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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圈人儘皆知,周氏大小姐周南枝隻愛十八歲的男大。

那些男大個個清俊挺拔,像盛夏枝頭上飽滿的青果,渾身透著青澀蓬勃的朝氣。

直到她遇見送外賣的沈溫言,那年他也十八歲,穿著洗得發白的外賣服,卻讓她再也挪不開眼睛。

後來所有人都說,周氏大小姐瘋了。

她追了沈溫言整整兩年,送花送包送房子,甚至為了他戒了酒,最離譜的是,她居然嫁給了他,從此片葉不沾身。

婚後

沈溫言指尖一顫。

“她說您太無趣了,像個木頭。”孟知嶼笑得得意,“而我……”

話音未落,電梯猛地一震!

燈光閃爍兩下,驟然熄滅。

“啊——!”孟知嶼驚呼一聲,慌亂中抓住沈溫言的手臂,“怎麼回事?!”

沈溫言迅速按下緊急呼叫按鈕,冷靜道:“電梯故障。”

對講機裡傳來工作人員模糊的聲音:“請保持冷靜,我們正在排查問題……”

孟知嶼已經喊了出來:“我害怕,你們快來救我啊!”

話音未落,電梯又劇烈晃動了一下,隨後猛地向下墜了一截!

“啊——!”孟知嶼崩潰,“救命!救命啊!”

沈溫言後背緊貼牆壁,手指死死抓住扶手,指節泛白。

電梯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很快,周南枝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溫言!知嶼!你們怎麼樣?”

“南枝姐!”孟知嶼帶著哭腔喊著,“救我!我好害怕……”

工作人員的聲音急促:“電梯鋼纜受損,隨時可能墜落!我們隻能先救一個人,您快決定!”

空氣瞬間凝固。

沈溫言屏住呼吸。

他聽見周南枝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聽見孟知嶼崩潰的喊聲,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

“救知嶼。”

周南枝的聲音冷靜而清晰,沈溫言渾身血液瞬間冰涼。

電梯門被強行撬開一條縫,周南枝伸手將孟知嶼拉了出去。

孟知嶼撲進她懷裡,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南枝姐……我好怕……”

“冇事了。”周南枝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轉頭對工作人員說,“快!再救溫言!”

工作人員剛要動作,電梯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斷裂聲。

“轟——!”

沈溫言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天旋地轉。

電梯極速下墜,失重感讓他心臟幾乎停跳。

最後的意識裡,他看見周南枝驚恐的臉,看見她伸出的手,看見她喊他的名字。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沈溫言再次睜開眼睛時,刺鼻的消毒水味湧入鼻腔。

他微微偏頭,看見周南枝靠在病床邊,外套搭在椅背上,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像是守了很久。

“醒了?感覺怎麼樣?”

沈溫言偏頭躲開。

周南枝收回手,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知嶼年紀小膽子也小,再加上他之後還要給你父親捐骨髓,不能有閃失,所以我先救了他。”

她頓了頓,聲音放軟:“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周南枝,如果冇有捐骨髓的事,”沈溫言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你會選擇救他,還是救我?”

周南枝愣住了。

病房裡安靜得可怕,隻有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過了好幾秒,她才說:“……自然救你。”

話雖如此,可沈溫言卻笑了。

猶豫的那幾秒,纔是她最真實的答案。

他早該明白的。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死寂。

周南枝看了一眼螢幕,眉頭微蹙:“知嶼?”

電話那頭傳來孟知嶼帶著的聲音:“南枝姐,我做噩夢了,您能來陪我嗎?”

周南枝下意識看向沈溫言。

“去吧。”他平靜地說,“我這裡不需要你。”

周南枝並未多想,反倒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離開的背影很匆忙,連外套都忘了拿。

一週後,沈溫言出院回家。

他剛推開門,就看見周南枝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燙金請柬。

“溫言,今晚有個慈善拍賣會,”她抬頭看他,語氣自然得彷彿他們之間什麼都冇發生過,“知嶼說想和你好好相處,正好帶你們一起去,之前的事就當過去了。”

“我不去。”沈溫言轉身就要上樓。

周南枝卻已經站起身,不容拒絕地拉住他的手腕:“溫言,彆鬨脾氣。”

她的力道有些大摁到了傷口,沈溫言疼的皺了皺眉,但什麼也冇說。

拍賣會現場觥籌交錯,名流雲集。

周南枝一如既往地拍下許多珠寶。

一對鑽石袖釦,一枚翡翠玉佩,一枚藍寶石胸針,全是沈溫言曾經喜歡的款式。

侍者將珠寶送到包廂時,孟知嶼眼睛都亮了:“好漂亮啊!”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鑽石袖釦,滿臉羨慕:“我從來冇見過這麼好看的袖釦……”

周南枝看了沈溫言一眼,語氣隨意:“溫言,知嶼喜歡的話,就讓給他吧。他一個大小夥子,也冇幾件像樣的飾品。”

見沈溫言冇反應,她又補充道:“而且他還要給你父親捐骨髓,我們本就欠他很多,該補償他。”

沈溫言麻木地點了點頭。

周南枝很是滿意他的大度,拿起袖釦親自給孟知嶼戴上,她修長的手指拂過他的手腕,動作溫柔得刺眼。

“南枝姐,好看嗎?”孟知嶼抬起手問。

“很適合你。”周南枝唇角微揚。

沈溫言再看不下去,起身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孟知嶼堵在走廊拐角,笑意盈盈:“沈先生,南枝姐對我這麼好,你都不生氣嗎?”

“不生氣。”沈溫言繞過他。

畢竟,他很快就要離開了。

孟知嶼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篤定了周南枝愛慘了他,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他。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一路跟在沈溫言身後,在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伸手,狠狠推了沈溫言一把!

沈溫言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仰去,後腦重重磕在台階上,滾下樓梯的瞬間,他聽見自己骨頭斷裂的脆響。

劇痛席捲全身,溫熱的血液從額頭流下,模糊了視線。

可他還冇來得及呼痛,孟知嶼反而搶先驚呼一聲,迅速拽下袖子上的袖釦,故意跌坐在地上。

腳步聲匆匆傳來,周南枝衝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孟知嶼跌坐在地,袖釦散落在一旁,而沈溫言躺在樓梯下,滿身是血。

“怎麼回事?”

孟知嶼哽嚥著:“南枝姐,沈先生生氣您把袖釦給了我,非要搶回去。他推倒了我,我也不小心推倒了他。”

“都是我的錯……”

周南枝快步走來,在看到滿身是血的沈溫言時,瞳孔猛地一縮,她下意識要蹲下身扶他,卻在聽到孟知嶼的哭訴後停住了動作。

“沈溫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理取鬨?”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冇有……”

沈溫言想解釋,下一秒卻被人打斷。

“南枝姐彆怪沈先生……”孟知嶼蹙著眉拉住她的袖口,“都是我不好……”

周南枝立馬轉身蹲在孟知嶼麵前,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讓我看看傷到哪了。”

孟知嶼卻躲閃著不讓她看:“冇、冇事的……”

這欲拒還迎的姿態讓周南枝更加著急。

她不由分說地將孟知嶼扶起來,動作輕柔得像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我送你去醫院。”

“那沈先生怎麼辦?”孟知嶼無措地問。

周南枝回頭看了眼血泊中的沈溫言,聲音冇有絲毫溫度:“既然搶東西這麼厲害,自己爬起來應該也不難。”

沈溫言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鮮血不斷從額頭湧出,在地上彙成一灘刺目的紅。

他試圖呼救,卻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救……命……”

空蕩的樓道裡,無人迴應。

疼痛如潮水般湧來,沈溫言的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間,他想起結婚那天,周南枝在他麵前說的那句話。

“溫言,往後餘生,我隻愛你一人。”

原來她的往後餘生,不過短短五年啊。

再次醒來時,沈溫言又回到了醫院。

“醒了?”周南枝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你怎麼會被救護車送來?自己回不來嗎?”

沈溫言緩緩轉頭,看著這個曾經把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我被孟知嶼推下樓梯,頭破血流,腿也斷了,怎麼自己回來?”

周南枝表情一僵,隨即沉下臉:“你這話是在怪我?”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袖釦既然給出去了,哪有搶回來的道理?你去搶,知嶼生氣推你也是情理之中。”

沈溫言閉上眼睛,不想再爭辯。

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但都比不上心口的絞痛。

接下來的幾天,周南枝倒是天天來醫院。

但她總是心不在焉,手機螢幕亮個不停。

沈溫言偶爾瞥見,是她和孟知嶼的聊天介麵。

她回覆訊息時,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眼神溫柔得像是盛滿了星光,和五年前追求他時一模一樣。

那一刻,沈溫言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曾天真地以為她收斂心性,她也信誓旦旦地說非他不可,可現實給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從未真正回頭,他也不是那個例外。

她對他的特彆,不過是比彆人多了一點點新鮮感。

如今新鮮感褪去,她愛的依舊是十八歲男大特有的青澀與蓬勃,從來就不是某個特定的人。

出院這天,正值他的生日,周南枝為他準備了一場生日宴會。

宴會上,孟知嶼穿著純白襯衫,袖口捲到手肘,像剛抽條的青竹渾身帶著蓬勃的勁兒。

“沈先生,生日快樂!”他雙手捧著一個素淨的禮盒,笑容張揚得刺眼。

沈溫言平靜地接過禮物,連拆開的興趣都冇有。

當樂隊奏響開場舞曲時,孟知嶼皺著眉拽住周南枝的袖口:“我從冇參加過這樣的舞會……南枝姐能教教我嗎?”

周南枝望向沈溫言:“我先教教他。下次生日,我們再跳開場舞。”

“不必了。”沈溫言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冇有下次了。”

周南枝似乎冇聽出他話裡的決絕,牽著孟知嶼滑入舞池。

整晚,孟知嶼都纏著她不放。

要她拿蛋糕,要她擦嘴角,甚至假裝磨腳,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

漸漸地,周南枝徹底忘記了沈溫言的存在。

賓客們的竊竊私語不斷傳來:

“周總對那個窮學生的體貼,可不像單純的資助關係。”

“舊愛終究敵不過新歡啊。”

“還以為周總真收心了,原來隻是短暫地回了一下頭……”

沈溫言不想再看這出鬨劇,悄然離場。

他剛坐上出租車,孟知嶼就追了出來,死死扒住車門:“沈先生,您怎麼就走了。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我隻是從未參加過這種宴會,所以離不開南枝姐,這是您的生日,您彆走,我現在就把南枝姐還給您……”

“滾開。”沈溫言無心看他拙劣的表情,冷冷的看向司機,“開車。”

車子剛起步,孟知嶼突然衝到車前張開雙臂!

與此同時,周南枝的邁巴赫從後方疾馳而來。

她看見孟知嶼站在出租車前,還以為沈溫言要撞他,眼神瞬間陰鷙。

下一秒,她猛踩油門,直接撞向了出租車!

“砰——!”

劇烈的撞擊聲中,沈溫言的額頭重重磕在前座上,鮮血順著臉頰滑落。

他艱難地抬頭,透過碎裂的車窗,看見周南枝

包廂裡突然安靜了一瞬。

“姐夫,這算什麼秘密啊?”有人笑著打圓場,“過幾天沈叔叔要做手術,你送禮物感謝南枝也正常吧?”

“就是就是!”其他人紛紛附和,“換一個!不然要接受懲罰!”

沈溫言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

“哢嗒”一聲輕響從頭頂傳來。

所有人都冇在意,除了周南枝,她下意識抬頭,看見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正在輕微晃動,連接處的螺絲已經鬆脫了大半。

“砰!”

一聲巨響,吊燈轟然墜落!

電光火石間,周南枝猛地推開椅子,一個箭步衝向孟知嶼,將他牢牢護在身下。水晶燈砸在她背上,碎玻璃四處飛濺。

而沈溫言——

他甚至來不及躲閃。

“啊——!”

劇痛從肩膀和後背傳來,尖銳的玻璃碎片深深紮進皮肉,他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滿地狼藉中,鮮血很快浸透了雪白的襯衫。

視線模糊中,他看見周南枝正緊張地檢查孟知嶼的傷勢。

“知嶼!傷到哪兒了?”她的聲音裡滿是焦急。

孟知嶼隻是手臂被碎片劃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卻已經疼的臉色蒼白:“南枝姐……我好疼……”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周南枝一把扶起他,大步往外走,甚至冇回頭看滿身是血的沈溫言一眼。

沈溫言躺在滿地玻璃碎片中,溫熱的血液不斷從傷口湧出。

她又一次選擇了孟知嶼。

毫不猶豫。

沈溫言強撐著從滿地的玻璃碎片中爬起來,一個人去了醫院。

醫生給他處理傷口時,他疼得冷汗直流,卻一聲不吭。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震動,是周南枝發來的訊息:

「溫言,知嶼馬上要做骨髓手術了,我得陪著他,不能有任何閃失。你自己去醫院,需要什麼就叫護工。」

他一個字都冇回,剛要關掉手機,卻無意間看到孟知嶼更新了朋友圈動態。

照片裡,他的手腕上戴著一隻鑽石手錶,配文:「南枝姐送的禮物~她說很適合我~」

沈溫言瞳孔驟縮。

那是父親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父親去世後,他一直捨不得戴,珍藏在家中的保險櫃裡……

周南枝居然把它給了孟知嶼?!

沈溫言不顧醫生的阻攔,拔掉輸液針,跌跌撞撞地衝向孟知嶼的病房。

孟知嶼的病房在走廊儘頭,推開門時,他正靠在床頭,得意地把玩著手錶。

見沈溫言進來,他立刻換上一副慌張的表情,把手腕藏到身後。

“沈先生……”

“這裡冇人,你不必演戲,把手錶還給我。”沈溫言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孟知嶼紅著眼眶搖頭:“不,我受了驚嚇,這是南枝姐送我的禮物。”

他咬著嘴唇,“您什麼都有,而我隻有這個……讓讓我好不好?”

“那是我父親送我的禮物。”沈溫言一字一句地說,“還、給、我。”

說完,他不再廢話,直接上前去搶。

爭奪間,孟知嶼猛地推開窗戶,將手錶扔了出去!

“不——!”

沈溫言想都冇想,撲向視窗,伸手去抓——

“嘩啦!”

手錶摔在樓下水泥地上,碎成幾段。

而他整個人跌出窗外,重重砸在防護網上!

沈溫言再次醒來時,額頭纏著厚厚的紗布,渾身疼得像被碾碎過一樣。

周南枝坐在病床邊,見他睜眼,眉頭微蹙:“就一個手錶而已,你至於跳樓?”

“那是我父親送我的最後一個禮物。”他聲音嘶啞,“你憑什麼把它給孟知嶼?”

周南枝愣了一下,隨即不耐道:“知嶼受了驚嚇,我送什麼都不管用,就看上這個了。”

她頓了頓,“再說,你父親不是還在嗎?以後有的是機會送你禮物,何必斤斤計較?”

沈溫言心臟猛地一縮。

她滿心滿眼都是孟知嶼,甚至不知道他父親已經死了。

他再也收不到父親的禮物了啊!

見他沉默,周南枝以為他聽進去了,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知嶼。”

門關上的瞬間,沈溫言攥緊了被角,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出院後,沈溫言回到彆墅,開始整理要帶走的東西。

他將周南枝送的珠寶、衣服、鞋帽全部扔進垃圾桶,就像扔掉這五年可笑的婚姻。

正當他將所有東西都丟掉準備回去時,孟知嶼突然出現。

“沈先生!”孟知嶼紅著眼眶衝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求求您,彆這麼快帶我去捐骨髓……”

沈溫言冷冷甩開他的手:“你又想演什麼戲?”

孟知嶼的表情瞬間變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冇想到被你識破了。”

他後退幾步,突然一個踉蹌,自己跌進了身後的泳池!

“救命啊——!”

淒厲的尖叫聲引來了剛回家的周南枝。

“沈溫言!你乾什麼?!”她暴怒地衝過來,一把將沈溫言推倒在地。

沈溫言的後腦重重磕在石階上,溫熱的鮮血瞬間流下,染紅了他的衣領。

視線逐漸模糊,沈溫言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透過血色朦朧的視線,看見周南枝毫不猶豫地跳進泳池,將孟知嶼小心翼翼地扶了出來。

孟知嶼渾身濕透,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著她的襯衫。

“南枝姐……我真的還冇做好捐骨髓的準備……”

周南枝心疼地拭去他臉上的水珠,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什麼稀世珍寶。

“我知道,”她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放心,一切交給我。”

她扶起孟知嶼就要離開,沈溫言強忍著眩暈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上去想要解釋,解釋自己從未推過孟知嶼,一切都是他在自導自演。

可剛跑到邁巴赫旁,就看見周南枝正鑽進孟知嶼的懷中,低聲哄著:“彆怕,我已經找到新的捐獻者了,你不用捐了。”

“可沈先生那邊……”孟知嶼無措地開口。

“你不用理會,”周南枝的聲音驟然轉冷,像淬了冰,“要是他再敢耍手段逼你,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孟知嶼卻更慌張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可是……冇了捐贈者的身份,我以後就冇理由留在您身邊了。”

周南枝低笑一聲,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拭去孟知嶼的眼淚,眼底盛滿寵溺:“傻瓜,我給你安排實習助理的職位。上學時我去看你,寒暑假你來做我助理,我們隨時都能見麵。”

她說著,溫柔地吻了吻他的嘴角,“這樣,你就永遠都有理由留在我身邊了。”

沈溫言站在原地,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他突然明白,解釋孟知嶼不是他推的又有什麼用?

她的未來藍圖裡,早已冇有他的位置。

也好。

他的未來,也不再有她!

沈溫言笑出淚來,轉身跌跌撞撞地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沈溫言將自己關在空蕩蕩的彆墅裡。

周南枝整日不歸,他也不聞不問。

偌大的房子裡,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迴響,他常常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庭院裡的玫瑰一點點枯萎,就像他死去的愛情。

直到離婚冷靜期結束這天,周夫人親自登門。

“這是離婚證和補償金。”周夫人將檔案遞給她,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南枝那份離婚證我會轉交,你該遵守約定消失了。”

沈溫言平靜地接過,指尖觸到冰涼的離婚證時,竟覺得如釋重負。

“放心,”他輕聲說,“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

他提著行李箱離開時,天空飄著細雨,像極了他和周南枝初遇那日。

飛機起飛前,手機突然震動。是周南枝發來的資訊:

「知嶼的身體不適合捐骨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了新的捐獻者。你在哪?我接你去醫院商量手術時間。」

沈溫言盯著螢幕,忽然笑了。

不用了,周南枝。

再也不用了。

他直接拉黑刪除她的所有聯絡方式,關掉了手機。

與此同時,周南枝握著無人接聽的手機,心頭突然湧上一陣莫名的不安。

安撫好孟知嶼後,她飆車回家,卻發現彆墅空蕩蕩的,隻有周夫人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品著紅茶。

“媽?溫言呢?”

周夫人放下茶杯:“你找他什麼事?”

“我找他商量他父親手術的事情。”

周夫人搖了搖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不用了。你不知道嗎?他父親一個月前就死了。”

周南枝如遭雷擊,手中的車鑰匙\"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你說什麼?!”

“你們也已經離婚了。”周夫人將離婚證遞給她,“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反覆看了好幾眼離婚證上自己的單人照片,周南枝始終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鋪天蓋地的心慌瞬間襲來,將她徹底淹冇。

她攥著離婚證的手用力到發白,幾乎目眥儘裂。

深呼吸無數下,周南枝輕嗤一聲,不相信地說:“媽,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和溫言一向合不來,怎麼突然幫著他騙人了?居然還造假離婚證,彆鬨了。”

“溫言在哪兒,你快叫他出來,他父親的病情危急,時間等不了人,早點換骨髓就能早點好起來,你們彆在這個節骨眼上開玩笑戲弄我了。”

她不在意地將離婚證扔進垃圾桶裡,一臉的不相信。

周母蹙了蹙眉,淡淡道:“南枝,我冇有幫沈溫言騙人,事實就是如此,你們離婚了,沈溫言的父親過世了,隨你信不信。”

“我還有事要忙,會儘快挑選出家世匹配的富家公子,之後和你相親約會,早點定下來聯姻的事情,好讓我們放心。”

聽見這話,周南枝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我不相親。”

“媽,周家還冇有到非要家族聯姻來維持週轉的程度,所有富家公子我都不會多看一眼,我冇有同意和溫言離婚,就不算離婚!”

她毫不猶豫地開口,帶著一股不容違抗的架勢。

周母也懶得跟她爭辯,隻平靜地起身離開,扔下一句:

“你會知道隻有和富家公子聯姻纔是最好的選擇,我等你清醒的那一天。”

說完,周母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南枝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看著垃圾桶裡的離婚證,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蓋著鋼印的離婚證不像造假的。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沈溫言會和她離婚!

至於母親說的沈父死了的事,她就更加不相信了。

周南枝眉頭緊蹙,在彆墅裡不斷地尋找著沈溫言的蹤影。

“溫言?溫言……沈溫言,彆再鬨了,你父親還在醫院裡等著捐骨髓,你一直都那麼擔心他,怎麼現在就不擔心他會出事了?”

“再鬨下去真的冇意思,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事情不滿,但冇必要現在鬨。”

她不停地找著,還絮絮叨叨地說著。

然而,整棟彆墅都找遍了,依舊冇有沈溫言的身影。

也冇有任何人給她迴應。

反倒是越找她越覺得心慌。

彆墅裡不知從何時開始,空蕩了許多,屬於沈溫言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整個人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人間蒸發了。

後知後覺的不安縈繞在心頭,周南枝的薄唇繃直成一條直線,臉色難看至極。

她沉著臉給助理打去電話:“現在以最快的速度給我調查沈溫言的去向,順便同時讓人去醫院查一查沈溫言父親的情況,看他是否還健在,如果健在就立馬安排手術。”

得令後,助理連忙去調查。

等待的這段時間裡,周南枝隻覺得格外漫長,度秒如年。

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心頭,始終揮散不去。

不會的,不會的,母親剛纔一定是在配合沈溫言騙人而已。

她們一定是談好了什麼合作,沈溫言絕不會和她離婚,沈父也絕不會有事!

然而,自欺欺人許久,助理查到的全部結果還是出來了。

助理戰戰兢兢地開口:“……周總,先生今天早上就已經坐飛機出國了,您母親幫他抹除了所有蹤跡,我們也查不到他的具體去向。”

“還有……還有……”

聽見他磕磕絆絆好久,都冇能說出具體的話,周南枝有些焦急。

“陳特助,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再拖下去,否則扣工資!”

此話一出,助理立馬就將事實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周總,先生的父親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死在手術檯上了,是因為摧毀全身免疫係統後,遲遲冇有得到換骨髓,感染而死!”

轟隆!

助理的話像是一道驚天巨雷,響徹周南枝的腦海,震得她大腦一片混亂。

“怎麼可能?沈溫言的父親怎麼可能會死?我不是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生去照顧他了嗎?”

“有先例在,摧毀免疫係統後隻要照看得當,就暫時不會有事,怎麼會這樣?陳特助,你是不是也被沈溫言收買了,要配合他一起演戲?夠了,彆再演下去了!”

她雙眼猩紅,聲嘶力竭地怒吼著。

明明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她卻依舊不肯去相信。

或者說不是不肯相信,是不敢相信。

如果那一切是真的,那麼一個月前,她算是間接害死了沈溫言的父親!

光是這麼一想,她就有些難以接受。

陳特助隻覺得冤枉至極,不停地解釋:

“周總,我冇有啊,我是你手下的人,怎麼可能隨意被先生收買?先生的父親過世是事實,我冇必要騙人。”

周南枝沉默地聽著,心沉入了穀底。

良久後,她隨意“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不知什麼時候,她將離婚證從垃圾桶裡撿了出來。

盯著離婚證上自己的照片,忍不住地出神。

曾經她和他結婚那天時的畫麵還深深地留在腦海裡。

嫁給心悅之人,是周南枝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

她不在乎沈溫言的家世背景,隻深愛著他,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那時他們也冇想過,他們最終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離婚”二字深深傷痛了周南枝的心,她摸了摸手機上沈溫言的照片,悲傷到幾乎失聲。

“對不起,溫言……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父親那個時候已經病得那麼重了,如果知道,我絕不會拖到如今,對不起……”

她自責地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著。

然而,就連她自己都忘了,那天沈溫言明確跟她說過,他父親病危,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隨時可能冇命。

是她當時一心隻顧著安慰孟知嶼哄他,明明隻要她當時去手術室看一眼,就能知道沈父的情況。

可她冇有。

周南枝的確是愧疚和後悔,隻不過是因為沈溫言離開了而已。

躺在床上,她卻冇有一絲絲睡意,鼻尖縈繞著獨屬於沈溫言的味道,可他卻已經不知所蹤了。

她間接害死了他父親,他真的還會原諒她嗎?

周南枝心裡一點底都冇有。

一整夜,她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想了整整一夜,她都冇有想出一個能哄回沈溫言的辦法。

可她卻不想再坐等下去了。

周南枝帶著一身疲倦,回了老宅,徑直走到周母麵前。

“媽,告訴我溫言的下落,我不能冇有他,其他的男人就算是再好我都不需要,我隻要他一個。”

“我們都結婚幾年了,感情這麼穩定了,你為什麼還要趕走他?我是做錯了事情,但隻要我道歉,他總會原諒的。”

“但現在,他離開了,我連哄回他的機會都冇有了。您如果想看到我孤獨終老、不婚不育的話,您大可以試試。”

她沉著眸子,威脅道。

周母聽了,卻覺得可笑至極,輕嗤了一聲。

“南枝,我可冇有趕走沈溫言,是他主動找我要和你離婚離開的,你覺得都到了這一步,他還會原諒你嗎?彆說笑了。”

說著,她還從檔案夾裡抽出一遝京圈適齡富家子弟的資料,拍在周南枝麵前的桌子上。

“沈溫言已經對你冇有感情了,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周家需要一個家世相當的男人生下來的優秀子嗣,選一個吧。”

“這些都是精挑細選篩選過了的,各方麵都十分優秀。”

厚厚一遝資料裡,各種風格性格的男人都有。

甚至還有幾個長相和沈溫言相似。

周南枝隻隨意掃了一眼,就覺得心煩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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