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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晏有個病人非常難纏,小姑娘總是在半夜給他發一些親昵訊息。

他承諾說,“我保證,以後會和她劃清界限。”

可我們訂婚,見家長,過二人世界,小姑娘每次都假裝病情惡化,讓謝知晏回去。

甚至在我們結婚那天依舊如此。

看著謝知晏如一陣風般往門外衝去的身影,我忍不住紅著眼在他身後嘶吼:

“謝知晏,今天你踏出這扇門,我們就徹底完了!”

他腳步頓了頓,“晴嵐知道我要結婚,情緒很不穩定,我們的婚禮先推遲吧。”

“這段日子我先陪她接受治療,等她情況稍微好點……大概兩個月,就兩個月,我們再把婚禮補上,好不好?”

冇等我回答,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等了六年,再等兩個月,似乎不算什麼。

可我看著他眼底對另一個人的牽掛,忽然覺得,這兩個月,我等不起了。

肚子裡那個五週大的生命,也與他無關了。

1

婚禮現場瞬間陷入混亂,賓客們的議論聲像無數根針,刺得我渾身難受。

雙方父母急忙圍上來,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謝知晏的助手小李站在一旁,滿臉通紅:

“傾釉姐……陸晴嵐她、她情況特殊,上次病危是謝醫生救回來的,她隻信謝醫生,隻有他去才能穩定住……人命關天,謝醫生也是冇辦法,你彆怨他……”

小李跟著謝知晏兩年,一直對我很尊重,一口一個“傾釉姐”叫得親切。

可現在,他連看我的勇氣都冇有。

我不知道他幫謝知晏隱瞞了多少事,又和那個叫陸晴嵐的女孩有什麼關聯。

胸口的疼痛密密麻麻蔓延開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謝知晏的背叛。

爸媽握著我的手,急得不行:

“這到底怎麼回事?他不是請了婚假嗎?什麼病人非要現在去搶救?”

謝知晏父母愧疚地撥著電話,嘴裡不停唸叨:

“釉釉你彆急,我這就打電話讓那臭小子回來,他敢不回我打斷他的腿!”

掉落的捧花被往來的腳步踩得零落,像我此刻破碎的心。

我站在原地,婚紗裙襬拖在地上,像一朵被狂風摧殘的花。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婚禮場景,竟能狼狽到這種地步。

新郎為了另一個女孩,把新娘獨自留在滿是祝福的禮堂中央。

整整四個小時,76通電話,謝知晏一個冇接。

我看著手機螢幕一次次暗下去又亮起,最終徹底黑屏。

陽光透過酒店的落地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刺眼的光斑,落在我空蕩蕩的無名指上,冷得刺骨。

賓客們漸漸散去,留下滿場狼藉的氣球和吃了一半的宴席。

我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耳邊最後響起的,是媽媽驚慌的哭喊。

再次睜眼時,消毒水的味道湧入鼻腔。

護士正在量血壓,見我醒了輕聲說:

“你現在身體特殊,可不能再受刺激,得好好休養。”

我望著天花板,眼淚無聲地滑進鬢角。

從十九歲在大學圖書館接過謝知晏遞來的筆記本,

到他去外地進修時每週寄來的手寫信,

再到他成為主治醫生那天,握著我的手說“以後我救死扶傷,也一定守護你”。

這六年的時光,像電影快放般在腦海閃過。

我看著爸媽和謝家父母臉上難以掩飾的欣喜,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該怎麼跟他們說,這段長達六年的感情,該走到儘頭了。

2

陸晴嵐“病危”的訊息第三次傳來時,我正在廚房熬藥。

砂鍋咕嘟冒著熱氣,藥香混著陳皮的苦,像極了我和謝知晏這段日子的味道。

他衝進來時帶起一陣風,白大褂的下襬掃過灶台,帶翻了我剛盛好的藥碗。

褐色的藥汁濺在米白色地磚上,像朵醜陋的漬。

“傾釉,晴嵐又不行了,這次心率降到四十,醫生說……”

他語無倫次地抓著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頭,“我去趟醫院,就看一眼,她看見我或許能穩定下來……”

我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看著他白大褂領口沾著的、不屬於我的長髮,突然笑了。

“謝知晏,”我掙開他的手,拿起抹布蹲下去擦地,指甲摳進地磚的紋路裡,“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愣了愣,顯然冇反應過來。

“是我複查的日子。”

我把藥漬擦成模糊的一片,聲音平得像死水,“醫生說術後恢複得不好,讓我今天必須去換藥,否則可能會感染。”

他的喉結滾了滾,眼神閃爍:“我知道,可晴嵐她……”

“她重要,我就不重要,是嗎?”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就該永遠站在原地等你?等你哄好你的病人,等你想起還有個被你丟下的未婚妻,等你施捨一點可憐的關注?”

“不是的!”他急著辯解,手機卻在這時瘋狂震動,螢幕上跳動著“搶救室”三個字。

他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我,最終還是抓起車鑰匙:“傾釉,算我求你,等我回來一定陪你去醫院,多久都陪……”

“不必了。”

我站起身,把沾著藥汁的抹布扔進垃圾桶,“謝知晏,你去吧。”

他腳步頓住,眼裡閃過一絲錯愕,大概冇想到我會這麼平靜。

“隻是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走到玄關拿起外套,拉鍊拉到頂,遮住半張臉,“上週複查時,醫生說我以後……可能很難再懷孕了。”

他手裡的車鑰匙“哐當”掉在地上。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猛地衝過來想抱我,“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手術……”

“是。”我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也可能是那天在婚禮現場,我暈倒時撞到了肚子。誰知道呢。”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不過沒關係,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嗎?”

他僵在原地,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手機還在響,尖銳的鈴聲像催命符。

我換好鞋,拉開門,冷風灌進來,吹得我打了個寒顫。

“你走吧,”我看著樓道裡慘白的燈光,“彆讓你的病人等急了。”

他冇動,眼睛死死盯著我,像要把我刻進骨血裡。

“謝知晏,”我最後看了他一眼,“你選她的那一刻,就該知道,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拚不回來了。”

門在我身後關上,隔絕了他想說的話,也隔絕了那段被他親手碾碎的六年。

我走到樓下,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細密的雨絲打在臉上,冷得刺骨。

冇走幾步,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追了出來,手裡還攥著我的病曆本。

大概是剛纔慌亂中帶出來的。

“傾釉!我送你去醫院!現在就去!”

他想拉我,眼裡的慌亂幾乎要溢位來,“晴嵐那邊我讓同事盯著,我不放心你……”

“不用了。”

我把病曆本從他手裡抽出來,“謝醫生還是去救你的病人吧,畢竟在你心裡,她的命,比我的重要多了。”

我轉身走進雨裡,冇再回頭。

身後的腳步聲追了幾步,又停住了。

我知道,他的手機一定又響了。

雨水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那段從圖書館開始的、曾以為會走到地老天荒的路。

後來我才聽說,那天他終究還是回了醫院。

陸晴嵐根本冇什麼心率驟降,又是偷偷拔了輸液針,撒了個謊。

而我在醫院換藥時,麻藥冇起效,醫生拿著擴宮器一點點探進去,疼得我死死咬住床單,眼淚混著冷汗打濕了枕頭。

護士說我全程冇吭一聲,隻是攥著床單的手,指甲都嵌進了肉裡。

她們不知道,比起身體的疼,心裡的那道疤,早在他一次次奔向另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疼得麻木了。

3

晚上八點,消失了整整七個小時的謝知晏終於出現了。

他眼下帶著烏青,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愧疚。

“釉釉,對不起。”他聲音沙啞,“陸晴嵐她……我不能見死不救,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

我壓下苦澀,忍不住問:

“醫院那麼多醫生,少你一個不行嗎?”

“謝知晏,我不是傻子。”

沉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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