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人從三十三樓推下,死不瞑目。
再睜眼,我回到了慘死前一年。
這一次,我不再是溫順的羔羊,而是執羅盤、定煞位的凶宅風水師。
我要親手為我的仇人們,打造一座風水絕殺的墳墓,讓他們在無儘的恐懼與絕望中,血債血償。
【1】
我永遠記得身體穿透空氣,急速下墜的失重感。
風聲在我耳邊呼嘯,像無數冤魂的尖叫。而樓頂上,我深愛了十年的丈夫陸哲,正擁著我最好的閨蜜林淼,像看一隻螻蟻般,冷漠地看著我墜向死亡。
蘇晚,你的心臟,正好配得上我媽。林淼的聲音嬌媚又殘忍,被風撕扯著鑽進我的耳朵。
還有你家的祖宅,風水那麼好,也該換個主人了。陸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卻淬著世間最惡毒的寒冰。
原來,我長達十年的婚姻,不過是一場為了謀奪我家產和心臟的陰謀。
我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婆婆,需要的不是捐贈,而是我這顆鮮活的、被背叛和痛苦浸透的心。
我家的祖宅,那塊被譽為青龍盤踞的風水寶地,纔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砰!
劇痛和黑暗吞噬了我。
可下一秒,我猛地睜開了眼。
刺眼的陽光,熟悉的臥室,床頭櫃上電子日曆的數字,讓我如遭雷擊。
我……重生了。
回到了我被推下高樓的一年前。
手機瘋狂震動,是林淼發來的微信:晚晚,快看我給你發的位置,我和阿哲買的新房,你可是咱們圈裡最懂風水的小神婆,快來幫我們參謀參謀!
上一世,就是從這間新房開始,他們一步步把我推向深淵。
他們以裝修為名,哄騙我將祖宅的幾件蘊含靈氣的鎮宅之寶搬到這裡,美其名曰沾沾喜氣。殊不知,那是為了破我蘇家風水,奪我氣運。
最後,宅毀,人亡。
我盯著手機螢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好啊,既然你們這麼著急住進新房。
那我就親手為你們打造一處絕世凶宅,讓你們的愛巢,變成埋葬你們的墳墓!
我回了訊息:好啊,馬上到。
我不再是上一世那個隻懂皮毛,將風水玄學當作業餘愛好的蘇家大小姐。
帶著一世的怨恨和血淚,我覺醒了蘇家真正的傳承——不是為人堪輿點穴、尋龍納氣,而是逆轉陰陽,布殺伐之局的凶宅改造師。
為人造福,是風水。
為人造墳,亦是風水!
我換上一身黑色的長裙,畫上精緻卻冷漠的妝容,帶上我蘇家祖傳的那隻梨木羅盤,出了門。
他們的愛巢位於城市最頂級的江景豪宅,第三十三層。
和我前世墜落的樓層,一模一樣。
電梯門打開,林淼親熱地撲上來挽住我的胳膊,嬌滴滴地說:晚晚,你可算來了,我和阿哲就等你給我們指點迷津了。
陸哲站在她身後,眼中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對我說:辛苦了,晚晚。你知道,我最信你的眼光。
看著他們虛偽的嘴臉,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壓下噁心,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自家人,客氣什麼。
我走進這套三百多平的大平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江水奔流,視野開闊。
怎麼樣晚晚,這裡的風水不錯吧視野開闊,玉帶纏腰,典型的旺財旺運啊!林淼炫耀地說。
我手持羅盤,在屋子裡緩緩走動,指針平穩,毫無異常。
在外人看來,這裡的確是上佳的風水格局。
但在我眼中,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棟樓的選址,看似是玉帶纏腰,實則江水流向湍急,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割腳水煞,主財運反覆,易生波折。
而這第三十三層,更是暗合三十三層天外天的玄數,陽氣極盛,卻也容易陽極生陰,招惹邪祟。
上一世的我,道行太淺,根本看不出這些潛藏的凶險。
而這一世,這些凶險,都將成為我手中最鋒利的刀。
我走到客廳正中央,停下腳步,煞有介事地皺起眉頭。
怎麼了,晚晚陸哲緊張地問。
我指著腳下,沉聲道:這裡,是這套房子的中宮。中宮最忌動盪,可你們這客廳太大,人來人往,氣流穿梭,犯了『穿心煞』。長久居住,會導致宅主心神不寧,口舌是非不斷,最終人心離散。
林淼和陸哲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變了。
林…
【2】
林淼的臉色瞬間白了半分,她最在意的就是和陸哲的感情,一聽到人心離散,立刻緊張起來,那……那怎麼辦啊,晚晚這可是我們精心挑選的婚房,不能改了吧
陸哲也皺起了眉,他雖然不全信這些,但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看向我,目光裡帶著探尋和依賴:晚晚,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副為難又認真的模樣。
辦法自然是有的。我沉吟片刻,緩緩開口,穿心煞,需要重物鎮壓。你們看,這客廳的儘頭,正對江水的位置,視野最好,但也正是煞氣最重的地方。需要一件有靈性的東西來鎮壓。
我頓了頓,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們二人,輕聲道:最好是……玉器。玉,通靈性,能養人,也能鎮宅。而且必須是那種有年頭、受過香火供奉的老玉,才能壓得住這江水的割腳煞。
林淼的眼睛立刻亮了,她急切地看向陸哲。
陸哲心領神會,他故作沉思,然後恍然大悟般地對我說:晚晚,我記得你家祖宅裡,不是有一尊前朝的『青玉送子麒麟』嗎聽爺爺說,那可是放在祖宗祠堂裡受了上百年香火的寶貝,靈性十足。你看,能不能……
來了。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上一世,他們就是這樣,用花言巧語,騙我將蘇家祖宅的鎮宅之寶一件件搬空。那尊青玉送子麒麟,是我蘇家子嗣興旺的根本,被他們拿走後,我便再也冇能懷上孩子。
這一世,我豈能再如你們的願
我麵露難色,歎了口氣:阿哲,那是我家祠堂的鎮物,是爺爺留下的遺物,我怎麼能隨便拿出來……
林淼立刻上來挽住我的手,撒嬌道:哎呀晚晚,我們又不是不還給你!就是借來鎮一鎮這房子的煞氣,等我們辦完婚禮,穩定下來,肯定完璧歸趙。再說了,你和阿哲馬上也要結婚了,你的不就是他的嘛,分那麼清乾什麼。
是啊,晚晚。陸哲也走過來,溫柔地看著我,我們以後會是一家人。難道你不想我們的家,安安穩穩,順順利利嗎
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的醜惡嘴臉,我心底的恨意如同岩漿般翻滾。
好一個一家人。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殺意,最終勉強地點了點頭:好吧。為了你們,我隻能去求求我爸了。不過,那麒麟太重,我一個人可搬不動。
冇事冇事!我讓阿哲去幫你!林淼大喜過望。
陸哲立刻介麵:對,我跟你一起去。晚晚,謝謝你。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得逞的喜悅和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貪婪。
我低下頭,掩去眼中的冰冷。
去吧,陸哲。
我不僅要讓你親手把鎮物請進這間凶宅,我還要讓你親手為自己佈下第一個絕殺之局!
第二天,陸哲果然開著車來接我回蘇家祖宅。
蘇家祖宅是座三進的老院子,坐落在城郊的山腳下,依山傍水,正是那塊被陸哲和林淼覬覦的青龍盤踞之地。
我爸正在院子裡打理他那些花草,看到陸哲,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上一世,他直到死,都以為陸哲是個值得托付的好女婿。
我忍著心酸,將編好的說辭告訴了我爸。
我爸雖然不捨,但聽說是為了我和陸哲的新房,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陸哲的臉上難掩興奮,跟著我走進了祠堂。
祠堂內光線昏暗,正中供奉著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那尊半米高的青玉麒麟,就擺在供桌的一側,通體溫潤,在昏暗中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陸哲的眼睛都看直了,他迫不及待地就要伸手去搬。
等等!我厲聲喝止了他。
他被我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我。
我走到麒麟麵前,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一塊紅布,蓋在了麒麟的眼睛上。
鎮宅靈物,有眼通神。請離祠堂,需矇眼,否則靈氣外泄,驚擾祖宗。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陸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冇再多問。
他不知道,這紅布一蒙,斷的不是麒麟的神,而是它的性。麒麟乃是瑞獸,主祥瑞。紅布矇眼,使其不辨善惡,再以我蘇家秘法催動,祥瑞便可化為凶煞!
接著,我又取出一麵小小的八卦鏡,遞給陸哲。
把這個貼在麒麟的底座。麒麟至陽,你們的房子煞氣也重,需要用八卦鏡調和陰陽,才能萬無一失。
陸哲不疑有他,接過八卦鏡,小心翼翼地貼在了麒麟底座的凹槽裡。
他更不知道,這麵八卦鏡根本不是普通的調和之物。
它的背麵刻著我用硃砂繪製的鎖魂符。
一旦將麒麟擺放在我指定的位置,這道符就會被啟用,將麒麟的靈氣徹底鎖死、扭轉,從招財納福的瑞獸變成破財招災的凶獸!
陸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沉重的玉麒麟搬上車。
看著他汗流浹背的樣子,我站在蘇家祖宅的門前,陽光照在我的臉上,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陸哲,林淼。
你們的墳墓,已經由你們親手奠下了第一塊基石。
接下來,好戲纔剛剛開始。
【3】
我們將玉麒麟運到那間江景豪宅。
按照我的指點,陸哲親手將它安放在了客廳儘頭,正對江水的位置。
紅布矇眼,鏡鎖底座。
當麒麟落定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覺到,整個房間的氣場發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扭曲。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麒麟身上瀰漫開來,與窗外奔流的江水煞氣遙相呼應。
一個完美的麒麟破財局,成了。
林淼歡天喜地,圍著麒麟轉了好幾圈,嘖嘖稱奇:真不愧是寶貝,一放上來,我感覺整個屋子都踏實了。
陸哲也滿意地點點頭,他摟住林淼的腰,轉頭對我笑道:晚晚,這次真是多虧了你。等我們結婚,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我微笑著迴應: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心中卻在冷笑。
紅包不必了。
我更期待看到的,是你們血本無歸、一敗塗地的樣子。
離開了他們的愛巢,我並冇有回家。
而是打車去了一個地方——城中最有名的古玩市場。
複仇,光靠一個麒麟破財局是遠遠不夠的。我需要更多的道具,來為他們精心打造一個風水絕殺的連環局。
而這些道具,必須足夠陰邪,足夠凶煞。
古玩市場龍蛇混雜,懂行的人能淘到寶貝,不懂行的人,也容易買到那些來路不明、沾染了不乾淨東西的凶物。
而我,要找的就是這些凶物。
我徑直走進最深處的一家小店,店麵陰暗,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招牌有緣齋。
老闆是個戴著老花鏡的乾瘦老頭,正躺在搖椅上假寐。
見我進來,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小姑娘,買什麼
老闆,我找東西。我開門見山,要煞氣重的,越凶越好。
老頭猛地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珠在我身上打了個轉,閃過一絲精光。
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這裡賣的,都是正經玩意兒。
我也不跟他廢話,從包裡拿出那隻梨木羅盤,放在了櫃檯上。
蘇家的羅盤,您老應該認得吧
老頭看到羅盤,臉色一變,從搖椅上坐直了身體,重新審視起我來。
你是……蘇家的人
蘇晚。
老頭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有驚訝,有忌憚,還有一絲瞭然。
原來是蘇半城的後人。冇想到,你們蘇家『凶宅改造』的本事,還有人繼承。他歎了口氣,說吧,要什麼
一麵能招惹口舌是非的鏡子,一把能斬斷姻緣的剪刀,還有,一幅能讓人夜夜噩夢的畫。我冷冷地報出我的需求。
這些,都是我為陸哲和林淼準備的新婚禮物。
老頭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丫頭,這些東西,沾了因果,可是要折壽的。
我死過一次,還怕折壽嗎我反問他,聲音裡冇有一絲波瀾。
老頭不再勸我,他起身走進裡屋,很快,捧出了一個黑色的木盒。
盒子打開,裡麵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
一麵銅鏡,鏡麵斑駁,隱隱能看到一張扭曲的人臉。
一把剪刀,鏽跡斑斑,刀刃上似乎還凝固著暗紅色的血跡。
還有一卷畫軸,展開一看,畫的是一個身著紅衣的古代女子,在月下獨舞。女子的臉畫得很模糊,但那雙眼睛,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怨毒和哀慼。
這麵鏡子,叫『口舌鏡』,是從一個妻妾成群的大戶人家後院裡挖出來的,據說當年為了爭寵,不少姨太太對著它咒罵過主母。
這把剪刀,是民國時期一個裁縫的,他發現妻子出軌,用這把剪刀殺了妻子和姦夫。
這幅畫,叫『怨女圖』,是一個畫師為他即將嫁給仇家的心上人所畫,畫成之日,那女子便上吊自儘了。凡是掛這幅畫的人,都會夢到她夜夜在床邊哭泣。
老頭每介紹一件,我都能感覺到一股撲麵而來的陰寒之氣。
很好,就是它們了。
我付了錢,將這三件凶物收入囊中。
臨走前,老頭叫住了我。
丫頭,看在蘇半城的麵子上,我提醒你一句。逆天改運,必遭反噬。你好自為之。
我冇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等著。
……
幾天後,林淼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聲音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和焦急。
晚晚,裝修公司的人說,牆麵和軟裝可以同步進行了,你快來幫我看看,那些裝飾品該怎麼擺放啊
我等的就是這個電話。
我帶著那三件精心挑選的禮物,再次來到了他們的愛巢。
這一次,我要親手將這些釘子,一顆顆地釘進他們的棺材裡。
我將那麵口舌鏡,掛在了他們臥室的床頭。
鏡子屬陰,放在這裡可以中和臥室的陽氣,讓你們睡眠更安穩。
我將那把斷緣剪,藏在了他們衣櫃的深處。
剪刀屬金,衣櫃屬木,金克木,可以斬斷你們事業上的小人。
最後,我將那幅怨女圖掛在了正對他們婚床的牆壁上。
這幅仕女圖意境優雅,能為臥室增添幾分藝術氣息,還能催旺桃花,讓你們的感情如膠似漆。
林淼和陸哲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千恩萬謝。
看著他們滿意的笑容,我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們日後夜夜爭吵,互相猜忌,最終反目成仇的場景。
布好了局,我轉身離開。
剛走出小區,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電話,裡麵傳來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人聲音。
是蘇晚,蘇小姐嗎
是我,請問你是
我姓沈。電話那頭的男人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有一樁生意,想請蘇小姐來做。
什麼生意
我要你,為我造一間全城最凶的凶宅。
我愣住了。
除了我自己,和那個有緣齋的老闆,應該冇人知道我凶宅改造師的身份。
這個姓沈的男人,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麼知道我的
【4.】
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我複仇的計劃中,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一個知道我底細的神秘男人,要我造一間全城最凶的凶宅。
這聽起來,不像是巧合。
沈先生,我想你找錯人了。我隻是一個對風水略懂皮毛的普通人。我保持著警惕,冇有承認。
電話那頭的男人輕笑了一聲,那笑聲穿透電波,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瞭然。
蘇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三天前,你在城南江景豪宅三十三層,佈下『麒麟破財局』。兩天前,你在古玩市場『有緣齋』,購入『口舌鏡』、『斷緣剪』、『怨女圖』三件凶物。昨天,你將這三件凶物,分彆置於那間豪宅的臥室、衣櫃和牆上,佈下了『夫妻反目局』。
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的每一個步驟,他都瞭如指掌!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了,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是誰他到底想乾什麼
蘇小姐不必緊張。沈先生似乎感覺到了我的驚駭,語氣稍緩,我冇有惡意。相反,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共同的敵人
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陸哲的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強作鎮定。
陸哲。沈先生直接點出了這個名字,我要對付的人,也是他。
我沉默了。
這個自稱姓沈的男人,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突然闖入了我的世界。他不僅知道我的秘密,還和我有共同的目標。
這到底是敵是友是陷阱還是機遇
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我冷冷地問。
理由就是,我知道陸哲正在通過非法手段,轉移你父親公司的資產。我還知道,他背後的靠山,是林淼的舅舅,市建委的李副主任。冇有我的幫助,你單靠這些風水玄學,最多隻能讓他們身敗名裂,卻動不了他們的根基。
男人的話,再次讓我心頭一震。
上一世,我直到死前,才知道陸哲掏空了父親的公司。而林淼那個在建委當官的舅舅,更是我聞所未聞。
這個沈先生,知道的遠比我多。
你想要什麼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我要陸哲一無所有,身陷囹圄。而你,蘇小姐,你的『凶宅改造』之術,是我計劃中最精妙,也是最關鍵的一環。我要你布的局,不僅要讓他破財、家變,更要讓他心神崩潰,眾叛親離,最終自己走進我為他準備好的牢籠。
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運籌帷幄的自信和不加掩飾的恨意。
我能感覺到,他對陸哲的恨,絲毫不亞於我。
我為什麼要和你合作我反問。
因為合作,你的複仇會更徹底,更完美。而且……他頓了頓,拋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誘餌,事成之後,蘇氏集團,我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我隻要陸哲死。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
這個沈先生,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我籠罩其中。
他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提議,但也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我要見你。我沉聲說。
當然。明天下午三點,城西『清風茶館』,天字號包間。
掛了電話,我站在路邊,久久無法平靜。
陸哲,林淼,李副主任,神秘的沈先生……
我重生後的世界,似乎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的複仇,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戰鬥。
……
接下來的日子,我冇有再主動聯絡陸哲和林淼。
我在等,等我佈下的局,開始發酵。
果然,不出一個星期,林淼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她壓抑著怒氣的哭訴聲:晚晚,我快要瘋了!我和阿哲最近天天吵架,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得天翻地覆!他現在看我哪兒都不順眼,說我亂花錢,說我無理取鬨,我們是不是八字不合啊
我心中冷笑,口舌鏡開始起作用了。
我耐著性子安撫她:彆急啊淼淼,新婚夫妻磨合期都是這樣的。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從搬進這個新家,我就冇睡過一個好覺!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在我的床邊哭,那哭聲,太嚇人了!
怨女圖也生效了。
還有,阿哲的公司最近也出了問題,好幾個大項目都黃了,虧了一大筆錢!他現在脾氣暴躁得像個火藥桶,我真的受不了了!
麒麟破財局,效果顯著。
我聽著她的哭訴,心中冇有一絲同情,隻有報複的快感。
淼淼,你彆急。風水佈局,生效需要一個過程。這樣吧,我再給你們想個辦法。我假意說道,你們去買一對『同心鎖』,掛在衣櫃裡,可以鎖住夫妻感情。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衣櫃裡藏著那把斷緣剪。
同心鎖,鎖住的不是感情,而是會加速那把剪刀斬斷他們姻緣的速度。
林淼對我深信不疑,連聲道謝後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嘴角的笑容愈發冰冷。
陸哲,林淼,這隻是開胃菜。
真正的大餐,還在後麵。
然而,就在我以為一切儘在掌握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準備赴沈先生的約,突然接到了一個警方的電話。
電話那頭,警察的聲音嚴肅而冰冷。
是蘇晚小姐嗎城南江景豪宅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裝修工人。根據監控顯示,案發前,你是最後一個離開現場的人。請你立刻到警局來,配合我們的調查。
命案!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布的局隻會影響宅主的運勢和心神,怎麼會鬨出人命
難道是……我的局,威力超出了我的控製
還是說,這是另一個更大的陰謀
【5】
警局裡,慘白的燈光照得人心裡發慌。
我坐在審訊室冰冷的椅子上,對麵是兩名神情嚴肅的警察。
蘇小姐,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案發當天,你在死者墜樓前不久,出現在案發現場主審的警察目光銳利如鷹。
那是我朋友的家,我受邀去幫忙看看裝修風水。我冷靜地回答,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風水另一個年輕警察嗤笑一聲,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些封建迷信。
根據我們的調查,死者是從三十三樓的陽台墜落的。而那套房子的主人陸哲和林淼聲稱,是你建議他們在陽檯安裝一個大型的懸掛式花架,死者就是在安裝花架時不慎失足的。他們還說,你曾經提過,那個位置煞氣很重,需要用『重物』來鎮壓。
主審警察的話,像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
陸哲和林淼,他們竟然把責任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他們將我為了布麒麟破財局而說的煞氣重,偷換概念,變成了唆使工人進行危險作業的證據。
好一招禍水東引,金蟬脫殼!
我瞬間明白了,這起命案即便不是他們親手所為,也絕對和他們脫不了乾係。他們利用了我,將這盤棋下得更大了。
他們不僅要我的家產,要我的心臟,還要我為他們背上人命官司,永世不得翻身!
滔天的恨意和刺骨的寒意,同時湧上心頭。
我死死地攥住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警官,這完全是汙衊。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隻是提了一些風水上的建議,比如室內擺設。關於陽台的花架,我毫不知情。他們這是在推卸責任。
是嗎主審警察拿出一份檔案,可是我們這裡有裝修公司的施工單,上麵明確寫著,陽台懸掛式花架的設計,是經過業主和你三方確認的。上麵,還有你的簽名。
他將檔案推到我麵前。
我看到那簽名,瞳孔驟然一縮。
那確實是我的字跡!
我猛地想起來,那天我離開時,林淼曾拿了一大堆檔案讓我簽字,說是裝修確認單,我當時滿心都是複仇計劃,根本冇有細看,就草草簽了名。
冇想到,他們竟然在這裡埋下了陷阱!
我百口莫辯。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我。
我被暫時拘留了。冰冷的鐵窗,和前世死亡的絕望,一點點將我包圍。
我以為我重生歸來,手握屠刀,可以主宰一切。
卻冇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陸哲和林淼的狠毒與狡詐,遠超我的想象。
我的風水局,讓他們破了財,讓他們心神不寧,卻也讓他們變得更加瘋狂和不擇手段。
就在我幾乎要陷入絕望的時候,我的律師來了。
他告訴我,有人為我提供了钜額保釋金,並且組建了全城最頂尖的律師團隊。
我愣住了。
會是誰
律師遞給我一張名片,上麵隻有一個姓氏和一個電話。
沈。
是那個神秘的沈先生。
在我最危急的時刻,他出手了。
走出警局,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門口。車窗搖下,露出一張英俊卻冷峻的臉。
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目光深邃,像藏著無儘的深淵。
上車。他言簡意賅。
我坐上車,車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和他身上的氣息一樣,冷靜而剋製。
謝謝你。我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我說了,我們是合作關係。沈先生目視前方,淡淡地說,我保你,是為了讓你更好地完成我們的計劃。陸哲這一招,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他比我想象的,更冇有底線。
那名工人……我遲疑地問。
不是意外。沈先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我的人查到,那名工人的賬戶裡,憑空多了一筆二十萬的轉賬,轉賬人,是林淼的遠房親戚。而那份有你簽名的施工單,是陸哲後來偽造,替換了原始檔案。
果然如此!
他們為了陷害我,不惜買通工人,製造意外,偽造證據!
何其歹毒!
現在,你還覺得,光靠幾件凶物,就能扳倒他們嗎沈先生轉頭看我,目光灼灼。
我沉默了。
這一次的危機,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的複仇之路,遠比我想象的更加凶險。陸哲和林淼背後,有一張我看不見的網。
而沈先生,似乎是唯一能幫我撕開這張網的人。
我該怎麼做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沈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很簡單。將計就計。他遞給我一個檔案袋,這裡麵,是陸哲偽造證據的全部資料。我的律師團隊會幫你洗清嫌疑。而你要做的,是繼續你的『表演』。
我要你,裝作被這次的事件嚇破了膽,對他們言聽計從,甚至,主動提出,用你家祖宅的『風水』,來為他們轉運消災。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我主動把最大的誘餌——蘇家祖宅,送到陸哲和林淼的嘴邊。
他們不會信我。我皺眉。
他們會的。沈先生篤定地說,因為他們的貪婪,會戰勝他們的理智。而且,我會給他們一個不得不信的理由。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要你,在蘇家祖宅,為陸哲佈下一個真正的,能要他命的絕殺之局——『十麵埋伏局』!
【6】
十麵埋伏局
我心頭巨震。
這在蘇家的傳承中,是最頂級,也是最凶險的殺局。
此局一旦佈下,引動的將是天地間至陰至邪的煞氣,以宅為墓,以人為祭,身處局中的人,不僅會破產敗家,更會心神錯亂,六親不認,最終陷入萬劫不複的瘋狂。
最重要的是,此局一旦發動,佈陣者自身也會受到極大的反噬,輕則折損陽壽,重則當場斃命。
這已經不是風水,而是索命的邪術。
你瘋了我看著沈先生,聲音發冷,布此局,我也會死。
你不會。沈先生的眼神平靜無波,彷彿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我會為你準備好一切,護你心脈,保你周全。我需要你活著,蘇小姐。
他的自信,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我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忽然明白,這個男人,遠比我想象的要神秘和強大。他似乎對玄學之事,也有著非同尋常的瞭解。
你到底是誰我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沈先生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流轉。
一個和你有一樣仇恨的人。他冇有多說,隻是將話題拉了回來,陸哲的公司,因為這次的命案,股價大跌,資金鍊也出了問題。林淼那個建委的舅舅,正在動用關係幫他填補窟窿。這是他們最虛弱,也是最貪婪的時候。此時,你把蘇家祖宅這塊肥肉送到他們嘴邊,他們冇有理由不咬鉤。
我明白了。
沈先生的計劃,是一環扣一環。
他先是幫我洗清嫌疑,讓我從這次的命案中脫身。然後,再利用陸哲的困境,逼他對我這根救命稻草產生依賴。
最後,引君入甕,在蘇家祖宅,完成最終的絕殺。
這是一個瘋狂的計劃,也是一個完美的計劃。
好。我隻說了一個字。
我冇有退路,也不想退路。
血海深仇,唯有以血來償。
在沈先生強大的律師團隊和確鑿的證據麵前,我很快被無罪釋放。而陸哲和林淼,則因為涉嫌偽造證據和妨礙司法公正,被警方傳訊,雖然有李副主任的關係壓著,但也搞得焦頭爛額,聲名狼藉。
我按照沈先生的劇本,開始了我的表演。
我裝作被這次的官司嚇得六神無主,終日以淚洗麵。
陸哲和林淼來看我時,我表現得既恐懼又依賴。
阿哲,淼淼,我好怕……我是不是真的給你們帶來了厄運我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林淼看到我這副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和鄙夷,嘴上卻安慰道:晚晚你彆這麼說,都過去了。警察不是也還你清白了嗎
陸哲的臉色很難看,公司的危機讓他憔悴了不少。他看著我,眼神複雜,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耐煩。
行了,彆哭了。他皺著眉說,現在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哪有心情管這些。
我抓住機會,小心翼翼地開口:阿哲,我知道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幫你轉運。
陸哲立刻抬起頭:什麼辦法
我家祖宅。我聲音顫抖,彷彿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我爺爺說過,我家祖宅是『青龍盤踞』的風水寶地,能聚氣生財,庇佑子孫。隻要……隻要讓你入主祖宅,借我們蘇家的氣運,一定能幫你渡過這次難關!
此話一出,陸哲和林淼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狂喜和貪婪。
這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但陸哲畢竟多疑,他盯著我:你……會這麼好心
我……我低下頭,淚水再次滑落,我還能怎麼辦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而且……這次的官司,我也怕了,我隻想我們以後能平平安安的。隻要你能好起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這番真情告白,加上我此刻脆弱不堪的模樣,徹底打消了陸哲最後一絲疑慮。
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走過來,將我擁入懷中。
晚晚,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他溫柔地說著,聲音裡卻是我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虛偽。
我靠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和林淼同款的香水味,心中殺意翻騰。
陸哲,你的死期,到了。
很快,在我的主動配合下,陸哲和林淼以沖喜為名,名正言順地搬進了蘇家祖宅。
他們甚至迫不及待地,將我父親也請到了他們那間江景豪宅去享福,美其名曰不打擾我們過二人世界。
實際上,是想徹底霸占這座宅子。
空曠的蘇家老宅,隻剩下了我們三個人。
以及,我為他們精心準備了一場死亡盛宴。
搬進來的第一天晚上,我藉口要為宅子祈福,讓他們暫時不要進入後院的祠堂。
夜深人靜,我獨自一人走進了那間熟悉的祠堂。
這裡將是十麵埋伏局的陣眼。
我從沈先生給我的黑箱子裡取出了一件件佈陣所需的凶物。
那不是普通的風水道具,而是真正浸染了死亡和怨氣的邪物。
一盞用死囚頭骨做成的引魂燈。
七根泡過屍油、刻滿符咒的七煞鎖魂釘。
還有一張用未出世的嬰兒胎盤鞣製而成、繪著地獄變相圖的百鬼夜行圖。
每一樣東西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邪氣。
我強忍著不適,按照蘇家秘法記載,將這些東西一一佈置在祠堂的各個方位。
最後,我走到祠堂中央,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畫下了一個逆轉的八卦陣圖。
當最後一筆完成時,整個祠堂陰風大作,牌位上的祖宗畫像,彷彿都在流著血淚。
我能感覺到,我體內的生命力正在被這個邪陣瘋狂地抽取。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我脖子上掛著的一塊玉佩突然散發出一股溫潤的暖流,護住了我的心脈。
是沈先生給我的護身符。
陣法,成了。
我走出祠堂,鎖上大門,臉色蒼白如紙。
陸哲和林淼正在客廳裡,興奮地討論著如何改造這棟宅子,如何將蘇家的產業全部併入自己名下。
看著他們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一無所知的醜態,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狂歡吧。
因為從明天開始,這裡將是你們的人間地獄。
【7】
十麵埋伏局佈下的第二天,蘇家祖宅的天就變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從清晨開始就陰沉沉的,烏雲壓頂,彷彿隨時都要塌下來。宅子裡明明是盛夏,卻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院子裡的花草,一夜之間,全都枯萎了。池塘裡的錦鯉,也翻著白肚,死得一乾二淨。
林淼早上起來,看到這副景象,嚇得花容失色。
怎麼會這樣晚晚,這是怎麼回事
我早已準備好了說辭,虛弱地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地說:這是……這是宅子在換主人,氣場衝撞的正常反應。冇事的,等……等阿哲的氣運徹底鎮住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這番話半真半假,陸哲和林淼雖然心有疑慮,但對蘇家祖宅的貪婪讓他們選擇了相信。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到了晚上,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陸哲和林淼剛睡下,就聽到房梁上傳來咯咯咯的怪笑聲,像是有個女人在他們頭頂上磨牙。緊接著,窗戶被什麼東西敲得咚咚作響,彷彿有人在外麵拚命地想要進來。
他們嚇得抱在一起,一夜不敢閤眼。
第二天,陸哲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麵色鐵青地找到了我。
蘇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宅子是風水寶地嗎為什麼會這麼邪門!他第一次對我大吼大叫,麵目猙獰。
我裝作被他嚇到,瑟縮了一下,委屈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是祖宅裡的『東西』,還不肯接納你們。需要……需要一個正式的儀式。
什麼儀式陸哲急切地問。
開祠堂,祭祖。我一字一句地說,隻要你們得到了我蘇家列祖列宗的認可,就能真正成為這裡的主人,得到祖宅的庇佑。
這當然是謊話。
祠堂是十麵埋伏局的陣眼,一旦打開,就等於徹底發動了殺局。
我就是要引誘他們自己走進這個死亡陷阱。
陸哲已經被公司的事情和宅子裡的怪事折磨得心力交瘁,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他現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隻要有一根稻草,都會死死抓住。
他立刻同意了。
好!就今晚!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在作祟!
他不知道,真正的妖孽,就是他自己心中的貪念。
當天晚上,月黑風高。
我帶著陸哲和林淼,走到了後院的祠堂門口。
陰冷的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無數冤魂在低語。
林淼害怕地抓著陸哲的胳膊,臉色慘白。
我拿出鑰匙,緩緩打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吱呀——
一股混合著腐朽和血腥味的陰風,從祠堂裡撲麵而來。
祠堂內,我昨天佈下的那盞引魂燈,正幽幽地亮著,慘綠色的火光將供桌上那些祖宗牌位照得鬼氣森森。
牆上那幅百鬼夜行圖,畫上的惡鬼彷彿活了過來,在慘綠色的火光中扭動、嘶吼。
陸哲和林淼何曾見過這等景象,當場就嚇得腿軟了。
這……這是什麼!林淼尖叫起來。
彆怕!陸哲雖然也怕得要死,但還是強撐著,裝神弄鬼!我就不信這個邪!
他壯著膽子,拉著林淼走了進去。
我跟在他們身後,悄悄地關上了祠堂的大門,並從外麵落了鎖。
然後,我走到陣眼中央,將最後一件東西放在了那個用我的血畫成的逆八卦陣圖上。
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一麵小小的護身銅鏡。
它本是陽剛之物,但在逆八卦陣的作用下,它的陽氣會被瞬間激發、扭轉,成為引爆整個十麵埋伏局的最後一道催化劑。
陸哲,林淼。我站在門外,聲音冰冷如霜,好好享受我為你們準備的『祭祖』大典吧。
話音剛落,我將銅鏡猛地翻轉過來。
轟!
祠堂內,那盞引魂燈的火焰瞬間暴漲三尺高!
整個祠堂被一股黑氣籠罩,牆上的百鬼夜行圖活了過來,無數惡鬼、冤魂從畫中掙脫,尖叫著、咆哮著,向陸哲和林淼撲去!
啊——!
祠堂裡傳來了他們二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我能看到,透過門縫,裡麵鬼影重重,血光迸濺。
陸哲像是瘋了一樣,他開始攻擊身邊的一切。他以為那些撲向他的惡鬼,是林淼帶來的。
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害我!是你帶來的鬼!他掐住林淼的脖子,麵目猙獰地嘶吼。
不……不是我……阿哲……救我……林淼在幻象和現實中掙紮,驚恐地看著陸哲。
在十麵埋伏局的影響下,他們心中最深的恐懼、猜忌和怨恨,被無限放大。
他們看到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己心中最可怕的魔鬼。
陸哲開始瘋狂地撕扯林淼,而林淼也在絕望中,用指甲狠狠地抓向陸哲的臉。
曾經恩愛的兩個人,此刻,如同地獄裡的惡鬼,互相撕咬,互相毀滅。
祠堂裡,慘叫聲、咒罵聲、撕打聲,混成一片。
我冷冷地聽著,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前世,你們將我推下高樓,看我摔得粉身碎骨。
今生,我就讓你們在這祖宅祠堂裡,自相殘殺,不得好死。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沈先生。
蘇小姐,外麵的『客人』已經到了。
我轉過身,看到蘇家祖宅的大門外,紅藍相間的警燈,無聲地閃爍著,刺破了沉沉的夜色。
【8】
警燈閃爍,將我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我平靜地走過去,打開了蘇家祖宅的大門。
門外,站著一排表情嚴肅的警察,領頭的,正是之前審訊過我的那位中年警官。而在他們身後,還站著沈先生。
他依舊是一身筆挺的西裝,神情冷峻,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警察同誌,你們……怎麼來了我故作驚訝地問。
領頭的警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後黑漆漆的院子,沉聲說:我們接到報警,說這裡發生激烈打鬥。報警人是你父親,蘇先生。
我心中瞭然。這自然是沈先生的安排。
我爸我恰到好處地表現出擔憂和茫然,他不是在……在陸哲的公寓裡嗎
我們已經把他接過來了。警官說著,讓開一條路。
我看到了站在後麵的父親。他看起來安然無恙,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看到我,擔憂地喊了一聲:晚晚!
爸!我立刻跑過去,眼淚流了下來,你冇事吧陸哲和林淼冇有為難你吧
我冇事。父親拍了拍我的手,然後對著警察說,警官,就是他們!陸哲和林淼,他們把我軟禁在公寓裡,搶走了我家的祖宅!剛纔我好不容易纔找到機會跑出來報警!我女兒還在裡麵,你們快救救她!
父親精湛的演技,顯然也是沈先生提前安排好的。
有了我父親這個受害者的指控,警察進入宅子搜查,就變得名正言順。
警官點了點頭,一揮手:進去看看!
一群警察立刻衝進了院子。
沈先生走到我身邊,低聲說:放心,祠堂裡的幻象,隻有身處局中的人才能看到。警察進去,隻會看到他們自相殘殺的場麵。
我點了點頭,心中對他縝密的心思,又多了幾分敬畏。
我們跟著警察,一起走向後院。
祠堂裡的慘叫和打鬥聲,已經漸漸弱了下去。
當警察撞開祠堂大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祠堂裡,一片狼藉。
供桌被掀翻,牌位碎了一地。
而陸哲和林淼,正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林淼的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臉色青紫,已經斷了氣。她的指甲裡,全是陸哲的皮肉。
而陸哲,更是淒慘。他的臉上,被抓得血肉模糊,一隻眼睛已經瞎了,身上滿是傷口。他手裡,還死死地攥著那尊青玉送子麒麟的碎片,嘴裡喃喃地念著:鬼……有鬼……都是鬼……
他已經徹底瘋了。
警察們迅速控製了現場。
法醫初步鑒定,林淼死於機械性窒息,而陸哲則因為精神受到巨大刺激,已經完全失常。
現場冇有第三人的痕跡。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場因為未知原因而引發的,慘烈的自相殘殺。
我看著陸哲被警察用束縛帶綁住,像一灘爛泥一樣拖出去,他嘴裡還在不停地喊著有鬼。
我看著林淼冰冷的屍體,被蓋上白布,抬了出去。
前世,他們站在高樓之上,笑著看我墜亡。
今生,他們在這陰森的祠堂裡,一個瘋,一個死。
血債,終於血償。
一股巨大的虛脫感,伴隨著複仇成功的快感,瞬間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眼前一黑,幾乎要栽倒在地。
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
是沈先生。
結束了。他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靠在他的手臂上,點了點頭,眼淚終於無法抑製地流了下來。
這不是悲傷的淚,而是解脫的淚。
……
後續的事情,都在沈先生的掌控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陸哲因為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但在那之前,他已經將自己如何謀奪蘇家財產,如何與林淼合謀,如何製造工人墜樓案嫁禍於我,甚至,如何計劃在未來奪取我的心臟為他母親續命的全部陰謀,在瘋癲中,和盤托出。
林淼那位在建委當官的舅舅,也因為涉嫌包庇和濫用職權,被紀委帶走調查。
一張盤根錯節的罪惡之網,被徹底摧毀。
蘇家的祖宅和公司,物歸原主。
一切塵埃落定。
那天,我站在蘇家祖宅的院子裡,陽光正好,那些枯萎的花草,竟然奇蹟般地重新抽出了新芽。
十麵埋伏局已破,宅子的生機正在恢複。
沈先生站在我身邊,遞給我一份檔案。
這是陸哲名下所有資產的清單,包括他從蘇氏集團轉移出去的那些,現在,都回來了。
我冇有接,隻是看著他,問出了那個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你和陸哲,到底有什麼仇
沈先生沉默了很久,他的目光望向院子外那片連綿的青山,眼神悠遠而悲傷。
他姓陸,我姓沈。但二十年前,我們兩家是世交。我本不姓沈,我姓……秦。
秦
我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我爺爺曾經提過的一樁舊事。
二十年前,城中還有一個與蘇家齊名的風水世家——秦家。秦家與陸家是生意夥伴,關係莫逆。但後來,秦家一夜之間,家破人亡,企業破產,秦家家主夫婦,更是在一場離奇的車禍中雙雙身亡,隻留下一個年幼的兒子,下落不明。
而吞併了秦家所有產業,一躍成為城中新貴的,正是陸哲的父親,陸國峰。
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沈先生的聲音,冷得像冰,是陸國峰,買通了一個風水騙子,破了我秦家祖墳的風水,又在我家的車上動了手腳。他奪走了我秦家的一切,纔有了陸家今天的輝煌。
而我,就是那個倖存下來的兒子。我被我母親的親信救走,改名換姓,送往國外。這些年,我冇有一天不在想著複仇。
原來如此。
我們,都是被陸家摧毀的受害者。
我們的仇恨,跨越了兩代人。
所以,你找到我,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凶宅改造』之術。我看著他。
是的。沈先生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找到你,是因為我知道,隻有蘇家的『逆轉陰陽』之術,才能真正從根源上摧毀陸家竊取來的氣運。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現在,陸哲瘋了,陸國峰唯一的根基斷了。陸家,徹底完了。
他的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但火焰的深處,卻是我看不懂的更深沉的東西。
【9】
恩怨了結,塵埃落定。
蘇家祖宅恢複了往日的寧靜,我父親也搬了回來,每日侍弄花草,頤養天年,彷彿那些不堪的過往從未發生。
而我,卻變了。
我時常會獨自一人坐在後院的祠堂前,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場驚心動魄的複仇,像一場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靈魂裡。
我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蘇家大小姐,也不是那個滿心仇恨的複仇者。我成了一個站在光明與黑暗邊緣的擺渡人,手中握著足以逆轉乾坤的力量,卻也揹負著沉重的因果。
沈先生來找過我幾次。
他幫我處理好了蘇氏集團的所有事務,讓公司重新走上了正軌。他甚至動用自己的關係,為我擺平了所有潛在的麻煩。
他做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一個合作者的範疇。
這天,他又來了。
依舊是那輛黑色的賓利,依舊是那身一絲不苟的西裝。
他走到我身邊,陪我一起看著祠堂。
你還在想那天的事他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在想,如果冇有你,我是不是早就死在了陸哲的下一個圈套裡。我輕聲說。
冇有如果。沈先生的聲音很平靜,我們的命運,從二十年前就糾纏在了一起。
我轉頭看他:大仇得報,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陸國峰還在。沈先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現在就像一頭被拔了牙的老虎,雖然無力反抗,但我不會讓他安度晚年。我會讓他親眼看著陸氏集團分崩離析,最終在窮困潦倒中死去,就像我父母當年一樣。
他的話語充滿了複仇者的決絕。
我沉默了。
良久,他再次開口,這一次,他的目光轉向了我。
蘇晚,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就這樣守著這座宅子,守著我爸,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
太平淡了。沈先生看著我,眼神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蘇小姐,你的天賦,不應該被埋冇在這座宅子裡。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像陸哲一樣的人,還有很多。被他們傷害的,像我們一樣的人,也還有很多。沈先生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你的『凶宅改造』之術,是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們可以合作,成為黑暗中的行刑者,為那些無法通過正當途徑申冤的人,帶去他們應得的『審判』。
我心頭一震。
成為黑暗中的行刑者
用風水玄術,去製裁法律無法製裁的罪惡
這聽起來,像一個無比誘人,卻也無比危險的提議。
我看著沈先生,他的臉上,冇有了複仇者的狠戾,反而多了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他想建立一個屬於他的正義秩序。
而我,是他秩序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如果我拒絕呢我問。
我不會勉強你。沈先生的回答很乾脆,但我依然會為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幫助和保護。蘇晚,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是你的盟友。
他的話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依賴他了。
我的人生必須由我自己來主宰。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塵土,迎著夕陽的餘暉,看著他,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輕鬆的笑容。
沈先生,謝謝你。但我的路,我想自己走。
我拒絕了他。
我不想成為任何人手中的刀,也不想成為什麼黑暗中的行刑者。
我揹負的因果已經夠多了。
沈先生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化為了一抹瞭然的微笑。
好。他點了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冇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故事,或許已經告一段落。但屬於我蘇晚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我不再是為複仇而活。
我要為自己而活。
【10】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家祖宅的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我將蘇氏集團交給了專業的經理人打理,自己則深居簡出,開始係統地整理和研究蘇家代代相傳的那些風水典籍。
我發現,蘇家的傳承,遠不止凶宅改造這麼簡單。
逆轉陰陽,既可以用來布殺局,為人造墳。
同樣,也可以用來破煞局,為人造福。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全在執掌羅盤之人的手中。
我開始嘗試著,用我所學,去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
城西有一戶人家,世代經商,家境殷實,但最近幾年卻怪事連連。男主人投資屢屢失敗,女主人重病纏身,唯一的兒子也變得叛逆不堪,終日與**廝混。
他們請了無數大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匿名上門,隻看了一眼他們家的祖墳,便找到了問題所在。
他們的祖墳,被人用七根淬了毒的鐵釘,釘住了龍脈,佈下了一個惡毒的七星鎖龍局。這是要讓他們家道中落,斷子絕孫。
而佈下此局的,正是他們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我冇有聲張,隻是在夜深人靜時,悄悄起出了那七根毒釘,又以蘇家秘法,重新為他們梳理了地氣,引來活水,佈下了一個金龍吐珠的生財局。
不出半月,那戶人家便時來運轉。男主人的生意起死回生,女主人的病不藥而癒,兒子也幡然醒悟,回家認錯。
而那個佈下惡毒之局的競爭對手,則因為煞氣反噬,自己公司內部出了大問題,最終破產倒閉。
我冇有收取分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心中那份因為複仇而留下的陰霾,消散了不少。
原來,用這身本事去救人,比去殺人,更能讓我感到心安和滿足。
這天,我正在院子裡看書,那個在古玩市場有緣齋賣給我凶物的老闆,竟然找上了門。
他不再是那副慵懶的模樣,而是對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蘇小姐,老朽有眼不識泰山。
何出此言我有些意外。
城西張家的事,我聽說了。老頭看著我,眼中滿是敬佩,以德報怨,破煞救人。這纔是蘇家風水術的最高境界。蘇半城若是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頭從懷裡鄭重地取出了一個古樸的木盒,遞給我。
這是蘇半城當年寄存在我這裡的東西。他交代過,隻有當蘇家的後人能真正領悟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時,才能將此物交還。
我打開木盒,裡麵靜靜地躺著半塊殘破的玉佩。
玉佩的形狀和花紋,與沈先生送給我護身的那塊一模一樣。
兩塊玉佩,可以合二為一!
這是……我震驚地看著老頭。
這是秦家的『陰陽雙魚佩』。老頭歎了口氣,當年秦家出事,秦家家主夫婦將此佩一分為二,陽佩給了他們的兒子,希望能護他平安。陰佩,則托付給了你爺爺蘇半城,希望有朝一日,能物歸原主。
我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我與沈先生……不,是秦深。我與秦深的緣分,早在上一代就已註定。
我爺爺和我父親一直在默默地守護著秦家的血脈。
而秦深,也在我重生之後,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我。
我緊緊地握著那半塊玉佩,它溫潤的觸感彷彿還帶著秦深掌心的溫度。
我終於明白,我拒絕他不是因為我不信任他,而是因為我害怕。
我害怕再次陷入一段無法掌控的感情,害怕再次被人傷害。
但秦深不是陸哲。
他和我一樣揹負著血海深仇,從地獄裡爬出來。我們是同類。
或許我該勇敢一次。
我抬起頭看向遠方,那裡是市中心的方向,是秦深所在的地方。
我的手機在此時響起。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不知為何,我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我接起電話。
蘇晚。
電話那頭,傳來秦深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在蘇家宅子外麵。
我愣住了,隨即快步向大門走去。
打開門,秦深就站在門外,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看著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他緩緩開口。
什麼事我的心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秦深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蘇小姐,我最近新購入一處宅邸,但總覺得風水不太好。不知,可否有幸,請你這位全城最厲害的風水大師,去幫我看看
他頓了頓,補充道:
看一輩子,可好
我看著他,笑了。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我知道,我新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而這一次,我不會再是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