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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血脈奇特,世代祖傳做陰官,到我第十九代。
白天做甜品賣活人,晚上手擀功德包獻亡者,見證千千萬萬的往生者入輪迴。
這天晚上我正在後廚裡和麪,手機顯示23點58分,店外風鈴聲響起我疑惑探頭。
三五成群的醉酒青年踏進了店裡,為首的男人亮出戴著金錶的左手不耐煩敲擊櫃檯。
人呢滾出來……做不做生意啊
我擦擦手走出來禮貌道：不好意思啊,店裡打烊了,您要不明天再來
那男人摟著身旁的超短裙妹子嗤笑：當老子好騙你這店裡燈這麼亮！蛋糕麪包這麼多,就敢說打烊了知道老子是誰不
他身後幾個同樣醉醺醺的男人也露出不屑的笑。
我們大哥是雲城首富家的公子秦天放！你這破店周圍一整個區的產業都是秦家的,能做他的生意你做夢都得笑醒,懂不懂
超短裙妹子依偎在秦天放的懷裡撒嬌：秦哥哥~人家就是想吃這家店的蛋糕嘛！
金錶男人指著我的鼻子高聲：聽到冇我家寶貝就要吃你的蛋糕！今天這生意你不做老子就砸了你的店。
他話音剛落,店門上風鈴無風自響,一陣陰氣飄進。
我無奈妥協：好吧,但你們隻能打包。
1
打包你個死妮子就是不想做我生意唄。
秦天放拍了一摞鈔票在我的櫃檯上：老子就要在你店裡吃,馬上零點我家寶貝過生日,今天這蛋糕我們吃定了。
不等我說話他就帶著那幾個人大搖大擺坐到了沙髮卡座,還翹起二郎腿。
空氣裡瀰漫著都是酒氣,我知道和這些喝醉的人講不通,隻希望他們吃了蛋糕能趕緊走。
給他們端上了生日蛋糕,我偷瞄坐在角落卡座的往生者。
他靜默點點頭,似乎是明白我的苦衷,同意多等一會。
還冇等蛋糕吃進嘴裡,就聽見超短裙妹子抱怨：
哎呀,這店裡正中間怎麼擺著個祭台啊,真不吉利。
我尬住訕笑,欠身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們這做生意的就是……拜一拜……關公。
說著我理所當然點點頭,祈禱他們冇看出什麼端倪。
她卻皺著眉頭隨手把祭台推到了地上：你這關公怎麼長得像個死人啊
我驚呼一聲看向角落裡那位往生者。
幾人不悅拍桌子：你叫喚什麼好好的蛋糕店弄點這些陰間玩意,怪嚇人的！
秦天放摟著妹子直接把腳放在了小圓桌上。
我家寶貝過生日,你搞個死人模樣的關公放祭台上是要乾什麼故意尋晦氣
看到我臉色不好,秦天放露出鄙夷的笑。
他搖晃著那雙高定皮鞋,從兜裡扔出幾張鈔票。
賠給你的關二爺,行了吧
我留著冷汗手有些發抖看著他,他們都以為我是害怕秦天放的身份。
可隻有我能看到,他的腳不偏不倚就是伸在往生者的麵前。
顧不了更多,現在零點已經過五分鐘了。
如果往生者再吃不到功德包就要出大事了。
所謂功德包就是把生前此人的全部功德做成糕點讓他吃下。
功德越多吃得越飽,越飽的人就能入好的輪迴。
所以眼前這個現在隻是一個靈魂,可吃不到功德包就會變成鬼,很可怕的那種。
我小心抬眼看往生者的眼色。
還好,他現在隻是有點不高興。
從櫃檯邊默默拿起一件長袖穿上,我剛要進廚房又聽到超短裙妹子抱怨。
老闆,你這店裡好冷啊,空調不能關嗎
一旁小弟環視一圈：冇看見空調啊這麼小個店難道是中央空調
秦天放撇撇嘴終於捨得把腳放下了：空調個屁,冇看見店門開那麼大嗎是想冷死我們嗎趕緊給老子關了！
說你呢！裝什麼聾
無奈我隻能先去關了店門,心想開著門是為了你好,關了門隻會讓你更冷。
關門後賠笑：客人們,你們先吃,後廚有點事我先去忙了。
說完我就衝進廚房火速和麪繼續包十幾個功德包。
這個往生者是有大功德,包得我手痠都冇包完。
可冇幾分鐘,我就聽見外麵傳來哢嚓一聲。
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2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放下功德包我衝出廚房,卻被眼前景象嚇得腿軟。
金錶男人和小弟們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啤酒,邊喝邊往店裡灑。
那男人踩在我的櫃檯上狠狠跺碎玻璃櫃。
玻璃碎渣全部紮進櫃檯裡的蛋糕中,幾人直接端起那些蛋糕在店裡砸來砸去。
你們彆跑！看招！
超短裙妹子站在小圓桌上用蛋糕砸他們。
幾人嬉笑打鬨弄得滿身滿地都是奶油。
你們快停下！我驚慌製止。
卻被一塊奶油蛋糕糊在了側臉,短裙妹得意笑著：
哈哈哈！你也沾沾我壽星的喜氣~
混著玻璃渣的蛋糕在我臉上留下細小的血痕,我卻無暇顧及。
隻能伸著手試圖阻攔他們。
彆玩了,求求你們了,快住手！
看著我驚慌的模樣,他們卻更來勁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還敢管我們秦大少！
老子今天高興玩你幾個蛋糕而已！瞧你這股窮酸樣子！
金錶男人一邊扔著蛋糕一邊撒錢,還往剛剛被推倒的祭台上狠踩幾腳。
來,讓你的關二爺也喝點。說著他把啤酒澆在踩碎的木板上。
我驚恐看著角落裡那位往生者。
他生氣了。
寒氣一陣陣從角落裡散發出來,沉浸在酒精作用中的幾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短裙妹鑽進秦天放的懷裡取暖。
哥哥~你不是說喝點酒活動活動就不冷了嗎
人家怎麼越來越冷了呀
秦天放緊了緊他的西裝外套把短裙妹包住,勾起猥瑣的笑。
寶貝冷啊那我們做點彆的運動讓你更暖和。
說著他的手就摸進超短裙的裙底,短裙妹嬌羞一笑欲拒還迎。
哎呀,討厭~
登時我就急了,趕緊開口道：
彆啊兩位！這……這不太合適吧
在往生者麵前搞這事可是大不敬啊！何況你們剛把人家祭台拆成那樣。
旁邊就是酒店,要不勞駕您移個步吧！
我看似是卑微站在角落,其實是擋住往生者的視線,這汙穢畫麵可不能落入他的眼。
滾開！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一個五大三粗的小弟一把薅住我的脖子用力拽開。
媽的真掃興,少他麼的在這礙事,小心老子連你一起辦！
秦天放掃興般放開短裙妹,抬腳用堅硬的皮鞋尖踢我的小腿。
短裙妹狠狠踩我一腳,然後好奇地往廚房方向走,我心裡一驚大喊：
彆過去！
啪一巴掌甩在我臉上,秦天放狠厲：跟他麼的誰說話呢老子的女人想去哪就去哪。
把她給我按住。聽了秦天放的吩咐,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按住我,眼睜睜看著短裙妹進了後廚。
我忍痛噤了聲,店內的鐘表指向了零點二十分,還好時間來得及。
往生者隻要在一點前吃完功德包就能順利入輪迴。
可若吃不到就會化成最凶狠的厲鬼。
眼前這幫人隻要鬨騰夠了自然就會離去,我隻要不反抗不激怒他們就好。
幾分鐘,短裙妹嬌柔做作的聲音從廚房裡響起：
呀,廚房裡藏著這麼多好東西,看起來好好吃啊！
3
脊背一陣寒意,我驚恐抬頭。
隻見那短裙妹將我做好的整盤功德包都端了出來。
她拿起一個就往嘴裡塞。
不要吃！我試圖掙脫桎梏卻被兩個人牢牢按住。
我表情痛苦卻大聲製止：那個不能吃！真的不能吃！
秦天放走上前拿起一個功德包細看。
喲,做工這麼精緻的小糕點,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看來你真是藏著好東西不給我們拿出來！
說著秦天放也吃了一個,我更急了。
這真的不是給你們吃的！快放下！
那盤功德包一共二十個,一個裡麪包著十件功德。
這位往生者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個英勇就義的消防員,這區區二十個包承載著往生者短短人生的兩百件功德。
不是給我們吃的整個雲城還冇有什麼敢不給我秦天放吃的,我就吃了怎麼了
我們秦公子可是首富之子,什麼東西他吃不起兩個小弟一把將我推在地上,也拿起來功德包吃了一個。
破糕點還當寶貝了,這錢夠買你十家店。秦天放從兜裡掏出一張卡扔在我臉上。
地上的碎玻璃紮進我的手裡,我努力起身拉住他們的袖子想要護住那盤功德包。
真的不能吃,這個客人你們惹不起！
我也惹不起。
等他變成厲鬼就神仙也難救了。
幾人如同逗小孩一般,將功德包拋來拋去丟著玩。
我隻能跟著左轉右轉。
聲音帶了哭腔：秦大少,真的求您彆玩了,這個客人真的很重要,他吃不到這個包後果很嚴重的。
嗬,很重要全雲城誰能有我重要惹了我,你的後果纔會很嚴重！
說著他又吞了一個功德包。
角落裡的往生者怒氣累加,我眼睜睜看著他從角落裡瞬間移到了這幾人的身後。
小弟們打了個寒顫抱住胳膊。
秦少,你覺不覺得這店裡有風啊
我看你們是喝多了,這店門都關了哪裡來的風
秦天放不屑擺擺手,可下一秒他親眼看到短裙妹的長髮隨風飄揚。
我靠……這……怎麼回事
短裙妹嚇得抱住秦天放的手臂：哥哥,這店好像很邪乎,冇有空調還這麼冷,店中間還擺著祭台。
我們會不會真的……
兩個小弟也嚇得縮在一起,隻有秦天放冷哼不屑。
嗬,從小算命的就說我陽氣旺,鎮得住所有邪祟！我就不信哪路的鬼敢在爺爺我頭上撒野！
說著他挺起胸膛環顧店內,拿起我立在牆邊的營業執照：
陽間唯一功德包指定領取處媽的,假證你他麼的連個營業資格都冇有啊
還敢在老子麵前裝神弄鬼
不是假證,我有營業執照。
白天的營業執照我會掛在牆上顯眼位置,但晚上我怕往生者們找不到路,纔會把這個牌子掛出來替換掉。
這是陰陽兩界唯一認可的證書。
哢嚓一聲秦天放直接把裱著證書的玻璃框在膝蓋上折斷,將裡麵的證書撕得稀爛。
我剛要出聲,卻見他又將功德包捏起一個拿在手裡把玩。
既然你說的貴客想吃這糕點,那你給我跪下磕個頭,我就把這些糕點還給你。
你！我罵人的話剛到嘴邊。
突然一陣陰風颳過,店裡燈泡全部炸裂。
電光四濺之後,店內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中。
隱隱傳來微弱歎息。
4
啊！完了完了,是不是真有不乾淨的東西啊
短裙妹害怕大叫,小弟也有點慌張。
秦少,好像真挺邪乎的,咱們要不走吧
秦天放按住三人：怕什麼我就不信一個破蛋糕店還能有鬼不成
立刻打電話叫人來！我倒要看看這死娘們還有什麼裝神弄鬼的把戲。
我盯著緊貼他們後背的往生者,露出擔憂表情哀求他們。
大哥,秦公子,秦少爺！真的求你們了,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眼看時間已經到了零點三十分,他們剛剛吃了四個功德包。
我隻要包快一點補齊這四個,一切都還能挽救。
嗬,我看你就是存心找事,想要這糕點是嗎
來,給你！秦天放笑得猥瑣當著我的麵捏碎了一個功德包,糕點碎渣散落一地。
我撲上去試圖阻止卻被小弟薅住後脖頸：不要啊！
看我這副著急模樣他更高興了,把地上的碎渣又來來回回踩了一遍。
心疼看著地上的碎渣我隻覺得全完了。
突然店外一陣引擎轟鳴聲,開來十幾輛跑車,車燈齊刷刷對準店裡。
明亮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下意識用手遮擋。
一瞬間十幾個穿著黑西裝手拿大錘、鐵棍的男人衝進來。
少爺,我們來遲了！十幾人如人牆般站在我麵前對著秦天放畢恭畢敬。
不遲不遲,來一人賞一個,把這破店給我砸了！一錘十萬！
秦天放將功德包隨手扔給這些人,隻見他們掄起大錘就照我的牆上砸。
不要！我伸手要搶,卻被一錘掄趴在地。
功德包在他們揮舞鐵錘的動作下全都掉落地上被踩碎成泥。
我抖著手試圖收集碎屑卻被秦天放牢牢踩住手指。
你個非法經營的女騙子現在知道怕了早乾嘛去了！
他看著我發抖的模樣以為我是害怕。
我是害怕,但絕不是怕他。
幾分鐘後,原本裝修精緻的蛋糕店變成了雜亂不堪的毛坯房。
玻璃櫥窗碎裂,廚房和店中間的牆壁被錘爛。
秦天放踩著我的右手發狠：喜歡做蛋糕是嗎老子不是尊貴的客人是嗎好啊！看看你那貴客敢不敢來救你！
說罷秦天放任憑我如死狗一般跪趴在廢墟裡,他摟著短裙妹坐到了沙發上欣賞小弟們對著我的店亂砸。
他悠哉拿起剩餘幾個功德包往嘴裡送,一口一口嚼碎吞嚥的全都是往生者的功德。
眼看我的蛋糕店被砸得麵目全非,鐘錶的指針也到了一點整。
這下我是徹底救不了這群人。
秒針通過整點的瞬間,店內陰風起,塵土吹得他們睜不開眼。
秦天放伸手擋風嘴裡還嘟囔：我靠,冇了牆竟然這麼大風。
短裙妹原本還要往他懷裡縮,可看清他身後的東西時張著嘴卻叫不出聲。
所有小弟都驚恐看著秦天放的背後,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往生者已經化為凶惡之相趴在他的身後,貼著他的耳畔張開漆黑大口,如同地獄傳音一般發出詭異聲響。
我—好—餓—啊！
5
眾人呆愣幾秒後才發出爆裂尖叫。
紛紛扔下鐵錘鐵棍爭先恐後逃出店裡,全然不顧臉色刷白坐在原地的秦天放。
一瞬間門外跑車全部起步,揚起尾氣伴隨著轟鳴聲消失在了大街上。
秦天放如同被定住一般慢慢回頭卻什麼都冇看到。
靠！你們跑什麼
什麼也冇有啊！
他氣急敗壞拍著沙發起身：媽的,這群慫貨。
我垂眸淡定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掃地,秦天放在我眼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此刻我的店已經四麵通透冇有一堵牆。
當初選址在這個十字路口,就是因為這個地方是街口的西南角。
房東說鬨鬼一直租不出去。
所以這個看似繁華的街口隻有我一家店。
也許見我不再理他,自己小弟也丟下他跑了,秦天放覺得自尊掃地怒從中來。
你特麼的掃個屁啊！都是你這破店搞的鬼！
他一把搶走我的掃把扔出店外,扯著我的頭髮也推到大街上。
老子就不信這店有什麼邪性！說這話他揉揉脖子。
他一定是覺得脖子很重,因為我清楚看到那隻厲鬼就掛在他的脖子上。
秦天放掏出手機不知道打給什麼人：立刻過來接我！地址嗬,就是這條街上最亮的地方。
我皺著眉疑惑,冇聽懂他的話,什麼叫最亮的地方。
下一秒他就掏出打火機直接扔進了我的店裡。
此時店內全是他們剛剛鬨事灑在地上的酒水和奶油。
全部都是可燃物,我驚呼著想要阻止他。
可打火機落下的瞬間就已經火光沖天,店鋪被火焰吞噬。
我瞪大眼睛站在店外,秦天放得意狂笑。
窮人就是窮人,燒間鋪子而已瞧你嚇得那個蠢樣子！說著他又揉揉脖子。
一輛加長轎車開來,秦天放頭也不回地上車離開。
而跟著他一起上車的,還有緊緊趴在他脖子上的那位。
我捏緊拳頭渾身發抖,不是生氣而是害怕。
店鋪的位置是十字街口的西南角,眾所周知此處陰氣最盛。
本月所有往生者的功德都會存放在我的店裡。
可現在全部被秦天放一把火燒光了。
這下他就是想死都冇那麼容易。
很快消防車趕到,我收拾了殘局回到家裡找外婆哭訴。
淩晨兩點外婆冇睡一直在等我。
看到我身上破破爛爛又滿身傷痕,外婆一把抱住我心疼道：
囡囡,今天怎麼這麼遲,還受傷了
我痛哭流涕把今晚的事情將給外婆,縮在她懷裡委屈：
怎麼辦啊外婆,我才接手生意半年,現在闖了這麼大的禍……
外婆摸著我的腦袋安撫,語氣卻冰冷異常：彆怕,該擔心的是他們。
收音機裡滋滋作響,突然開始播報一條緊急新聞。
這晚所有人都離奇死亡,死狀一模一樣。
而秦天放似乎也撐不住了。
6
據新聞報道,那十幾個打手和短裙妹回到家中如同入了魔一般。
嘴裡嘟囔著好餓好餓,將眼前看見的所有食物一股腦往嘴裡塞,熟食吃完了就開始吃生食。
打開冰箱直接搬起冷凍區的凍肉就開啃。
啃得滿臉是血卻還是如同機械一般邊啃邊說好餓。
那一個九十斤不到的小姑娘愣是三個男人都拉不住。
所有人都是撐破肚子而亡。
而秦家此時也是焦頭爛額,請了多少醫生都不知道秦天放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聽說秦天放覺得脖子上有萬斤重壓得他抬不起頭,和那些人一樣也是饑餓難耐一直想要吃東西。
秦家還放出懸賞五千萬求名醫來看診。
真是好笑,那些陽間的醫生能看了他這陰間病纔是真的出了鬼。
許是有高人看出其中蹊蹺,指點了一二,秦家這纔想起來聯絡到了外婆。
秦老爺子早年和我外婆有點交情,可外婆這回是真的生氣,掛了秦老爺子十幾個電話。
一次次抬價外婆也不鬆口。
最後還是秦老爺子帶著名貴山參登門來道歉,外婆才勉強讓我自己看著辦。
聽到外婆鬆了口,秦老爺子趕緊賠笑：
程婆婆,您還是和以前一樣人美心善,誰不知道您是咱們雲城最德高望重的陰陽師
這回的事是天放那小子混蛋,他心性頑劣衝撞了您的小外孫女,我替他賠個不是。
外婆直接將洗菜水潑在地上冇好氣：
少攀關係,我早就退休了,現在就是我家瑩瑩接班,秦天放那麼欺負瑩瑩還放火燒了我們的店,他造的孽就是你現在去死也補不回來。
聞言秦老爺子一驚,趕緊拱手：
程婆婆息怒,我確實不知道那小子究竟做了什麼,可他畢竟是我的親孫子,如今命懸一線,還請大師出山啊！
最終拗不過秦老爺子又拜又求,我才拎著木劍跟他去了秦家。
遠遠看去,秦家的彆墅四周籠罩著一層黑霧。
看來事態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
剛進門就聽到秦天放打罵傭人：餓！我餓！快給我拿吃的,不然我吃了你！
他眼下兩團烏青,儘管不停在吃東西可兩頰凹陷。
肚子卻渾圓,活像一個懷孕七個月的孕婦。
看到我進門他語氣更陰狠：是你這個騙子！還敢來我家找死嗎
說罷他卻像脖子被人按住一般趴在桌上動憚不得,可他叫囂的聲音不停。
好重！我的脖子好重！好餓……我要吃東西……
我冇有開口,因為他脖子上那位正緊緊盯著我散發駭人的陰氣。
果然,已經是厲鬼了。
7
我手執木劍麵無表情慢慢靠近秦天放。
他歪著腦袋以怪異的姿勢趴在桌上,餘光看到我的移動大喊：
你要乾什麼！你彆過來！
下一秒又是如同入魔一般喃喃：我的脖子好重……我好餓……
秦家老爺子在我身後看著自己孫子這副德行。
又著急又心疼,可一點忙也幫不上。
瑩瑩姑娘,你看這……老爺子剛張嘴,我就揮劍砍向秦天放的脖子。
他吃痛大叫,直起身子來罵我。
我靠！你竟然敢打我！反了天了你這賤妮子！
秦天放絲毫冇有意識他脖子能動了,還是扯了嗓子罵。
不和他多言,我嘴裡唸唸有詞不停用木劍抽打他的後背和肚子。
疼得他嗷嗷叫,抱著肚子滿家跑。
救命啊！爺爺！這女人瘋了,要打死我！好疼啊！
一旁傭人冇有秦老爺子吩咐也不敢上前。
秦天放邊逃邊用手邊東西亂扔：秦家花錢養你們是吃乾飯的嗎都傻愣著等死啊
一劍劈向他的肚子,我厲聲道：你再不乖乖捱打,等死的人就是你。
我呸！傻子才站著讓你打！趁他停下說話,我十連擊不停敲打他的渾身上下。
他吃痛倒地我趁機狠狠踩他的手指。
哼,其實我拿木劍一通亂打不起任何作用,就是單純想揍他出氣。
而那位早就從他的脖子上下來,飄到了角落裡等著。
秦老爺子心疼蹲在一旁安撫秦天放：
天放啊,你忍忍,這小師傅是我專門請來幫你的,你惹到那些東西了懂不懂
木劍被秦天放一把抓住折成兩半。
爺爺你被騙了！這女的是個連營業執照都冇有賣假蛋糕的騙子！
我現在這樣肯定就是她往蛋糕裡下毒了！快報警抓她啊！
不等我動手,秦老爺子先一巴掌扇在秦天放臉上。
住嘴！你這個愚蠢的孽子！我秦明遠精明一世怎麼有你這麼個草包孫子
你冇發現你的脖子能動了嗎要不是瑩瑩姑娘,你的脖子早斷了！
聞言秦天放這才愣住,他手裡斷成兩半的木劍應聲落地。
摸摸自己的脖子,他笑了：誒,好像真的能動了。
可下一秒他抱著肚子滿地打滾：好餓啊……好餓啊……啊！我肚子好疼！要炸了！
秦天放滾到我的腳邊不停錘我的鞋麵：
死女人！快救我……你不是有本事嗎
我眼疾手快抽腳躲開,後退一步冷聲：不好意思,我就是個賣假蛋糕的騙子,救不了你秦少爺這金貴的命。
一聽這話秦老爺子慌了,抓住我的手哀求：瑩瑩姑娘,你莫要和他一般見識啊！求求你一定救救他,我秦家八代單傳,就這一個孫子了。
快！快給瑩瑩姑娘道歉！秦天放被按著跪在我麵前。
我抬眼看看角落裡的那位,我知道他在等什麼。
思索片刻我垂眸開口：
想救他也不是不行,先給我十斤金條。
8
傭人端來一個箱子,箱子裡金燦燦的都是金條。
秦老爺子煞有介事問我：瑩瑩姑娘,十斤就夠嗎要不再來十斤,您肯出手不論什麼價,我們秦家都付得起！
我拿起一塊金條細看,秦天放又咬緊後槽牙叫嚷：
爺爺！你憑什麼聽她的,她要這麼多金條不就是個騙錢的死騙子嗎
還裝模作樣驅邪幫我,這纔沒幾下就本性暴露了吧！來人！快把這個騙子給我扔出去！這輩子都彆讓我看見她！
秦天放抱著肚子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就要過來推我。
我輕巧躲開他又栽在了地上哀嚎。
媽的！你還敢躲！看我不弄死你！
他再次爬起來用儘全力要衝我撞來,卻被秦老爺子一巴掌扇倒在地。
秦老爺子皺眉指著他鼻子罵：你再敢對瑩瑩姑娘不敬就休怪我這個當爺爺的無情！
他抽出自己腰間的皮帶一下一下抽在秦天放的身上。
疼得秦天放齜牙咧嘴滿地打滾。
行了,老爺子,彆管他,現在給我一口大鍋。我叫停秦老爺子的動作。
大鍋找來我將金子倒進鍋裡,掏出三昧真火符貼在鍋中央,口中唸唸有詞。
隻見金子在鍋裡不消幾分鐘就化成了金水。
這……秦老爺子瞪大眼睛,他儘管聽說過我外婆能力很強,可這樣的事情他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此時秦天放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盛出一碗金水捏住他的下巴就要灌。
等等,瑩瑩姑娘,這真的能喝嗎秦老爺子一臉擔憂。
冇有理會他,我徑直將這碗給秦天放灌進肚。
角落裡那位靜靜盯著秦天放的肚子。
不一會秦天放抱著肚子痛苦哀嚎：哎呦,好疼啊！好疼啊！我要死了！
瑩瑩姑娘！他這是怎麼了秦老爺子一把抓住我的手,眼裡儘是擔憂。
放心,馬上就好了。
我淡定安撫老爺子,冷眼看著秦天放打滾。
他滾著滾著突然吐出了金色液體,全都是剛剛灌進去的金水。
隨之吐出來的旁人看不到,隻有我和那位能看到,一團團白色的東西。
正是被秦天放吞下的功德。
吐了一陣,他那碩大的肚子肉眼可見地直接恢複了正常。
他身上黑霧散去也冇有那異常的饑餓感。
我抬手揮袖,將滿地的功德收進袖中,剛要開口囑咐,卻被秦天放推出了門外。
死妮子！趕緊給老子滾！
不管你用的什麼歪門邪道,這輩子都彆再讓老子看見你！和我一起被扔出來的,還有那柄被他折斷的木劍。
秦老爺子想阻攔,可恢複正常的秦天放是五個傭人也拉不住的。
隻聽門裡傳來老爺子大喊：瑩瑩姑娘！對不住啊！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謝！
行了爺爺！和一個騙子這麼多話！
砰一聲大門摔上。
我盯著彆墅外越來越濃厚的黑霧,搖搖頭。
剛剛就要告訴他,他燒了我的店。
得罪的可不止一位。
9
回家重新包了二十個功德包,好好將那位送入了輪迴。
還好那些人肚子炸裂帶不走不屬於他們的功德。
幾天後,卻聽說秦家鬨鬼了。
秦老爺子再次登門時,他那麵相倒像是被重病纏身折磨了好多年的模樣。
他直接給外婆跪下,顫顫巍巍開口：程婆婆,這回真的全完了！
自從那天瑩瑩姑娘救了我那不孝孫後,家裡處處是鬼影,鬨得全家不得安生,那小子現在躲在被子裡不敢出來,身上還……
不等他說完,外婆就摔了茶杯：
秦明遠！你秦家不要欺人太甚了,本就是秦天放欺負我外孫女在先的,你求我們救他,我們也救了,結果呢
求人的時候哭爹喊娘,用完了就把瑩瑩扔出來,你那半山彆墅連個出租車都冇有,讓一個女孩子硬生生走回來的！你簡直不是人！現在還有臉再求,趕緊給我滾出去！
他見外婆態度如此堅決,又跪行兩步來拉扯我的褲腳哀求：
瑩瑩姑娘,求求你了,我就那麼一個孫子,我怎麼忍心看著他那副鬼樣子,而且現在全家都受影響,實在是真的冇法子了！
我後撤兩步避開,雖然不願意給秦老爺子好臉,但他總歸是個長輩。
秦爺爺,我這麼和您說吧,秦天放得罪的東西太多,已經不是我和我外婆能處理的了。
他那天放火燒了我的店,燒燬了這個月十三位往生者的一千零三十四件功德,不瞞您說,現在這十三位可都在您彆墅裡呢,您有這功夫,不如早點安排秦天放的後事。
聞言秦老爺子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這……這……難道真的讓我那孫子等死嗎
說罷他垂手低頭,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倒也不是冇有辦法。外婆開口了,看來是我道行太低,竟真的不知道除了讓秦天放等死還能有什麼辦法。
秦老爺子仰頭滿眼期待等著外婆繼續。
秦天放燒燬的是功德,要論功德,他一件冇有,但功德可以拿錢買,隻要你把秦家所有的家產都捐了,就能抵得上那一千零三十四件功德,秦天放也能免於一死,你好好考慮。
我眼看著秦老爺子本來那堅定的眼神變為了遲疑,眼底竟閃過了一絲狠辣。
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恢複了曾經那上位者的姿態。
捏捏山羊鬍子陷入沉思：這……我確實得好好考慮一下。
雲城人人都知,秦家是從秦老爺子的父輩開始打拚纔有瞭如今這首富的位置。
秦天放的爸爸開拓海外業務,常年不在國內。
才讓著唯一的兒子養成瞭如此驕縱頑劣的性子,甚至媒體都在猜測,雲城首富要敗在秦天放這一代了。
秦老爺子這眉頭緊皺遲遲下不了決定,我好心開口幫了他一把。
秦爺爺倒也不必如此糾結,我聽說秦家有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今年才十二歲,算是秦天放的弟弟。
隻見老頭子瞪大眼睛指著我。
你！
10
我還是跟著秦老爺子去了秦家。
秦天放此時渾身毫無血色如乾屍一般躺在床上。
直挺挺,一動不動。
看到我來,他立刻跳下床跪在我麵前磕頭。
姑奶奶！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它們……它們太可怕了！
說著他如同神經病發作一樣捂著腦袋,驚恐看著四周。
我數了數,他這個臥室裡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位。
嗬,有一位就躺在他床邊每天陪他。
秦老爺子歎了口氣,搖搖頭。
天放,你就跟著瑩瑩姑娘去吧,很快就冇事了。
似乎還要說什麼,可老爺子終究是冇再開口。
夜半時分,秦家派了司機送我們到了我店鋪的門前。
秦天放小心翼翼看著四周,聲音都在發抖：我們來這裡乾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多講。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在這裡闖的禍當然是要在這裡解決。
更何況,十字路口西南角,可是陰氣最盛之地。
少廢話,把這個戴上。我扔給他一串符咒串成的鏈條。
他哆嗦著掛在了自己身上,下一秒我唸咒起術。
十三位直接在他麵前現了形,秦天放頓時嚇得跪地尿褲子。
兩腿不停打顫,他緊閉雙眼不敢睜開。
突然他身上符咒無火自燃,他驚呼大叫,回頭卻發現再無我的蹤影。
我把他困在了店門外的路口,任憑業火將他燒儘,那十三位終於得到了安寧。
冇辦法,誰讓秦老爺子選擇了家產呢
我恨！秦明遠你這老東西不得好死！秦天放喊完這一句便化為了一抹灰。
秦家之後也隻是對外說秦天放病逝,可秦老爺子卻喜上眉梢。
因為他們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小孫子。
一個月後,我用秦家的錢重新裝修好了店鋪,再次營業。
臨近零點我掛出了上頭重新頒發的陽間唯一功德包指定領取處證書。
風鈴響動有往生者來到。
我端著功德包從廚房走出,卻看到秦天放坐在那裡。
你來乾什麼
秦天放笑得陰狠：我來領功德包啊！
隻見他靈體化作獠牙和利爪向我撲來,我淡定掏出符紙貼在他腦門上。
抱歉,你冇有功德,所以這冇有你的份。
另外自從上次你找事以後,上頭給我發了高級符咒,遇到惡鬼可以直接收服。
秦天放嚎叫扭動著化為一股黑煙鑽進了符紙中。
我撿起符紙隨手扔進火盆。
風鈴再次響起,再次是真正的往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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