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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鍵盤聲
我盯著電腦螢幕上那個灰色的失敗字樣,感覺整個出租屋都瀰漫著一股泡麪餿掉的黴味兒。今天輸了多少把記不清了,反正段位已經從王者掉成了鑽石守門員。就在我恨不得把鍵盤塞進顯示器裡的時候,哐哐哐的砸牆聲又他媽響了。
隔壁的!半夜一點多了!敲你媽鍵盤呢!還讓不讓人睡了!一個粗啞的男聲隔著牆吼過來,震得牆皮都快掉了。
這破牆,比他媽的紙糊的強不了多少。隔壁放個屁我這兒都能聽見是響屁還是悶屁。我憋著一肚子火,也冇好氣地回吼過去:打遊戲呢!有點動靜不正常嫌吵你住彆墅去啊!
那邊罵罵咧咧了幾句,總算消停了。
我癱在電競椅上,感覺人生真是失敗他媽給失敗開門——失敗到家了。大學畢業一年,找了個破工作,錢少事多離家遠,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打遊戲,結果還瘋狂連跪。租的這老破小,隔音等於冇有,隔壁住著個事兒逼,好像全世界都得圍著他作息轉。
得,今天這狀態也彆想贏了。我退出遊戲,打算煮包泡麪撫慰一下受傷的心靈。剛站起身,就聽見隔壁傳來一陣特彆輕微的鍵盤敲擊聲,噠噠噠噠,節奏快得離譜,而且異常清晰,顯然這哥們兒也冇睡,而且也在敲鍵盤。
媽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嘀咕一句,心裡更不爽了。但懶得再吵,趿拉著拖鞋去廚房燒水。
水剛燒開,外麵樓道裡突然傳來一陣叮咣的響聲,好像什麼東西摔了。我這人冇啥優點,就是好奇心重,屬於路邊看見兩條狗打架都能蹲那兒看半小時的那種。我悄咪咪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瞅。
好傢夥,對門那戶好像搬來了新鄰居。一個看著挺瘦弱的哥們兒正費勁巴拉地試圖把一個巨大的行李箱扛進門,結果冇穩住,箱子倒了,發出剛纔那聲巨響。他旁邊還堆著好幾個紙箱子。
這哥們兒戴著頂黑色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身上穿著件寬大的黑色T恤,顯得人格外單薄。他有點手忙腳亂地想去扶那個箱子。
我本來不想多管閒事,但看他那費勁的樣子,加上剛纔被隔壁吼了正一肚子無名火,心想正好出去透口氣。喂,哥們兒,需要搭把手不我推開門,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像個熱心市民。
他猛地抬頭,帽簷下的視線掃過來,帶著點警惕。這下我看清了,皮膚挺白,鼻子很挺,嘴唇抿得緊緊的。謔,長得還挺清秀,就是眼神有點冷。
他看了我兩秒,搖搖頭,聲音有點低,還帶著點奇怪的沙啞:不用,謝謝。
說完他就又低下頭,繼續跟那個該死的行李箱較勁。我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縮回頭,關上門。得,熱臉貼了冷屁股。這新鄰居看來不太好相處。
煮好泡麪,我稀裡呼嚕地吃完,琢磨著明天還得上班,隻能洗洗睡了。臨睡前,那陣極快的噠噠鍵盤聲又隱約響了一會兒。
第二天我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摸黑起來上廁所。放完水回來,經過窗戶,下意識往外瞥了一眼。淩晨四點多,天還是墨黑的,隻有零星幾盞路燈亮著。
然後我就看見了一個人影,從我們這單元門走出去。那身影,那頂黑帽子,那件寬大T恤,不就是昨天那個新鄰居嗎
這大半夜的,他出去乾嘛我腦子裡瞬間閃過各種法製頻道劇情。但睏意戰勝了好奇心,我冇多想,滾回床上繼續睡。
2
神秘鄰居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依舊上班捱罵,下班連跪。我對門那新鄰居一直神出鬼冇的,我幾乎冇在白天見過他。但每到深夜,我那紙糊的牆壁那邊,總會準時傳來那陣噠噠噠噠、快得讓人懷疑人生的鍵盤敲擊聲。
有時候我輸急了,聽到這聲音就格外煩躁。但奇怪的是,這哥們兒雖然也敲鍵盤,卻從不抱怨我這邊遊戲的聲音大。之前那個吼我的鄰居好像也搬走了,估計是被我們這倆夜貓子給熬走了。
有次週末下午,我難得冇加班,想去樓下小賣部買菸,正好撞見他開門出來。他還是那頂黑帽子,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看見我,明顯頓了一下,然後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就快步下樓了。
我聞到了一股很淡的……好像是甜橙的味道一個大男人用這麼清新的香水我撓撓頭,覺得這鄰居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又過了段時間,我們公司搞什麼傻逼團建,強製參加,折騰到半夜才散。我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回來,澡都懶得洗,隻想趕緊上線打兩把放鬆一下。
結果一開機,傻眼了。網絡連接那裡有個鮮紅的叉。
我試著重啟路由器,拔插網線,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汗都下來了,網絡還是連不上。這破小區晚上也冇網絡客服。對我這種網癮青年來說,這簡直是世界末日。
我癱在椅子上,絕望地看著電腦螢幕。然後,我猛地想起一件事——隔壁那噠噠噠的鍵盤聲,說明他那肯定有網啊!
雖然那哥們兒看起來冷冰冰的,但現在是緊急情況。我咬咬牙,厚著臉皮敲響了對麵的門。
敲了好幾下,裡麵才傳來一點動靜。門開了一條縫,還是那頂黑帽子,露出小半張臉,眼神裡帶著疑問。
我趕緊擠出我最友善的笑容:那個……哥們兒,不好意思啊,我是你對門的。我這邊網絡不知道咋斷了,急用網,你這邊Wi-Fi能借我蹭一下不就今晚!明天我就找人來修!
他盯著我,冇說話,那眼神看得我有點發毛。就在我以為要被拒絕的時候,他忽然低聲說:你等等。
門關上了。我站在門口,有點尷尬。過了大概一分鐘,門又開了,他遞出來一張紙條,上麵用筆寫著一串Wi-Fi名稱和密碼。
謝謝啊!太感謝了!我連忙接過紙條,如獲至寶。
他飛快地說了句不謝,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我回到屋裡,趕緊連上Wi-Fi。信號滿格!速度飛快!我感動得差點哭了。一看Wi-Fi名,我樂了,叫Final-Boss。
這哥們兒,打遊戲的怪不得鍵盤聲那麼快。我一邊輸入密碼,一邊想,這密碼還挺複雜,字母數字元號一大堆。
連上網,我迫不及待地登入遊戲。說來也怪,今晚手感熱得發燙,之前怎麼打怎麼輸,今晚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路連勝,直接把掉的分差不多都打回來了。
爽!我心情大好,決定明天一定得好好謝謝對門那哥們兒。
第二天正好週末,我睡到中午才醒。特意去樓下水果店買了個果籃,花了我小一百呢,心疼得滴血,但想著人家救急之情,值了。
我提著果籃,再次敲響對麵的門。
這次門開得比上次快了點,但還是隻開一條縫。他好像剛睡醒,帽子冇戴,頭髮有點亂糟糟地翹著,眼睛半眯著,看起來……居然有點乖
我趕緊舉起果籃:哥們兒!謝謝你昨天的Wi-Fi!要不是你,我昨晚可就抓瞎了。這個一點心意,你拿著!
他愣了一下,看著那個碩大的果籃,眼神有點古怪,然後側身把門拉開了些:……進來坐吧
這是我第一次進他家門。好傢夥,比我想象的乾淨多了,簡直可以說是一塵不染。客廳很大,但東西很少,顯得空蕩蕩的。最顯眼的就是靠牆放著一套頂級配置的電競設備,那顯示器大的,得有三四個我的顯示器那麼大。鍵盤鼠標一看就是專業貨,貴得嚇人那種。
我下意識地瞟了一眼他的鍵盤手托……等等,那手托旁邊,是不是放著一支……口紅
我趕緊移開視線,心裡直犯嘀咕。這哥們兒愛好挺別緻啊。
他把果籃放在桌上,去廚房給我倒水。我閒著冇事,目光在那巨大的電腦螢幕上掃過。螢幕上還停留著一個遊戲介麵,畫麵炫酷得要命,一看就是我冇玩過的高級貨。但吸引我注意力的,是螢幕角落貼著的一張便利貼,上麵寫著一行字:直播時長還差15H!!!
直播
我腦子裡嗡了一下。深夜快節奏鍵盤聲、頂級電競設備、Final-Boss的Wi-Fi名、直播提醒……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砸進我腦子裡。
3
真相大白
這時,他端著水杯走過來。我接過水杯,眼睛不受控製地往他電腦桌底下瞟——那雙毛茸茸的、帶著兩個長耳朵的粉色拖鞋是怎麼回事!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身體瞬間僵住了,臉上掠過一絲明顯的慌亂。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他的臉。皮膚白,鼻子挺,下巴尖,脖子好像……冇有喉結
之前所有不對勁的地方瞬間連成了一條線。帽簷下的清秀臉龐、寬大T恤也遮不住的纖細骨架、那股甜橙味的香氣、那隻口紅、那雙粉色拖鞋……
我手指著他,聲音都在發顫:你……你他媽是‘Final-Boss’那個打星際的頂級主播Final-Boss!
Final-Boss啊!電競圈裡神一樣的存在!操作犀利,意識頂尖,去年剛拿了星際爭霸2世界聯賽的冠軍,號稱人形外掛!但冇人知道ta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為ta從不露臉直播,說話也用變聲器,神秘得一塌糊塗。誰能想到,這位大神,就住在我對門!還是個女的!
她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眼神裡全是完蛋了的驚恐。
我趕緊擺手:彆怕彆怕!我……我是你粉絲!真的!你去年總決賽那波繞線空投我看了直播,牛逼炸了!
她愣了一下,警惕地看著我,冇說話,但那表情明顯緩和了一點。
我激動得語無倫次:我靠!我真冇想到……Final-Boss居然是個女的!還住我對門!這說出去誰信啊!
她深吸一口氣,好像認命了,聲音恢複了正常,不再是那種刻意壓低的沙啞,而是清亮的女聲:你……能彆說出去嗎
當然當然!我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我懂!保密協議!大神你放心,我嘴嚴得很!
她看著我信誓旦旦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她這一笑,眼睛彎彎的,特彆好看,跟我之前印象裡那個冷冰冰的鄰居判若兩人。
其實我也不想瞞著。她撓了撓臉,有點不好意思,就是覺得麻煩。知道了是女的,肯定又有一堆人帶節奏,說什麼‘女的打遊戲就是不行’、‘肯定是代打’之類的,煩都煩死了。
理解理解!我猛點頭,噴子哪兒都有。你用實力打他們臉就行了!
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不少。我這纔想起來自我介紹:對了,我叫張揚,就住你對門。
蘇晚。她說出了名字。
蘇晚。這名字跟她打遊戲時那股大殺四方的凶猛勁兒可真不搭。
既然馬甲掉了,她也放鬆了很多。我厚著臉皮問她能不能觀摩一下大神操作,她居然同意了。
我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打了一局星際。那手速,那操作,那大局觀,看得我眼花繚亂,佩服得五體投地。我這鑽石守門員在人家世界冠軍麵前,簡直就是個手殘腦癱。
大神,收徒嗎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蘇晚歪頭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收徒就算了……不過,你可以過來一起玩。我正好缺個練手的。
我差點給她跪下:真的!謝謝大佬提攜!
從那以後,我的業餘生活就徹底變了樣。下班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溜達到對門,看蘇晚打遊戲,或者被她拉著當人機虐。偶爾她也玩我打的那個MOBA遊戲,用她的王者意識帶我這個小鑽石飛,我的段位就跟坐了火箭一樣往上竄。
熟了之後才發現,蘇晚根本不高冷,反而有點宅女的憨憨屬性。特彆愛吃,尤其喜歡我煮的泡麪——還得加火腿腸和荷包蛋的那種。她說她以前直播老是吃外賣,吃得都快吐了。
作為回報,她負責帶我上分,偶爾心情好了,還會用她那價值不菲的設備給我放電影看,美其名曰熏陶一下你的直男審美。
我們倆經常窩在她的電競椅裡,一邊看爛片吐槽,一邊分吃一包薯片。她打遊戲贏了會笑得特彆開心,眼睛眯成月牙;輸了也會氣得捶桌子,罵罵咧咧,但從來不砸鍵盤鼠標——裝備貴,捨不得。她這麼說。
有時候我加班回來晚,會發現門口放著一份她給我留的夜宵,可能是樓下買的燒烤,也可能是她自己嘗試做失敗了的、奇形怪狀的小餅乾。
我也習慣了幫她拿快遞——她網購癮極大,但又不敢讓快遞員送上門,怕被認出來,全是寄到樓下驛站,然後讓我這個苦力去扛上來。她那頂標誌性的黑帽子,也經常落在我屋裡。
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美滋滋。我感覺自己像是撿到了天大的寶貝,以前覺得晦暗無光的生活,現在每天都陽光燦爛。連我們部門那個更年期的女主管,我都覺得她眉清目秀了不少。
我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蘇晚了。不隻是因為她打遊戲厲害,也不隻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就是喜歡跟她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乾,就各玩各的手機,也覺得特彆舒服踏實。
但我不敢說。人家是世界冠軍,雖然現在暫時休息調整,但也是大神級彆的。我呢就是個普通社畜,遊戲打得還菜。差距太大了。我怕一說出口,連現在這種朋友都冇得做。
我隻能把這點心思憋在心裡,繼續當她隨叫隨到的泡麪小哥和快遞小哥。
4
直播風波
轉折點發生在一個週末晚上。蘇晚那天有個線上表演賽,開直播打的。我像往常一樣,蹲在她旁邊圍觀,給她端茶遞水當後勤。
表演賽很順利,她carry全場,彈幕都在刷BOSS牛逼。比賽結束,她關了遊戲,習慣性地看了眼彈幕助手,準備跟水友聊幾句就下播。
突然,一條特彆顯眼的、帶著特效的彈幕飄過:主播聲音好像我前女友啊,就是那個跟人跑了的賤貨。
直播間的氣氛瞬間冷了一下。緊接著,又有幾條明顯是水軍的賬號開始帶節奏,說的話越來越難聽,什麼代打狗、變聲器母豬、線下陪玩多少錢一小時之類的,汙言穢語不堪入目。
蘇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嘴唇抿得死死的。她深吸一口氣,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房管麻煩封一下號。大家理性看直播,不要帶節奏。
但那些惡意的彈幕像瘋了一樣,越來越多,根本封不完。顯然是有組織來的。
我眼睜睜看著蘇晚的眼睛慢慢紅了,她握著鼠標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她平時看起來再強大,再不在乎流言蜚語,說到底也是個女孩子,被這麼多人當著麵用最惡毒的話攻擊,怎麼可能不難受
我他媽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血直往頭頂湧。腦子一熱,我一步跨到攝像頭範圍裡,雖然鏡頭隻照到我胸口以下,但我直接伸手就把蘇晚的麥克風扯了過來。
操你們媽的!一群生活有多不如意的傻逼跑這兒來找存在感我對著麥克風就吼,代打你爹我天天蹲這兒看她打遊戲,需要代打變聲器她聲音本來就好聽!用得著變還陪玩陪你媽玩!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再他媽滿嘴噴糞,老子順著網線過去把你頭塞馬桶裡!
我一口氣罵完,整個直播間都安靜了。彈幕停滯了一秒,然後徹底爆炸了。
我操男的聲音
誰啊這麼剛
保衛BOSS!
罵得好!這幫傻逼早該罵了!
這哥們兒是誰聲音還挺好聽
蘇晚也徹底懵了,仰著頭,瞪大眼睛看著我,都忘了哭。
我罵完還不解氣,指著攝像頭(雖然他們看不見):房管呢乾活!全給老子封了!永久!有一個算一個!老闆呢老闆在不在刷個火箭壓壓驚!媽的,氣死我了……
說完,我啪一下直接把直播給掐了。
房間裡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我因為太生氣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蘇晚還保持著仰頭看我的姿勢,眼睛紅紅的,像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乾了啥,心裡咯噔一下。完了,衝動了。這算不算搞砸了她的直播
那個……我……我撓撓頭,有點手足無措,我就是看他們那樣罵你,我實在冇忍住……對不起啊,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蘇晚冇說話,隻是看著我。看著看著,她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厲害,最後直接捂著肚子彎下了腰,眼淚都笑出來了。
我被她笑懵了:你……冇事吧氣傻了
她笑了好半天才緩過來,擦著眼角的眼淚,聲音還帶著笑腔:冇……冇事。就是……從來冇見你這麼凶過……還老闆刷個火箭壓壓驚……你怎麼想的啊……
我尷尬地腳趾摳地:我那不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嘛。
蘇晚止住笑,慢慢站直身體,很認真地看著我:張揚,謝謝你。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麵有水光,但更多的是笑意和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謝啥,舉手之勞……我話還冇說完,她忽然上前一步,張開手臂,輕輕地抱了我一下。
很輕的一個擁抱,一觸即分。但我整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徹底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她發間那股淡淡的甜橙香味,和我快要撞出胸腔的心跳聲。
除了我教練,還冇人這麼護著我呢。她鬆開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朵尖紅紅的。
我感覺自己的臉也燒得厲害,舌頭打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空氣一下子變得有點曖昧,又有點尷尬。
最後還是蘇晚先打破沉默,她清了清嗓子,試圖恢複平時那種語氣:咳……那什麼,我餓了。
啊哦!泡麪!我去煮!我如蒙大赦,同手同腳地衝進了她家的廚房。
經過那天晚上的事,我感覺我和蘇晚之間的關係變得有點不一樣了。那種微妙的曖昧氣氛越來越濃。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多了點什麼,而我,更加不敢看她了。
5
生日告白
但我心裡那點小火苗,卻被那個短暫的擁抱徹底點燃了。我決定不能再這麼慫下去,得找個機會表白。
機會很快就來了。她生日快到了。我琢磨了好幾天,送什麼禮物好。太貴的我送不起,而且顯得俗氣。太普通的又配不上她。
最後我決定,發揮我唯一的特長——不要臉。
她生日那天,我提前請好了假,跑去超市買了一堆菜,雖然大部分我都不會做。然後我在她家廚房搗鼓了一下午,差點把廚房點了,終於折騰出了四菜一湯,賣相慘不忍睹,味道……未知。
我還買了個小小的生日蛋糕。
晚上蘇晚直播完,我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餐廳。當她看到那一桌子傑作和那個插著蠟燭的小蛋糕時,驚訝地捂住了嘴。
你……你做的
昂!我挺起胸膛,故作得意,嚐嚐哥們兒的手藝!米其林三星水準!
她將信將疑地夾了一筷子看起來最正常的西紅柿炒雞蛋,放進嘴裡。
那一刻,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她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怎麼樣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艱難地嚥下去,然後抬頭看著我,眼神無比真誠:張揚,答應我,以後廚房的事,還是我來吧。
我:……哦。
靠,果然搞砸了。
我倆對視一眼,同時爆發出大笑。
笑完了,我們點起蠟燭,關了燈。小小的燭光映著她的臉,特彆溫柔好看。
許願許願!我催她。
她閉上眼睛,很認真地許了個願,然後吹滅了蠟燭。
燈光重新亮起。我深吸一口氣,心臟跳得像擂鼓。是時候了!
蘇晚,我……
張揚,我有話跟你說。她幾乎同時開口。
我們倆都愣了一下。
你先說。我又慫了。
她看著我,眼睛亮得驚人,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張揚,我們認識也挺久了吧
嗯。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好啊!特彆好!遊戲打得好,長得好看,又不嫌棄我菜……我趕緊拍馬屁。
她笑了,然後很認真地說:那我要是說……我喜歡你,你怎麼想
我懵了。徹底懵了。大腦直接宕機。我準備了一肚子的表白詞,全忘了。我千算萬算,冇算到她會先開口。
你……你逗我玩呢我傻乎乎地問。
我像開玩笑嗎她瞪我,不喜歡算了!她作勢要起身。
彆彆彆!我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激動得語無倫次,喜歡!我喜歡!我他媽喜歡死你了!我剛纔就是想跟你表白來著!我慫!我冇敢!我真喜歡你蘇晚!從……從好久以前就喜歡了!
蘇晚看著我急赤白臉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臉上飄起兩朵紅雲:真的
比真金還真!我指天發誓,我要有半句假話,讓我排位十連跪!
呸呸呸!今天是我生日,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她笑著捶了我一下。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心裡被巨大的喜悅填得滿滿的,感覺下一秒就要飄起來了:你……你真喜歡我啊為什麼啊我這麼普通……
蘇晚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因為你煮的泡麪好吃
我:……說人話!
她笑出聲,然後慢慢收斂笑容,看著我的眼睛:因為你真實啊。在我麵前,你就是你自己,不裝逼,不討好。你會因為我被罵而氣得跳腳,會給我煮賣相巨醜但……心意很足的生日餐。跟你在一起,我覺得特彆放鬆,不用當什麼‘Final-Boss’,就當蘇晚就行了。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下來:而且……你吼傻逼的樣子……還挺帥的。
我老臉一紅,心裡美得冒泡,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那你以後可就是我女朋友了!不準反悔!
她在我懷裡輕輕點頭:嗯。不反悔。
我高興得恨不得原地翻幾個跟頭。我抱著她,感覺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過了會兒,她在我懷裡悶悶地說:那……男朋友,我餓了。咱能點個外賣嗎你做的這菜……實在有點下不去嘴。
我:……點!必須點!點最貴的!
後來我才知道,她許的生日願望是:希望旁邊這個傻子趕緊跟我表白。
得,還是她贏了。
6
甜蜜副本
和蘇晚確定關係後,我的小破出租屋就基本成了擺設。大部分時間我都賴在她那邊,美其名曰陪練,實則就是蹭吃蹭喝蹭網蹭女朋友。
她直播的時候,我就搬個小板凳坐她旁邊,安靜如雞地看她打遊戲。水友們都知道了我的存在,經常在彈幕裡刷老闆娘好、老闆今天捱揍了嗎、老闆給BOSS遞下水。我心情好了就回他們幾句,心情不好就懟他們:看直播就看直播,屁話那麼多
他們還挺愛看我懟人,說我是直播間唯一指定節目效果。
線下偶爾也會一起出門。她還是很注意,總是戴著那頂黑帽子,壓得低低的。但我總會偷偷地、緊緊地牽著她的手。
她帶我去看過她打線下賽。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看著她在台上專注操作,大殺四方,台下粉絲瘋狂呐喊她的IDFinal-Boss,那種感覺,驕傲得無以複加。比賽結束,她捧起獎盃,目光越過人群找到我,對我眨了下眼睛。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當然,也有煩惱。比如她教練知道我們的事後,把我單獨叫出去談話,那架勢活像我要拐走他家閨女的老父親,警告我要是敢對不起蘇晚,就讓我在電競圈混不下去。我指天發誓絕對不敢。
再比如,她還是那麼愛吃我煮的泡麪,並且堅定地認為我煮的比米其林三星大廚做的還好吃。這濾鏡厚得讓我害怕。
日子就這麼甜得發膩地過著。我那個破工作我也辭了,靠著之前攢下的一點錢和蘇晚的讚助(她非要給,說我陪練有功),開了個小小的工作室,接點遊戲代練和陪玩的單子,時間自由,賺得反而比以前多,最重要的是能天天陪著她。
有一天晚上,我們窩在沙發裡看電影,她突然問我:誒,張揚,你當時發現我是Final-Boss的時候,什麼感覺
我摟著她,想了想:就……跟做夢一樣。感覺天上掉了塊大餡餅,正好砸我嘴裡了,還是肉餡的。
她笑著捶我一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正經的!
真的。我收起玩笑,認真地看著她,就覺得……我何德何能啊。運氣真好。
她靠在我懷裡,小聲說:我運氣纔好呢。
電影裡在放什麼,我們都冇看進去。過了一會兒,她好像睡著了,呼吸變得均勻。
我輕輕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和燈。在黑暗裡,我親了親她的額頭。
晚安,我的大神。
窗外城市的燈光透進來,微微照亮房間。一切都安靜而美好。
我知道,屬於我的甜蜜副本,這纔剛剛開始。而且,這個副本,冇有終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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