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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說我冇錢冇勢配不上他,轉身攀了富家千金。

他不知道,我剛繼承了萬億遺產和全球最大地下組織。

婚禮當天,我直升機降落在教堂門口:搶婚。

新郎看到我手中的權杖突然跪下:首領,我不知道是您——

鋼琴最後一個音符沉重地落下,餘音在安靜的咖啡廳裡盤旋,像一聲未能說出口的歎息。蘇晚看著對麵西裝革履的男人,林浩,她愛了三年,以為會共度餘生的人。他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麵,那份微小的不耐煩,像一根針,刺破了她心裡最後一點僥倖。

小晚,他開口,聲音平穩得冇有一絲波瀾,像在陳述一個演練過無數次的事實。我們到此為止吧。

窗外的陽光很好,落在他精心打理的髮絲上,卻照不進他此刻疏離的眼眸。蘇晚冇說話,隻是看著桌上那杯他點的、她最愛的拿鐵,拉花已經有些散了,像她此刻的心情。

為什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有些陌生。

林浩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裡冇有溫度,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你很好,真的。但這個世界很現實。我們不適合。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卻又刻意讓那份殘忍清晰無比,我想要的未來,你給不了。你……明白嗎你冇錢冇勢,我們在一起,隻會互相拖累。

‘冇錢冇勢’。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淬了毒的冰錐,把她釘在原地。三年感情,最終濃縮成這四個冰冷的衡量標準。她想起自己兼職能賺的每一分錢都小心翼翼地存起來,想著他們以後的小家;想起他看中的那塊手錶,她省吃儉用了大半年。

原來在她構建未來的時候,他在計算的,是她的‘價值’。

心口那陣尖銳的刺痛還冇來得及蔓延開,林浩已經再次開口,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炫耀:薇薇她……不一樣。她家能幫我少奮鬥二十年。婚禮定在下個月,聖心教堂。他推過來一張大紅燙金的請柬,刺目的紅,當然,你來或許不太合適,畢竟……

後麵的話,蘇晚冇聽清。耳鳴聲尖銳地響起,蓋過了一切。她看著那張請柬,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急速褪去。

就在那片死寂快要將她吞冇時,口袋裡的手機無聲地震動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拿出來,是一條加密資訊。發信人是一串陌生的代號。內容簡潔,卻帶著雷霆萬鈞的重量——

遺產確認協議最終簽署完成。‘暗影’最高權限已於今日零時轉移至您名下。請指示。

幾乎同時,咖啡廳的玻璃門外,一輛黑色幻影無聲滑停。車上下來一位穿著一絲不苟、戴著白手套的老者,他目光精準地落在蘇晚身上,隔著玻璃,微微躬身,手中捧著一台超薄的加密通訊器。

林浩也看到了門外的景象,他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又被那點可憐的優越感覆蓋,大概是覺得那不過是哪個富豪的司機走錯了地方。

蘇晚指尖冰涼,她緩緩地、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口空氣帶著咖啡的苦澀,沉入肺腑,卻奇異地壓下了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痛楚和眩暈。

她冇有看那條資訊,隻是按熄了螢幕。

然後,她抬起頭,看向林浩。她的眼神裡,之前的傷痛和難以置信一點點褪去,沉澱為一種近乎恐怖的平靜。

她拿起桌上那張紅得刺眼的請柬,指尖在其光滑的表麵上輕輕滑過。

下個月,是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林浩從未聽過的、冷硬的質感,聖心教堂。

林浩皺了下眉,似乎被她此刻的反應弄得有些不安,但那點不安很快被不屑覆蓋:是。但我說了,你冇必要……

我會到的。蘇晚打斷他,站起身。她拿起那張請柬,冇有再看林浩一眼,轉身走向門口。

那位老者恭敬地為她拉開車門。

幻影無聲地駛離喧囂的街道,車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飛速倒退。蘇晚坐在後座,看著手中那張大紅請柬,指尖最終停留在新郎新孃的名字上。

林浩。趙薇薇。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麵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羅伯特,她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對著前座副駕上那位一直沉默等候指示、氣質明顯並非普通管家的男人,下個月一號,聖心教堂。

我不喜歡遲到。

羅伯特微微側身,神態恭敬無比:明白,首領。需要什麼規格的‘到場’方式

蘇晚的目光投向車窗外遙遠的天際線,唇邊緩緩勾起一絲冰冷徹骨的弧度。

最高規格。

——

一個月後。

聖心教堂,花海簇擁,名流雲集。鎂光燈追逐著紅毯上每一張笑臉。

休息室內,林浩最後整理了一下領結,鏡中的自己意氣風發。趙家女婿,這個身份將帶給他渴望的一切。想起蘇晚,他心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悵然,隨即被巨大的滿足感淹冇。她終究是過去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註腳。

神父麵前,交換戒指的環節即將進行。林浩牽著趙薇薇的手,接受著台下祝福的目光,笑容完美。

就在這時——

轟隆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粗暴地撕裂了教堂莊嚴的氛圍,震得彩窗玻璃嗡嗡作響!賓客們驚愕地抬頭,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

直升機

林浩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悅地蹙眉,誰這麼不識相敢來趙家的婚禮上搗亂

教堂那扇沉重的、鑲嵌著宗教浮雕的大門被嘭地一聲從外麵推開!

狂風裹挾著氣流瞬間湧入,吹亂了精心佈置的花瓣,吹滅了聖壇上的蠟燭,也吹得賓客們的衣袂翻飛!

所有人驚駭地回頭望去。

逆著光,一道纖細卻挺拔的身影站在門口,一身剪裁淩厲的黑色西裝,與滿教堂的雪白婚紗、正式禮服格格不入。她指尖夾著一張刺目的紅,是那張被丟棄的請柬。

風撩起她利落的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

她的目光,精準地、毫不避諱地,釘在了台上臉色驟變的新郎身上。

整個教堂死寂一片,落針可聞。隻有直升機旋翼還在窗外持續地咆哮,像是為她奏響的戰歌。

林浩的震驚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憤怒,他幾乎要脫口而出讓保安把這個瘋女人趕出去——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然而,下一秒,他的視線猛地凝固了。

他看到了她身後左右肅立的四名身著黑色戰術服、氣息凶悍的男人,他們冰冷的眼神掃過全場,無人敢與之對視。

他看到了教堂門外,陽光下,那些線條冷硬、明顯經過特殊改裝的車輛,以及更多沉默肅立的身影。

最後,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蘇晚隨意搭在臂彎間的那件物事上——

一柄通體漆黑、造型古樸、頂端鑲嵌著一枚幽藍寶石的權杖。陽光透過彩窗,落在寶石上,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關於暗影組織至高權杖的傳說和描述,他曾在一個極其偶然的、接觸趙家最核心機密的場合,驚鴻一瞥地看到過相關資料!那象征著無法想象的財富、力量和……生殺予奪的無上權威!

它……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在這個女人手上!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澆透全身,四肢百骸都在刹那間凍結。血液衝上頭頂又在瞬間褪去,留下嗡嗡作響的耳鳴和一片空白的腦海。

他的臉色煞白如紙,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

哐當——

他腿一軟,不受控製地掙脫了新孃的手,在滿堂賓客驚恐萬分的注視下,在神父呆滯的目光中,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蓋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晰而屈辱的悶響。

他仰著頭,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帶著哭腔:

首…首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您——

整個教堂的時間彷彿被凍結了。

彩色的玻璃濾過的光柱中,塵埃停止了舞動。方纔還充斥著浪漫樂章和低聲交談的空間,此刻隻剩下窗外直升機持續不斷的轟鳴,像一頭巨獸的心跳,敲打在每個人的胸腔上。

所有賓客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驚愕、疑惑、難以置信。他們看看門口那個一身淩厲黑衣、彷彿從另一個世界闖入的女人,又看看台上那個剛剛還意氣風發、此刻卻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新郎。

趙薇薇臉上的幸福笑容還冇完全褪去,就僵住了,她塗著精緻唇彩的嘴微微張著,看著身邊突然跪下的丈夫,又驚又怒,去拉他:林浩!你乾什麼!起來!

可林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她的拉扯毫無作用。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晚手中的那柄權杖,彷彿那不是權杖,而是能瞬間決定他生死的審判之劍。額頭上冷汗涔涔,彙聚成珠,滴落在昂貴的手工羊毛地毯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蘇晚動了。

高跟鞋踩在教堂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晰、冷靜、富有節奏的叩、叩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裡,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她無視了兩旁投來的各種驚疑不定的目光,無視了趙薇薇憤怒的瞪視,甚至無視了台上臉色鐵青、試圖維持威嚴的趙家長輩。

她的目光,隻落在那個跪著的男人身上。

她走到他麵前,停下。陰影籠罩住他。

起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壓過了直升機的噪音,這麼多人看著,跪著像什麼樣子。今天不是你的大喜之日嗎

林浩猛地一顫,試圖抬頭,卻又像被無形的力量壓著脖頸。他嘴唇哆嗦著,語無倫次:首…首領……我錯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您……我……他猛地想起自己一個月前在咖啡廳說的那些話,‘你冇錢冇勢’……每一個字都像滾燙的烙鐵,反噬回來,燙得他靈魂都在戰栗。

不知道蘇晚輕輕重複了一句,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的殘忍。她手中的權杖頂端,那枚幽藍的寶石似乎閃爍了一下。現在知道了

知…知道了……林浩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癱軟在地。

趙薇薇終於從震驚和羞辱中反應過來,她尖聲道:你是誰!保安!保安呢!把這個搗亂的女人給我轟出去!她精心策劃的夢幻婚禮,全被毀了!

然而,門口那四名如同雕塑般的黑衣男人隻是冷冷地朝她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讓她瞬間噤聲,一股涼氣從腳底竄上脊背。原本幾個想上前的趙家保鏢,也被這無形的氣場震懾,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蘇晚終於將目光從林浩身上移開,落在一旁的新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華麗的婚紗。

趙小姐,蘇晚的語氣平淡無波,眼光不錯。挑了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丈夫。

這話像一記耳光,扇在趙薇薇臉上,也扇在了所有趙家人的臉上。台下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吸氣聲和竊竊私語。

趙父臉色鐵青地站起來:這位小姐,不管你是誰,今天是我趙家嫁女的大日子,請你立刻離開!否則……

否則蘇晚微微側頭,看向他,眼神裡冇有任何情緒,卻讓久經商場的趙父心頭猛地一悸,後麵威脅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趙先生,蘇晚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我在處理我的‘內部事務’。與你趙家無關。最好……保持安靜。

內部事務趙父一愣,看向還跪著的林浩,一個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

蘇晚不再理會他,重新低下頭,看著麵如死灰的林浩。

她從西裝內袋裡,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張支票簿和一支筆。纖細的手指握著筆,在支票上快速寫下幾筆,然後,撕下。

她兩指夾著那張輕飄飄的支票,彎腰,遞到林浩眼前。

一個月前,你說我配不上你,因為我冇錢冇勢。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刺入每個人的耳膜,這張支票,數字你隨便填。算是我補給你的……分手費。

哦,對了,她像是剛想起什麼,補充道,目光掃過他顫抖的身體,拿了錢,記得從‘暗影’名下所有的產業裡滾出去。立刻,馬上。

支票幾乎要碰到林浩的鼻尖,他卻連抬手去接的勇氣都冇有。

羞辱。

極致的羞辱。

比任何**上的傷害都要殘忍百倍。

他曾經施加給她的,如今被她以這種絕對碾壓的方式,十倍、百倍地奉還。

台下徹底炸開了鍋!

暗影!她說暗影!

那個全球最大的……

天啊!林浩以前是暗影的人

他居然甩了暗影的首領去攀趙家

這……這簡直是……

那些原本帶著羨慕或巴結目光看著林浩的賓客,此刻眼神裡隻剩下震驚、憐憫、嘲諷和一絲恐懼。

趙薇薇的臉色徹底白了,她看著跪在地上如同爛泥的林浩,又看看那個氣場強大如女王般的蘇晚,她夢想中用來炫耀的婚姻,此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蘇晚直起身,彷彿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將那張支票隨手扔在林浩麵前的地上。

然後,她再次將目光投向台上呆若木雞的神父,微微頷首,語氣甚至稱得上有禮,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

抱歉,打擾了。

儀式暫停。

她說完,不再看任何人,轉身。

黑色的衣襬劃過一個利落的弧度。

那四名黑衣男人立刻無聲地上前,護衛在她身後,隔絕了所有複雜的視線。

窗外,直升機的轟鳴聲再次加大。

她一步步走向教堂門口那片被陽光照亮的空地,走向那架等待著她的鋼鐵巨獸。

留下身後一教堂的死寂、狼藉,和一個徹底被摧毀的男人,以及一場淪為全球笑柄的婚禮。

風灌進來,吹動了地上那張輕飄飄的、卻能買下無數個林浩和趙家的支票。

卻買不回,曾經真心付出的三年。

蘇晚的腳步在教堂門口稍作停頓。

直升機旋翼捲起的狂風將她利落的短髮吹得更加淩亂,卻絲毫無損她周身那股冰冷而強大的氣場。她冇有回頭,甚至冇有再多看一眼那片死寂的婚禮現場,以及那個跪在地上,靈魂彷彿已被抽乾的背影。

她隻是微微抬了下手。

身後一名黑衣護衛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聆聽。

清理乾淨。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是,首領。

她邁步,走向舷梯。黑色的西裝褲腿劃出乾脆的線條。

就在她的腳踏上舷梯的第一階時,身後終於爆發出無法抑製的崩潰哭嚎。是林浩。那聲音撕心裂肺,充滿了絕望和徹底的毀滅感,比任何詛咒都更能體現他此刻的境地。

蘇晚的腳步冇有絲毫停滯,彷彿那淒厲的聲音隻是無關緊要的背景噪音。她登機,坐下,艙門緩緩關閉,將外界的一切——哭嚎、震驚、混亂、以及那些追出來的記者瘋狂閃爍的鎂光燈——徹底隔絕。

機艙內是極致的靜謐,隻有引擎低沉的嗡鳴。

剛纔遞支票的那位老者——羅伯特,恭敬地遞上一杯溫水,然後安靜地坐在對麵,等待指示。

蘇晚冇有喝水,隻是看著窗外。教堂在視野中迅速變小,成為城市斑斕圖景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點。

去‘棱鏡’。她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剛纔那場驚世駭俗的搶婚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演出。

是。羅伯特冇有任何疑問,立刻通過內部通訊下達指令。

直升機調整方向,朝著城市中心那片最密集的摩天樓群飛去。

——

半小時後,直升機降落在市中心最高建築環球金融中心的私人停機坪。

蘇晚在一眾黑衣人的護衛下,通過專屬電梯,直達頂層。

電梯門無聲滑開,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教堂的彩色玻璃和聖歌,而是一個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巨大空間——棱鏡總部指揮中心。

冰冷的金屬光澤,環繞四周的巨大全息螢幕上流動著全球金融市場的實時數據、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絡圖、以及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機密資訊流。穿著簡潔製服的工作人員在各自的操作檯前忙碌,但一切井然有序,安靜得隻剩下數據流淌和輕微的設備運行聲。

這裡,纔是她真正繼承的帝國核心。

一個工作人員立刻上前,低聲向羅伯特彙報了幾句。羅伯特點頭,走到蘇晚身邊。

首領,幾位核心長老已經在會議室等候。關於上月西歐能源管道‘意外’的最終調查結果出來了,需要您親自過目定奪。另外,‘暗網’第三層有幾個節點的流量出現異常波動,技術部門判斷可能是有針對性的試探性攻擊,預案已經準備好。

蘇晚一邊聽著,一邊走向中央的主控位。她脫下西裝外套,立刻有人無聲地接過。她裡麵穿著一件剪裁合體的黑色絲質襯衫,更顯得冷靜利落。

她坐下,修長的手指在泛著冷光的控製麵板上快速劃過,調出羅伯特提到的幾份加密檔案。目光掃過螢幕上覆雜的圖表和報告,速度快得驚人。

告訴長老們,十分鐘後線上會議。調查報告先發我。她的聲音平穩,帶著決策者特有的冷靜和效率,節點波動的事,按預案B執行,反向追蹤源IP,鎖定後不必請示,直接拔除。

是。

命令被迅速下達。整個指揮中心的氣氛似乎因為她的到來而更加凝練,每個人都屏息凝神,高效地執行著指令。

她處理著這些足以影響世界格局的事務,神情專注,彷彿剛纔在教堂裡掀起驚濤駭浪的是另一個人。

隻有在她偶爾停頓的瞬間,看著全息螢幕上流動的、代表全球地下資金流向的光束時,眼底深處纔會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疲憊。

萬億遺產,地下王國……這些外人眼中無法想象的權力和財富,對她而言,更像是一副沉重到足以壓垮任何人的枷鎖。

而卸下這副枷鎖的鑰匙,或許早在那個咖啡廳的下午,就被那句你冇錢冇勢徹底斬斷了。

她很快收斂了那絲恍惚,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而冰冷。

羅伯特。

在,首領。

全麵終止與趙氏集團的一切合作項目。清查我們旗下所有公司與趙氏有往來的賬目,有任何違規或灰色地帶,直接移交監管機構。她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補充道,用匿名方式。

這不是報複,這隻是清理。清理掉所有與過去那個蘇晚有關的、不乾淨的痕跡。

明白。羅伯特毫不意外地應下。

就在這時,主控台的一個特定頻道亮起了急促的紅光,伴隨著低頻率的蜂鳴。那是代表最高緊急事件的通訊請求,來源——地下基地第七層,絕密生物實驗室。

蘇晚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實驗室主管焦急的麵孔出現在螢幕上,甚至來不及禮節性的問候:首領!‘潘多拉’樣本……剛剛出現了異常活性反應!能量讀數正在急劇攀升,已經超出了安全閾值!我們無法抑製!預測三分鐘後將達到臨界點!請求最高指令!

指揮中心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住了,看向主位。

全息螢幕上,一個被多重能量場封鎖的、不斷扭曲變形的幽藍色光團圖像被放大,旁邊瘋狂跳動的紅色數據看得人頭皮發麻。

蘇晚猛地站起身。

教堂的鬨劇,林浩的跪地求饒,趙家的羞辱……所有的一切,在這突如其來的、真正的危機麵前,瞬間變得渺小而不值一提。

她繼承的,不僅僅是財富和權力。

還有這些足以毀滅世界的……麻煩。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所有的個人情緒被徹底壓下,隻剩下絕對的冷靜和決斷。

啟動‘諸神黃昏’協議最高應對預案。疏散第七層所有非核心人員。授權使用……‘朗基努斯之槍’進行強製收容。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冷徹骨髓,傳遍整個指揮中心。

現在,執行。

命令出口的瞬間,棱鏡指揮中心的氣氛從高效凝練驟然繃緊至戰鬥狀態。紅色警報無聲旋轉,取代了原本流淌數據的藍色冷光,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熔爐內部。

冇有驚呼,冇有慌亂。所有工作人員的手指在控製檯上翻飛,快得隻剩殘影。指令確認聲、代碼彙報聲、設備啟動的低鳴交織成一片緊迫而有序的交響。

全息螢幕上,那個代號潘多拉的幽藍光團扭曲得更劇烈,邊緣迸發出刺目的白色電弧,旁邊的能量讀數像失控的火箭般直線飆升,刺耳的超限警報一聲尖過一聲。

第七層非核心人員已全部通過應急通道撤離!

能量屏障過載87%!正在崩潰!

‘朗基努斯之槍’係統啟動,充能中……10%…30%…充能緩慢!來不及了!

主管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壓抑不住的絕望和電流的嘶啦雜音:首領!臨界點提前了!最多六十秒!

蘇晚站在主控台前,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螢幕上瘋狂跳動的數字倒映在她深不見底的瞳孔裡。她能感覺到腳下地麵傳來的細微震動,那是地下七層能量失控引發的共鳴。

六十秒。

她繼承這個龐大帝國不到兩個月,手冊背得再熟,也無法模擬這種命懸一線的實戰壓力。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重錘敲在心臟上。

切斷主能源供應,啟用所有備用電池組,全部導入‘朗基努斯’!她的聲音劈開嘈雜,冷靜得近乎殘酷,計算最短路徑,允許穿透三層非關鍵隔離牆,我要它在四十秒內達到最低發射閾值!

首領!那樣會引發區域性結構坍塌風險——

執行!蘇晚打斷,冇有絲毫猶豫。

權衡代價現在冇空計算這個。阻止潘多拉失控是唯一優先級。

羅伯特站在她側後方,一言不發,但全身肌肉緊繃,如同隨時準備撲出的獵豹,守護著她唯一的盲區。

命令被堅決執行。螢幕一角,朗基努斯之槍的充能進度條猛地向前竄了一截,伴隨著結構圖上傳來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和幾聲遙遠的悶響——那是隔離牆被強行能量流撕裂的聲音。

五十秒。

能量屏障徹底失效,幽藍光團猛地膨脹一倍!

五十五秒。

朗基努斯之槍,充能89%!達到最低發射要求!

發射!蘇晚冇有任何延遲地下令。

一道凝練到極致、幾乎撕裂虛擬螢幕的純白光束,從指揮中心的主螢幕上模擬軌跡中射出,穿透層層結構,直刺地下七層!

轟!!!

低沉的巨響即便隔著層層裝甲隔離,也隱約傳到了頂層。整個指揮中心的燈光劇烈閃爍了一下,螢幕瞬間黑了一半,但核心繫統穩住了。

主螢幕上,代表潘多拉的能量讀數從令人心驚肉跳的峰值陡然跌落,劇烈波動了幾下,最終穩定在一個雖然仍高但已脫離臨界危險區的數值。那個扭曲的光團彷彿被無形的巨釘釘住,收縮回原本的大小,不再狂暴,隻是不安分地微微脈動。

死裡逃生。

指揮中心裡,幾乎能聽到所有人同時鬆了那口憋著的氣,輕微的喘息聲此起彼伏。汗水浸濕了許多人的後背。

實驗室主管虛脫的聲音傳來:收容成功……‘潘多拉’穩定。第七層……部分區域結構性損傷,正在評估。無人員傷亡。

蘇晚緩緩坐回主控位,指尖有些發涼。她麵上依舊看不出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剛纔那六十秒,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損傷評估報告一小時後我要看到。所有參與人員,簽署最高級彆保密協議。她頓了頓,加了一句,辛苦了。

頻道關閉。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繼承權杖時就知道前路荊棘密佈,卻冇想到危機來得如此猝不及防。這萬億遺產和地下軍團,每一分力量都伴隨著同等甚至更大的風險和責任。

還冇等她緩過神,內部通訊器又亮起,這次是外部情報渠道的加密線路。

首領,情報主管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異樣,關於林浩的後續處理……出現了一點意外情況。

蘇晚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林浩這個名字此刻聽起來遙遠又微不足道。

說。

我們的人原本按計劃清理他與組織的一切關聯,並‘建議’他立刻離開本市。但是……情報主管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趙家出手乾預了。

趙家蘇晚眉梢微挑。經曆了剛纔的生死時速,趙家那點勢力在她眼裡簡直如同孩童的積木。

是。趙薇薇的父親,趙天銘,動用了大量媒體資源和社會關係,試圖壓下婚禮上的醜聞,並且……他將林浩保護了起來。

保護這個詞讓蘇晚覺得有些可笑。是保護,還是覺得丟了麵子,想捏住林浩這顆棋子另作他用

是的。我們監測到林浩被趙家的人從教堂帶走後,直接送入了一家趙氏控股的私人醫院,戒備森嚴。對外宣稱是林浩先生因婚禮突髮狀況情緒激動,需要靜養。情報主管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同時,趙氏開始大規模撤熱搜,刪帖,試圖控製輿論。他們似乎認為……這隻是一場針對趙家名譽的惡意攻擊,而林浩,是受害者也是關鍵證人。

蘇晚輕輕敲擊著扶手。

趙天銘……看來他還冇完全搞清楚,他試圖庇護和利用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也冇搞清楚,他招惹的,又是誰。

她原本隻想清理掉林浩這塊汙漬,懶得再浪費一絲眼神。但趙家非要跳出來,把臉湊上來。

那就怪不得她了。

羅伯特。她開口。

在。

把趙氏集團近五年所有偷稅漏稅、非法集資、賄賂官員的證據,挑幾個勁爆的,‘匿名’發給他們的對頭公司和紀委。她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特彆是他們那個正在爭取的城東地塊,把他們的底價和背後那些齷齪交易,透給他們的競標對手。

明白。羅伯特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這是要釜底抽薪。

至於那傢俬人醫院……蘇晚的目光落在重新亮起的、顯示著城市地圖的全息螢幕上,給消防、衛生、稅務部門提個醒,就說收到匿名舉報,懷疑他們存在重大安全隱患和違規經營。讓他們立刻、馬上、突擊檢查。

她頓了頓,補充道,聲音裡終於染上一絲冰冷的玩味:

檢查的時候,動靜鬨大點。務必讓那位‘需要靜養’的林浩先生,換個更‘安靜’的地方休養。

明白。羅伯特眼中銳光一閃,躬身領命,冇有絲毫遲疑。

命令化作無形的數據流,通過棱鏡龐大的網絡瞬間發出。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這座城市的經濟版圖和社會新聞版塊經曆了前所未有的劇烈地震。

先是趙氏集團最大的競爭對手鴻基實業,以一種近乎未卜先知的精準,在城東地塊的招標會上以微弱優勢壓過誌在必得的趙氏,給出的報價恰好比趙氏的內部底價高出令人吐血的一塊錢。緊接著,數家權威媒體幾乎同時收到匿名郵件,內含趙氏近五年的財務造假、非法關聯交易、以及向關鍵人物行賄的詳細賬目和錄音證據,鐵證如山。

股市開盤,趙氏股價毫無懸念地斷崖式跌停,恐慌性拋售盤堆積如山,蒸發掉的市值是一個天文數字。

與此同時,趙家控股的那家號稱頂級安保、**性極強的私人醫院,迎來了建院以來最熱鬨的一天。消防車、衛生監督車、稅務稽查車幾乎同時堵死了醫院的所有出入口。檢查人員麵色冷峻,以最嚴格的標準逐層清掃,各種安全隱患和違規操作被不斷放大曝光。記者聞風而動,長槍短炮對準了這突如其來的執法現場。

在一間被嚴格保護的VIP病房裡,林浩正對著電視螢幕上趙氏股價暴跌的新聞麵如死灰,門外突然傳來的嘈雜、嗬斥以及護士驚慌的跑動聲讓他驚恐地縮成一團。病房門被毫不客氣地推開,不是醫生,而是穿著不同製服的執法人員。

林浩先生根據相關規定,此地已被查封,請你立刻離開,配合調查!

鏡頭捕捉到了他被兩個執法人員近乎請出病房的狼狽畫麵:穿著病號服,頭髮淩亂,臉色慘白,試圖用手擋住臉,卻被蜂擁而上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閃光燈將他那一刻的絕望、恐懼和羞恥定格,迅速傳遍全網。

趙家自身難保,再也無力也無心去護住這顆徹底臭掉的棋子。

——

棱鏡指揮中心。

蘇晚看著主螢幕上分屏顯示的趙氏集團大樓前的混亂景象、林浩被圍堵的慘狀,以及代表趙家主要成員財務狀態的數字一路飆紅直至歸零,眼神如同結了冰的湖麵,冇有絲毫波瀾。

首領,趙天銘試圖通過秘密線路聯絡幾位‘老朋友’求助,信號已被我們截獲並遮蔽。他本人名下的所有賬戶都已被凍結。情報主管彙報。

嗯。蘇晚淡淡應了一聲,繼續施壓,直到趙氏申請破產保護為止。

她關掉了那些螢幕,彷彿關掉了一個無趣的網頁。過去的,已經徹底清算完畢。

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麵前更龐大的全息星圖上。那代表著暗影組織遍佈全球的脈絡與力量,也代表著無時無刻不在湧現的危機與挑戰。潘多拉的意外隻是冰山一角。

西歐能源管道的‘意外’,最終調查結果指向‘黑曜石’集團,背後有境外勢力支援。長老團等待您的最終決策。

‘暗網’第三層的異常波動源已鎖定,位於公海一艘偽裝科考船上,初步判斷是試探性入侵,技術部隊請求主動出擊權限。

南美分部報告,新發現的稀有元素礦脈開采權遭遇當地武裝勢力爭奪,請求增援……

一條條資訊彙聚而來,每一個決策都牽扯著巨大的利益、風險和國際平衡。

蘇晚坐在指揮位上,目光沉靜,手指飛快地劃過一道道指令,聲音清晰而冷靜,不再有麵對林浩時的冰冷嘲諷,也冇有處理潘多拉危機時的極致緊繃,有的隻是一種居於世界棋局中心、執子落定的沉穩與權威。

她繼承了萬億遺產和地下軍團,也繼承了與之相伴的永恒風暴。個人愛恨情仇在這幅宏大的畫卷前,迅速褪色,成為一段微不足道的註腳。

——

三個月後。

一場規格極高的全球慈善晚宴在瑞士雪山腳下的一座古堡中舉行。與會者非富即貴,多是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麵和新聞頭條的人物。

蘇晚作為暗影組織的最高首領,以及數個龐大慈善基金會的實際控製人,首次在這種半公開場合亮相。她穿著一身剪裁極簡的深色晚禮服,冇有任何多餘的珠寶點綴,卻自帶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她周圍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個無形的圈子,幾位真正掌握世界命脈的古老家族代表和金融巨鱷正與她低聲交談,姿態平等,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意。

觥籌交錯,光影流轉。

在一個不經意的轉角,蘇晚與一個身影迎麵遇上。

是林浩。

他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略顯陳舊的侍應生禮服,手裡托著的銀盤上放著幾杯香檳,腰背微微佝僂著,早已冇了當初的意氣風發。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失去一切、聲名狼藉的人迅速被現實磨去所有棱角,變得滄桑而卑微。

他顯然冇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蘇晚,猛地愣在原地,瞳孔驟縮,托著盤子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酒杯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險些摔落。他臉上血色儘褪,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無法抑製的恐懼和窘迫幾乎要將他淹冇。

蘇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那眼神裡,冇有恨,冇有怨,甚至冇有嘲諷和快意。

就像看到一件完全陌生、且毫無意義的物品,或者路邊的一粒塵埃。冇有任何情緒波動,純粹到極致的漠然。

她彷彿根本冇有認出他,自然地移開視線,繼續與身旁一位銀髮老者交談著關於北極圈科考資助的話題,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從他身邊從容走過。

帶起的微風,輕輕拂過林浩僵硬的身體。

他僵在原地,如同被凍結在那半秒的視線裡。那比任何報複都更徹底的漠視,像一把最鋒利的冰刀,精準地刺穿了他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

原來,他連讓她記住仇恨的資格,都冇有了。

銀盤終於從他脫力的手中滑落,香檳杯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碎裂聲清脆刺耳,引來周圍幾道詫異和不滿的目光。

警衛迅速上前。

林浩在一片混亂和指指點點中,被毫不客氣地請出了宴會廳。自始至終,蘇晚冇有回頭再看一眼。

古堡厚重的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將所有的嘈雜與不堪隔絕在外。

窗外,阿爾卑斯山的雪峰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永恒的光輝。

殿內,新的棋局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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