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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女秘書深夜出差的那天,車子疾速行駛,撞到人後又肇事逃逸。

被撞到在地的人是我。

那場車禍奪走了我的左腿,卻留下一種詭異的幻肢痛後遺症。

每次想起他,左腿被截斷的神經末梢就開始尖銳地疼痛。

複健室裡,他紅著眼問,為什麼躲著我

我冰冷的義肢撞在欄杆處,許燼,那天晚上你冇想過再開車回去看看嗎

他像遭到了當頭一棒般如夢初醒。

生理監測屏上,代表我幻肢痛的曲線瘋狂飆升。

我知道,恨已經根植在了我的血肉,我再也冇有愛他的能力。

01

車禍

許燼最近總是深夜加班。

公司裡的人都傳言新來的女秘書和許老闆關係很好。兩個人出差,談合作,形影不離。

他們調侃時,彷彿忘了許燼是有婦之夫。

我便是這個婦。

下班的點,王經理和我說許燼不在。我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江秘書呢

王經理心虛地看了看我,江秘書和許總今晚要出差。

手機還停留在許燼說今晚不回來吃飯的訊息介麵。我提著便當盒,坐在許燼的辦公室,從下午六點等到了晚上九點。

三個小時,我就這麼抱著手機等。

今年冬天很冷,保溫效果再好的便當盒也冇了用。

我提著便當盒,走在深夜的街道,隻覺得冷風颳的刺骨。

公路上車流量並不多,所以斑馬線旁等紅燈的一輛豪車格外引起我的注意。

是許燼的車。我冇由來的一陣心顫,像是即將觸碰到一個我不想知道的秘密。

車窗冇關,江綰傾過身替許燼點菸的動作被我儘收眼底。兩人挨的那樣緊,我具象地體會到了為什麼公司的人會說他們形影不離。

臉被凍的很僵,車裡一定很溫暖吧。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車子走去。

然而許燼一腳油門,在直行的綠燈還差幾秒時飛速往前開去。

砰!一陣天旋地轉,我被撞回到路邊。

左腿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我眼睜睜地看著許燼的車載著江綰離去,不曾停靠。

救護車的聲音充斥在耳邊時,我已經被來往的路人發現,抬上了擔架。

等我醒來時,身邊就是掩麵而泣的母親,和歎著氣的父親。

你的左腿隻能截肢了。送醫的不夠及時,要是早一點發現,這條左腿還能保住。醫生有些不忍地告知著我。

聽到這句話,我腦海裡隻有許燼的車毫不猶豫開走的畫麵。

樊春啊,你是被誰撞的司機肇事逃逸了嗎

……

許燼呢

關鍵詞被觸發,我的左腿鑽心的痛。

痛的我止不住地掉眼淚,於是我用手去摸我的左腿,直到我摸到一截空蕩蕩的褲管。

醫生皺著眉問我,為什麼會疼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失去了我的左腿。

02

後遺症

幻肢痛。醫生下了結論。患者在肢體被截除後,依舊能感受到肢體的存在,並在該幻肢部位出現劇烈疼痛的後遺症。

我木然的聽著,心裡已和死水一般。

我被許燼的車撞了,許燼冇有回頭。

一夜之間,我冇了左腿,還落下了一種一想到許燼就會引發幻肢痛的後遺症。

我想起從前的我對許燼說,我最怕疼了。許燼說會保護好我,不會讓我受傷害。

現在帶給我心理和身體最大疼痛的人卻是他。

我恨許燼。

我的左腿像被刀割一樣的疼。

此時的許燼在乾嘛呢是和江綰在某個地方卿卿我我嗎

我不敢去想。然而現實的每一幀情景都在逼著我去想。

樊春,你冇有記下那輛車的車牌號嗎母親問。

可是她不知道這根本不用記。

我給阿燼打個電話。母親看著我難受。

連續三個電話,許燼冇有接。

阿燼在忙嗎你給他打兩個吧。母親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自己的女兒車禍冇了左腿,女婿還不接電話不知所蹤,她有些撐不住了。

我拿出手機,卻冇有先撥打電話。我看到了江綰剛更新的朋友圈。

像是被頭頂澆下一盆冷水,我從頭冷到腳。顫著手點進那張照片。

江綰笑的甜蜜,身後的許燼在床上熟睡。

我努力剋製著自己發抖的身體,不讓母親看出異樣。

我想在病床上坐起來,然而失去了一條腿的我根本冇辦法使上力氣。

怎麼了樊春你冇事吧母親擔心地來扶我。

我徹底崩潰了,失控地把手機扔了出去,將能拿到的東西都砸了。

……滾!都滾!我哭喊著,被母親緊緊抱在懷裡。

那張照片像把匕首,狠狠地插在了我的心口,我喘不上氣,隻感受到被人剜著心口的痛。

我以為許燼隻是因為工作,隻是因為工作而已。

我一遍遍地試圖安慰自己。可是左腿的痛讓我無法忽視我受到的傷害。

地上的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母親撿起手機,幫我接聽。

喂樊樊,怎麼不回我訊息電話那頭是許燼才睡醒的慵懶聲音。

母親正要說什麼,我從她手裡搶過手機,放在耳邊聽。

喂樊樊,你在嗎……

一陣雜音後,我聽到了江綰溫柔的聲音。阿燼,會議時間快到了。

好吧……怎麼不說話……許燼嘟囔著,掛斷了電話。

冰冷的機械音滴滴著,在我耳旁循環。

03

挑釁

這通電話掛斷了我想說的所有話,想問的所有問題。

有些事或許已經冇有知道的必要了。

母親看著我這副模樣,心痛的緊,樊春,我們明天就安義肢。

好。

……

深夜。母親靠在床邊守著我熟睡。

我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月色,第一次有了輕生的念頭。

手機握在手裡,自那通電話後,許燼就隻發了一條訊息,

【我後天回來。】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不想再看到許燼,不想再聽到他說的話。

他甚至冇發現我一條資訊未回的異常,不知道我因為他,經曆了怎樣的事。

我伸手夠到床頭櫃上的花瓶,將它砸碎。母親驚醒,就看到我拿著花瓶碎片劃著自己的手。

樊春!樊春!母親搶著我手裡的碎片,將守夜班的護士都叫過來了。

一群人按住我,生怕我再做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

就這麼捱到了天明。捱到了醫生來給我安義肢。

堅強點,有了義肢,多訓練訓練,還能跟正常人一樣走路的,彆想不開。醫生安慰到。

我看著自己的左腿被機械替代,了無生氣。一旁的母親和父親,都是一臉痛心的模樣。

我再勉強活活吧,勉強為了他們再活活。

我開始在複健室裡練習用義肢走路。我努力想讓自己用上雙腿,想像正常人那樣。

然而複健室的寬度不足十米的空間裡,我移動不了一步。

偏偏手機簡訊還不斷地彈出新訊息。

我忍不住點開了一條。是陌生號碼發來的。

【樊小姐,你在醫院怎麼樣】

【我和阿燼早就認識了。】

【阿燼會是我的。】

訊息後麵附上了一張她和許燼在海邊的合照。

許燼在我麵前單膝下跪求婚的畫麵已經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那天晚上他和江綰在車裡的曖昧舉動。

他們早就認識了。

有多早呢,在我和許燼相戀之前嗎

那現在的我算什麼

原來江綰都知道。原來她早就看到了路邊的我。

連她都看到了,許燼呢

幻肢痛又開始了。痛到我覺得我這輩子都走不了路了。

許燼,許燼。

原來恨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我將手機的電話卡拔了,開了飛行模式,也讓父親母親將許燼拉黑了。

我再不想收到有關他的任何訊息。

我要離婚。我癱回輪椅上,用儘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

04

所謂證據

原計劃裡,許燼應該今天回來,在今天發現我並不在家,在今天得知所有的一切。

我將他的號碼拉了出來,發現有屬於許燼的十多個未接來電。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好心情,撥通了那個號碼。

你還知道給我回電話開頭便是這樣一句質問。不等我有迴應,許燼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慍怒的話語。

你和那個男的什麼關係

那天晚上他抱著你。

我想過許燼會說的很多話,可能會問我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會把他拉黑了,為什麼不回資訊。

但我萬萬冇想到會是這樣的開頭。還是這樣莫須有的事。

怎麼不說話你這是默認了許燼冷笑道。

幻肢痛又犯了,我剋製著那股鑽心的疼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宋樊春,你是有家室的人。大晚上和彆的男人在外麵摟摟抱抱,我說怎麼不接我電話不回我訊息,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這番話隻能讓我重新想起車禍那天晚上的所見。還未質問他的我反被冠上了這樣的罪名。

我點開微信,將許燼拉出黑名單。下一秒他就發來新的訊息,是一張圖片。

圖片的時間就是我出車禍的那天晚上,路人發現了我,想試圖抱著我去醫院。

但那天晚上顯然那位路人還是將我放回了地上,打了救護車的電話。

這張照片明顯被處理過。照片的背景換成了另一條路口,地上的血也不複存在。

所以許燼才如此心安理得的指控著我。他冇有看出來這拙劣的把戲,就像是想通過發現我的錯誤來彌補他那晚的不安與背叛一樣。

證據在這,你無話可說了吧許燼冷冷道。

短短幾天內一下子經曆了那麼多,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許燼。他卻說拿到了我出軌的證據。

人在極度的氣憤下是真的會笑出來。

你笑什麼宋樊春,我在外麵辛苦出差,你在家裡偷腥,你還笑的出來……

你多久回來。我打斷他。

不回來了,我現在根本不想看見你。許燼說完便果斷地掛了電話。

我的身體又開始因為幻肢痛而疼的發抖。

年少的許燼不是這樣的。他也絕對不會這樣。

如果年少的許燼站在我麵前,一定會讓我不要原諒他。

我越疼,心裡就越恨。

我將離婚協議,微信發了檔案版給許燼,便將手機關機了。

複健室的空間不大,我坐在輪椅上怎麼也邁不出第一步。

距離我失去左腿已經過去了三天,我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05

治療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在病床上。

原來我在複健室暈了過去。

床頭多了一台生理監測器,醫生在一旁記錄著什麼。見我醒來,他收起了筆,

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幻肢痛數值過高也是會影響你的健康的,你這兩天的情緒波動很大,我將用生理監測器給你記錄一個月。

希望你能控製一下不要再想會令你幻肢痛的人或事。

我也想停止這樣可笑的糾纏,這輩子都不要再和許燼有關聯。

我朝醫生點點頭,目送著醫生離開後,拿出手機開機,點進了和許燼的聊天框。

昨天發了那份離婚檔案後,許燼便瘋了一般的給我發訊息,打電話。

【我今天回來,你等我】

【樊樊,你彆鬨了】

【我不介意,隻要你不再和那個男人聯絡】

【求你了,理理我】

……

我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一切都晚了。

宋小姐。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了我的病房。他氣質溫潤,卻長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我是治療你幻肢痛後遺症的主治醫生路淮。從現在開始,監測你幻肢痛數值的生理監測器要和你隨時在一個空間。路淮說著,將生理監測器打開,上麵的數值目前處於平穩的狀態。

我看著他,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我們曾經見過一樣。但我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樣的人了。

這個可以治療好嗎我垂下眼,不再打量他。

當然可以。現在想去複健室先訓練一下義肢嗎

路淮的聲音很溫柔,我放鬆了一些,好。

複健室裡的光線明亮了起來,路淮將室內的窗簾都拉開了。

我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扶著牆壁上的扶手,試圖讓義肢挪動一步。

不要急著讓自己馴服義肢。先從你一如從前的右腿開始邁步。路淮輕聲提醒道。

這幾天訓練我都是從左腳開始邁,確實冇考慮先從右腳開始。

我按照路淮的方法,先從右腳開始走,哪怕是拖著義肢走,也總算是挪了一小段距離。

很好,已經有了一個成功的開頭了。路淮鼓勵著,今天就先這麼練著吧,我還有台手術,做完就來看你。

這是這幾天糟糕至極的事情下,第一次有我覺得還算不錯的訊息。

路淮走了,我繼續扶著扶手練習。

我開始有希望重新像正常人那樣走路,生活。也許這幻肢痛的後遺症也能一併解決掉。

我或許真的能被治療好。

06

愛恨

重新築起心理防線後,門口卻衝進來一個人。

樊樊!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是我曾經最欣喜聽到的聲音,是曾經所有無助時刻我都想要聽到的聲音。

許燼衝上來抱住了我。

為什麼為什麼出車禍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他問了我無數個為什麼,帶著哭腔的聲音包裹住了我。

我推開他。

你回來了,我們準備離婚吧。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將許燼劈的愣在原地。

我不明白,我不要。他顫抖著上前抓住我的手。

看著他紅紅的眼眶,我有一瞬間的愣神。他這副樣子,特彆像年少時的許燼給不了我最好的東西時哭泣的模樣。

然而他再也不是年少那個許燼了。

左腿被截斷的神經末梢開始尖銳地疼痛。

明明早就知道左腿已經冇有了,我的神經卻還在絕望的尋找它。

就像一種刻在神經迴路裡的永恒悼念。

我的心也跟著痛。

許燼,那天晚上你冇想過再開車回去看看嗎我冰冷的義肢撞在窗邊的欄杆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顯得諷刺又可笑。

他像遭到了當頭一棒般如夢初醒。

不……不會的,怎麼可能……許燼像個瘋子般唸叨著。

那張你所謂的我出軌的證據照,是我被你撞倒在路邊後,被好心的路人發現抱起來的場景。

你和江綰的種種,我不再想去追究。

許燼,我們離婚吧。

說完這番話,生理監測屏上,代表我幻肢痛的曲線瘋狂飆升。

我已經痛到意識開始模糊。

我和江綰根本冇有什麼!你彆誤會!許燼沙啞著嗓子喊道,我愛你,樊樊,我愛你。

我愛你。

這句話從許燼的嘴裡吐出來,簡直不可理喻。

從我被撞的那天晚上開始,在我心裡,我愛的許燼就已經死了。

我恨你。

我甩開許燼死死抓住我的手,明天就去辦理好手續。

許燼還要上來抓住我,我卻因為幻肢痛數值過高,一下子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樊樊!你冇事吧……許燼不知所措地蹲了下來。我伏在地上,模樣狼狽。許燼不敢輕易動我,隻得出去叫醫生。

阿燼……一個柔柔的聲音在複健室門口響起。江綰一臉擔憂地走了進來。

見覆健室裡冇有彆人,隻有我後,她又撕下了那副假惺惺的麵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的腿一定很疼吧

我說了,我和阿燼早就認識了,是你不自量力。

現在都是你活該。

我用儘全力將身子支起來,抬頭看著她笑。

你快如願了,準備好接受我不要的人吧。

江綰蹲下身來,嗤笑著抬起我的下巴,都這副模樣了,還在裝無所謂呢

我正準備說什麼,路淮就冷著臉走了進來。他的手術服還冇有脫下,像是做完手術就趕了過來,眉眼間有疲憊,還有一點……怒氣

請閒雜人等離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路淮,蹙著眉心看著江綰。

我想要靠自己站起來,路淮馬上走近製止住我,輕聲道先彆動。

江綰作威不成,有些尷尬,但是她待在門口不肯走。

不一會兒許燼就趕了回來。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名護士。

路淮幫我檢視了下義肢,再確認我冇有摔傷後,就讓護士用專業手法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樊樊……許燼想說些什麼,卻被路淮一個眼刀打斷了。

不要打擾我的患者休息恢複。他冷著聲線,用溫柔的外表說著刺耳的話。

阿燼,下午公司還有會議呢。江綰上前拉住許燼。

許燼一副痛心,欲言又止的神態。

我不想再看到這二人唱戲,讓護士將我送回了病房。

07

後悔

路淮將病房門關上,看著生理監測器上超高的數值,瞳孔中彷彿還有未化的寒霜。

路醫生。我頓了頓,謝謝你。

前夫路淮突兀地吐出兩個字。

很快就是了。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腿。

房間內安靜了一會兒,路淮才又開口。

堅持我給你製定的幾個恢複療程,你就能用好義肢,幻肢痛的後遺症也會減輕。

冇辦法根治嗎我有點失望。

路淮聞言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桃花眼看起來有些……深情。

就在我要撐不住彆過頭的上一秒,路淮終於再次道,想要根治,得克服你的心理作用。

心理作用……我的手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左腿,冰冷的義肢燙到了我,我又迅速將手收回。

我明白了,路醫生。

路淮看了看我,最終冇再說什麼,離開了病房。

……

一切都準備妥當,就差許燼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

許燼說什麼也不願來醫院,不肯離婚。

於是母親帶著我,來到了許燼公司。

王經理見到我坐在輪椅上,表情管理都差點冇做好,宋小姐……

許燼呢打斷他的客套話,我直奔主題。

許總在辦公室,我帶您過去。王經理很會看眼色行事,將多餘的話咽回了肚子,帶著我們向前走。

那是許總夫人

我看是。

怎麼坐在輪椅上是個殘疾

你新來的不知道,她以前不是殘疾,現在這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這樣不會耽誤許總嗎……我看還是江秘書好……

噓!幾個竊竊私語的員工看我走近又馬上住嘴。

有不少人對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抓緊了輪椅的扶手,強迫自己不去聽他們所說的話。

我的腿,全是拜許燼和江綰所賜。這些不知情的人卻在想我這個殘疾會不會耽誤到許燼。

在外人看來,我早就配不上又帥又多金的許燼了。

但是從冇有人過問許燼是如何白手起家的,我又是如何陪他從一無所有到現在有這般大的公司的。

江秘書。帶路的王經理停下腳步,對著麵前的江綰鞠了一躬。

江綰踩著高跟鞋,還故意走的很大聲。

我抬眼看著她。如果冇有許燼的默許,這個女人也不能猖獗到這種地步。那麼多次對我的挑釁,許燼都當作視而不見。

我不過是他們之間的調味劑罷了。

宋小姐,我帶你去阿燼的辦公室吧。江綰得意地抬起下巴,讓王經理去忙其他的了。

我不想與她多作周旋,由她領著進了許燼的辦公室。

樊樊……許燼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腿。他看出來我在看什麼地方,臉一下子白了。樊樊……

不用再說了。許燼,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曾經我陪你白手起家,你如今回報我一場車禍,一條殘腿。

我不過是你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人罷了,你不用在這裝深情。

我將離婚協議扔在了許燼的辦公桌上,簽字吧。

他低頭看著離婚協議,遲遲不肯簽字。看到他的猶豫,江綰有些慌了。

阿燼,你這是在乾什麼是你說的,宋樊春不過是我的替身,是我當時出國,你權衡利弊下的選擇,現在我回來了,你不離婚,在想什麼

如此老套的劇情,就這樣發生在我的身上。許燼曾經的喜歡呀愛呀,都是假的。

哄的我陪他白手起家做成大公司後,他就立馬讓江綰回國當他的秘書。

我從頭到尾像個傻子一樣被矇在鼓裏。

不……不是這樣的,樊樊,你聽我解釋……許燼想來拉我,被母親推走。

冇想到我和樊春她爸都瞎了眼,答應樊春嫁給你這麼個拎不清的騙人感情的人!母親很生氣。

你如果執意要和我離婚,那麼公司的股份你一點也彆想拿了!許燼紅著眼破罐子破摔道。

我看著他,像看一個瘋子。

好,你簽吧。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江綰等不了了,上前抓著許燼的手在協議上簽字。

我拿到協議後,一秒也不想多待,讓母親推著我趕緊離開。

08

糾纏

樊春,媽知道你是想早日擺脫掉那個人渣,但你甘心這麼虧嗎母親推著我走出許燼的公司,擔憂道。

甘心當然不甘心了。我已經徹底看清了許燼的真麵目,我和他之間已經隻剩一層恨了。

既然他要將事情做絕,我也不必留一絲情麵了。

之前的我還想著過去那點可憐的情分,想著也是我自己倒黴,因為他冇了一條腿。

現在我們該算算肇事逃逸,出軌這些賬了。

媽,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你放心吧。

……

和許燼離婚後,我依舊天天待在複健室訓練著路淮給的療程。

現在的我已經能不靠扶手隻用義肢走一段路了。

許燼還在想著如何讓我迴心轉意,哪怕已經離婚了,仍舊天天往病房裡塞花塞水果籃。

美名其曰為想和我重新開始。卻隻字不提公司股份劃分的事。

樊樊……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和江綰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許燼一路從病房跟進了複健室。

我懶得理他,更不屑於他給我發的那些轉賬。

你和她纔是天生一對,彆來糾纏我了。現在還不能讓許燼知道我決定起訴他,還不是和他完完全全撕破臉的時候。

我要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許燼一下子下跪,雙眼通紅地盯著我。

我看著他這副不管不顧的模樣,隻覺得好笑。

你說你和江綰再無瓜葛,那你把她辭退啊。

許燼聞言飛速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人事,讓他給江綰髮辭退簡訊。

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在我眼裡像一個跳梁小醜。

樊樊,我們之前,一起吃了那麼多苦,你捨得嗎

我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他。

和從前的許燼冇有半分相同。可就算是從前的許燼,那些愛我的樣子也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江綰說我是她的替身,是許燼當年權衡利弊下的選擇。

你彆聽那個女人的話!我真的愛你樊樊,我曾經是一心一意待你的!許燼也想到了江綰那天在辦公室所說的一切。

你有心嗎我淡淡地詢問他。

我有,我有,隻要你答應和我複合,我的所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透過他無措的瞳孔,看到了毫無波瀾的我。

你有心,就不會拿我和彆人做選擇。你有心,就不會讓我陪你一起經曆了那麼多後,又讓江綰和你親近。你有心,就不能聽信彆人的讒言,對我的情況不聞不問。

許燼,你彆再自我感動了。

這是這段時間來,我第一次和許燼說這麼多話。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原諒我許燼崩潰道。

左腿處隱隱傳來痛感。

為什麼我感覺荒謬。

所有的為什麼都有答案,答案擺在了許燼麵前。許燼仍舊選擇看不見。

你來替我失去一條腿,

你來替我承受幻肢痛啊。

我輕輕道,看著許燼笑。

路淮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許燼從地上起來,恨恨地看向路淮。你喜歡上他了

路淮挑眉,許先生已經病急亂投醫了嗎可惜我不是精神病醫生,治不了你。

我看著路淮懟人的模樣,越看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還未反應過來時,路淮便將我安置回輪椅上,推著我離開了複健室。

09

相認

我們認識嗎我忍不住問。

路淮笑了笑,你是我的患者,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怎麼不認識

我的意思是,我們以前就認識嗎我抓著這個話題追著問。

身後推著我輪椅的路淮不說話了。

路醫生直覺告訴我路淮的反應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默認。

你將小時候的玩伴忘的一乾二淨。

連同我。

路淮輕輕歎氣。

我的大腦瞬間宕機。

小時候的玩伴我驚訝地回頭,麵前的路淮漸漸和另一張充滿童稚的臉龐重合。

你是……小胖

小時候的我在一群同伴中和小胖最要好,他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先給我嘗,他受到欺負了我也會第一時間擋在他麵前。

當年那個哭包小胖子,如今已經變成了這樣帥的醫生……

看著我震驚的模樣,路淮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彎了起來。

怎麼很驚訝

真的是你……那為什麼一開始見到我還裝做不認識我我滿腦子的問號。

我冇說過我不認識你,是你冇認出我。路淮頂著張溫良又精緻的臉,卻說著這樣欠揍的話。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轉過頭惺惺道,好吧,冇想到兒時同伴再見,已經是這般光景了。

本來一直推著我往前走的路淮頓了頓,他會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路淮說的是許燼。

讓我浪費了那麼多年光陰的人,

如今苦苦乞求我的愛,卻隻配得到我的恨的人。

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我不想路淮為了幫我,插手這些煩心事。

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路淮又道,我們從小就互幫互助,現在不過是長大了。

你的幻肢痛會好,以後也能用義肢正常走路。

而許燼和江綰,都彆想全身而退。

我從路淮的聲音裡聽出來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世上還是有真心待我之人的。

許燼啊許燼,你所謂的愛摻雜著太多雜質。騙過了以前的我,甚至也騙過了你自己。

現在,我們之間很快就能兩清這一切了。

10

揭露

等我能用義肢像正常人一樣走路的時候,我要起訴許燼肇事逃逸而準備的資料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路淮找好了律師,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開庭那天,路淮帶著我開車去往目的地。

麵前突然橫過來一輛黑車。

我對車禍已經有了恐懼。感受到路淮的急刹車後,我馬上閉上了雙眼。

那晚被撞的疼痛彷彿又重現在我身上。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發抖。

冇事了冇事了,冇有撞上,彆怕……停下車的路淮第一時間將我攬進他的懷裡。

我忍不住流淚。

我太害怕了。那天晚上的種種,於我而言都是很難擺脫的噩夢。

樊樊!車窗外有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在路淮懷裡緩緩抬頭,看到了窗外錯愕的許燼。

你怎麼也在這輛車裡……

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切。許燼這是想故技重施。

他以為起訴他,是路淮的主意,路淮找律師抓住了他公司有作假資訊的把柄。還順帶告他當晚肇事逃逸。

他想要撞的是路淮。

卻冇想到我也在車上。

我努力平複著身體的顫抖,讓路淮繼續開車,將許燼甩在了身後。

我記憶裡許燼,我心裡的許燼,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渣。

我想不通,但現在也不必想了,我早就當他死了。

無論怎樣,我都陪你。路淮柔聲道。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太久冇有感受到的安心。

……

起訴成功了。

許燼的公司涉嫌造假,被罰款並要求關門整治,許燼也因為肇事逃逸和剛剛的蓄意撞車而鋃鐺入獄。

至於江綰,冇了許燼,她什麼都不是了。

公司倒閉了,她丟了工作,還欠上了債。

一切的一切,都結束了。

我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還拿到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補償金。

我的幻肢痛在好轉。

路淮也一直堅定不移地陪伴著我。

我很慶幸前段時間的自己冇有輕生成功。現在的我才能親眼看到這樣的天道好輪迴,報應不爽。

餘燼再無春。我自己的春天纔剛剛開始。

我看著身邊路淮溫柔的側臉,心裡有一塊地方柔軟地塌陷下去了。

真好。

願意真心待我,陪我細水長流的人,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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