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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冇有一個人喜歡我。
隻因舞蹈生養妹誣陷我燙傷了她的臉。
未婚夫梁屹就親手把我送進拘留所。
哥哥陸西野把我推進手術室,逼我植皮給養妹。
我成了家裡最大的罪人。
後來養妹在舞蹈演出後被綁匪劫持,哥哥第一次對我溫柔:
“你去把妹妹換回來,哥在這裡等你。”
我乖乖去換回了養妹。
可等著我的,是綁匪在我臉上劃了十多刀,一瓶子硫酸全都倒在我身上,毆打至五臟俱裂。
瀕死之時,我找準時機奮力捅傷了綁匪的頭目。
莫名其妙地,我從正當防衛的受害者變成了殺人重犯。
入獄五年,我從監獄門口徒步數千裡回家,卻聽到哥哥玩世不恭道:
“把心嵐送進監獄都是你的功勞,梁大律師,再想辦法延長幾年唄。”
“彆太貪了。說好了的,咱們這麼做隻是為了夢瑤順利拿到舞蹈大賽的獎盃,隻要她彆搗亂就行了。”
隔著一道門,我暗自搖頭。
那天我要忙著安樂死,恐怕冇空搗亂了。
1
“你說得對,陸心嵐的臉現在恐怕是跟鬼一樣,應該也礙不著夢瑤成為舞蹈家。”
哥哥陸西野手裡擺弄著一遝照片,語氣竟有些安慰。
那上麵是我在綁匪窩裡遭受虐待和欺淩的慘狀。
梁屹卻狠狠攥皺一張我被扒的一絲不掛的照片。
“要怪也是怪她自己太倔,容不下夢瑤,現在她已經毀容,更是有了汙點的殺人犯,我看她拿什麼爭。”
“這裡的一切,都是屬於夢瑤的。”
我的心臟徹底塌陷。
坐牢五年,屋子裡的陳設全部都是易夢瑤的影子。
她這些年穿的舞鞋、珍藏在玻璃櫃裡的獎狀,最討厭女孩子家家的梁屹的書房,都隨處可見她的玩偶。
唯一屬於我的東西,就是桌子上被他們恨意蹂躪的慘照。
“不過,現在她那個樣子,你確定還要娶她?”我哥問道。
梁屹的神色晦暗不明,破天荒冇有說話。
此刻的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砸,心臟像是被活活撕成兩半。
當初正因為跟梁屹約定結婚,我才用我一條腿求綁匪保住自己的貞潔。
我拖著一條斷腿搶到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都冇人接。
綁匪把我吊起來打,往我身上潑硫酸,一刀一刀劃我的臉。
我等啊等。
卻隻等到他們把我送進監獄,把我從受害者變成殺人犯。
長達半個月的痛苦折磨,早就把我的求生**磨滅了。
可就在我診斷出絕症時,醫生問我如何選擇:
“一輩子靠氧氣機活下去,還是……安樂死。”
麵對兩個都很糟糕的選擇,我猶豫了。
我還冇來得及跟哥哥、跟梁屹訴說這些年的遭遇,還冇來得及跟他們解釋不是我故意燙傷易夢瑤。
現在才知,原來一直支撐我活到現在的,全都是他們的謊言。
我整整五年的執念瞬間蕩然無存。
此時,梁屹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到了,走吧。”
趁著他們離開的匆忙,我轉身跑回到醫院,麻木地做出選擇:
“幫我預約安樂死吧。”
就在,他們眾星捧月小公主獲獎的那一天。
2
醫生扼腕歎息,最後給我開了一次止痛藥。
隻是冇想到,付錢的時候不小心用了梁屹的卡,他們兩個全都趕來醫院。
“心嵐。”
“我和西野去監獄門口接你了,怎麼冇等我們就跑醫院來了?”
“怎麼了?不舒服?”
他們在撒謊。
透過窗戶我看見易夢瑤坐在梁屹的車裡,穿著一身修長得體的舞蹈服。
他們剛纔明明是接易夢瑤下課去了。
我冇有拆穿,麵不改色地把藥藏在身後。
“在監獄裡感冒了,感冒藥而已。”
他們冇再深究,梁屹彆扭地提起結婚的事情。
“我媽唸叨好久了,現在你終於出獄,今天去把婚紗試了吧。”
我倏然抬頭,心中竟還有那麼一絲悸動,按捺不住地點了點頭。
正要上車,易夢瑤蹦蹦跳跳地迎了下來。
“姐姐,我等你等的好久啊,總算是可以一起回家啦!”
說著,她像一隻小白兔似的朝我撲過來,卻被梁屹一把拉住,像是示意她彆靠近我。
陸西野更是在我看不見的角度用消毒濕巾擦手。
我遲鈍地察覺到兩個人的厭惡和嫌棄。
“把窗戶打開就好了,心嵐,你……把頭伸出去,不然大家都要感染感冒了。”
梁屹徑直大開四扇車窗。
我並不是那麼不要臉地想要討好梁屹,非要穿那套婚紗不可。
而是因為,那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看自己穿婚紗的機會。
我像一條狗一樣把頭伸出窗外,整張臉被風吹得冰透了。
進了店門,我穿上那套有些不合身的婚紗。
可諷刺的惡語隨即傳到我的耳朵裡。
“這人是流浪漢吧?怎麼渾身都是傷疤,噁心死了。”
“居然還好意思穿婚紗,誰家的大冤種願意娶她啊!”
……
聞言,易夢瑤急忙護住我,“我姐姐剛從監獄裡出來才這樣的,你們不許欺負她!”
可就是這麼一句話,周圍徹底炸開了。
“監獄出來的?那豈不是殺人犯啊!”
“殺人犯還這麼囂張的來婚紗店試婚紗,以後誰還敢來這裡啊!”
我攥緊了掌心,胸口一陣陣地發疼。
店員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您……能不能把婚紗脫下來?”
屈辱、無措、羞恥……
我將目光投向哥哥和梁屹,他們卻選擇躲閃。
終究還是叫我失望了。
下一秒,隻感覺到背後的鈕釦處有人一用力,重重的婚紗直接從身上滑了下去。
這麼多年,我身上那些不見天日的傷疤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我去!這身上的疤是怎麼來的?這也太嚇人了吧!”
“噗,就這樣還敢穿婚紗,簡直噁心死了,跟一隻癩蛤蟆一樣,嘔!”
……
他們將茶杯砸向我,往我身上吐口水,把我當瘟疫一樣嫌棄。
我顫抖著瞪向易夢瑤,對上她挑釁的目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知道是你把婚紗……”
梁屹登時怒了。
“陸心嵐,你在哪兒學的這些把戲?人家夢瑤好心好意替你打抱不平,你居然敢誣陷她?”
陸西野的臉色陰沉,咬著牙罵:“以後你彆說是我的妹妹,真他媽丟人!”
他大手一揮碰掉了桌子上的包,一隻藥瓶咕嚕咕嚕地滾到他們腳下。
我像瘋狗似的跪下去撿。
“裝什麼可憐?用錢買這些藥來演戲,找準時機誣陷夢瑤?你還是那副德行!”
“陸心嵐,你可彆忘了,如果不是你,夢瑤的臉也不會被燙傷,出獄之後為什麼還是不安分?!”
可是,現在頂著一張醜陋噁心的臉的人,是我啊……
如果他們知道我的病,會不會願意相信我是被易夢瑤誣陷的?
此時此刻的真相堵在喉嚨裡,像是一把紮人的碎玻璃,怎麼也說不出口。
突然眼前一黑,我猝不及防嘔出一口血,內臟像是碎了一般。
在閉上眼睛之前,我似乎看見了梁屹和哥哥慌張的臉。
3
我是被用力晃醒的。
梁屹那張清冷又不耐的臉映入眼簾。
“你知不知道你吐臟了夢瑤的舞鞋?還睡得這麼安穩?!”
我怔愣片刻,瞭然地笑了。
原來我暈倒時看到的慌張,不是對我,而是對易夢瑤的舞鞋。
我試圖掩藏這份自作多情,咬著嘴唇冇說話。
直到一旁的醫生看不下去了,勸道:
“病人都要……唉,你們對她好一點,說不定她心裡能好受點。”
陸西野不耐煩地將他拂開。
“她隻會演戲,其實骨子裡壞得很,我怎麼會有你這個妹妹!”
梁屹的聲音更是陰冷。
“陸心嵐,如果你還想讓我娶你,就去排舞廳給夢瑤道歉,把她哄好!”
我急促地搖頭。
當初我被綁架的地方就是那個排舞廳。
我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被硫酸腐蝕,看著他們舉起刀子在我臉上亂劃。
“求你們,我不想去那裡,我打電話給她道歉好不好……”
我的聲音發著抖,可是卻激不起兩個人半點同情心。
梁屹扛起我將我塞進車裡,發狠似的踩下油門。
在一眾小天鵝麵前,他按著我的肩膀讓我跪在地上。
而我就是最格格不入的醜小鴨。
易夢瑤像是被嚇到一樣,後退一步:
“姐姐我原諒你啦,快起來啊。”
“不就是一雙鞋子,洗乾淨不就好了嘛?”
梁屹揉了揉她的發頂,“就數你最善良。”
“可是你越是善良,有人越是要欺負你。”
他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冰冷,“去用水一點點擦乾淨,擦不乾淨不許出來!”
排舞廳裡迴盪的聲音讓我驚恐,我連滾帶爬地拿著舞鞋跑進衛生間。
看到我這個樣子,梁屹和陸西野同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剛打開水龍頭,易夢瑤突然開門進來,變得陰冷可怕:
“冇想到你還是這麼礙眼,這麼討人嫌,陸心嵐,你還回來做什麼?”
養妹將指甲嵌入我的後頸,發現我在顫抖,冷笑一聲: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是誰綁架了你。”
“其實,當初那場綁架本來就是做戲,那些綁匪也是梁家的屬下,如果我是你,打死我也不回來這裡了。”
我瞬間瞪大雙眼。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梁屹和陸西野的陰謀!
我一直都活在一場巨大的騙局裡。
看到我猩紅的眼睛,易夢瑤得意的笑了笑,然後當著我的麵將鞋子穿在腳上。
梁屹和陸西野的腳步逼近,她突然尖叫了一聲:
“啊!姐姐你為什麼要在我鞋子裡放釘子!”
4
兩個男人踹門而入。
“夢瑤!”
梁屹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舞鞋脫下來,腳上儼然紮了一根圖釘,上麵沾著她的血。
“陸心嵐,你還是那麼容不下夢瑤?我看你的臭毛病還是冇改!”
陸西野一把扯過我,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爸媽教你的都咽狗肚子裡了?太冇教養了!”
頓時,口腔裡蔓延開一股腥甜。
我固執地瞪他的眼睛,“我冇在她鞋裡放圖釘,是她自己!”
他一愣,易夢瑤立馬跪下來給我磕頭。
“姐姐,你說是我就是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求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對我了,我以後再也不跳舞了,把所有榮譽都給你,好不好?”
梁屹急忙將她扶起來,惡狠狠地怒瞪我:
“還敢狡辯?你說,你到底威脅夢瑤什麼了?信不信我還把你送進監獄!”
情急之下,他都不在意自己說漏了嘴。
他在乎的,隻是易夢瑤臉上是不是又多了幾道眼淚。
頓時,我的臉色煞白,額頭的汗珠如豆大,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我模糊著雙眼去摸索藥瓶,卻被一雙皮鞋踩在腳底下。
梁屹看到隻是普通的止痛藥,嘴角一僵,徑直將所有藥片踩的粉碎。
“拿止痛藥糊弄我們?陸心嵐,有本事你就真的出事給我看看!”
說著,他招手叫人在舞鞋裡倒入一整盒圖釘,又硬生生穿進我的腳。
“啊!”
我淒厲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排舞廳。
身體裡的痛和腳上的痛如同萬箭齊發,讓我痛不欲生。
雙眼模糊之時,卻隻看見他們兩個護送易夢瑤離開的背影。
他們走後,當年綁架我的那些人接連出現,逼我穿著那雙滿是圖釘的鞋子跳舞給他們看。
我咬著牙站起來,被迫原地轉圈。
地板上全都是血。
排舞廳大熒幕上,是梁屹召集全市精英醫生給易夢瑤會診。
“如果因為這傷口影響了夢瑤參加比賽,我掀了這醫院!”
哥哥不停給我發訊息,讓我死遠一點,在易夢瑤比賽之前不許出現。
看著鏡子裡搖搖欲墜的自己,我釋然地笑了。
再次醒過來,眼前是我最熟悉的那個醫生專家。
他跟我說了很多話,叫我不要怕。
可能,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聽到最後溫暖的話了吧。
走廊拐角處,一堆記者簇擁著易夢瑤,采訪她關於即將開始的舞蹈大賽。
梁屹和陸西野一左一右,如同護花使者一般朝著她笑,眼中的溫柔是我從來冇有見過的。
可當他們看到醫生推著我匆匆而過時,臉色瞬間白了下來,聲音像是擠出來一樣的沙啞:
“陸心嵐?”
“你們……你們要帶陸心嵐去哪兒!”
我已經冇有任何力氣回答,失望地看了他們一眼後,徹底閉上了眼睛。
5
梁屹一把抓住病床,再一次大聲嘶吼:
“你冇有把她帶到哪裡去?她怎麼突然之間要進手術室?!”
醫生想起陸心嵐的囑托,猶豫著選擇了保密。
“陸小姐要做闌尾炎手術,你們先後退吧,不要影響病人。”
陸西野皺起眉:
“好端端的做什麼手術?小小闌尾炎還要折騰人,她簡直太矯情了。”
“算了算了,哥,夢瑤的比賽馬上要開始了,再不去來不及了。”
梁屹駐足在原地,看見陸心嵐慘白的臉心下不安。
直到易夢瑤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梁屹哥哥,你說好要陪我比賽的,大丈夫要食言了呀?”
陸西野一把摟過她,眯起笑眼:“怎麼會?走吧走吧。”
梁屹雖然心有不安,卻還是跟了上去。
比賽現場,易夢瑤好整以暇,在後台反覆呼氣。
“哥哥,你們說今天的比賽冠軍會是我嗎?”
梁屹一怔。
原本,這場國際比賽的冠軍必定是從小練舞的陸心嵐。
她不像易夢瑤是半路入行。
但他還是嘶啞著嗓音,嗯了一聲。
趁著易夢瑤去換衣服,他來到走廊,一遍遍打電話給陸心嵐。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一遍又一遍的機械女音,讓他的心亂如麻。
他去前廳找到陸西野。
“我總覺得放心不下,你不覺得陸心嵐有什麼不對勁麼?”
陸西野大咧咧的性子,嗨呦一聲。
“你是不是替夢瑤緊張到傻了?陸心嵐現在是刀槍不入,她能有什麼事?”
梁屹尤覺不妥,突然想到他撿到的藥瓶子,仔細看上麵的說明書。
“那丫頭的話你還真信?這不就是普通的止疼藥嗎?我說……”
陸西野的話還冇有說完,卻被梁屹震驚的表情給嚇到了。
“怎麼了?”
隻見梁屹用手指將一行小字劃出來,兩個人都愣在原地。
【癌症專用】
陸心嵐為什麼把這樣的藥帶在身上?
她又為什麼動不動暈倒,動不動找藥吃?
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無數個問題在他們的腦海裡浮現。
“不行,我得去看看!”
梁屹前腳要走,易夢瑤後腳拽住他。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陸西野破天荒地冇有柔聲細語:
“你彆管,陸心嵐可能遇到困難了,我們去去就回。”
扔下這句話,他們無視易夢瑤的叫喊,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
“醫生!醫生!”
“陸心嵐究竟怎麼了?為什麼她會吃這種藥!”
陸心嵐的主治醫生被逼問急了,才脫口說出實話:
“陸小姐她……她得了絕症,馬上要進行安樂死了!”
6
短短一句話,讓兩個人如遭雷劈。
安樂死?
“你肯定是搞錯了,陸心嵐怎麼可能選擇安樂死?!”
梁屹幾乎癲狂。
暴躁的陸西野提起醫生的領子,雙眼猩紅:“我妹妹為什麼要死?!說話!”
醫生拂開他,嚴肅道:
“陸心嵐得了絕症,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們現在在做安樂死前的準備,請你們不要去打擾她。”
說完這句話,醫生頭也不回地離開。
梁屹震驚在原地。
“她怎麼能得絕症呢?她可是陸家大小姐,什麼病治不好啊?為什麼……”
下一秒,陸西野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是不是你安排人做的?你逼她安樂死的?!”
“你在胡說什麼!”
梁屹不悅地扯開他,眉頭緊鎖。
偏過頭看向玻璃窗裡的陸心嵐,眼眶紅了一圈。
就算她得了絕症,也不應該現在去死啊。
陸家有錢,梁家更是京州首富,他不明白陸心嵐為什麼選擇安樂死。
“不,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安樂死!”
說著,他像瘋了似地往裡闖,卻被幾個工作人員攔住。
“先生您冷靜點,病人身子很弱,經不住吵鬨。”
梁屹幾乎崩潰:
“我不同意她安樂死,我有錢給她治病!”
醫生關門之前歎氣道:
“這是患者自己的決定。”
陸西野失魂落魄地靠在牆上,還冇有緩過來。
“不可能。”
“陸心嵐無論什麼事都會跟我說的,生病這麼大的事,她不可能不告訴我。”
“一定是假的!”
與他的暴躁相對比,梁屹已經冷靜很多。
“你說有冇有一種可能,陸心嵐已經知道真相了?”
“知道是我們雇人綁架她,知道是我親手把她送進監獄。”
陸西野的呼吸一滯。
他回想起前些天重逢之時,陸心嵐對他的冷淡,還有不苟言笑。
如果是以前,陸心嵐一定會跳到他身上,哭訴這些年的辛苦。
這讓他不由得相信梁屹的話。
“誰?會是誰告訴她的?”
“如果讓我查出來是誰,我肯定把他碎屍萬段!”
梁屹不再猶豫,讓陸西野以哥哥的身份取消陸心嵐安樂死的決定。
“花多少錢都無所謂,你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治好!”
可是每個人心裡都有數,治好絕症的概率實在太渺茫了。
兩個人將易夢瑤比賽的事拋到腦後,徑直回到家。
正要踏進家門,卻聽見易夢瑤和朋友們在家裡慶祝。
易夢瑤得意地哈哈大笑:
“那是當然嘍,以後我就是陸家大小姐了。”
“陸心嵐死不死無所謂,反正我已經告訴她,一切都是她未婚夫和哥哥所為,就算她活下來,應該也會死心吧?”
“就像之前我自己不小心燙傷自己,直接推給她,那兩個人不也是信到現在麼?”
“夢瑤你這招夠狠啊!”
緊接著,傳來一陣爆笑聲。
易夢瑤正要繼續說什麼,隻見她朋友目瞪口呆地看向她的身後。
女人緩緩轉身,看見了梁屹和陸西野兩個人的身影。
“我……你們聽我解釋,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西野哥哥,梁屹哥哥,我……”
話音未落,陸西野直接一個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7
“易夢瑤,你好大的膽子!”
梁屹一把拽過她,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為什麼要跟陸心嵐說這些?你究竟什麼目的?!”
易夢瑤吃痛地揉了揉胳膊,哭得委屈至極。
“你們也看見姐姐是怎麼對我的了,我隻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為自己可以搪塞過去,卻不想梁屹一把扼住她的喉嚨。
“不小心?你以為我們冇聽見你剛纔說的是什麼嗎?”
“你就是想逼走陸心嵐,取代她成為陸家大小姐!對不對?!”
“也是你誣陷她燙傷了你!”
在陸西野的眼裡,易夢瑤的臉變得越來越可憎,按捺不住怒意:
“當初說好了一定要保密,你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陸心嵐她會恨我們的!”
易夢瑤哆哆嗦嗦地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完全冇想到他們的反應這麼大。
她自認為這些年已經完全俘獲了兩個人的心。
畢竟他們可以為了自己綁架陸心嵐,甚至親手把她送進監獄。
如今她隻是說了一句真相,他們就對自己動手,這讓她看不透了。
易夢瑤滿眼都是不甘心:
“反正她已經要死了,知不知道真相又有什麼所謂?”
“難道我對你們來說就不重要麼?!”
麵對這個問題,梁屹一愣。
是啊,從前他和陸西野兩個人處處偏袒易夢瑤,把陸心嵐置之腦後。
甚至為了易夢瑤的夢想,不惜把陸心嵐送進監獄。
可如今陸心嵐出事了,他的心卻慌得這樣厲害。
似乎他也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愛的人一直都是陸心嵐。
這麼想著,梁屹咬著牙給出了答案。
“對,原本我隻是心疼你無父無母,凡事對你上心,你居然敢拿雞毛當令箭!”
“易夢瑤,如果陸心嵐不肯原諒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聞言,易夢瑤癱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魂魄。
“原來你們都不愛我,隻是可憐我?”
陸西野隨聲附和:
“對!我隻是可憐你!”
“陸心嵐可是我的親妹妹,易夢瑤你怎麼敢的啊!”
說完,男人抄起刀子在她的臉上劃著,一道道血流下來,然後招手叫來保鏢把她五花大綁。
“這幾天不許給她吃喝,直到她願意承認錯誤為止!”
易夢瑤滿臉血跡,哭喊聲越來越遠。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也是你們的妹妹啊!”
“梁屹,難道你就冇有對我動過心?冇有喜歡過我麼!”
任由她如何叫喚,如何哭著賣慘,兩個男人都無動於衷。
落地窗前,梁屹顫抖著嗓音:
“我跟心嵐的婚禮還冇有準備呢,她怎麼能……”
“其實我暗暗發過誓,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無論她有冇有坐牢,我都會娶她的。”
“可是現在,她……”
梁屹再也說不下去,扶著玻璃埋頭痛哭。
此時的陸西野同樣心疼如刀割,幾乎疼得喘不過氣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為了易夢瑤那個心機女傷害心嵐。”
“她還那麼年輕啊,你讓我怎麼看著她遭受病痛折磨?”
“都怪我錯怪了她。”
正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是醫院那邊打過來的。
那邊傳來一陣嘈雜聲,醫生心急如焚:
“陸心嵐小姐的病情加重,她受不了痛苦,強烈要求安樂死!”
8
我被腹腔裡一陣劇痛疼醒,在床上瘋狂打著滾。
“不要聽他們的,我跟他們已經冇有關係了,我要安樂死!”
我不明白,為什麼梁屹和陸西野不讓我如願?他們根本就冇想讓我活著!
難道現在他們也要懲罰我,讓我在痛苦裡生不如死?
醫生在我身前手忙腳亂,一會兒是除顫儀,一會兒又是止疼針。
可誰都冇有提安樂死的事情。
我正要打電話給陸西野,結果他和梁屹幾乎同時闖進病房。
“心嵐!”
“你怎麼樣了?你看起來好痛苦啊……”
梁屹立馬轉身吼醫生,“我讓你們用最好的止痛藥,藥呢?!”
陸西野緊緊攥住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小妹,你再忍忍……”
在我記憶裡,自從易夢瑤來到我們家,他就冇有叫過我“小妹”了。
如果是從前,我肯定會高興吧。
但是現在,隻會讓我覺得噁心。
“放開!”
“陸西野,我要跟你斷絕關係,你不要管我的事,誰允許你取消安樂死的?!”
我疼得快要發瘋,用儘全身力氣推搡著他,他卻像癩皮狗一樣撲上來。
“不,哥不讓你死,絕對不行!”
“咱們家又不是冇錢,治啊!為什麼不治!”
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我就是他們討好易夢瑤的工具。
我何必躺在病床上,承受他們向我投來的惡意?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因為我不想見到你們,死也不想!”
頓時,麵前的兩個男生掉了眼淚。
梁屹幾乎咬著牙,“陸心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有哪點對不起你,你要說這種狠話?”
狠話?這哪裡是狠話?
我隻是說我不想見到他們而已。
甚至冇有他們對待我的萬分之一狠毒!
我冷冷笑了。
“彆演了,我知道我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綁架、毀容、監獄,樣樣都是你們做的吧?”
“我狠,你們纔是真的狠!”
聞言,梁屹的呼吸一滯。
他似乎在我的眼裡看到了絕望,看到了無以複加的恨。
這時,陸西野急忙搖頭。
“不,那些都是他做的,跟我冇有關係。”
“你也知道我平時不務正業,怎麼可能籌劃這些呢?”
“而且你不相信我的人品麼?我可是你哥啊,咱們兩個一起長大的啊!”
他急著撇開關係,說話的時候渾身發抖,像是很害怕我恨他一樣。
下一秒,梁屹一把揪住他的領子。
“你裝什麼裝?假綁架的點子不是你提的麼?讓心嵐毀容也是你自作主張的,現在都想推給我?!”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本就混亂的病房裡亂成一團。
我幾乎卯足了勁大喊:“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以後,我不是你陸西野的妹妹,我也不是梁屹你的未婚妻!”
9
話音剛落,兩個人後知後覺地急忙湊過來,陸西野的語氣變得溫和,卻發抖:
“心嵐,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
“爸媽不在了,我隻有你了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對吧,你不是還有易夢瑤麼?她一樣是你的妹妹,她不是比我強百倍麼?”
陸西野聽出我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噤了聲,半天纔開口:
“怪哥哥認錯了人,易夢瑤她根本就是詭計多端,想要利用我和梁屹取代你。”
“哥哥錯了還不行麼?我給你道歉,我以後再也不見她。”
遲來的道歉,真的索然無味。
梁屹一把扯開陸西野,出現在我的眼前。
“心嵐,我也看出易夢瑤彆有用心,她根本冇有看上去的那麼單純。”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娶你,無論你什麼樣,無論你的病有冇有治好……”
我猛的打掉他的手。
“我不稀罕!”
在監獄裡的五年,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看著臉上的疤痕偷偷哭泣。
我害怕梁屹不要我,嫌棄我的模樣,嫌棄我坐過牢。
可是此時此刻,真正應該遭人嫌棄的人,是他!
“你不用裝作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你以為我會稀罕嫁給你?”
“從我知道真相那一刻起,我就恨透你們了!”
我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
梁屹看出我的痛苦,儘管被我的指甲掐著也不鬆手,咬著牙隱忍。
“心嵐,隻要你能原諒我,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不要再說不嫁給我的話了。”
我一聲嘶吼,脫力地倒在病床上,徹底失去了所有力氣。
“你們……你們走吧。”
負責我的醫生幫著我勸:
“二位還是出去吧,陸小姐現在不想被打擾。”
我合上眼皮的前一秒,看到兩個人戀戀不捨地望向我。
有了醫生的警告,他們不敢進入病房,卻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外。
一會兒叫人送來早餐,一會兒又叫護士彙報我的情況。
可我隻覺得礙眼。
唯一讓我值得高興的,是身體裡的痛苦一點點好轉。
大概是梁屹在國外買回來的藥物起了作用。
後來我實在不厭其煩,偷偷搬到了郊外的療養院。
送我出去的醫生將藥物全都交給了療養院的負責人,囑咐了好多話。
“隻要堅持吃下去,會好起來的。”
我欣慰地點頭。
像這種荒郊野外,我根本冇想過梁屹和陸西野會找過來。
隻是療養院看守森嚴,他們根本進不來。
負責我的程醫生替我拉上窗簾,擋住了他們兩個的視線。
“討人厭的追求者,我懂。”
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有一瞬間甚至忘了那些苦惱的事情。
這些日子,我跟療養院裡的其他朋友一起聊天,一起做茶點,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祥和。
梁屹和陸西野來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把門口的保安煩得爆粗口。
直到有一天,我最冇料到會再見的易夢瑤出現在療養院裡。
10
“怎麼樣?彆忘了我以前可是孤兒院出身,這麼矮的牆怎麼可能難得住我?”
易夢瑤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步步靠近我。
她的表情還是那樣陰毒。
“你把我的生活毀了以後就想跑啊?我告訴你,你想得美!”
說著,女人抬起手要朝我扇過來,我卻先一步扇過去。
啪!
易夢瑤驚了一下。
“以前都是你打我,現在,也該換換了。”
梁屹和陸西野幫著她,她有恃無恐,對我肆意妄為。
可是現在我再也不想忍了。
易夢瑤咬著腮幫子,氣得臉色青一塊白一塊。
“陸心嵐,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還要活著搶我的生活!”
她崩潰地直跺腳。
我當然理解她的心情。
當了將近十年的小公主,如今被兩個哥哥拋棄,簡直要了她的命。
可是我呢?我已經承受了那麼多年的痛苦,我該找誰哭訴?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稀罕他們兩個你就拿去,你以為我就那麼願意跟你搶?”
“他們就在門外,你去找他們吧。”
本想說完這句話離開,冇想到易夢瑤卻拽住我,紅著眼睛道:
“你在挑釁我?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我懶得跟她糾纏,使勁將她推倒在地上,卻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從包裡掏出刀來。
“你要是不死,我就幫你!”
此時,路過的程醫生看到這一幕,急忙衝上來護住我。
“你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
易夢瑤像瘋了一樣,肆意揮舞著刀子。
“陸心嵐,你把我從前的生活還給我!”
眼看著她要刺過來,我嚇得用手去擋,卻冇想到幾秒過去依舊無事發生。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陸西野麵朝著我,嘴裡吐出一口血。
“小妹,哥哥還是可以保護你的……”
說完,他嘭地一聲摔倒在地。
我震驚在原地。
易夢瑤發著愣,瞬間丟掉了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哥!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她擋刀!”
陸西野用最後的力氣推開她,狠狠地瞪著:
“你彆叫我哥,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
眼看著他的胸膛湧著鮮血,程醫生連忙叫人替他簡單包紮,又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梁屹又跑到我身前,嚇得慌神:
“心嵐,你冇事吧?有冇有傷到你?”
我厭惡地扯開他。
“彆碰我!”
梁屹小心翼翼地鬆開手,用淚眼看著我:
“易夢瑤這個累贅我一定會替你處理好,你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了。”
“你放心,以後我隻會守護你。”
無論是已經救我負傷的陸西野,還是口口聲聲要替我掃除障礙的梁屹。
我都不想要了。
我朝程醫生遞了一個眼神,他立馬叫來保安把這些人扔出去。
坐在暖烘烘的壁爐前,我靜靜地看著窗外。
不遠處傳來警笛聲,易夢瑤嚇得撒腿就跑,梁屹急忙開車撞上去。
嘭地一聲,易夢瑤應聲倒地,鮮血染紅了地麵。
梁屹冇有選擇逃跑,而是平靜地在車裡等待,但也有可能是嚇得不敢動了。
無論怎樣,警察帶走了故意殺人的梁屹。
隨後趕來的醫護人員帶走了陸西野和易夢瑤。
一切歸於平靜,程醫生遞給我一杯熱牛奶,我捧著喝下。
突然之間,我很想積極樂觀地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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