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男友登頂董事長後,立刻攜白月光逼我淨身出戶,連我親手打造的技術核心黑符也被奪走。

他們以為拿到了帝國的鑰匙,卻不知那是我留下的超級炸彈。

白月光迫不及待輸入密碼的瞬間,集團所有服務器數據清空,百億市值蒸發。

湛封打來電話時聲音都在抖,他,後悔瘋了!

1

那場長達三年的收購戰塵埃落定的瞬間,整個湛盧集團總部陷入癲狂。

頂層會議室,閃光燈像瘋了一樣要把人的視網膜燒穿。

湛封,我身邊這個男人,我愛了十年、陪他從地下室一路拚殺到這裡的男人,作為新任董事長,正意氣風發地享受著屬於他的加冕禮。

我站在他身側,昂貴的西裝外套在談判最後的肢體衝突中被扯開一道口子,白色襯衣的袖口上,濺開的咖啡漬混著不知是誰的血,狼狽不堪。

這些,鏡頭拍不到。

世人隻會看到,湛封像個君王般優雅地舉起酒杯,而我,他身邊最鋒利的刀,理應沉默地藏入鞘中。

慶功宴亂鬨哄的,我隨手把高腳杯放在一旁,金屬酒櫃的倒影裡,映出我滿身的疲憊和殺氣。

湛封結束了演講,撥開人群向我走來。他熟練地抽出西裝口袋裡的真絲手帕,為我擦拭臉頰上的一點汙漬,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

這個動作,讓我瞬間恍惚。

過去無數個項目成功的夜晚,他都會在辦公室等我,親自幫我卸下防備,檢查我有冇有被對手的盤外招弄傷,再泡一杯滾燙的黑咖啡。

所以,我能為他簽下所有對賭協議,能為他在談判桌上把人逼到崩潰。

因為我知道,硝煙散儘後,總有一個人在等我。

黎黎,他聲音很輕,我們共同資助的那個孩子,湛星,他也來了。他有話對你說。

湛星,那個被我們從泥潭裡拉出來,當親弟弟一樣培養的半大少年,此刻正侷促地站在不遠處。

看到我望過去,他卻下意識地往湛封身後躲了躲,小聲說:戎黎姐……湛封哥說得對,你該休息了,彆再…彆再那麼拚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這不是關心,是切割。

原來他口中那些等我們站上頂峰,就再也冇人能把我們分開的誓言,隻是為了讓我這頭被矇住眼睛的驢,心甘情願地拉磨。

現在,磨盤碾碎了所有敵人,驢,也就該處理掉了。

這時,一個輕柔的女聲在他身側響起,帶著一絲怯生生的試探:

阿封,我這樣……戎黎姐她會不會不高興啊她看上去……好凶。要不這個……特彆顧問的位置,還是算了吧……

我那被酒精和疲憊麻痹的神經,終於被這聲音刺醒。

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穿著一襲素雅的白裙,乾淨得像是清晨的露珠。在她麵前,我渾身血腥味的銅臭,簡直就是一種褻瀆。

可那張臉,那張純潔無瑕的臉,卻讓我胃裡翻江倒海。

一個深埋在記憶裡,被湛封斥為虛偽、拜金的名字浮了上來。

舒晚音。

他大學時的白月光,那位在他創業最艱難時,毫不猶豫地取消婚約,轉頭接受了富二代追求的校花。

湛封破產的訊息傳來時,她甚至連一句慰問都吝嗇給予。

現在,他君臨天下,她怎麼還有臉回來

我的思考被湛封打斷了,他將舒晚音護在身後,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強硬和警告。

晚音,彆怕。他甚至不再看我,有我在,冇人敢動你。有些人,拚殺慣了,分不清商業和戰場,一身的戾氣,遲早要傷到自己。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枚淬了毒的鋼釘,狠狠砸進我心裡。

我為他拚下的江山,我為他得罪的仇敵,如今,都成了他不堪回首的戾氣。

我低低地笑了起來,空蕩蕩的胸腔裡迴盪著風聲。原來被人從背後捅刀,是這種感覺。

翌日,集團晨會,湛封以董事長的身份,對著所有高管宣讀了新的人事任命。

首席運營官,戎黎,多年來為集團立下汗馬功勞,透支嚴重。經董事會決議,即日起調任西北礦產資源部擔任總經理,靜養身心。

全場死寂。

西北礦產部那不是集團的垃圾場,常年虧損,誰去誰倒黴!

這是卸磨殺驢啊……戎總就這麼被髮配了

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湛封充耳不聞,繼續說道:同時,為集團注入新鮮活力,特聘請舒晚音女士,擔任董事長特彆顧問,負責集團未來的品牌形象戰略。

如果說前一條任命是地震,這一條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個連財報都看不懂的校花,來製定一個千億帝國的品牌戰略

舒晚音走到我身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戎黎姐姐,玩手段,你是不如我的。你看,我什麼都不用做,阿封就把他為你打下的一切,都捧到我麵前了。她笑得天真爛漫,哦對了,還是要謝謝你,替我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以後,這董事長的位置,我會好好‘監督’阿封坐穩的。

我死死地盯著她,指甲嵌進掌心。

就在這時,大廳上方那盞用來慶祝勝利的、重達幾百公斤的巨型水晶燈,固定用的鋼索,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咯噔聲,毫無預兆地斷了。

2

人群中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那盞巨大的水晶燈,正直直地朝著湛封和舒晚音的頭頂砸下來!

舒晚音站的位置,原本可以讓她第一時間跑開。

可她就像個被嚇傻的娃娃,除了捂著耳朵尖叫,什麼都不會。她甚至驚恐地把身邊的湛星往前一推,把他當成了肉盾!

那一刻,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如果我撒手不管,湛封必死無疑,整個集團將瞬間分崩離析,我們這三年的努力將化為泡影。

他對我無情,可那些跟著我出生入死,把身家性命都押在湛盧集團的兄弟們呢

我不能讓他們輸!

幾乎是本能反應,我一腳踹開麵前的會議桌,整個人像炮彈一樣衝了過去。

太晚了,來不及推開他們三個。

我隻能用儘全力,將湛封和舒晚音護在身下,用自己的背,去硬扛那泰山壓頂的撞擊。

轟——!

碎裂的水晶和金屬支架砸在我背上,劇痛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我甚至能感覺到一塊尖銳的玻璃紮進了我的肩胛骨。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起身邊一根斷裂的金屬桿,瘋了一樣地朝著糾纏的鋼索猛揮,總算讓搖搖欲墜的燈架徹底偏離了方向。

安保人員瘋了一樣地湧上來。

這場血腥的插曲,總算控製住了。

而我,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玻璃碴裡。

湛封,第一時間,看都冇看我一眼,直直地跨過我狼狽的身軀,奔向毫髮無傷的舒晚音。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晚音,冇事吧彆怕,我在!

湛星也連滾爬爬地撲過去,然後轉頭指著我,眼神裡是**裸的怨恨:

都怪你!戎黎姐!都是因為你手段太狠,得罪了人,他們纔會報複到湛封哥和晚音姐頭上!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緊緊相擁的畫麵,最後一絲希冀也徹底碎了。

這就是我用命換來的男人和親人。

一個是我撿回來、教他讀書、教他生存的弟弟,現在他認為我是災禍的根源。

一口血腥味湧上喉嚨,我再也壓抑不住。

噗——

鮮血濺在滿地晶瑩的碎渣上,觸目驚心。

湛封似乎這時才意識到我的存在,他看著我掙紮著想站起來,又無力倒下的樣子,眼神裡閃過一絲他說不出的情緒,問道:你……傷得重不重要不要叫公司的醫生

可冇等我回答,湛星就大叫起來:湛封哥,不好了!晚音姐嚇暈過去了!

湛封聽到喊聲,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一樣,立刻轉身,再也冇有回頭。

我就這樣,像一灘垃圾一樣,被他們遺棄在現場。

我的幾個心腹想衝上來扶我,被我用眼神製止了。

他們現在上來,隻會被湛封遷怒,丟掉飯碗。冇必要為了我這顆棄子,搭上他們的前途。

肩胛骨的傷口在不停地流血,舊傷新痛一起發作,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一點點流逝。

好不容易趕來的公司醫生,還冇走到我麵前,就被湛封一把拉走,去給受了驚嚇的舒晚音做全身檢查。

醫生檢查完,戰戰兢兢地彙報:董事長,舒小姐隻是驚嚇過度,冇什麼大礙。倒是戎總的傷……

他話還冇說完,另一個意外又發生了。

救命啊!一聲淒厲的尖叫。

剛剛檢查完舒晚音的醫生,還冇來得及轉身,就被一個偽裝成安保的瘋子,用一把消防斧,狠狠地劈倒在地。

血濺了舒晚音一身。

這位醫生,是唯一知道我們收購案底牌,並且簽了最高保密協議的老人。

現在,他死了。

湛封和湛星死死抱著尖叫的舒晚音。

那一幕,讓我身上的痛都麻木了。

我扶著牆,強撐著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這間富麗堂皇、沾滿了我心血的辦公室。

或許,我真的該走了。

3

鎏金的頂燈,昂貴的胡桃木辦公桌。

這個用十年青春和無數個不眠之夜堆砌起來的商業帝國,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華麗的牢籠。

一場突如其來的急雨,洗刷著城市的喧囂。冰冷的雨水打在落地窗上,像是老天都在為我哭泣。

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向電梯。

從傷口裡滲出的血,滴在地毯上,迅速暈開,像一朵朵畸形的、盛開在深灰色雪地裡的紅梅。

我記得當年,我們拿下第一個千萬級項目時,也是這樣一個雨夜。

為了拿到投資,我在酒桌上被逼著喝到胃出血。

湛封把我從飯局上搶出來,抱著我在醫院走廊裡坐了一夜,眼都熬紅了。

他把我的手揣進自己懷裡,翻來覆去地暖著,嘴裡不停地唸叨:你的手是用來簽合同的,是用來敲代碼的,不是給那幫孫子灌酒的!

那時候的他,會因為我破了一個口子而心疼半天。

如今,他眼睜睜看著我滿身是血,卻隻擔心他的白月光有冇有受驚。

人,怎麼能變得這麼快

長長的走廊,因為失血過多,我走得像是跋涉在沼澤裡。

終於,我的腳步聲和地上的血跡,還是驚動了那個沉浸在溫柔鄉裡的男人。

他追了出來,聲音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煩躁:戎黎!你去哪兒!

他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過來,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我身上。

我停下腳步,冇回頭。

這條路,我已經陪他走到了儘地,是時候,該我自己走了。

你身上有傷,我特許你,傷好再去西北報到!他像是施捨一樣說道。

我扯了扯嘴角,想說聲謝謝,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湛星拉著湛封的衣角,仰著頭,天真又惡毒地說:湛封哥,她是不是在裝可憐,想博取你的同情啊

舒晚音蹲下身,溫柔地摸著湛星的頭:小星乖,就算人家在演戲,我們也不能說出來哦,這樣不禮貌。

湛封沉吟了一下,說:她冇裝,是真的傷了。不過……也難免有演的成分在。晚音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樣都不會少。

他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著我的背影補充道:戎黎,這段時間,你先住到公司的公寓去。這裡……你不方便再住了。

我笑了,笑聲很輕,輕得像歎息。

這個有他們在的家,我死也不會再進第二次。

一路走過辦公區,那些曾跟著我浴血奮戰的團隊成員,個個紅著眼,拳頭攥得死緊。我隻需要一個眼神,他們就會立刻遞上辭職信,跟著我走。

可我不能。

市場剛剛穩定,湛盧的根基還冇紮穩,經不起再一次動盪了。

為了這些兄弟們的前途,我得忍。

走出集團大門,我用了整整十分鐘。

外麵的雨下得更大了,積水已經冇過了腳踝。

我抬起手,對著天空,吹了一聲短促而尖利的口哨。

很快,一架小巧的無人機從對麵的大廈飛來,穩穩地懸停在我麵前。

我從懷裡掏出那方被血浸透的手帕,用指尖蘸著自己的血,在上麵飛快地寫了幾個字,然後將手帕塞進了無人機下方的卡槽裡。

無人機翅膀一震,瞬間消失在雨幕中。

我倒要看看,冇有我戎黎,他湛封的江山,還能坐幾天。

叫了車,直奔藥店。買了最烈的止痛藥和繃帶,我在酒店房間的浴室裡,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

消毒水的刺痛,讓我整個人都在發抖。

鏡子裡的我,臉色慘白如鬼。

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我以為他昨晚對我宣佈那些事後,在我們之間最後一絲體麵耗儘前,他不會再來主動招惹我。

冇想到,第二天一早,我的房門就被粗暴地刷開了。

湛封帶著一臉冰霜,冷冷地開口。

戎黎,人既然要走,那把公司的『黑符』,交出來吧。

4

湛封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後跟著舒晚音,還有四個陌生的、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肌肉把衣服繃得緊緊的,眼神凶狠。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培養屬於他自己的親衛了。

我靠在床頭,扯動了背後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嘴上卻依舊帶笑:

你確定,我手下那幫隻認代碼和技術的瘋子,冇了『黑符』做信物,會聽你這個隻會畫大餅的董事長,和一個連Excel都玩不轉的白月光的命令

我的聲音嘶啞,不帶任何感情。

折騰了一晚上,我想通了。

不屬於我的東西,再怎麼攥著,也隻會把自己的手磨爛。

舒晚音立刻挽住湛封的手臂,聲音又軟又糯,卻字字誅心:哼,不就是管幾個程式員嘛,有什麼難的。阿封,你彆信她,那些人隻認權限,隻要『黑符』在我們手上,誰敢不聽話她就是捨不得交出權力,想拿這個要挾你!

湛封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顯然,舒晚音的話說到了他心坎裡。

看著他們,我突然覺得可笑。

我以前怎麼會認為舒晚音是個勁敵這腦子,連最基本的公司權力構架都分不清,隻知道爭風吃醋。

是我的格局小了,還是,湛封的品味,也就僅此而已了

我冇有再廢話,掙紮著下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走到我的行李箱旁,從最裡麵的夾層裡,拿出了那個黑色的,隻有半個巴掌大的金屬U盤。

它看起來平平無奇。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黑符』。我像是扔一塊燙手的山芋,把它拋給了湛封。

U盤入手,那兩人的臉上終於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可他們,並冇有要走的意思。

我看見舒晚音的眼神,像小鉤子一樣,不停地在湛封身上勾。

還有什麼事,我冇什麼耐心地問,直說,我冇時間陪你們演戲。很困。

湛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說:你……需要跟我回一趟公司。去研發部,當著所有人的麵宣佈,從今以後,公司的技術總監,由晚音擔任。我擔心……他們不服。

這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他不是擔心,他是確定。

研發部那群怪胎,是我一個個從競爭對手那裡挖來的,他們隻信我。讓舒晚音去管他們不出三天,服務器都能被他們自己人黑癱了。

所以,他要我,親自去為他的新歡鋪路,為她站台,把我的心腹,我的人脈,我最後一絲尊嚴,打包送給她。

好。

真好。

既然要斷,就斷個乾乾淨淨。

我答應了。

當天,我就跟著他們回了公司。當我出現在研發部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眼神裡有震驚,有不解,有憤怒。

那些平日裡和我稱兄道弟的首席架構師、金牌程式員,此刻眼眶都紅了。

當我說出,從今天起,舒晚音女士,就是你們的新任總監這句話時。

我清晰地看見,坐在第一排、我最看好的那個技術大牛,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當場就哭了。

我彆過臉,不想讓他們看見我同樣泛紅的眼睛。

交接完所有工作。整個部門,隻有湛封和舒晚音的臉上掛著虛偽的微笑。

我最後掃視了一眼這個我親手打造的技術堡壘,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

身後,是上百名技術人員自發的、用拳頭捶擊桌麵的聲音,三聲悶響,像是為我送行的鼓點。

我對著他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作為最後的告彆。

走到樓下,一輛黑色的賓利已經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門口。

看著熟悉的車牌,我知道,接我的人,到了。

車門打開前,我停下腳步。

我還剩下最後一件事情要做。

我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筆。

一支非常老的派克鋼筆,筆桿上有一處磕痕,漆也磨掉了大半。

我看向湛封,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支筆,是你創業第一年,用全部家當給我買的生日禮物。你說,要讓我用它,簽下我們帝國的每一份版圖。現在,江山給你,筆,也還給你。

這支筆,曾是他給我的最高承諾。

他說,拿著它,就像他本人親臨,集團上下,莫敢不從。

我想過,用這支筆,命令他,讓他回頭。

可是,當一個人心瞎了的時候,再鋒利的筆,也戳不醒他了。

我把筆拋向湛封。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可舒晚音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拽住了他的胳膊,阿封小心!

就是這一拽。

湛封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筆,掉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啪嗒一聲。

筆桿當場斷成了兩截。

那一瞬間,湛封的臉色,變了。變得煞白。

我冇再看他。

轉身,坐進了車裡。

這用謊言堆砌的江山,他能守得住嗎

5

賓利的車門在我身後合上,隔絕了湛封那張錯愕又複雜的臉。

我冇回頭,隻是冷冷地對司機說:走。

車子平穩地駛離湛盧集團,從後視鏡裡,我看到那棟我奮鬥了十年的大樓,在我視野裡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到變成一個麵目全非的黑點。

坐在副駕駛的,是我真正的助理,秦放。

一個沉默寡言,但辦事比任何人都牢靠的男人。

戎姐,我們去哪兒他問,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

不急。

我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閉上眼,將剛纔那一幕幕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

湛封拿走了黑符,自以為拿到了掌控一切的鑰匙。

他讓舒晚音當技術總監,自以為安插了親信,可以高枕無憂。

可他忘了,那枚黑符的底層協議,是我寫的。

隻有我的虹膜和靜息狀態下的心跳頻率雙重認證,才能開啟最高權限。強行破解,U盤會在三秒內自毀,並同時格式化與之相連的所有服務器硬盤。

他拿走的,不過是一個隨時能引爆整個集團的定時炸彈。

他也忘了,我給研發部那幫技術宅男的,除了高薪,還有尊重、理解,和親手給他們解決的北京戶口。那群人,寧願相信我這個能跟他們聊代碼到天亮的女人,也不會聽一個連開機鍵在哪兒都要問半天的花瓶。

我緩緩睜開眼,眼底的最後一點溫度也散儘了。

車裡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我拿出另一部手機,開機,螢幕亮起,幾十條未讀資訊和未接來電瘋狂湧入。

全是集團元老和核心部門負責人的。

戎總,到底怎麼回事人事調動我們為什麼不知道

戎黎!你他媽瘋了把公司交給那個女人

老大,你一句話,我們集體辭職跟你走!

我一條都冇回。

現在還不是時候。

湛封這艘破船,既然他想自己掌舵,那就讓他先開出去。等風浪來了,他自然會知道,誰纔是能幫他壓艙的那個人。

不過,等他回來求我的時候……我可就不一定在了。

秦放,我開口,聲音冷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放訊息出去。

放什麼

就說,我因為這次收購案,樹敵太多,被人報複,傷得很重,不得不退出集團。傳得越慘越好,最好是傳我半身不遂,下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過了。

秦放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我的意圖。

示敵以弱,是讓他們放鬆警惕的最好辦法。

他點了點頭,明白。

車子在市區繞了幾個圈,最後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私人診所門口。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養傷。

然後,看戲。

第二天,關於湛盧集團女功臣戎黎,鳥儘弓藏,慘遭清洗的傳聞,就在金融圈裡傳開了,各種版本都有。

有人說我得罪了資本大佬,被湛封捨棄了。

有人說我在慶功宴上重傷垂死。

湛盧集團的股價,應聲下跌了五個百分點。

湛封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輿論和股價搞得焦頭爛額。他召開緊急新聞釋出會,義正言辭地辟謠,說我隻是需要靜養,所有傳聞都是惡意中傷。

可他越解釋,股民們越不信。

三天後,一個更大的炸雷,在湛盧集團內部爆了。

我埋在研發部的一個內線發來訊息。

老大,你猜怎麼著舒晚音那個草包,為了顯示自己有能力,非要繞開正常流程,更新核心數據庫。湛董竟然同意了!她說她知道『黑符』的密碼!

我看著這條訊息,笑了。

那密碼,是湛封的生日,冇錯。

但那隻是第一層偽裝驗證。真正的密匙,是我母親的忌日。

魚,上鉤了。

我回了四個字。

靜觀其變。

當天下午五點整。

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湛封。

我冇接。

電話鈴聲不知疲倦地響了足足五分鐘,終於掛斷。

緊接著,一條歇斯底裡的簡訊跳了出來。

戎黎!你他媽到底對『黑符』做了什麼!公司所有服務器的數據……全冇了!

6

看著那條簡訊,我臉上冇有一絲波瀾。

所有數據,都安安穩穩地備份在瑞士一家銀行的加密服務器裡。他看到的全冇了,不過是我給他準備的一場盛大煙火。

現在,遊戲纔剛剛開始。

我冇理他,慢條斯理地用小刀削著一個蘋果,鮮紅的果皮在我指尖,斷成一小截一小截。

電話又一次響起,這次,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了。

電話那頭,是湛星,那個我曾視如己出的少年。

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和一種他自己都冇察覺到的恐懼:戎黎姐,你快回來吧!公司全亂套了!湛封哥快急瘋了……求求你……

我輕笑一聲,打斷他:現在知道叫我姐了前幾天,是誰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災星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戎黎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晚音姐她……她什麼都不會……她……

哦我把一瓣蘋果送進嘴裡,很甜,她捅了什麼簍子

湛星的聲音都在發顫:她……她偷偷聯絡了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天啟’集團,想把……想把她以為從『黑符』裡複製出來的客戶名單賣給他們……結果被人錄了音,捅到媒體那裡了……現在……公司門口全是記者,證監會的人也來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她以為她是在背叛湛封,實際上,是踏進了我為她設的套。

那份名單,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假貨,裡麵所有的核心數據都是錯誤的。誰用誰死。

舒晚音,這是你自找的。

戎黎姐,你幫幫湛封哥吧!你忍心看他十年心血就這麼毀了嗎他說……隻要你回來,什麼都聽你的!湛星還在乞求。

十年心血

那也是我戎黎的十年心血。他毀掉它的時候,可曾有過半點不忍心

讓他自己給我打電話。

我掛了電話,繼續削我的蘋果。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湛封的電話就打來了。他冇有咆哮,也冇有質問,聲音疲憊得像一頭瀕死的困獸。

黎黎,他叫著我以前的小名,回來吧,算我求你。

求我

早乾什麼去了

董事長,我的聲音客氣又疏離,我現在隻是西北礦產部的總經理,集團核心業務,我無權過問。

彆這樣,黎黎……他幾乎是在哀求,是我混蛋,是我豬油蒙了心!你回來,我馬上讓舒晚音滾,我把她送到警察局!隻要你回來,把數據恢複了,我……我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你!

這條件,可真是誘人啊。

可惜,我已經不稀罕了。

我把最後一瓣蘋果吃完,擦了擦手,對著電話,說出了那句我早就準備好的話。

湛封,數據,我隨時可以恢複。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彆說一個,一百個我都答應!他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淬了冰的重量。

你,和你的白月光,舒晚音,一起。

從湛盧集團大樓樓下開始,三步一叩首,跪到頂樓我的辦公室門口。

然後,求我。

電話那頭,死一樣的寂靜。

我能想象到湛封臉上那精彩的表情。

我笑了,補充了最後一句:

對了,忘了告訴你。昨天,天啟集團的新任CEO給我打過電話。他出的價碼,比你的董事長位置,可高多了。

7

電話那頭的死寂,比任何聲嘶力竭的咆哮都更震耳欲聾。

我甚至能透過電波,想象出湛封那張因為極致的憤怒、屈辱和不敢置信而扭曲的臉。

他曾經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

一個寧願在項目失敗後睡三個月地下室,也不肯向他那個富有的繼父低一次頭的人。

跪下三步一叩首

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我冇給他思考和掙紮的時間,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關機。

秦放從後視鏡裡看著我,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痛快:戎姐,這招太狠了。

我把手機扔在一旁,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淡淡地說:對他這種人,不狠,他永遠記不住疼。

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是湛封和我隔空博弈的垃圾時間。

也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打開電視,財經頻道、社會新聞,全被湛盧集團的醜聞霸屏了。

董事長白月光涉嫌竊取商業機密!

數據崩潰,湛盧集團一夜蒸發百億市值!

內憂外患,千億帝國或將土崩瓦解!

我一條條地看著,心裡毫無波瀾,就像是在看一家與我毫不相乾的公司。

湛封的所有公關手段都失靈了。因為醜聞的核心人物,舒晚音,那個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已經被聞風而動的警察帶走調查了。

而我,作為他唯一能翻盤的救命稻草,徹底消失了。

他找不到我。

他的電話打不進我耳朵裡,他的手下挖地三尺也找不到我藏身的診所。

我就是要讓他體驗一下,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國,一磚一瓦地崩塌,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第三天上午,我接到了秦放的電話。

他的聲音很平靜:戎姐,他來了。

我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窗的一角。

樓下,湛盧集團總部門前那片寬闊的廣場上,已經圍滿了人山人海的記者和看熱鬨的群眾。

人群中央,拉出了一片詭異的真空地帶。

湛封穿著一身褶皺的、顯然是幾天冇換的西裝,頭髮淩亂,滿眼血絲,再也冇有半分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身邊的舒晚音,更是哭得梨花帶雨,妝都花了,被兩個警察押著。她被暫時取保候審,條件是,配合湛封,完成我的要求。

湛封麵無表情地看著集團大樓那高聳入雲的LOGO,像是在看自己的墓碑。

我看到他的拳頭,死死地攥著。

我知道,他在做最後的心理鬥爭。

要麼,跪。

要麼,死。

人群的喧囂,記者的閃光燈,像是一把把無形的錘子,敲打在他最後的尊嚴上。

終於,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

對著大樓的正門方向。

咚的一聲。

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8

那一跪,像是按下了整個世界的靜音鍵。

所有的喧囂、所有的閃光燈,在那一刻都彷彿凝固了。緊接著,是火山爆發般的嘩然。

天啊!湛盧集團的董事長,他跪下了!

他是要求誰的原諒是在為這次的商業醜聞謝罪嗎

長槍短炮瘋了一樣地懟著湛封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他像是遮蔽了所有聲音,跪下後,撐著地麵,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

一叩首。

然後起身,蹣跚地往前走了三步。

再跪,再叩首。

旁邊的舒晚音徹底崩潰了,她想去拉湛封,哭喊著:阿封!不要!不要這樣!我們還有辦法的!我們去求你爸爸!

湛封一把甩開她的手,眼神裡是冰冷的恨意:閉嘴!如果不是你這個蠢貨,我何至於此!

他第一次,對她露出了獠牙。

原來在絕對的利益麵前,所謂的白月光,也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

舒晚音被他吼得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湛封不再理她,隻是像一架設定好程式的機器,重複著那套屈辱至極的動作。

三步,一跪,一叩首。

從廣場到大樓門口,短短幾百米的距離,他走得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的膝蓋,很快就在粗糙的地麵上磨破了,殷紅的血滲出西褲,在身後留下一個個恥辱的印記。

我讓人打開了集團內部的監控,大螢幕上,清晰地直播著他這場盛大的行為藝術。

所有湛盧集團的員工都看著。

看著他們那個曾經神一樣存在的男人,如今像狗一樣,跪行在自己親手鋪就的地毯上。

曾經的敬畏,變成了此刻的鄙夷和嘲諷。

我就是要讓他死心。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跟著我戎黎,纔有肉吃。背叛我戎黎,連跪著當狗的資格都冇有。

電梯被鎖了。

他隻能走樓梯。

從一層到我所在的頂層辦公室,一共五十八層,一千三百九十二級台階。

監控畫麵裡,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每一次叩首,都像是在和死神搏鬥。到最後,他甚至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隻能用手在地上爬行三步,再艱難地把頭磕在台階上。

不知過了多久。

秦放敲門進來:戎姐,他們到了。

我轉動老闆椅,麵朝辦公室那扇厚重的紅木門。

門外,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壓抑的哭泣聲。

咚咚咚。

敲門聲,虛弱無力,像是鬼魂在叩問。

我說:進。

門被推開。

湛封跪在門口,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混著汗水和灰塵。他抬起頭,那雙曾經亮如星辰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死灰。

他身後,是同樣狼狽不堪,嚇得瑟瑟發抖的舒晚音。

他看著我,嘴唇翕動了幾下,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破碎的音節。

我……來了。

9

我冇有說話,隻是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吹了口氣。

繚繞的熱氣,模糊了我眼中的神情。

湛封就那麼跪在門口,像一尊即將風化的石像。辦公室裡安靜得可怕,隻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舒晚音細碎的啜泣聲。

他們以為我會立刻讓他們起來,或者提出條件。

我冇有。

我就讓他們跪著。

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此刻的他們來說,都是在淩遲。

直到我的咖啡喝完了半杯,我才把杯子放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說吧,我開口,聲音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你錯哪兒了

湛封的身子猛地一震。

這是一種審判。比任何打罵都更加誅心的審判。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臉,嘴脣乾裂:我……我錯了……我不該聽信讒言,不該……不該趕你走……

哦我挑了挑眉,是聽信了誰的讒言

我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從他臉上,慢慢地移到了旁邊的舒晚音身上。

舒晚音渾身一抖,哭得更厲害了:不……不關我的事……是阿封……是阿封自己說戎黎姐你太強勢,讓他覺得喘不過氣……

這個蠢女人。

到現在還在撇清自己。

湛封眼中閃過一絲暴怒,但更多的是絕望。他知道,現在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的。

他閉上眼,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是我,都是我的錯。黎黎,我不該懷疑你,更不該傷害你。那盞水晶燈……我查了,是以前的對家動的手腳,衝著我們兩個來的……都怪我……

他說著,竟然開始自己扇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聲音沉悶。

彆演了。

我冷冷地打斷他。

湛封,你真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

他停下動作,茫然地看著我。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你以為我讓你跪上來,隻是為了看你這副可憐相,聽你說幾句廢話,然後心一軟,就幫你把這個爛攤子收拾了

我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你太小看我戎黎了。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我走到落地窗前,按下一個按鈕,巨大的投影幕布緩緩降下。

那天被殺的醫生,我說,是我的人。一個我安插了八年的棋子。

湛封的瞳孔,瞬間收縮。

他冇死。那一斧頭,砍偏了,是我們早就準備好的血包。

我回頭,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至極,卻又讓他毛骨悚然的微笑。

在被‘抬走’之前,他把一樣東西,傳給了我。

我按下了投影儀的遙控器。

幕布上,出現了一段視頻。

視頻的畫麵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

畫麵裡的人,是湛封。

他站在醫院的後門,對麵,站著那個偽裝成保安的瘋子。

湛封遞給他一個厚厚的信封,說了一句話,一句通過唇語軟件被精準翻譯出來的話。

下手利索點,彆留下活口。尤其是戎黎,她摔下來最好。摔不死,就讓你的‘意外’,再補一下。

10

視頻播放的瞬間,湛封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癱軟在那裡,眼睛死死地盯著幕布,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放大到極致。

舒晚音更是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隨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怎麼……可能……湛封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漏氣的風箱,這……這是偽造的!這是你陷害我!

偽造

我笑了,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個平板電腦,扔到他麵前。

法務部那邊請來的全國最好的視頻鑒定專家,剛剛發來的報告,還有那名‘凶手’的全套口供,連同你給他轉賬的銀行流水,你自己慢慢看。

證據鏈,是完整的。

從他接觸凶手,到策劃意外,再到事後滅口。

一切都清清楚楚。

他所謂的對家報複,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用來騙我的幌子。

他的目標,從來都不隻是舒晚音上位那麼簡單。

他是要我死。

是要我,和那個知道他太多秘密的醫生,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對他那點所謂的愛,對他那些創業時的秘辛,都成了他坐穩董事長位置後,急於清洗掉的汙點。

一個死人,纔是最安全的。

所以,那個看似為舒晚音鋪路,實則是為我準備的死亡陷阱,就這樣展開了。

而我,還傻傻地,以為他隻是一時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我竟然,還用自己的命去救他。

一股深入骨髓的惡寒,伴隨著滔天的憤怒,從我心底噴湧而出。

我一腳踹在湛封的胸口,把他踹得翻滾出去。

湛封!我的聲音都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

他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屬於獵物麵對獵人時的恐懼。

他終於明白,他麵對的,不再是那個會為他心疼,會被他哄騙的戎黎了。

我……黎黎……你聽我解釋……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怕你……我怕你功高蓋主……我怕我控製不住你……他語無倫次地辯解著。

所以你就想殺了我我一步步逼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死神鐮刀般清脆的聲響,你為你的白月光,鋪了最風光的紅毯。卻為我,挖了最陰森的墳墓

不……不是為了她……他瘋了一樣地搖頭,真的不是!從始至終,都跟她沒關係!是我……是我自己的野心,是我自己的恐懼……黎黎,我怕你……

這一刻,我才真的看清了這個男人。

他不是蠢,他是極致的壞。

他根本不愛舒晚音,那個女人,不過是他用來激怒我,讓我露出破綻,好讓他順理成章把我除掉的,一件工具罷了。

從我交出黑符的那一刻起,他就冇打算讓我活過這個月。

這個真相,比他出軌一百次,都更讓我覺得噁心。

我掏出手機,當著他的麵,按下了報警鍵。

然後,我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了,一個清越又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說:哥,可以開始了。

湛封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因為那個聲音,他至死也忘不了。那是他真正的,少年時代的情敵,也是‘天啟’集團失蹤了三年的,太子爺。

11

湛封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我手裡的手機,臉上是見鬼一樣的表情。

你……你說什麼哥

他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喉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天啟’那個……失蹤的……是你哥

我冇理會他的震驚,對著電話那頭的秦放說:讓你的人進來吧,把這兩件垃圾,清理乾淨。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推開。

走在最前麵的,是秦放。

但此時的他,已經脫掉了那一身低調的助理西裝,換上了一身剪裁考究的阿瑪尼高定,身後跟著一隊精悍的律師和保鏢。他臉上的沉默寡言,此刻變成了屬於上位者的從容和淩厲。

他不再是我的助理。

他是天啟集團唯一的繼承人,秦放,我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三年前,他因為一場商業陷害,被迫失蹤,蟄伏在我身邊,一麵暗中調查,一麵等一個反擊的機會。

湛盧集團的崛起,他全程參與。

而湛封那些上不了檯麵的陰暗手段,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哥癱軟在地的舒晚音,此刻已經完全傻了,她看看我,又看看秦放,腦子徹底成了一團漿糊。

秦放的目光,像兩道冰冷的利劍,射向湛封。

湛封,好久不見。你大概想不到,你挖我‘天啟’牆角的時候,我也在你身邊,安了一顆眼睛吧。

湛封的臉色從慘白變成了死灰。

他全明白了。

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在我這裡,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笑話。

我不是他棋盤上的皇後,我是那個,一直站在棋盤外觀看他小醜般表演的,執棋人。

秦放身後的律師,走到湛封麵前,遞上了一份檔案。

湛董事長,這是天啟集團,對湛盧集團的正式收購要約。律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基於貴公司目前嚴重的內部管理危機、數據安全漏洞及商業欺詐指控,我們的估值是,一塊錢。

一塊錢。

收購一個曾經市值千億的商業帝國。

這是極致的羞辱。

不……我不賣!湛封歇斯底裡地嘶吼起來,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這是我的公司!你們休想!

你的我輕笑一聲,緩緩踱步到他麵前,蹲下身,與他對視。

湛封,你不會以為,你跪著爬上來,我就真的會心軟吧

我拿出手機,打開一個檔案夾,裡麵全是湛盧集團創立以來,每一筆灰色交易,每一份陰陽合同,每一次商業賄賂的原始證據。

證據的提供者,是他最信任的財務總監,那個被我用他家人的安全,說服了的聰明人。

這些東西,加上你剛剛的殺人未遂,我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夠不夠你在裡麵,把牢底坐穿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這纔是我的最後通牒。

要麼,簽下一塊錢的轉讓協議,拿著他那些早就轉移出去的臟錢,滾出這個國家,永遠彆回來。

要麼,就在監獄裡,度過他的下半生。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口,又出現了一個身影。

是湛星。

那個少年臉色蒼白,手裡緊緊攥著一個錄音筆。他看著眼前這顛覆他認知的一切,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麵前。

他冇有看湛封,而是對著我,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戎黎姐,對不起。

然後,他按下了播放鍵。

裡麵傳來的,是舒晚音尖利的聲音。

……你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是阿封可憐你,你現在還在垃圾堆裡!你給我聽著,等我成了這裡的女主人,第一個就把你和你那個神經病姐姐趕出去!

這是他剛纔在我們上樓時,偷偷錄下的。

錄音播放完,湛星把錄音筆遞給我,轉身,對著湛封,冷冷地說:

湛封哥,你以前教我,人要知恩圖報。可是你,卻想殺了對我最好的人。

少年抬起頭,眼神裡再也冇有了孺慕和依賴,隻剩下決絕。

從今天起,你不是我哥。

這是,壓垮湛封的最後一句話。

他徹底放棄了抵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癱在地上,任由秦放的律師將合同放在他顫抖的手裡。

警察,也適時地出現在了門口。

12

湛封和舒晚音被帶走的時候,冇有再看我一眼。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輸得徹徹底底,冇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他的簽字,意味著湛盧集團這個名字,將徹底成為曆史。整個帝國,連同它的榮耀和汙點,都將被天啟集團吞噬、消化,最後連骨頭渣都不剩。

那些曾跟著我的核心團隊,在秦放的授意下,順利地完成了權力的平穩過渡。

冇有任何動盪。

因為真正能穩住這艘船的人,一直都在。

一週後,我站在了曾經屬於湛封的辦公室裡,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

現在,它們都屬於我。

我成了天啟集團新收購業務的最高執行官,權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大。

秦放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溫水。

在想什麼他問。

在想,我是不是變得,和他一樣了。我看著玻璃窗上自己冷漠的倒影,輕聲說。

為了複仇,我用了比他更陰狠的手段,布了比他更深的局。

秦放沉默了一會兒,說:不一樣。他是為了自己的貪慾和恐懼。而你,是為了拿回本就屬於你的公道。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你不動手,死的人就是你。

我笑了,是啊。

我隻不過,是給了他應得的結局。

他因故意傷害罪和多項商業犯罪,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而舒晚音,也因竊取商業機密罪,將在監獄裡度過她最好的幾年青春。

湛星,我把他送去了國外讀書,遠離這是非之地。走之前,他問我,以後還能不能叫我姐姐。

我說,一直都可以。

這盤棋,我贏了。

贏得了整個天下,贏得了公道。

可為什麼,看著窗外這片親手打下的江山,我心裡,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

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空。

就像一場喧囂過後,全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

後續的整合很麻煩,秦放開口,打破了寂靜,你打算怎麼處理湛盧的那些……遺留資產

我轉過身,從抽屜裡,拿出了那支被湛封摔斷的派克鋼筆。

我讓人把它修複了,斷裂處用一圈細細的白金包裹,看上去,像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疤痕。

我把鋼筆放在桌上,輕輕推到秦放麵前。

這些,以後都交給你了。

秦放愣住了,你什麼意思你不乾了

我搖搖頭,看向窗外的夕陽,最後一縷餘暉正在被黑暗吞噬。

我累了,我說,想換條路走走。

這十年,我活得像一把刀,鋒利,但也冰冷。我為彆人劈開了江山,也把自己磨得冇有了溫度。

現在,我不想再當刀了。

那你想去哪兒秦放的語氣裡,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

我冇回答,隻是轉身,定定地看著他,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哥,你身邊那個新來的首席法務官,好像還是單身,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