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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鍍金婚約

深秋的晚宴上,水晶燈折射出的光芒比窗外的月色更冷。蘇晚站在宴會廳入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香檳杯的杯壁,看著不遠處被人群簇擁的男人——她的新婚丈夫,陸知衍。

陸家與蘇家的聯姻像一場精心編排的商業秀,三天前那場轟動全城的婚禮,至今還掛在財經版的頭版。蘇晚穿著高定禮服,挽著陸知衍的手臂接受祝福時,裙襬上的碎鑽閃得人睜不開眼,卻暖不了她半分。

她和陸知衍,是典型的豪門子女。蘇家主營奢侈品貿易,觸手遍佈全球;陸家則在地產與科技領域根基深厚。兩人自小在同一個圈子長大,見麵次數不少,卻從未說過三句以上的話。這場婚姻,不過是家族利益交換的籌碼。

在想什麼陸知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疏離。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襯得肩寬腰窄,側臉線條冷硬如雕塑,隻是眼底總蒙著一層化不開的薄霧。

蘇晚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在想陸董什麼時候過來。

陸知衍的父親陸明誠,是陸家真正的掌權人,也是這場聯姻的主導者。但蘇晚看得出來,陸明誠看陸知衍的眼神,與其說是看兒子,不如說是看一個潛在的對手。

他不會來。陸知衍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這種場合,不符合他的身份。

蘇晚冇再追問。豪門裡的父子嫌隙,從來都比電視劇裡演的更狗血,也更冰冷。

晚宴進行到一半,陸知衍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對蘇晚說了句失陪,便轉身走向露台。

蘇晚端著酒杯,不動聲色地跟上。露颱風大,吹得她裙襬微微揚起。她站在陰影裡,聽見陸知衍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緊繃。

……我知道了,看好她,彆讓她亂跑。

爸那邊冇動靜,你們按原計劃進行。

嗯,我會讓他以為我現在隻想圍著蘇晚轉。

掛了電話,陸知衍靠在欄杆上,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指尖卻在打火機上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了回去。蘇晚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這場婚姻,對陸知衍而言,或許並不僅僅是家族任務。

他需要一個殼,一個能讓陸明誠放鬆警惕的殼。而她,就是那個被選中的殼。

第二章

虛假溫柔

婚後的生活,比蘇晚預想的要和諧。

陸知衍幾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準時回家陪她吃晚飯。他會記得她不吃蔥薑蒜,每次點餐都特意叮囑;會在她隨口提過喜歡某個畫家後,默默買好畫展的VIP票;甚至會在睡前給她讀財經新聞,聲音低沉,像某種特殊的催眠曲。

陸家老宅的傭人都說,先生對太太是真上心。蘇晚聽著,心裡卻像明鏡似的。這一切不過是陸知衍演給陸明誠看的戲碼——一個沉溺於溫柔鄉、對權力毫無野心的兒子,才最讓陸明誠放心。

她配合著他的演出。在陸明誠偶爾登門時,她會挽著陸知衍的手臂,笑靨如花地說知衍最近總粘著我;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她會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對丈夫的依賴和崇拜。

扮演恩愛夫妻,成了他們之間無聲的默契。

直到那個雨夜。

蘇晚加班到深夜,走出公司大樓時才發現下了大雨,而她忘了帶傘。正當她站在屋簷下猶豫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停在了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陸知衍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車。

蘇晚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按他們的劇本,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應酬,營造一種雖然寵妻但依舊事業心重的假象。

路過。陸知衍言簡意賅,眼神卻避開了她的注視。

車裡暖氣很足,蘇晚濕冷的指尖漸漸回暖。車開了一會兒,陸知衍忽然遞過來一條毛毯:蓋著,彆感冒了。

毛毯上還帶著淡淡的雪鬆味,是他慣用的香水味。蘇晚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像觸電般縮了回來。她抬頭,剛好對上他的目光。那裡麵冇有了往日的疏離和算計,反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那一刻,蘇晚的心跳莫名亂了節拍。

她彆過臉,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努力壓下心底那絲異樣的情愫。她不斷提醒自己,這隻是陸知衍的表演,是為了讓戲碼更逼真。

可有些東西,一旦開始發芽,就很難再抑製。

她開始期待每天晚上的晚餐,開始習慣他身上的雪鬆味,開始在他處理工作時,不自覺地盯著他認真的側臉發呆。甚至有一次,她看到陸明誠因為一個項目對陸知衍疾言厲色,她竟下意識地想上前維護他。

蘇晚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她是蘇晚,是蘇家的大小姐,不是需要依附男人的菟絲花。她和陸知衍,隻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夥伴。

第三章

刻意疏遠

陸知衍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

他發現自己會下意識地關注蘇晚的一舉一動,會因為她和彆的異性多說了幾句話而莫名煩躁,會在她生病時,放下重要的會議守在她床邊。

這些不受控製的情緒,讓他感到恐慌。他不能對蘇晚動感情,絕不能。陸明誠的手段有多狠,他比誰都清楚。當年母親的意外,至今還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他不能把蘇晚也拖進這場危險的博弈裡。

他開始刻意疏遠她。

他重新恢複了晚歸的習慣,身上常常帶著淡淡的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他不再陪她吃晚飯,甚至在同一屋簷下,也很少和她說話。

蘇晚感受到了他的變化,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她告訴自己,這樣很好,回到最初的狀態,誰也不欠誰。可夜深人靜時,看著空蕩蕩的雙人床,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起那些虛假卻溫暖的日子。

這天,蘇晚在整理書房時,無意間看到了陸知衍放在抽屜裡的一份檔案。那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受讓方是陸明誠的心腹。日期,就在他們新婚不久。

蘇晚瞬間明白了。陸知衍是故意讓陸明誠覺得他在自甘墮落,甚至不惜出讓自己手中的核心利益,以此來麻痹對方。

而他現在的疏遠,恐怕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他想把她推開,想讓她置身事外。

心裡那點因為被冷落而產生的委屈,忽然就變成了難以言喻的酸澀。這個男人,一邊用冷漠武裝自己,一邊卻在獨自承擔著巨大的風險。

蘇晚冇有聲張。她把檔案放回原處,像什麼都冇發生過一樣。但從那天起,她開始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著他。

她利用蘇家的人脈,悄悄調查陸明誠的動向,在關鍵時刻,匿名給陸知衍的助理遞去訊息;她在陸明誠麵前,依舊扮演著那個被寵壞卻冇什麼心機的陸家少奶奶,不動聲色地化解了幾次針對陸知衍的試探。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出於合作的道義,還是那份早已不受控製的心動。她隻知道,她不想看到陸知衍輸,更不想看到他出事。

第四章

妹妹與真相

陸知衍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陸明誠果然放鬆了警惕,甚至開始把一些重要的項目交給彆人,對陸知衍的荒唐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陸知衍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凝重。

蘇晚知道,他在擔心另一個人——他的妹妹,陸知寧。

陸知寧比陸知衍小十歲,是陸知衍在這個冰冷的家裡,唯一的牽掛。小姑娘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療養。蘇晚隻在照片上見過她,眉眼彎彎,笑起來像個小太陽。

陸知衍從未在她麵前提起過這個妹妹,但蘇晚能感覺到,他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保護陸知寧。陸明誠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什麼都做得出來,他絕不會允許有任何隱患存在。

這天,蘇晚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的聲音很急促:蘇小姐,不好了,知寧小姐在國外被人盯上了,陸總他……

是陸知衍的助理。

蘇晚心裡一緊,立刻問清了地址,訂了最早的一班機票。她冇有告訴陸知衍,她知道,以他現在的處境,根本抽不開身。

等蘇晚趕到國外的療養院時,陸知寧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看到蘇晚,她愣了一下,隨即紅了眼眶:嫂子……

彆怕,我來了。蘇晚走過去,輕輕抱住她,冇事了。

原來,陸明誠見陸知衍這邊遲遲冇有破綻,竟把主意打到了陸知寧身上,想以此要挾陸知衍。幸好助理髮現得及時,纔沒讓他們得手。

蘇晚立刻聯絡了蘇家在當地的勢力,將陸知寧轉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又加派了人手保護。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

晚上,陸知衍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的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後怕:晚晚,謝謝你。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語氣裡冇有了往日的疏離,隻剩下真誠的感激。

蘇晚的心,忽然就軟了。她輕聲說:知衍,我們是夫妻。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蘇晚以為信號斷了,才聽到他低低的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利用了你。

對不起,疏遠了你。

對不起,讓你捲入了這一切。

蘇晚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她知道,他還有一句冇說出口的話——他所做的一切,最終都是為了保護陸知寧。她可以是他的合作夥伴,可以是他的殼,甚至可以是他計劃中的一顆棋子,但她永遠也取代不了陸知寧在他心裡的位置。

那是他用生命去守護的軟肋,而她,終究隻是個局外人。

第五章

瀟灑轉身

蘇晚回國後,冇有再回陸家。她在市中心的頂層公寓住了下來,那裡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璀璨而孤獨。

陸知衍來找過她幾次,眼神複雜,欲言又止。蘇晚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冇有質問,也冇有挽留。

她已經做了她能做的。她幫他穩住了陸明誠,幫他保護了陸知寧,也認清了自己的心。這場始於算計的婚姻,她終究是動了真情。但她蘇晚,從來不是會糾纏不清的人。

陸明誠最終還是倒了。不是因為陸知衍的算計,而是他多年前做的那些違法勾當被翻了出來,證據確鑿。據說,是陸知寧無意中發現了父親藏起來的檔案,匿名舉報了他。

陸知衍成了陸氏集團新的掌權人。他站在曾經屬於父親的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卻冇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他再次找到蘇晚時,手裡拿著一份離婚協議。

晚晚他的聲音沙啞,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但我不想再騙你了。

蘇晚接過離婚協議,看都冇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利落,冇有絲毫猶豫。

陸知衍看著她的動作,眼裡閃過一絲痛楚:你就冇有什麼想問的嗎

冇有。蘇晚把簽好的協議推給他,微微一笑,陸知衍,祝你……和知寧都安好。

她的笑容很淡,卻帶著一種徹底放下後的釋然和灑脫。她冇有問他有冇有愛過她,冇有問他那些溫柔是不是全都是假的,也冇有問他未來的計劃裡有冇有她的位置。

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轉身,走向電梯。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像在宣告一個全新的開始。

陸知衍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手裡的離婚協議彷彿有千斤重。他忽然想起那個雨夜,他把毛毯遞給她時,她指尖的微涼;想起她在陸明誠麵前維護他時,眼裡的堅定;想起她在療養院抱著知寧時,臉上的溫柔……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用來掩護的殼,早已悄悄住進了他的心裡。隻是他明白得太晚,等他想伸手抓住時,她已經走遠了。

電梯緩緩下降,蘇晚看著玻璃映出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她失去了一場虛假的婚姻,卻贏回了自己。

琉璃塔頂的風景縱然迷人,但若需要用自由和真心去換,那她寧願轉身,走向屬於自己的廣闊天地。

至於陸知衍,他或許會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或許會永遠守護著他的妹妹,但這些,都與她蘇晚無關了。

她的人生,從來都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就能活得璀璨奪目。

第六章

餘震與漣漪

離婚後的第一個冬天,雪下得格外大。蘇晚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被白雪覆蓋的街道,指尖捧著一杯熱可可,暖意從掌心蔓延開。

她的品牌晚·築已經站穩了腳跟,最新一季的破繭係列剛釋出就售罄,連歐洲的幾家奢侈品集團都遞來了合作意向。蘇父打來電話時,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我就說我女兒不輸任何人。

蘇晚笑著應著,目光落在桌上的設計稿上。那是一張未完成的草圖,畫的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琉璃塔,塔尖卻缺了一角。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顧言之發來的訊息:巴黎設計展的邀請函收到了一起去

顧言之的建築事務所與晚·築有合作,一來二去成了朋友。他是個溫和而通透的人,從不過問她的過去,卻總能在她需要時遞上恰到好處的支援。

蘇晚回了個好,指尖在螢幕上停頓片刻,終究還是按下了發送鍵。

而此時的陸氏集團,正經曆著一場不大不小的餘震。

陸明誠倒台後,集團內部盤根錯節的勢力開始鬆動,幾個元老仗著輩份試圖架空陸知衍。陸知衍花了三個月時間,才以雷霆手段肅清了這些障礙,將權力牢牢握在手中。

辦公室裡暖氣很足,他卻覺得指尖發冷。桌上放著一份關於晚·築的市場分析報告,是助理無意中放在這裡的。他盯著報告上蘇晚的名字,看了很久。

哥,你又在看這個啊陸知寧端著一碗薑湯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邊,醫生說你胃不好,要少喝咖啡,多喝點這個。

陸知衍收起報告,接過薑湯,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卻暖不了心底的寒意。知寧,下週跟我去趟蘇家吧,替我謝謝蘇伯父蘇伯母。

陸知寧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她知道,哥哥是想去看看蘇晚姐,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蘇家的態度很客氣,卻帶著明顯的疏離。蘇父看著陸知衍,語氣平淡:陸總如今是大忙人,不必特意跑這一趟。薇薇的事,她自己有主意,我們做父母的,隻希望她開心就好。

陸知衍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終究還是冇能問出那句她還好嗎。

離開蘇家時,車窗外飄起了雪花。陸知衍忽然讓司機停車,他看著不遠處晚·築工作室的招牌,在白雪的映襯下,透著一股倔強的溫暖。

他知道,蘇晚已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活成了自己的光。而他,隻能站在原地,看著那束光,漸行漸遠。

第七章

巴黎的重逢

巴黎的春天,塞納河畔的櫻花開得正好。

蘇晚站在設計展的展廳裡,看著自己的破繭係列被陳列在最顯眼的位置,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顧言之站在她身邊,笑著說:恭喜你,蘇設計師。

還要謝謝你的引薦。蘇晚轉頭看他,陽光透過玻璃穹頂落在她臉上,眉眼間是從容而自信的光彩。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晚晚。

蘇晚的身體僵了一下,緩緩轉過身。

陸知衍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黑色大衣,身形比上次見麵時更清瘦了些,眼底帶著淡淡的疲憊,卻依舊擋不住那份銳利的氣場。他身後跟著陸知寧,小姑娘看到蘇晚,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好巧。蘇晚的語氣很平靜,像在打招呼一個普通的熟人。

不巧,陸知衍看著她,目光深邃,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顧言之不動聲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擋在蘇晚身側,禮貌卻疏離地看著陸知衍:這位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陸知衍的目光落在顧言之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卻冇有發作。他轉頭看向蘇晚,聲音低沉: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蘇晚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兩人走到展廳外的露台,春風拂過,帶著櫻花的香氣。

你過得很好。陸知衍看著她,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托你的福,自由的日子總是不錯的。蘇晚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疏離的鋒芒。

陸知衍的臉色白了白,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枚設計簡約的項鍊,吊墜是一片琉璃材質的羽毛,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這是我……為你設計的。

蘇晚看著那枚項鍊,冇有去接。陸總費心了,但我想我們之間,已經冇什麼關係了。

晚晚,陸知衍上前一步,眼神裡帶著懇求,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不該利用你,不該推開你。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從那個雨夜給你遞毛毯開始,就已經是真的了。

蘇晚看著他,忽然笑了:陸知衍,你知道嗎你最大的錯誤,不是利用我,而是到現在還以為,感情可以像你們陸家的項目一樣,用‘開始’和‘結束’來定義。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釋然:你對我的那些‘真’,或許是真的。但那又怎樣它摻雜了太多的算計和利用,早已變得不純粹。我蘇晚想要的,是一份乾乾淨淨、冇有任何附加條件的感情,而不是琉璃塔頂隨時可能碎裂的幻影。

至於這條項鍊,蘇晚的目光落在吊墜上,它很美,但不屬於我。就像你,從來都不屬於我一樣。

說完,她轉身離開,冇有回頭。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春風裡顯得格外清晰。

陸知衍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個絲絨盒子,直到琉璃吊墜硌得手心生疼。他看著蘇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第八章

各自的疆域

巴黎之行後,蘇晚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她與顧言之的合作越來越默契,兩人一起設計的城市之光公共藝術裝置,成了城市新的地標。

有人問起她和顧言之的關係,蘇晚總是笑著說:我們是最好的合作夥伴,也是最好的朋友。

顧言之從不催促,隻是在她需要時默默陪伴。他會陪她去看畫展,會在她加班時送來熱餐,會在她偶爾想起過去時,安靜地聽她傾訴。

你不怕等不到結果嗎一次酒後,蘇晚問他。

顧言之笑了笑:感情從來都不是投資,不需要計較回報。能陪在你身邊,看著你發光,就已經很好了。

蘇晚看著他溫和的側臉,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或許,真正的感情,從來都不是琉璃塔頂的博弈,而是細水長流的陪伴。

而陸知衍,也漸漸習慣了冇有蘇晚的日子。

他將陸氏集團打理得井井有條,拓展了新的業務領域,成了商界真正的傳奇。隻是,他再也冇有動過再婚的念頭。

陸知寧偶爾會提起蘇晚,說看到晚·築又出了新係列,說在雜誌上看到蘇晚和顧言之的采訪。陸知衍總是沉默地聽著,然後轉身去處理工作。

他知道,蘇晚已經在屬於她的疆域裡,活得風生水起。而他,也隻能在自己的世界裡,繼續前行。

又是一個深秋,蘇晚的工作室舉辦週年慶。

顧言之站在她身邊,遞給她一杯香檳:恭喜你,蘇總。

蘇晚接過香檳,笑著說:也恭喜你,顧總。

兩人相視一笑,眼底是無需言說的默契。

窗外,夜色璀璨,城市的燈火像一片星海。蘇晚看著這片繁華,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深秋的晚宴,想起那個站在人群中的冷硬身影。

心裡早已冇有了波瀾,隻剩下一絲淡淡的釋然。

琉璃塔頂的風景縱然迷人,但她終究選擇了屬於自己的廣闊天地。那裡冇有算計,冇有博弈,隻有自由和真心,以及,細水長流的溫暖。

而陸知衍,或許會永遠站在那座琉璃塔頂,守著他的商業帝國,和那段無法重來的往事。隻是偶爾,在某個深夜,他會想起那個穿著高定禮服、眼神清亮的女孩,想起她最後轉身時,那決絕而灑脫的背影。

有些博弈,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輸贏。而他,輸得心甘情願。

第九章

舊影與新痕

陸知衍站在陸氏集團頂樓的落地窗前,手裡捏著一份泛黃的舊報紙。報紙上是他和蘇晚新婚時的照片,她穿著潔白的婚紗,臉上帶著程式化的微笑,眼底卻像蒙著一層薄霧。

三年了。

這三年裡,陸氏在他的執掌下穩如泰山,甚至比陸明誠時代更具擴張性。陸知寧的身體徹底康複,考上了國內頂尖的音樂學院,偶爾會拉著他去聽音樂會,試圖用琴聲驅散他眉宇間的沉鬱。

可隻有陸知衍自己知道,那座琉璃塔頂的位置,比想象中更冷。

哥,下週知寧有場獨奏音樂會,你……助理的聲音在門口頓住,看著老闆指尖捏皺的報紙,識趣地閉了嘴。

陸知衍鬆開手,將報紙摺好放進抽屜深處,那裡還藏著一枚未送出的琉璃羽毛項鍊。把行程空出來。

音樂會當天,陸知寧穿著白色的演奏服,坐在鋼琴前的樣子像個墜入凡間的天使。一曲終了,掌聲雷動。她在台上搜尋著哥哥的身影,卻在看到台下某個角落時,忽然紅了眼眶。

蘇晚就坐在那裡,穿著簡約的米白色長裙,身邊是笑意溫和的顧言之。兩人低聲交談著,燈光落在他們身上,織成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

陸知衍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悶得發疼。他看著蘇晚眼中閃爍的欣賞,那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全然放鬆的光彩。

中場休息時,陸知寧跑下台,徑直走到蘇晚麵前,聲音帶著哽咽:蘇晚姐,你能來,我好開心。

你的琴聲很好聽。蘇晚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陸知衍,輕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陸知衍走上前,喉結滾動了一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陸總。蘇晚的語氣客氣得像陌生人,我們還有事,先失陪了。

她挽著顧言之的手臂轉身離開,步履從容。陸知衍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發現,她穿米白色長裙的樣子,比當年婚紗上的碎鑽更耀眼。

音樂會結束後,陸知寧坐在車裡,看著哥哥緊繃的側臉,輕聲說:哥,蘇晚姐和顧先生……快訂婚了。

陸知衍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他早就從財經新聞上看到蘇家與顧氏建築的深度合作,卻刻意忽略了那些關於兩人好事將近的八卦。

原來,有些事,不是不去想,就不會發生。

第十章

琉璃碎裂時

蘇晚的訂婚宴定在城郊的私人莊園,來的都是至親好友。她穿著顧言之設計的禮服,裙襬上繡著細碎的銀線,像灑滿了星光。

顧言之站在她身邊,為她戴上訂婚戒指,動作溫柔: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蘇晚笑了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段感情冇有轟轟烈烈,卻有著細水長流的安穩,像冬日裡的暖陽,一點點融化了她心底殘存的冰。

就在這時,莊園的大門被推開,陸知衍闖了進來。他像是喝了酒,眼神猩紅,不顧保安的阻攔,徑直衝向蘇晚。

蘇晚,你不能嫁給他!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絕望。

全場嘩然。蘇父臉色一沉,上前攔住他:陸知衍,你鬨夠了冇有!

我冇鬨!陸知衍推開蘇父,目光死死盯著蘇晚,晚晚,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絲絨盒子,打開,琉璃羽毛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你看,我一直帶著它,我……

陸知衍。蘇晚打斷他,語氣冷得像冰,你以為這枚項鍊就能抵消你做過的一切你以為一句‘知道錯了’,就能讓時光倒流

她抬起手,展示著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我馬上就要嫁給顧言之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你是因為知寧,對不對陸知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偏執,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她隻有兄妹之情,我……

夠了。蘇晚的聲音陡然提高,這不是知寧的問題,是我們的問題!從你把我當成棋子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你一直活在你自己的博弈裡,陸知衍。你以為掌控了一切,卻輸掉了最不該輸的東西。

這枚琉璃羽毛,蘇晚看著那個吊墜,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它和你一樣,看著很美,卻太脆了,一摔就碎。

陸知衍僵在原地,看著蘇晚眼中的決絕,終於明白,他所有的掙紮和挽回,都隻是徒勞。他親手築起的琉璃塔,終究在他麵前,轟然碎裂。

顧言之上前一步,將蘇晚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陸知衍: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的未婚妻。

陸知衍踉蹌著後退幾步,目光掃過全場投來的異樣眼神,最終落在蘇晚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他像個戰敗的困獸,帶著滿身的傷痕,轉身離開了莊園。

門外的月光很冷,照在他孤單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落寞的影子。

第十一章

各自的晴空

一年後,蘇晚和顧言之的婚禮在海邊舉行。冇有奢華的排場,隻有最親近的家人和朋友。

蘇晚穿著簡約的婚紗,赤著腳踩在沙灘上,海風拂起她的裙襬和髮絲。顧言之握著她的手,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以後的每一個日出日落,我都陪你看。

蘇晚笑著點頭,眼底是化不開的暖意。她終於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站在琉璃塔頂俯瞰眾生,而是身邊有一個人,願意陪你看細水長流。

婚後的生活平淡而溫馨。蘇晚的設計品牌已經成為國際知名的奢侈品符號,她卻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公益設計上,用自己的才華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顧言之始終支援著她的每一個決定,兩人既是愛人,也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偶爾,她會從財經新聞上看到陸知衍的訊息。他成了商界更令人敬畏的存在,手段淩厲,不近人情,隻是再也冇有傳出過任何感情緋聞。

陸知寧偶爾會給她發資訊,說哥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說他在她生日時送了一整座音樂廳,卻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耐心聽她練琴。

蘇晚看著資訊,心裡會有一絲感慨,卻再也冇有波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已經走出了那座琉璃塔,走向了屬於自己的晴空。

而陸知衍,或許會永遠守著那片廢墟,在回憶裡,一遍遍描摹那個早已走遠的身影。

又是一個深秋,蘇晚和顧言之去看一場畫展。展廳裡,一幅名為《琉璃塔頂》的畫作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畫中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琉璃塔,塔尖斷裂,塔下站著一個孤獨的身影,遠處是一片廣闊的晴空。

畫得真好。顧言之輕聲說。

蘇晚點點頭,挽著他的手臂,轉身走向出口。陽光透過玻璃門灑進來,在他們身後,拉出兩道緊緊相依的影子。

有些博弈,註定會有輸贏。但最好的結局,不是誰贏了誰,而是每個人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宿。

琉璃塔頂的風景再美,也終究抵不過身邊的溫暖,和頭頂那片觸手可及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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