。
2
重生反派現
沐馨大腦嗡地一聲,徹底空白。
間諜什麼間諜原著沐馨就是個純倒黴蛋工具人!
眼前的彈幕卻瞬間爆炸,瘋狂刷屏,密密麻麻幾乎遮住視線:
【劇本不對!】
【顧家他怎麼會知道顧家!這個時間點他根本不該知道!】
【槍!原著冇這段啊!崩了!】
【臥槽臥槽臥槽!這眼神!這語氣!他不是原裝的顧宣安!】
【媽的!重生!他絕對是重生的!】
【完了!地獄模式開啟!主播快想辦法!他會弄死你的!】
重生反派……重生了!
巨大的驚駭如同冰水潑頭,讓她四肢百骸瞬間凍僵。槍口的冰冷透過薄薄的布料,直刺骨髓。
他俯身,冰冷的氣息拂過她耳廓,帶著致命的威脅:那麼,告訴我,我親愛的‘妻子’,你費儘心機演這齣戲,下一步想做什麼
彈幕還在瘋狂嚎叫支招,亂七八糟。
【裝傻!快裝傻!說你是被逼的!】
【哭!快哭!哭得可憐點!】
【賭一把!原著他現在還冇完全掌權,也有敵人!】
沐馨心臟幾乎停跳,血液衝上頭頂。電光石火間,她猛地抬頭,眼圈瞬間紅了,淚水蓄滿眼眶,要落不落。身體一軟,不是向後躲,而是向前一撲,不管不顧地撞進他懷裡,雙臂顫抖卻緊緊地摟住他的脖頸。
冰涼的西裝麵料貼著她滾燙的臉頰。
老公……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委屈又恐懼,你…你怎麼纔來……他們,他們給我下藥,把我綁起來……逼我、逼我害你……
她感覺到抵在後腰的槍頓了一下。
他身上那股冰冷的雪鬆氣似乎凝滯了。
沐馨心一橫,演得更賣力,臉埋在他頸窩,眼淚蹭在他冰涼的皮膚上:我好怕……他說…說隻要我聽話,就放過我……我不肯,他就想…就想……嗚……
她哭得哽咽,身體軟綿綿地掛在他身上,彷彿全靠他支撐纔沒滑下去。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危險,卻又極致地扮演著一個劫後餘生、尋求依靠的可憐新娘。
彈幕有瞬間的停滯,然後刷得更瘋了:
【奧斯卡!影後級演技!】
【臥槽以毒攻毒!牛逼!】
【他信了嗎信了嗎槍好像挪開了一點】
顧宣安冇動。
房間裡隻剩下她壓抑的、細細的啜泣聲,還有彼此幾乎交融的心跳——她的狂亂,他的……依舊平穩冰冷。
良久,一隻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抬了起來,冰冷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淚眼模糊的臉。
他對上她水汽氤氳、寫滿驚懼和依賴的眸子。
他的眼神深得可怕,裡麵冇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沉沉的、看不透的黑。
指尖緩慢下移,冰涼的皮革觸感劃過她纖細脆弱的脖頸,激起一陣戰栗。
他微微偏頭,像是在審視一件有趣的物品,唇角勾起一絲極淡、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有點意思。
槍口徹底離開了她的後腰。
沐馨緊繃的神經微微一鬆,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眼淚還懸在睫毛上,怯生生地看著他。
顧宣安鬆開了掐著她下巴的手,目光轉向地上保鏢的屍體,語氣淡漠:處理掉。
門外立刻閃進兩個黑衣男人,沉默利落地開始清理現場,彷彿早就候在那裡。
他再次看向沐馨,視線在她撕裂的婚紗和裸露的皮膚上掃過,帶著一種純粹的、評估般的打量。
換件衣服。他命令道,聽不出喜怒,帶她回去。
說完,他轉身率先走出房間,冇有再多看她一眼。
一個穿著乾練套裝的女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沐馨身邊,聲音平靜無波:沐小姐,請跟我來。
沐馨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勉強跟著女人走向套房另一側的房間。彈幕還在她眼前飄,但速度慢了些,大多是討論顧宣安的反應和後續劇情。
【過關了暫時安全了】
【‘有點意思’……這比直接發火還可怕啊喂!】
【重生大佬的心思你彆猜,主播自求多福。】
【接下來是回顧宣安的半山彆墅吧原著地獄模式開啟的地方。】
沐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不管顧宣安是不是重生,她剛纔那場賭命演出暫時唬住了他。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更是刀尖跳舞。
女人給她拿來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沐馨換下那身恥辱的婚紗,手指還在微微發抖。
3
囚籠初體驗
走出房間時,客廳已恢複整潔,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隻有空氣裡殘留的極淡血腥氣,提醒著之前的驚心動魄。
顧宣安站在客廳中央,背對著她,正在聽一個手下低聲彙報什麼。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
目光相撞。
沐馨下意識地垂下眼睫,做出溫順不安的樣子。
他冇什麼表情,隻淡淡道:走。
車隊早已等在酒店樓下。黑色的豪車,線條冷硬,沉默地匍匐在夜色中,像一群嗜血的怪獸。
顧宣安率先坐進中間那輛車的後座。沐馨被那個女助理引著,遲疑地站在車門外。
上車。他聲音從車裡傳出,不容置疑。
沐馨彎腰鑽了進去,儘量縮在靠窗的一角,與他拉開距離。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車內空間寬敞,卻因他的存在而顯得逼仄壓抑。昂貴的皮革味混合著他身上那股冰冷的雪鬆氣息,無處不在。
車子平穩啟動。
一路無話。
顧宣安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側臉線條在窗外流動的光影中顯得愈發冷硬莫測。
沐馨僵坐著,神經緊繃到極致,偷偷打量他。重生如果真是重生,他知道多少未來會發生什麼他打算怎麼對待她這個變數
彈幕偶爾飄過幾條,也在分析猜測,但資訊雜亂。
【他好像在看手機,眉頭皺了一下,是不是收到什麼壞訊息了】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他堂弟顧晟在搞鬼吧想搶項目】
【主播,趁機刷好感!假裝關心一下】
沐馨抿了抿唇,指尖掐進掌心。刷好感對這位重生反派簡直是老虎嘴上拔毛。
但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悄悄吸了口氣,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絲試探性的怯懦:……你…是不是很累
顧宣安眼睫微動,緩緩睜開眼,看向她。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神像深潭。
……他冇說話。
沐馨硬著頭皮,按照彈幕暗示的方向,小聲補充:剛纔…好像有人找你麻煩……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太刻意了!
顧宣安的目光陡然銳利了幾分,像冰錐刺向她。
你知道什麼他聲音不高,卻帶著極大的壓迫感。
沐馨心跳驟停,背後瞬間冒出冷汗。彈幕也炸了:【艸!過火了!】【完蛋完蛋!】【快圓回來!】
大腦瘋狂運轉,她急中生智,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聲音更小,帶著哭過後的鼻音:我…我剛纔不小心聽到你手下說…說什麼項目…顧晟少爺……
她把鍋甩給莫須有的聽到。
車內陷入死寂。
沐馨能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良久,顧宣安忽然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耳朵倒挺靈。他語氣聽不出是讚是諷,重新閉上了眼,似乎冇了追問的興趣。
沐馨暗暗吐出一口氣,後背的冷汗幾乎浸濕了裙子。
好險。
車隊駛離市區,盤山而上,最終停在一座氣勢恢宏卻格外冷清的彆墅前。鐵藝大門緩緩打開,如同巨獸張口。
這裡就是原著裡囚禁女主、發生無數虐心劇情的牢籠。
車停穩,立刻有穿著黑色製服的傭人上前打開車門。
顧宣安率先下車,冇等沐馨,徑直朝彆墅裡走去。
女助理對沐馨做了個請的手勢。
沐馨跟著她走進這棟奢華卻毫無生氣的彆墅。內部裝修是極簡的冷色調,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卻冰冷刺骨,巨大的空間裡迴盪著空曠的腳步聲。
沐小姐,您的房間在二樓。女助理語氣平板,先生吩咐,請您先休息。冇有允許,請不要隨意走動。
軟禁開始了。
沐馨被帶到二樓一個房間。房間很大,設施齊全,裝修精緻,但像高級酒店套房,冇有一絲人氣。窗戶外麵是漂亮的花園,但仔細看,所有窗戶都安裝了極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防護網。
門在她身後輕輕關上,甚至聽到了極輕微的落鎖聲。
沐馨走到房間中央,緩緩環視這個華麗的囚籠。
彈幕又開始活躍起來:
【標準劇情!囚禁play開端!】
【主播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顧宣安肯定在監控你!】
4
智鬥顧宣安
【示弱!繼續演!獲取信任!】
沐馨走到床邊坐下,柔軟的被褥陷下去一塊。她抬起手,看著微微顫抖的指尖,上麵似乎還殘留著絞殺那個保鏢時,床單粗糙的觸感,和顧宣安槍口的冰冷。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殘留的怯懦和驚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清醒和決絕。
演當然要演。
但要演的,不止是柔弱小白花。
顧宣安重生了,他知道原著劇情,知道她本該是什麼樣子。一味裝傻賣慘,遲早被看穿。那個男人太聰明,太敏銳。
她必須展現出一點不同,一點價值,一點能讓他覺得有意思甚至值得暫時留著的特質。
比如,偶爾流露的、超出原主的敏銳和冷靜
比如,對共同敵人(比如顧晟)的同仇敵愾
比如,恰到好處地偷聽到一些他可能感興趣的資訊
在柔弱菟絲花的表皮之下,悄悄長出一點能撓人、卻也可能會傷人的刺。
這樣才能在這位重生反派眼皮底下,爭取到一線生機,甚至……反過來利用他的力量和情報。
腳步聲在空曠走廊響起,由遠及近。
沐馨立刻收斂心神,迅速躺下,拉過被子蓋好,閉上眼,裝作已經睡著,呼吸放得輕緩綿長。
門鎖輕輕響動,門被推開。
冇有腳步聲進來,隻有一道冰冷的、審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停留了足足十幾秒。
然後,門被輕輕帶上。落鎖聲再次響起。
沐馨冇有立刻睜眼。
彈幕卻在尖叫:
【他來了他來了!他剛纔絕對在門口!】
【在確認你是不是真老實吧】
【變態!控製慾爆棚!】
沐馨緩緩睜開眼,看向緊閉的房門,眼底一片冷寂。
她知道,這場生死博弈,纔剛剛開始。
而她這個手握彈幕劇本的穿書者,對上那個手握重生劇本的反派……
遊戲,終於變得有點意思了。
她得好好想想,怎麼幫她這位名義上的丈夫,對付那些不長眼的麻煩。
比如,那個急著找死的顧晟。
沐馨翻了個身,麵向窗戶,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極輕地勾了一下。
顧宣安,讓我們看看,誰先摸清誰的底牌。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走廊儘頭。
沐馨依舊保持著假寐的姿勢,連呼吸的頻率都冇有改變,直到確認那冰冷的注視感徹底消失,她才緩緩睜開眼。
房間裡隻剩她一個人,奢華,空曠,死寂。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似的潔淨味道,一絲人氣也無。
彈幕還在眼前零星飄過:
【嚇死我了,剛纔他眼神好恐怖】
【絕對在懷疑主播了,重生大佬多疑是標配】
【主播接下來怎麼辦真就乖乖被關著】
怎麼辦
沐馨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無聲地走到門邊。她試探性地擰了擰門把手——紋絲不動,果然從外麵鎖死了。她又走到窗邊,手指劃過那幾乎看不見的細密防護網,堅固冰冷,徹底斷絕了從窗戶逃離的可能。
一個精心打造的黃金囚籠。
她退回床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蜷縮。顧宣安重生了,這意味著他知道原著的一切發展,知道她本該經曆什麼,知道所有背叛和算計。在他眼裡,她恐怕從一開始就貼滿了陰謀、間諜、棋子的標簽。
剛纔那場急中生智的表演,或許暫時糊弄了過去,但絕不可能真正打消他的疑慮。他留下她,更像是一種貓捉老鼠的戲弄,或者想看看她這顆棋子到底能翻出什麼浪花,背後又站著誰。
坐以待斃,隻會重複原著的老路,甚至死得更快。
她必須做點什麼。
彈幕是她唯一的優勢,這些來自上帝視角的觀眾,或許能提供一些關鍵資訊。
沐馨集中精神,試圖在腦海中發問:你們知道顧宣安現在最迫切要解決的是什麼麻煩嗎或者,顧晟的具體計劃
彈幕滾動速度似乎快了一些:
【最迫切應該是南城那個科技園的項目吧顧晟想搶,用了不少臟手段。】
【對對對,原著這裡顧宣安差點吃虧,後來是發現顧晟賄賂了項目負責人。】
【具體時間好像就是這幾天要簽初步意向書了!】
【負責人叫……王什麼王振海!對,就是他!】
【顧晟答應事成後給他海外賬戶打錢,還送了個小明星。】
【主播想乾嘛這點情報也冇用啊,你又出不去。】
南城科技園項目……王振海……賄賂……
沐馨默默記下這些資訊。確實,她被關在這裡,知道這些似乎毫無用處。
但,真的毫無用處嗎
顧宣安既然重生了,他肯定也知道這件事。他或許早有應對。但如果……她能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巧合地提醒他呢
5
暗流湧動時
這需要機會。
而機會,很快就來了。
傍晚時分,房門被敲響。之前那個女助理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麵是精緻的晚餐。
沐小姐,請用餐。她將食物放在小桌上,語氣依舊平板無波,眼神卻快速而專業地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像是在確認什麼。
謝謝。沐馨低聲道,扮演著驚魂未定的柔弱,那個……先生他……
先生有事在處理。女助理打斷她,顯然不打算透露任何關於顧宣安的訊息,您用完餐放在門口即可。需要什麼可以按鈴。
她指了指床頭的一個按鈕。
我……我想當麵謝謝先生今天的……救命之恩。沐馨抬起眼,努力讓眼神顯得真誠又帶著點怯生生的感激,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我恐怕就……
女助理臉上閃過一絲極淡的詫異,似乎冇料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但很快恢複專業:我會轉告先生。但他很忙。
說完,她微微頷首,轉身離開。房門再次被鎖上。
沐馨慢慢走到桌邊。食物很精緻,但她冇什麼胃口。剛纔的請求是一次試探,看看顧宣安是否願意見她。
她慢吞吞地吃著東西,耳朵卻豎起來,捕捉著門外的動靜。
大約過了半小時,走廊上再次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其中一個步伐沉穩有力,極具辨識度。
是顧宣安。
另一個聲音略顯急促,似乎在彙報著什麼:……王振海那邊態度還是有些曖昧,雖然我們給的條件更好,但顧晟少爺那邊……
聲音在門外停頓了一下。
沐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王振海!果然是這件事!
她猛地放下勺子,故意弄出一點聲響,然後快步走到門邊,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門外的人聽到,帶著一絲急切和慌亂:……不要!彆過來!走開!
她用手拍打著門板,製造出掙紮的動靜,聲音裡帶上哭腔:……我什麼都不知道……彆逼我……
門外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下一秒,哢噠一聲,門鎖被從外麵打開。
顧宣安站在門口,臉色冷峻,目光如刀般射向她。他身後跟著一個助理模樣的人,一臉錯愕。
沐馨像是受驚過度,猛地後退兩步,跌坐在地毯上,抱著手臂,身體微微發抖,眼眶瞬間就紅了,仰頭看著突然出現的顧宣安,嘴唇哆嗦著:……老…老公我……我做了噩夢……夢見白天那個壞人……
她語無倫次,像是真的被嚇壞了。
顧宣安的眼神銳利地掃過房間,確認隻有她一人。他的目光最後落在地毯上瑟瑟發抖、淚眼朦朧的沐馨身上,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身後的助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檔案,又看向沐馨,眼神裡帶著探究。
顧宣安沉默了幾秒,對助理擺了擺手。
助理立刻會意,恭敬地低頭:那先生,項目的事……
出去。顧宣安聲音冷淡。
助理立刻轉身離開,並體貼地冇有再次鎖門,隻是虛掩上。
房間裡隻剩下兩人。
顧宣安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沐馨。陰影籠罩下來,帶著無形的壓力。
噩夢他重複了一遍,語氣聽不出情緒。
沐馨用力點頭,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聲音哽咽:嗯……好可怕……他一直逼問我項目……什麼南城……什麼王……我根本聽不懂……
她像是極度恐懼後口不擇言的囈語,將聽到的零星詞語混亂地拚接起來。
顧宣安的眸光瞬間變得深不見底。他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再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直視他的眼睛。
再說一遍。他命令道,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夢裡,他還逼問了你什麼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沐馨心臟狂跳,知道自己踏在了最危險的邊緣。她不能說得太多太具體,那會引來更大的懷疑。她隻能扮演一個被噩夢困擾、無意中聽到幾個關鍵詞的驚弓之鳥。
她眼神渙散,努力回憶著恐懼的樣子,斷斷續續地重複:……就…就一直說項目……南城……王……好像是個名字……還…還說什麼錢……賬戶……海外……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問我這些……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顧宣安的反應。
他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但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力道微微加重了一絲。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裡,極快地掠過一絲冰冷的寒芒。
雖然轉瞬即逝,但沐馨捕捉到了。
他知道。他聽懂了她的胡言亂語。
彈幕此刻已經瘋了:
【臥槽臥槽!主播牛逼!這波暗示絕了!】
【他信了冇他肯定聽懂了吧!】
【刀尖跳舞啊這是!萬一他覺得你是故意提醒的呢】
【賭贏了血賺,賭輸了涼涼!】
顧宣安鬆開了手,站起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複雜難辨,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極其罕見的……興味。
看來,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白天的事,確實嚇到你了。
沐馨怯生生地點頭,小聲啜泣。
他忽然彎下腰,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和後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沐馨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頸。男人身上清冽的雪鬆氣息混雜著一絲冷硬的硝煙味,瞬間將她包裹。他的懷抱並不溫暖,甚至有些涼,卻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力量感。
6
危機伏夜
他將她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公事公辦,但比起之前的槍口相向和冰冷審視,已是天壤之彆。
好好休息。他看著她,語氣平淡,彆再胡思亂想。
說完,他轉身走向門口。
就在他的手握住門把時,沐馨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聲音細若蚊蚋地開口:……那個夢……好真實……我有點怕……你……你能不能……
她的話冇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顧宣安腳步頓住,冇有回頭。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
幾秒後,他才淡淡開口,聽不出情緒:這裡很安全。
然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冇有被再次鎖上,隻是輕輕合攏。
沐馨躺在床上,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劇烈的心跳才慢慢平複。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彈幕還在激動地討論:
【門冇鎖!進步啊兄弟們!】
【他剛纔抱你了!四捨五入就是有進展!】
【安全意思是不會讓你被顧晟的人搞暫時護著你了】
【主播這波操作秀翻天!既提醒了項目漏洞,又鞏固了柔弱受害人設!】
沐馨緩緩吐出一口氣。
第一步,險之又險,似乎邁出去了。
顧宣安是否完全相信她的噩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提供了價值,並且是以一種看似完全被動、無意的方式。
這足夠讓他暫時將她從需要立刻清除的間諜名單上,稍稍往後挪一位,列入需要繼續觀察的有趣棋子。
這就夠了。
隻要活著,隻要還在牌桌上,就有翻盤的機會。
她看向虛掩的房門,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銳光。
顧宣安,我們的遊戲,慢慢玩。
夜深了。
彆墅書房內,顧宣安坐在寬大的書桌後,聽著助理的彙報。
已經查實,王振海的海外賬戶近期確實有一筆來自離岸公司的異常資金流入,與顧晟少爺秘書的動線高度重合。那個小明星,也確實是顧晟少爺安排的。
助理語氣恭敬,帶著後怕:如果不是您提前警覺,這次恐怕真的會讓顧晟少爺得手。是否需要立刻控製王振海
顧宣安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輕響。他冇有看助理,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腦海裡閃過的是那個女人淚眼婆娑、語無倫次地說著噩夢的樣子。
巧合
還是……另一種更精妙的算計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先不用動王振海。他淡淡開口,將計就計。讓顧晟覺得快成功了,纔好。
是。助理雖然不解,但不敢多問。
另外,顧宣安頓了頓,聲音聽不出情緒,看著她點。她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
明白。助理心領神會,指的是那位剛被帶回來的沐小姐。
助理退下後,書房裡隻剩下顧宣安一人。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關於沐馨的詳細調查報告,目光掠過性格怯懦、逆來順受、對顧晟言聽計從等字眼。
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絞殺保鏢時的狠戾,撲進他懷裡演戲時的果決,以及剛纔噩夢裡精準的囈語。
他的指尖在那份報告上輕輕一點。
看來,他的這位妻子,藏著不少秘密。
比前世……有趣多了。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演出什麼花樣。
門虛掩著,像一道微光的縫隙,嵌在沉重的黑暗裡。
沐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所有的感官卻都聚焦在那條門縫上。耳朵捕捉著門外一切細微的聲響,心臟在胸腔裡沉穩地跳動,一下,又一下,計算著時間和可能。
顧宣安的腳步聲早已消失在南翼,那是主臥和書房的方向,與她現在所處的客房區域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彆墅重新沉入一種近乎死寂的安靜,隻有遠處極細微的、中央空調運作的低鳴。
他果然冇有鎖門。
這是一種試探,如同獵人佈下了一個看似疏忽的陷阱,等待獵物按捺不住,自己暴露行蹤。或者,也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自信——就算給你一點自由活動的空間,你又能翻出什麼浪花
沐馨緩緩坐起身。赤足踩在地毯上,柔軟無聲。
她走到門邊,手指輕輕搭在門板上,冇有立刻推開。集中精神,眼前的彈幕稀稀拉拉,夜深了,觀眾似乎也少了些,但仍有夜貓子在蹲守。
【門真冇鎖!主播要出去探險嗎】
【謹慎啊!肯定有監控!無處不在的監控!】
【去找顧宣安夜襲這進度是不是有點快】
【樓上的穿件褲子吧!這是求生頻道!】
沐馨極輕地吸了口氣。她當然知道有監控。顧宣安那樣控製慾爆棚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放任她。她的每一個舉動,恐怕都正顯示在某個冰冷的螢幕上。
7
試探與佈局
但她必須動。
不是逃離——那是不可能的。而是為了下一步的表演蒐集必要的道具和資訊。
她輕輕推開房門。走廊空曠,壁燈散發著幽暗柔和的光,足以視物,卻又將一切輪廓都模糊軟化。巨大的彆墅像一頭沉睡的獸,呼吸悠長。
她冇有走向樓梯口,那太明顯了。而是轉向走廊的另一側,那邊似乎是客房和休閒區的方向。腳步放得極輕,像貓一樣,目光快速掃過兩側的房間門和裝飾。
她在找一個地方——廚房,或者任何可能存放日常用品的地方。
彈幕偶爾飄過提示:
【左邊第二個門好像是影音室】
【右邊走廊儘頭有樓梯通往樓下。】
【廚房應該在一樓吧主播在二樓找啥】
沐馨冇理會。她的目標不是一樓的主廚房。那樣太容易撞上傭人或保鏢。她需要的是一個次要的、可能存放茶水點心的地方,比如……小茶水間。
果然,在走廊拐角,一個不太起眼的凹進去的小門,旁邊放著一個低調的嵌入式冰箱。門冇鎖。
她閃身進去。空間不大,整潔乾淨,上層是各種茶葉咖啡包,下層小冰箱裡有飲料水果,中層櫃子裡放著杯碟和一些簡單的點心零食。
她的目光快速掠過,最終落在角落的一個小型醫藥箱上。
就是它。
她打開醫藥箱,裡麵是些常備藥、紗布、創可貼、消毒酒精之類。她拿出兩片獨立包裝的、最普通的助眠藥,迅速塞進睡裙口袋裡。然後又拿起一小瓶碘伏和幾根棉簽。
做完這一切,她將東西恢複原狀,退出茶水間,輕輕帶上門。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她沿著原路返回,心跳平穩。她知道,監控背後的人一定看到了這一切。拿藥,拿碘伏和棉簽——一個白天受到巨大驚嚇、晚上又做了噩夢的柔弱女子,需要一點助眠藥物,並且可能手上或身上有白天掙紮時留下的細小擦傷需要處理。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甚至,她希望他看到。看到她安分地待在他的領地裡,小心翼翼地處理自己的小問題,不敢煩擾他分毫。
回到房間,關上門。她走到床邊,並冇有立刻服用那兩片藥,而是將碘伏和棉簽放在床頭櫃上,然後重新躺下。
彈幕有些疑惑:
【就這拿了藥不吃】
【看不懂主播的操作……】
【拿碘伏乾嘛你受傷了】
沐馨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回答:鋪墊已經做好,現在,等待下一幕的契機。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房門就被敲響。
還是那個女助理,送來了早餐和一套嶄新的衣物。
沐小姐,先生請您一小時後一同用早餐。女助理的語氣依舊平淡,但眼神比昨天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顯然,她得到了某些指示。
一起……用早餐沐馨適時地露出受寵若驚又有些惶恐的表情,在……在哪裡
在樓下餐廳。女助理回答,請您換好衣服,我會準時來接您。
女助理放下東西離開。房門依然冇有鎖。
沐馨看著那套衣服,是一條款式簡單卻剪裁優良的米白色連衣裙,低調柔和,符合她目前受驚柔弱的人設。
她快速洗漱,換上裙子。鏡子裡的人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神裡帶著殘留的驚懼,恰到好處。
她拿起那瓶碘伏和棉簽,猶豫了一下,輕輕在自己的手腕上——昨天被絲綢綁過的地方——稍微用力擦拭了幾下。那裡本來隻有淡淡的紅痕,經過碘伏的染色,頓時呈現出幾分觸目驚心的效果,像是受了不小的摩擦傷。
彈幕恍然大悟:
【哦哦哦!苦肉計!】
【主播狠人,對自己下手也不軟!】
【這是要增加可信度,順便賣慘】
時間快到,女助理準時出現,領著她下樓。
餐廳極大,長條餐桌足以容納二十人同時用餐,此刻卻空蕩蕩蕩,隻有主位坐著一人。顧宣安。
他穿著黑色的絲絨晨袍,裡麵是深色襯衫,領口微敞,少了幾分昨日的冷戾,多了幾分居家的慵懶,但那份迫人的氣場絲毫未減。他正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他周身鍍上一層冷金色的光暈。
聽到腳步聲,他抬眼看來。
目光相撞的瞬間,沐馨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垂下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裙襬,露出那截被碘伏染得慘不忍睹的手腕。
女助理為她拉開顧宣安右手邊的椅子。
沐馨小聲說了句謝謝,小心翼翼地坐下,身體拘謹地繃著,隻占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
傭人開始安靜地上餐。精緻的早點,中西合璧,香氣誘人。
顧宣安放下平板,拿起手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視線落在她緊握的手上。
手怎麼了他開口,聲音帶著晨起的微啞,聽不出太多關心,更像是隨口一問。
沐馨像是被嚇了一跳,猛地把手縮到桌子下麵,眼神慌亂地閃爍:冇……冇什麼……不小心……聲音越來越小。
顧宣安放下咖啡杯,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他朝她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給我看看。
沐馨猶豫了幾秒,才怯生生地、慢慢地把手伸過去,放在他攤開的掌心。指尖冰涼,還在微微顫抖。
顧宣安的指尖碰觸到她的手腕皮膚,同樣是涼的,帶著一種審視的力度。他看著她手腕上那明顯是故意擦拭出來的傷處,目光深沉。
怎麼弄的他問,聽不出情緒。
昨晚……拿碘伏的時候……冇拿穩,瓶子掉了……擦了一下……她編造著一個拙劣的謊言,眼神躲閃,顯然不擅長說謊,任誰都能看出這傷更像是被什麼捆綁摩擦所致,但她絕口不提昨天被綁的事,隻歸結於自己的笨手笨腳。
顧宣安的目光從她的手腕移到她強作鎮定卻難掩蒼白的臉上,冇有戳破。
他鬆開了手,淡淡對旁邊的女助理吩咐:拿點消腫的藥膏來。
是,先生。
沐馨迅速把手收回來,藏在桌下,低著頭,小聲道:不…不用麻煩的……
8
餐桌上的較量
顧宣安冇再接話,開始用餐。動作優雅,慢條斯理。
沐馨也拿起餐具,食不知味地小口吃著。餐廳裡隻剩下餐具輕微的碰撞聲。
沉默在蔓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彈幕又開始活躍:
【他在看你了!眼神好深!】
【肯定看出傷是假的了,但冇拆穿】
【這種沉默比罵人還可怕啊喂!】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西裝、助理模樣的男人快步走進餐廳,略微躬身,在顧宣安身邊低聲彙報:先生,顧晟少爺來了,說要見您,正在客廳等候。
顧晟
沐馨拿著勺子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把頭埋得更低,身體也幾不可查地繃緊了,流露出明顯的恐懼和不安。
顧宣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都冇動一下:讓他等著。
是。助理退下。
餐廳再次恢複安靜。
但氣氛已然不同。
顧宣安的目光重新落在沐馨身上,帶著一種冰冷的、玩味的審視。
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珠子砸在地麵上:你好像,很怕我那個堂弟
沐馨的肩膀猛地一抖,勺子哐噹一聲掉在盤子裡,發出刺耳的聲響。
她抬起頭,臉色比剛纔更加蒼白,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充滿了真實的恐懼——這恐懼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源於原著女主的身體記憶和對顧晟其人的瞭解,假的部分則是演給顧宣安看的極致渲染。
他……他會打死我的……她聲音抖得厲害,帶著哭腔,上次……上次我冇辦好他交代的事……他就……就用菸頭……
她像是恐懼到了極點,猛地刹住話頭,雙手捂住嘴,驚恐地看著顧宣安,彷彿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完美地解釋了她手腕上可能存在的舊傷(雖然現在是假的),也再次強化了她被顧晟脅迫的可憐形象。
顧宣安看著她,看著她眼淚漣漣、恐懼得幾乎要縮成一團的樣子,眼神幽深,看不出信了還是冇信。
他拿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然後緩緩放下。
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
是嗎。他語氣平淡無波,那正好。
他站起身,晨袍下襬劃出利落的弧度。
跟我一起去見見。
他低頭,看著瞬間僵住、臉色慘白的沐馨,唇角勾起一抹冇什麼溫度的弧度。
看看他今天,還敢不敢動你。
……跟我一起去見見。
……看看他今天,還敢不敢動你。
冰冷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殘酷的玩味,砸在沐馨的耳膜上。
她猛地抬頭,臉色慘白如紙,瞳孔因為真實的恐懼而急劇收縮。不是演的。顧晟!那個在原著裡用儘手段折磨女主、心理變態的瘋狗!她現在就要去麵對他在顧宣安的眼皮子底下
彈幕也瞬間爆炸:
【臥槽!直麵顧晟!修羅場預定!】
【主播穩住!記住你現在有人‘撐腰’!(雖然不確定)】
【顧宣安這是要拿主播當試金石啊!試探顧晟也試探主播!】
【地獄難度升級!主播表情管理彆崩!】
顧宣安已經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冇有一絲暖意,隻有冰冷的審視。他像是在等待她的反應,等待她崩潰、哀求,或者露出破綻。
沐馨的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刺痛感讓她強行壓下了幾乎脫口而出的尖叫。不能崩!絕對不能崩!
她低下頭,身體細微地顫抖著,像是害怕到了極點,卻又努力想要服從命令。她扶著桌子,慢慢地、極其艱難地站起來,腿軟得像是隨時會跌倒,聲音細若遊絲,帶著哭腔:……我……我去……
一副被嚇破了膽,卻不敢違逆他的可憐模樣。
顧宣安視線在她發頂停留了一秒,隨即轉身,晨袍的下襬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跟上。
他率先朝餐廳外走去。
沐馨踉蹌了一下,勉強跟上他的步伐,始終落後他兩步的距離,低著頭,像個即將赴刑場的囚犯。女助理無聲地跟在更後麵。
從餐廳到客廳,不過短短一段走廊,沐馨卻覺得漫長無比。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大腦飛速運轉。
顧宣安為什麼要讓她見顧晟驗證她的恐懼是否真實看顧晟的反應還是單純地想要欣賞這場貓鼠遊戲
無論哪種,她都必須在兩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男人之間走鋼絲。
客廳的大門敞開著。
還冇走近,就聽到裡麵傳來一個略顯急躁的年輕男聲:宣安哥到底在忙什麼我都等半天了!
語氣裡帶著刻意裝出來的熟稔和不耐煩。
沐馨的身體應激般地劇烈抖了一下,腳步下意識地頓住,幾乎想轉身逃跑。
走在前麵的顧宣安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腳步未停,隻冷冷丟過來兩個字:跟上。
沐馨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抬起彷彿灌了鉛的腿,邁過了客廳的高大門檻。
奢華寬敞的客廳裡,一個穿著騷包粉色襯衫、頭髮精心打理過的年輕男人正不耐煩地踱步。他長相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間一股揮之不去的戾氣和縱慾過度的虛浮,破壞了整體感覺。
正是顧晟。
聽到腳步聲,顧晟猛地回頭,臉上立刻堆起誇張的熱情笑容:宣安哥!你可算……
9
直麵顧晟
他的話音,在目光觸及顧宣安身後那個低垂著頭、瑟瑟發抖的白色身影時,戛然而止。
笑容僵在臉上,眼神裡瞬間閃過震驚、疑惑,還有一絲來不及掩飾的陰鷙。
沐馨!她怎麼會在這裡!還和顧宣安在一起計劃不是應該……那個保鏢得手了嗎!
顧宣安像是冇看到他的失態,徑直走到主位沙發坐下,雙腿交疊,姿態慵懶卻帶著無形的壓迫。立刻有傭人悄無聲息地送上茶水。
他這才抬眸,目光平淡地掃向僵在原地的顧晟:找我有事
顧晟猛地回神,強行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乾笑兩聲,視線卻忍不住又瞟向沐馨:冇……冇什麼大事,就是關於南城那個項目,有點細節想跟哥再聊聊……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樣黏在沐馨身上,試圖從她那裡得到一點暗示或資訊。
沐馨在他的注視下,抖得更厲害了。她下意識地往顧宣安沙發的方向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頭垂得極低,隻露出一個蒼白尖細的下巴和微微顫抖的肩膀。
顧宣安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彷彿冇注意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暗流。
項目的事,跟項目部談。他語氣淡漠,不需要直接找我。
顧晟被噎了一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又不敢發作。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沐馨異常的反應吸引。這女人怎麼回事嚇傻了還是在裝
他眼珠一轉,故意朝著沐馨的方向走了一步,臉上擠出一種看似關切實則威脅的表情:喲,這不是沐馨嗎怎麼在這兒臉色這麼難看,誰欺負你了告訴晟哥,哥給你做主……
他說著,甚至伸出手,似乎想去拍沐馨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沐馨的瞬間——
啊——!沐馨像是被毒針紮到一樣,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驚叫,猛地抱著頭蹲了下去,整個人縮成一團,失控地哭喊起來:彆碰我!走開!走開!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
她的反應激烈到近乎崩潰,充滿了真實的、浸入骨髓的恐懼。
顧晟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這賤人!
顧宣安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哢噠一聲。
整個客廳的空氣驟然降至冰點。
他緩緩抬眸,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顧晟身上,冰冷刺骨:你的手,不想要了
顧晟渾身一僵,觸電般縮回手,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宣安哥,我……我就是關心一下……你看她這……
她怎麼樣,輪不到你關心。顧宣安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顧晟,你好像忘了這裡的規矩。
顧晟臉色白了白,強笑道:哥,我……
還有,顧宣安的目光掃過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哭得喘不上氣的沐馨,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她現在是我的人。聽懂了嗎
顧晟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宣安,又驚疑不定地看向地上的沐馨。
他的人!什麼意思計劃失敗了這女人攀上顧宣安了怎麼可能!
巨大的震驚和算計在他眼中飛快閃過。
彈幕此刻已經刷瘋了:
【霸氣護妻(雖然是假的)!】
【顧晟臉都綠了!】
【主播這波應激反應絕了!滿分演技!】
【顧宣安這話是蓋章了啊!雖然目的不純,但暫時安全了!】
顧宣安冇再看他,對旁邊的女助理淡淡道:帶她上去休息。
是,先生。女助理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幾乎軟成泥的沐馨。
沐馨依舊沉浸在巨大恐懼中,渾身發抖,淚流滿麵,依賴地靠著女助理,踉踉蹌蹌地被攙扶出去,自始至終冇敢再看顧晟一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客廳裡的低氣壓依舊冇有散去。
顧晟站在原地,臉色青白交加,手心全是汗。他摸不準顧宣安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對沐馨是個什麼態度。
哥,我……他試圖解釋。
顧宣安卻已經重新拿起平板電腦,垂眸看著螢幕,彷彿他根本不存在。
滾。
一個字,冰冷厭棄。
顧晟的臉徹底漲成豬肝色,羞辱和憤怒幾乎沖垮理智,但他不敢有絲毫反駁。他咬碎了牙,低下頭,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是。
然後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離開了客廳。
客廳裡徹底安靜下來。
顧宣安的目光從平板螢幕上抬起,落在空無一人的樓梯口,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沙發扶手。
腦海裡是沐馨剛纔那真實到極點的、歇斯底裡的恐懼。
還有顧晟那來不及掩飾的震驚和陰鷙。
他眼底的墨色翻湧,沉澱下冰冷而玩味的暗光。
戲,倒是越來越足了。
他倒是要看看,這齣戲,最後到底會唱成什麼樣。
樓上客房。
沐馨被女助理扶進房間,門一關上,她幾乎虛脫地靠在門板上,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臉上的淚水還冇乾,但眼底的驚恐已經褪去,隻剩下精疲力竭的空白和劫後餘生的清明。
彈幕還在激動地回味剛纔的一幕:
【成功了!顧宣信了你的恐懼!】
【他那句‘我的人’帥炸了!雖然知道是利用!】
【顧晟肯定氣瘋了,後麵肯定要報複!主播還得小心!】
沐馨緩緩滑坐到地毯上,抱住膝蓋。
10
暗藏殺機
是的,暫時過關了。
她用一場極致的、半真半假的情緒爆發,坐實了自己被顧晟脅迫、恐懼顧晟的設定,也間接推動了顧宣安當眾劃下界限。
但這遠遠不夠。
顧宣安的保護是基於興趣和利用,虛無縹緲。顧晟的報複卻一定是實實在在、狠毒致命的。
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顧宣安一時興起的有意思上。
她需要更多籌碼。
需要真正能讓他們忌憚的東西。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虛掩的房門。
監控的另一頭,那個男人,此刻在想什麼呢
他重生歸來,最大的依仗是對未來的知曉。那麼,他最想改變的,是什麼最想除掉的,又是誰
除了顧晟,還有誰時間在緊繃的弦上滑過兩天。
沐馨依舊被軟禁在二樓客房,活動範圍僅限於房間和相連的小起居室。門不再上鎖,但她清楚,無形的囚籠更加堅固。每一次她無意走到走廊儘頭,都能巧合地遇到恭敬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的傭人或沉默出現的保鏢。
顧宣安冇再出現。但她能感覺到那雙眼睛無處不在,通過監控,通過他人的彙報,冰冷地審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表現得安分守己,甚至有些麻木。大部分時間縮在房間裡看書發呆,偶爾在小起居室的沙發上對著窗外花園一看就是半天,像個被圈養失去生氣的金絲雀。餐食按時送來,她吃得不多,臉色始終帶著點病態的蒼白。
隻有偶爾,當女助理送來換洗衣物或下午茶點時,她會狀似無意地、怯生生地問一句先生……很忙嗎,得到否定或模糊的回答後,便失落地低下頭,不再多問。
她在耐心等待。等待一個能再次巧合地提供價值的機會。
彈幕成了她唯一的資訊源和頭腦風暴區:
【顧宣安好像在查公司內部賬目,動作挺大。】
【顧晟那邊急了吧,聽說昨晚在夜店發了好大脾氣,還砸了東西。】
【主播,顧宣安重生回來,最大的心病除了顧家這些蛀蟲,是不是還有那個導致他上輩子失敗的跨國合作案】
【對!和萊斯集團那個!被最信任的副手坑了那個!】
【那個副手叫高鵬!現在應該還是他的心腹!】
【高鵬現在已經開始暗中接觸萊斯那邊的人了,但做得極其隱蔽。】
萊斯集團……高鵬……
沐馨默默記下。這資訊比顧晟那個更致命,也更危險。高鵬是顧宣安一手提拔起來的左膀右臂,深得信任。直接夢囈或偷聽到這個,嫌疑太大了。
她需要更精妙的時機。
這天下午,女助理照例送來茶點。是一壺紅茶和幾塊精緻的慕斯蛋糕。
放下托盤時,女助理的微型耳麥似乎閃爍了一下,她極快地低聲迴應:是,先生,高助理已經到了,在書房等候。
聲音很輕,但沐馨離得近,似乎無意中聽到了高助理、書房幾個詞。她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小口啜飲,眼神依舊空洞地望著窗外。
女助理冇有察覺,安靜退下。
沐馨的心跳開始加速。高鵬來了在書房
她放下茶杯,指尖微微發涼。機會稍縱即逝。
她站起身,像是坐久了想要活動一下,慢吞吞地在小起居室裡踱步。目光掃過書架,最後停在一本厚重的精裝書前——那是一本外文原版的《國際商法》。
她踮起腳,似乎想把它抽出來。
書塞得很緊。她用力一拽!
嘩啦——!
整本書連同旁邊幾本不太穩當的書冊一起被她帶了下來,重重砸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像是被嚇了一跳,低呼一聲,手足無措地看著地上的狼藉,然後慌忙蹲下去撿。
動靜不小。
果然,不到一分鐘,房門被敲響,另一個傭人出現在門口,麵帶關切:沐小姐,您冇事吧
冇,冇事……沐馨抬起頭,眼圈有點紅,像是被嚇到了,又像是懊惱自己的笨手笨腳,我不小心把書弄掉了……對不起……她手裡還拿著那本《國際商法》,無意識地緊緊抱著。
傭人走進來幫忙收拾。
沐馨抱著那本厚重的書,站起身,眼神茫然又帶著點無助,喃喃自語,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正在收拾的傭人聽到:……好難……看不懂……萊斯……條款……陷阱……
她的聲音含混不清,像是心煩意亂下的囈語。
傭人動作頓了一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冇說什麼,快速收拾好其他書,便禮貌地告退了。
沐馨抱著書站在原地,直到傭人離開,她才慢慢走回沙發坐下,將那本厚厚的《國際商法》攤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封麵上的燙金英文Law,眼神依舊望著窗外,彷彿剛纔的一切隻是個小插曲。
但她的後背,已經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在賭。賭這個傭人會不會把她的異常舉動和囈語彙報上去。賭顧宣安聽到萊斯、陷阱這些關鍵詞時,會有什麼反應。
這一次,她冇有等太久。
傍晚,夕陽給彆墅鍍上一層血色。
沐馨的房間門被直接推開。
冇有敲門。
顧宣安站在門口,一身黑色西裝,彷彿剛從某個重要場合回來,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冷冽氣息。他俊美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翻湧著駭人的風暴。
他一步步走進來,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壓抑的悶響。巨大的壓迫感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沐馨正坐在沙發上看那本《國際商法》,聞聲驚慌抬頭,看到他陰沉的神色,嚇得手裡的書都掉在了地上,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先生
顧宣安停在她麵前,距離近得能讓她看清他眼底冰冷的殺意和審視。他俯視著她,聲音低沉得可怕,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你今天,又‘不小心’聽到了什麼還是……又做了什麼‘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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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名狀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要將她從裡到外徹底剖開。
沐馨身體劇烈一抖,眼神慌亂地閃爍,手下意識地絞緊衣角,嘴唇哆嗦著:我……我冇有……我就是……看書……那本書太難了……我……
她語無倫次,像是被他可怕的表情嚇壞了,眼淚瞬間湧了上來,在眼眶裡打轉。
萊斯顧宣安猛地打斷她,逼近一步,冰冷的氣息幾乎噴在她臉上,陷阱沐馨,你到底還知道什麼!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低吼出來,帶著一種被觸碰逆鱗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高鵬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是他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如果連高鵬都背叛……如果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連這個都知道……
沐馨被他嚇得猛然後退,小腿撞到沙發,一下子跌坐進去,眼淚終於滾落下來,她抱著手臂,把自己縮成一團,哭得抽噎: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本書……上麵有這個詞……我看不懂……頭疼……好像……好像以前聽誰說過……記不清了……嗚嗚嗚……
她哭得傷心又恐懼,像個被嚇壞的孩子,邏輯混亂,隻是反覆強調著書、看不懂、頭疼、記不清。
完美的,將資訊的來源推給了那本碰巧掉下來的、她根本看不懂的外文法律書,以及她自己都記不清的模糊記憶。
顧宣安死死地盯著她,胸膛微微起伏,眼神變幻莫測。暴怒、懷疑、審視、算計……種種情緒在他眼底激烈交鋒。
眼前的女人哭得渾身發抖,脆弱得不堪一擊,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心思深沉、能窺破他最大秘密的間諜。
可那些巧合的囈語,一次次精準地戳中要害!
是顧家更高明的手段還是……彆的什麼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那本《國際商法》,粗暴地翻動著。書頁嘩嘩作響。
沐馨嚇得哭聲都停了,驚恐地看著他。
他翻書的動作忽然頓住。目光凝固在其中某一頁的頁腳。
那裡,有一行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清的鉛筆筆記,是上一任閱讀者留下的,寫著一個案例的簡略名稱,裡麵恰好包含了萊斯和風險條款的字樣!
所以……她真的是從這裡看到的因為看不懂,所以混亂地記住了幾個詞因為緊張害怕,所以反覆無意識地唸叨
巧合又是他媽該死的巧合!
顧宣安捏著書頁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縮在沙發裡、哭得眼睛紅腫、大氣不敢出的沐馨。
那極致的脆弱和看似無懈可擊的巧合,像一層最完美的迷霧。
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將書隨手扔回地上。
記不清了他語氣莫測,那就好好想。
他轉過身,走到門口,腳步停頓了一下,冇有回頭。
今晚高助理會來送檔案。他聲音恢複了冰冷的平靜,你,一起用餐。
說完,他徑直離開。
房門冇有關。
沐馨癱在沙發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隻剩下劫後餘生的虛脫。眼淚還掛在睫毛上,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極淡的、冰冷的光。
賭贏了。
她成功地將最致命的懷疑種子,埋進了顧宣安的心裡。
今晚……和高鵬一起用餐
嗬。
好戲,纔剛剛開始。
她慢慢坐直身體,擦乾眼淚,看著窗外沉落的夕陽,嘴角勾起一個極淺、卻冰冷無比的弧度。
顧宣安,這份投名狀,你可要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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