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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影院裡的告白
九月的風還帶著夏末的餘溫,吹過理工大的香樟樹時,會捲起幾片半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在宿舍樓下。王明遠坐在302宿舍的書桌前,手指反覆摩挲著口袋裡的IC卡,桌上攤著的《高等數學》課本翻了三頁,卻一個字也冇看進去。
這是他來這座城市上大學的第三週,陌生感像一層薄紗,裹得他有些透不過氣。教學樓裡拐來拐去的走廊總讓他走錯教室,室友們聊的評書和球賽他插不上話,連食堂的番茄炒蛋都透著股外鄉人的疏離,不是家裡常吃的酸甜口,而是偏鹹的醬油味,他每次都要加一點醋進去。。
要是劉梅在就好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王明遠就自己先紅了耳根,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書包裡那本舊筆記本,封麵上還留著一道淺淺的劃痕,那是高中時劉梅借他記筆記,不小心被鋼筆尖劃到的。
他和劉梅是高中同班同學,整整三年,她都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陽光落在她低頭刷題的側臉上,連碎髮都透著溫柔。她是老師嘴裡穩重又聰明的班長,作業本永遠寫得工工整整,講題時連語氣都帶著耐心;而他是坐在後排、偶爾會被她用筆桿敲桌子提醒彆開小差的學霸,數學卷子總能拿滿分,卻總在語文作文裡寫得東拉西扯。
高考放榜那天,兩人在學校門口的公告欄前站了很久。劉梅的名字排在理科前五十,穩穩能去城西的財經院;王明遠差了10分,隻能去城東的理工大。那天風很大,劉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冇事,反正都在一個城市,以後還能約著玩。可王明遠看著她眼裡的光,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堵著,連句好都說得有些發澀。
開學後,他抄下了劉梅宿舍的電話,卻隻敢在週末傍晚打過去,怕打擾她上課,也怕聽到她室友起鬨的聲音。有次接通電話,是劉梅的室友接的,笑著喊劉梅,你老鄉找你,他攥著話筒的手都在抖,直到聽見劉梅的聲音,才慢慢放鬆下來,卻隻敢說冇事,就是問問你在學校習慣不。
這天下午冇課,王明遠窩在宿舍裡,翻來覆去地擺弄著IC卡,連室友李陽遞過來的薯片都冇接。李陽湊過來打趣:遠哥,你這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高中那個女班長了喜歡就去約啊,大老爺們兒彆磨磨唧唧的,打個電話問問她有空冇!
李陽的話像一針強心劑,王明遠深吸一口氣,抓起IC卡就往宿舍樓下的電話亭跑。電話亭裡飄著股淡淡的菸草味,他按號碼時,手指都在抖,生怕撥錯一個數字。嘟嘟的忙音響了三聲,終於傳來劉梅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喂,你好
是、是我,王明遠。他的聲音有點發飄,下午冇課的話,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最近影院在上映《活著》,葛優和鞏俐演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接著傳來劉梅輕快的聲音:剛好冇事!三點電影院門口見就是咱們上次路過的那家,離財經院不遠的那個。
好、好!三點我一定到!王明遠掛了電話,心裡像揣了隻小兔子,蹦得飛快。他跑回宿舍,翻出衣櫃裡最乾淨的一件白襯衫,又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連李陽喊他急什麼都冇顧上應。
中午在食堂匆匆扒了碗牛肉麪,王明遠特意繞到學校門口的花店。玻璃櫃裡的玫瑰開得正豔,粉的、紅的,裹著亮晶晶的包裝紙,可他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冇買,怕太刻意,顯得自己太急躁;又怕她覺得不認真,畢竟第一次單獨約她出來,不能太隨便。
他揣著提前在影院視窗買好的電影票,兩點半就站在了影院門口。這家影院離兩所大學都不遠,是他前一天特意踩過點的,步行隻要二十分鐘。他時不時抬手理理襯衫領口,又對著影院的玻璃門照了照,生怕頭髮被風吹亂。路過的阿姨看他站在門口來回踱步,還以為他在等人接,笑著問:小夥子,等對象啊
王明遠臉一紅,慌忙點頭:嗯,阿姨,她三點到。
彆急,姑孃家出門要收拾,晚幾分鐘正常。阿姨笑著走開了,留下王明遠站在原地,心裡更緊張了。
兩點五十分,一道淡黃色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街角。劉梅穿著一條帶白色花邊的連衣裙,裙襬到膝蓋,風一吹就輕輕晃,像朵盛開的迎春花。她懷裡抱著本《圍城》,書頁還夾著上次冇看完的書簽,是片銀杏葉,邊緣已經有些捲了,那是高中時兩人一起在校園裡撿的,她當時還說銀杏葉做書簽最好,不容易壞。
她走得不快,白色的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輕響。髮梢被風吹得貼在臉頰上,她抬手捋了捋,剛好看到站在影院門口的王明遠,眼睛瞬間亮了亮,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你來得好早。劉梅走到他麵前,笑著遞給他一顆水果糖,糖紙是橙色的,印著橘子圖案,剛在路邊小賣部買的,橘子味的,你吃嗎高中時你總搶我抽屜裡的橘子糖,記得吧
王明遠接過糖,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心,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聲音都有點發飄:記、記得。我、我買了《活著》的票,三點二十開場,剛纔問過檢票的師傅,說準點放。說著,他又轉身去旁邊的便利店,拎了兩杯冰可樂和一大桶爆米花,塑料杯壁上凝著水珠,滴在他的手背上,涼絲絲的。
你愛喝冰的,對吧高中時你總在夏天買冰汽水,課間抱著玻璃瓶喝,還說‘冰汽水比糖水梨解渴’。他把可樂遞到劉梅手裡,眼神裡帶著點期待,像在等她誇自己記得清楚。
劉梅接過可樂,指尖碰到冰涼的杯壁,心裡卻暖烘烘的。她冇說,其實自己上大學後就很少喝冰的了,每次喝了都會鬨肚子,可看著王明遠認真的樣子,她還是笑著點頭:對,冰的才解渴。你怎麼知道我想看《活著》
我、我聽你高中時說過,喜歡餘華的書,知道這部電影是改編他的小說。王明遠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他是特意問了高中的語文課代表,才確認劉梅喜歡餘華,又跑了兩家影院,才找到上映《活著》的場次。
兩人肩並肩走進影廳,走廊裡的燈光昏昏暗暗的,王明遠走在前麵,時不時回頭提醒劉梅小心台階。找到座位坐下時,離開場還有十分鐘,影廳裡已經坐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的情侶靠在一起聊天,空氣中飄著爆米花的甜香。
王明遠冇話找話,說起高中時的趣事:你還記得不高二那年運動會,你跑八百米,跑到最後一圈冇力氣了,肖紅在旁邊喊‘劉梅加油,陳瑜在終點等你’,結果你差點摔了個趔趄,還是我扶了你一把。
劉梅被逗得笑出了聲,眼睛彎成了月牙:那還不是肖紅瞎起鬨!再說了,當時你在旁邊笑得起勁,還被班主任抓去撿垃圾了,撿了整整一下午,回來的時候褲子上全是草屑。
那是班主任冤枉我!我明明是在給你加油!王明遠不服氣地反駁。
你就是在笑!劉梅堅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著那些被試卷和倒計時填滿的日子,聊數學老師總拖堂,聊英語課上大家偷偷傳紙條,聊高考前一起在教室刷題到深夜,連影廳的燈光暗下來都冇察覺。直到片頭音樂響起,王明遠才悄悄把爆米花桶往劉梅那邊推了推,自己隻敢捏著桶邊的紙,偶爾拿一顆放進嘴裡,還怕發出聲音吵到她。
電影裡,福貴的人生起起落落,從富家子弟到一無所有,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隻剩下一頭老牛陪著他。銀幕的光映在兩人臉上,時而亮時而暗。看到福貴抱著女兒鳳霞的屍體哭時,劉梅悄悄抹了抹眼睛,肩膀輕輕抖了一下。
王明遠注意到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是他早上特意從宿舍帶的,還疊得整整齊齊,偷偷遞到她手裡。劉梅接過紙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兩人都頓了一下,像被電流擊中似的,又飛快地移開視線,假裝專心看電影。
散場時,夕陽透過影院的玻璃門照進來,把地麵染成了暖黃色。街上的人來來往往,賣烤紅薯的阿姨推著小車走過,空氣裡飄著甜甜的香味。王明遠走在劉梅旁邊,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手指蜷縮了又展開,心裡像有隻小鹿在亂撞。
走到路口時,綠燈剛好亮起,可王明遠卻突然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
劉梅,他的聲音有點發顫,卻字字清晰,我有話想跟你說。
劉梅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心跳突然快了起來。她看到王明遠紅著臉,眼鏡滑到了鼻尖上,額頭上還冒著細汗,卻還是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像在做一道重要的證明題。
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王明遠的聲音越來越低,卻越來越堅定,你是班長,成績好,又認真,每次講題都耐心得很,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隻能偷偷跟在你後麵刷題,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學。可惜差了10分……
他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這幾周在大學裡,我總想起你。看到食堂的番茄炒蛋,會想起你帶的便當;看到圖書館的窗戶,會想起你坐在窗邊看書的樣子。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想讓你做我女朋友。要是你覺得我不好,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改,我會努力學做飯,會記得你所有的喜好,會……
話還冇說完,劉梅突然笑了。她抬起手,幫王明遠把滑下來的眼鏡推回鼻梁上,指尖輕輕碰到他的額頭,帶著點溫熱的溫度。誰告訴你我覺得你不好了她輕聲說,聲音像羽毛似的,王明遠,其實我高中時也……
她的話冇說完,卻主動伸手,輕輕握住了王明遠的手。她的手很小,軟軟的,帶著點剛握過冰可樂的涼意。王明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差點讓劉梅笑出聲。
那、那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他的眼睛亮得嚇人,像有星星落進去,連聲音都帶著顫抖。
劉梅點頭,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連耳垂都紅了。王明遠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巷子裡跑:走!我知道附近有家串串香,味道特彆正宗,老闆是四川人,辣得夠勁,咱們去慶祝!
夕陽下,兩個年輕的身影手牽著手,影子被拉得很長。巷子裡的風帶著串串香的辣味,混著兩人的笑聲,飄得很遠很遠。
第二章
校園裡的小彆扭
成為男女朋友後,王明遠和劉梅的校園生活,多了不少吵吵鬨鬨的樂趣。就像春天的花會開,夏天的蟬會叫,他們的日常裡,總少不了互懟和抬杠,卻又在這些小彆扭裡,藏著說不儘的溫柔。
每週三下午,王明遠冇課,總會提前半小時坐公交去劉梅的學校。財經院門口的公交站有棵老槐樹,他每次都站在樹下等,手裡要麼拎著她愛吃的草莓糖葫蘆,要麼揣著剛買的熱乎烤紅薯,都是在公交站旁的小攤上買的,裹著油紙,暖乎乎的,能焐熱整個下午。
有時候劉梅有課,他就揣著本《高等數學》,偷偷坐在教室後排蹭課。財經院的課大多是經濟學、會計學,滿黑板的公式和術語他聽得雲裡霧裡,卻還是坐得筆直,偶爾在筆記本上畫個小笑臉,等劉梅下課時遞到她手裡,看她被逗笑的樣子。
有一次,經濟學老師講邊際效用遞減規律,講得正投入,突然指著後排的王明遠問:這位同學,你來說說邊際效用遞減規律的例子不用緊張,隨便說一個就行。
全班同學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王明遠身上,劉梅坐在前排,心裡咯噔一下,悄悄回頭看他,怕他答不上來尷尬。
王明遠愣了一下,站起來時還冇反應過來,腦子裡全是劉梅吃草莓的樣子,下意識地說:比如我對象喜歡吃草莓,第一次吃覺得特彆甜,吃第二顆、第三顆就冇那麼甜了,到第五顆的時候,她就不想吃了,這算不算
全班同學都笑了,連老師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劉梅坐在前排,臉瞬間紅到了耳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又忍不住偷偷笑,這傢夥,滿腦子都是吃的,倒也實在。
老師擺擺手讓他坐下,笑著說:看來你是為了陪對象來的行,下次想來就提前說,彆偷偷摸摸的,我又不趕你。剛好我這門課缺個課代表,你要是不嫌棄,下次來幫我收收作業也行。
下課後,劉梅走到王明遠身邊,假裝生氣地擰了他胳膊一下:王明遠!你怎麼什麼都往外說全班都知道你是我對象了!以後我還怎麼在班裡抬頭
王明遠揉著胳膊,卻笑得一臉得意:知道纔好呢,省得有人跟我搶。再說了,我說的是實話,你上次吃草莓,不就是吃了三顆就不吃了嗎還說‘太酸了,不想吃了’。
那是因為草莓真的酸!劉梅反駁,從帆布包裡掏出一顆橘子糖遞給他,給你吃,堵上你的嘴。晚上想吃什麼我請你,就當謝謝你今天幫我撐場麵。
王明遠立刻忘了剛纔的爭執,眼睛一亮:吃火鍋吧!上次你說想吃的那家老火鍋,在巷子裡的那家,我昨天特意去問了,老闆說晚上六點有空位,靠窗的,能看到街景。
劉梅看著他得意的樣子,心裡暖暖的。其實她知道,王明遠早就記住了她隨口說的話,上週她隻是在電話裡提了一句天冷了想吃火鍋,他就記在了心裡,特意跑了一趟確認位置。就像她也記得,王明遠不吃香菜,每次吃火鍋都會提前跟老闆說多放辣,少放香菜;他喜歡吃毛肚,每次都會點兩份,一份自己吃,一份給她留著,怕她不好意思多夾。
那家老火鍋的店麵不大,隻有七八張桌子,牆上貼著紅底黃字的福字,透著股熱鬨的煙火氣。王明遠拉著劉梅的手走進來,老闆立刻笑著打招呼:小夥子,又來了還是老樣子,鴛鴦鍋
對,老闆,鴛鴦鍋,辣鍋多放牛油,少放香菜!王明遠熟門熟路地說,拉著劉梅坐在靠窗的位置。
劉梅看著他跟老闆熟絡的樣子,忍不住問:你昨天來的時候,是不是還嚐了味道
冇有啊,王明遠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就是問了老闆,辣度合不合適,怕你吃不了太辣的。
劉梅心裡一暖,冇說話,隻是夾了一筷子剛煮好的毛肚放進他碗裡:快吃吧,毛肚要七上八下,煮老了就嚼不動了。
還有一次,學校組織社團活動,劉梅報名了書法社的展覽,要寫一幅行書作品參展。她提前一週就開始練習,每天晚上都泡在自習室裡,對著字帖一筆一劃地寫,連手指都磨出了薄繭。
王明遠知道了,每天晚上都陪著她去自習室。他不懂書法,卻會在她寫錯字時,故意湊過去說:你這字寫得,還冇我小學時寫的好看呢。我小學書法比賽還拿過三等獎呢,比你這強多了。
劉梅瞪他一眼,手裡的毛筆卻冇停,筆尖在宣紙上劃過,留下一道流暢的弧線:你懂什麼這叫行書,講究的是行雲流水,不是寫得工整就好看。你那小學三等獎,頂多算楷書入門。
我不懂,但我知道,你昨天把‘福’字寫成‘禍’字了,還差點被書法社的老師看到,還是我幫你把紙藏起來的。
劉梅臉一紅,拿起橡皮就往他身上扔:王明遠!你故意的是不是
王明遠接住橡皮,笑著把自己泡的菊花茶遞到她手裡:好啦,不逗你了。你寫得很好,比上次進步多了。
劉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菊花茶,心裡的氣瞬間消了。她知道,王明遠嘴上跟她抬杠,心裡卻比誰都支援她。展覽那天,王明遠特意請了假,去現場給她捧場,還偷偷買了一束向日葵,在她結束後遞到她手裡:雖然你字寫得一般,但勇氣可嘉。
劉梅接過花,白了他一眼,卻還是忍不住笑了。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兩人的影子靠在一起,溫馨又甜蜜。
第三章
婚後的煙火氣
大學畢業後,王明遠和劉梅回到了老家,在雙方父母的祝福下,領了結婚證。婚房是劉梅單位分的福利房,不大,隻有六十多平米,卻被王明遠收拾得乾乾淨淨。
劉梅在銀行做業務員,每天要跟各種各樣的客戶打交道,下班經常要應酬。王明遠去了一家外企做研發,下班時間固定,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買菜做飯。
有一次,劉梅應酬到晚上十點纔回家,醉醺醺地推開家門,就看到王明遠坐在沙發上,電視開著,卻冇聲音。他看到劉梅回來,立刻站起來,扶著她坐在沙發上,轉身去廚房端了一杯蜂蜜水:慢點喝,解解酒。
劉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王明遠,我今天跟客戶喝了好多酒,胃好難受。
王明遠坐在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以後彆喝那麼多了,業績固然重要,身體更重要。大不了咱們少賺點錢,日子一樣能過。
可是我想給你和以後的孩子更好的生活。劉梅小聲說。
王明遠笑了,幫她擦了擦眼淚:有你在,就是最好的生活。快彆想了,我給你煮了粥,你喝一點再睡覺。
那天晚上,王明遠守在劉梅身邊,幫她蓋好被子,又去廚房把粥熱了,等她醒了再喝。劉梅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少應酬,多陪陪他。
女兒貝貝出生後,劉梅換去了財務科,不用再應酬,每天下班就能回家。從此,家裡的煙火氣更濃了。每天早上,王明遠會早起給劉梅和貝貝做早餐,劉梅則負責給貝貝穿衣服、梳頭髮。晚上,王明遠陪貝貝玩遊戲,劉梅則在旁邊看著他們,偶爾插一句嘴,一家人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小屋。
週末的時候,王明遠會開車帶劉梅和貝貝去公園玩。貝貝坐在兒童車裡,劉梅推著車,王明遠則在旁邊給她們拍照。有一次,貝貝指著天上的風箏說:爸爸,我也想要風箏。
王明遠立刻去買了一個蝴蝶形狀的風箏,卻怎麼也放不起來。劉梅在旁邊看著,忍不住笑:王明遠,你這技術也太差了,連個風箏都放不起來。
這風箏有問題,不是我技術差。王明遠反駁。
明明是你不會放,我來試試。劉梅說著,接過風箏線,輕輕一拉,風箏居然飛了起來。
王明遠看著飛起來的風箏,又看了看劉梅得意的樣子,笑著說:算你厲害。不過,你剛纔拉風箏的姿勢,跟你上次打羽毛球一樣,醜死了。
劉梅瞪他一眼:你懂什麼這叫技巧。
貝貝在旁邊看著爸爸媽媽鬥嘴,笑得咯咯響。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溫暖又幸福。
第四章
老來的小歡喜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貝貝就大學畢業,留在了外地工作。王明遠和劉梅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紀,家裡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王明遠變成了杠精。劉梅說今天的菜鹹了,他非要反駁:是你口味淡了,我嘗著剛好。劉梅說該買件新外套了,他偏要說:你去年那件還冇穿壞,買那麼多浪費錢。
劉梅也不甘示弱,成了作捉精。王明遠忘了買醬油,她能追著說:上次讓你買鹽你也忘,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王明遠看球賽聲音大了點,她就故意把電視調到戲曲頻道,還跟著唱:蘇三離了洪洞縣……
有一次,兩人去超市買菜,劉梅想買些草莓,王明遠卻不同意:現在的草莓太貴了,而且不新鮮,等過段時間再買。
我就想吃草莓,貴怎麼了又不是買不起。劉梅說著,就把草莓往購物車裡放。
你這是浪費錢,草莓又不能當飯吃。王明遠又把草莓拿了出來。
王明遠,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劉梅生氣了,轉身就往外走。
王明遠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還是把草莓放進了購物車裡,快步追了上去:好了好了,買就買,彆生氣了。
劉梅停下腳步,看著他手裡的草莓,嘴角忍不住上揚,卻還是假裝生氣地說: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跟我抬杠。
回家的路上,王明遠提著菜,劉梅走在他身邊,兩人冇說話,卻偶爾會互相看一眼,眼裡滿是笑意。
還有一次,劉梅感冒了,咳嗽得厲害。王明遠給她熬了薑湯,端到她麵前:快喝了,治感冒的。
劉梅看著黑乎乎的薑湯,皺了皺眉:這東西太難喝了,我不喝。
難喝也得喝,不然感冒好不了。王明遠把碗遞到她手裡。
我就不喝,你要是逼我,我就跟你生氣。劉梅把頭扭到一邊。
王明遠無奈,隻好去廚房拿了塊冰糖,遞給劉梅:先喝薑湯,喝完給你吃冰糖,好不好
劉梅接過冰糖,又看了看王明遠認真的樣子,終於接過薑湯,捏著鼻子喝了下去。王明遠立刻把冰糖放進她嘴裡,笑著說:這才乖。
劉梅含著冰糖,心裡甜甜的。她知道,王明遠雖然愛跟她抬杠,卻比誰都關心她。就像她雖然愛跟王明遠作,卻也離不開他。
有一次,貝貝回家看他們,看到兩人又在抬杠,忍不住問:爸,媽,你們天天吵,不累嗎
王明遠笑著拉過劉梅的手,對貝貝說:跟你媽抬杠,才覺得日子有意思。要是哪天不吵了,反而覺得少了點什麼。
劉梅白了他一眼,卻悄悄握緊了他的手。她看著王明遠眼角的皺紋,突然想起高中時,他坐在後排,偷偷看她的樣子。時光匆匆,從校服到白頭,他們吵了一輩子,也愛了一輩子。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把客廳染成了暖黃色。王明遠和劉梅坐在沙發上,手牽著手,偶爾還會鬥兩句嘴,卻滿眼都是對彼此的愛意。原來,最好的愛情,不是不吵架,而是吵了一輩子,還能攜手走到最後,把柴米油鹽的日子,過成最暖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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