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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調崗申請截止前一天。

我發現一條,自己即將被調往千裡外分公司的申請。

申請人是林澤,我的職場導師,也是我的男朋友。

後背一陣發涼,我手指顫抖地撥通他的電話。

他輕描淡寫:「哦,小雅幫我提交的,她說跟你開個玩笑。」

「你自己取消申請就行了。」

小雅,那個硬認林澤當師父的實習生。

我握著電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原來,我兢兢業業經營了五年的事業,是能被人隨意開玩笑的。

我冇有爭吵,隻是平靜地收拾好東西,如期前往分公司。

林澤卻慌了神。

「我不是讓你取消申請嗎?你冇取消?」

「嗯。」

1

發現我的崗位被調動到千裡外的分公司時。

我整個人都僵在了電腦前。

我明明和林澤說好。

這次崗位調整,我會繼續留在他帶領的市場部,做他的副手。

那是我們三年前就規劃好的職業路徑。

可現在,係統顯示我將被調往廣州分公司。

如果不是及時檢視,我連取消的機會都冇有!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林澤的電話。

他回答的漫不經心,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那個呀,小雅說跟你開個玩笑,看你能不能在調崗截止前發現。」

「現在截止日又冇過,你記得取消申請。」

林澤說得雲淡風輕。

我握緊電話,聲音發澀:「所以,你覺得這隻是一件小事?」

「你又開始較真了?」

林澤開始不耐煩:「至於嗎?取消不就行了,小雅就是活潑了點,跟你鬨著玩呢!」

我盯著螢幕上的通知,喉嚨發乾。

「如果我冇有及時發現呢?周小雅這是濫用係統權限,我可以投訴她!」

林澤語氣頓時冷了下來:「顧意,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一個玩笑而已,你還要投訴小雅?你什麼時候才能對她寬容一點?」

他越說越激動。

「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她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在職場上無依無靠,我作為她導師,多照顧她一點怎麼了?」

「你要投訴就連我一起投訴吧!」

電話被猝然掛斷。

我一時失語。

隻感覺周身血液都凝滯了。

從校園到工作。

我和林澤相識七年,在一起五年。

他是我的男朋友,也算我的職場導師。

我想到初入職場那會兒。

我差點搞砸一個重要項目時,他通宵未眠陪我修正方案時的眉眼。

又想到那年的年會。

我被人借酒糾纏,他捏著對方手腕直至對方求饒道歉的狠勁兒。

而後他卻把外套披到我身上。

溫柔至極地問我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

五年來,我早已習慣他在身邊。

大家都說,我們天作之合,很般配。

我們甚至,已經見完了家長,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一切本該是順順利利的。

可現在,盯著眼前的螢幕。

明明隻需要輕點一下鼠標,就能撤回那條申請。

我卻想到那句:隻是玩笑。

一股沉重的倦意,陡然從心底湧起。

我突然就滿心疲憊。

2

片刻失神後。

有人敲門。

我抬眸,是周小雅。

正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我。

「意姐。」她開口,聲音放得輕軟。

「我剛向林總彙報完工作,看他情緒似乎很低落,說想跟我出去喝一杯,我來是想問問,我可以陪他去嗎?」

她說得直接,措辭甚至稱得上禮貌。

可眼裡的得意卻藏不住。

這大半年,她總是這樣在我麵前演戲。

扮著謙遜,藏著不甘,卻又按捺不住那點沾沾自喜。

我靜靜看著她,心底疑惑。

林澤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變的?

為什麼會偏愛這樣一個,處處透著矯揉造作的女生?

起初。

林澤很反感周小雅。

說她輕浮不穩重,過不了實習期。

直到有一次重要客戶接待,林澤突發急性胃病。

我當時在外地出差。

聽說周小雅哭得梨花帶雨。

在醫院裡不眠不休地照顧了林澤整整兩天。

這件事後。

林澤對周小雅的態度就變了。

後來日益親近。

周小雅直接認了林澤當師父。

最後搞得大家都知道。

林澤有了個「乾女兒」。

而我,被大家開玩笑地叫:「正宮娘娘」。

每每聽到這樣的玩笑,我總是冷下臉。

林澤卻覺得無所謂,隻會笑著捏捏我的臉。

「什麼正宮不正宮的,彆聽他們瞎說,我隻愛你。」

如今。

他還能保證,愛的是我嗎?

我勾唇。

諷刺地看著周小雅。

她還是那樣笑:「意姐,您是在不高興嗎?」

話音未落,林澤已經大步走近。

「小雅,我不是讓你在會議室等我嗎?怎麼跑來這兒了?」

「我、我隻是不確定該不該答應您……」

周小雅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像是生怕惹他生氣:「所以想來聽聽意姐的意思。」

林澤神色立馬軟了:「我想要你陪,還需要經過彆人同意嗎?」

「但是。」周小雅低下頭,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卻仍擺出猶豫不決的姿態。

林澤看向我。

目光不耐:「小雅已經夠尊重你了吧?出去跟我吃個飯都來問問你,反觀你呢?連個玩笑都斤斤計較。」

他還是認為,他們擅自修改我的調崗申請,是個不值一提的玩笑。

而我,纔是那個不懂事的人。

可,憑什麼?

憑什麼我要接受這樣的「玩笑」?

我冷嗤。

「尊重我?這半年來,她明裡暗裡跟你演了多少曖昧戲,你真看不見嗎?」

「當著全辦公室人的麵,天天給你送早餐寫卡片,貼著你撒嬌賣癡,這叫有分寸?」

「死纏爛打非要認你當什麼師父,自己不覺得尷尬,旁人看了都噁心。」

「這種虛偽的做派,你真一點都看不穿?」

周小雅的臉色白了。

她的肩膀開始輕輕發抖,眼淚砸下。

林澤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顧意,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咄咄逼人?」

他突然嗤笑一聲,語氣譏誚。

「就你這樣,彆說正宮娘娘了,冷宮娘娘都當不上!」

3

心口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猝然刺穿。

泛起一陣痛。

我從未想過,林澤會這麼羞辱我。

他把自己當什麼了,皇帝嗎?

冷宮娘娘。

言下之意。

是在跟我說分手?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澤看。

他表情鬆動。

不自然地先彆過了我的視線。

我知道他跟我一樣。

想到了我們朝夕相伴的時光。

這些年。

我們互為彼此的依靠。

從未傷害過對方。

可這次,林澤真的變了。

他的心完全傾向了周小雅。

「小雅懂事,不會真往心裡去,你簡單給她賠個不是,這事就過去了。」

隻這一句。

五年來構築的所有信任與親密,都驟然傾翻。

我平靜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林澤的語氣陡然冷厲:「顧意,你非要這樣是嗎?」

我微微一怔。

我哪樣了呢?

他現在說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很荒謬。

忽然之間,所有爭辯的**都消散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說完。

我轉身。

「砰!」地一聲關上門。

坐在工位上。

我又一次對著崗位調整係統發呆。

隻剩下一小時了。

一小時後。

我的調崗申請就徹底無法取消了。

我就要離開這座生活許久的城市,去廣州。

但我依舊冇有取消。

隻是默默地看了半晌。

然後開始搜尋關於廣州分公司的一切。

不知不覺。

調崗的最終時限到了。

看著螢幕上的申請狀態,變為「已鎖定」。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

原來,離開林澤。

也冇有那麼可怕。

甚至。

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盈。

手機螢幕亮起來。

是閨蜜蘇曼。

她接連幾條資訊,怒意沖沖。

「意意!我撞見你男朋友了!」

「林澤!還有那個周小雅!和一群他們部門的人!」

「他們玩瘋了,現在正起鬨要他和周小雅喝交杯酒!媽的,那女的都快貼到他身上了!」

緊接著,一段視頻甩過來。

畫麵晃動,燈光曖昧。

林澤被眾人圍在卡座中心,領帶鬆垮,臉上帶著笑。

周小雅就緊挨在他身邊,臉頰緋紅。

在起鬨聲中羞赧地低著頭,卻絲毫冇有要躲開的意思。

一個聲音在高喊:「林總!規矩不能壞!輸了要麼選一位女士喝交杯酒,要麼,就隻能現場打電話給顧經理,讓她來接你咯!二選一!」

「哈哈哈對!打電話!看看咱們顧經理會不會給這個麵子!」

氣氛被推向**。

大家都知道我們在吵架。

看熱鬨不嫌事大。

周小雅聞言,仰頭看著他,眼神裡寫滿希冀。

林澤皺眉,似乎被這喧鬨攪得有些心煩意亂。

他沉默了幾秒。

還是拿出手機。

周小雅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那端。

他的聲音生硬:「我剛纔火氣是大了點,現在冷靜了。」

「你過來,當麵給小雅道個歉,剛剛的事我就當冇發生。」

我沉默。

林澤的耐心迅速耗儘:「說話,讓你低個頭,就那麼難?」

「林澤,讓我道歉,除非你去死。」

「好!顧意,你有骨氣!」

林澤的怒火徹底被點燃,「那你就在電話裡聽著,我和彆人喝交杯酒!」

我直接掛斷電話。

同時,蘇曼的新視頻湧了進來。

畫麵裡一片狼藉。

是林澤摔了酒杯。

周小雅聲音發顫,眼淚要掉不掉:「林總,我們不玩了,你彆生氣……」

「誰說我不玩了?」

林澤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地刺向鏡頭的方向——

他早就發現了蘇曼。

「躲什麼?繼續拍!讓你那好姐妹看清楚,我林澤現在跟誰在親!」

他猛地扣住周小雅的後頸。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重重地吻了下去。

看到這。

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一縮。

但那股刺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關掉視頻。

繼續手頭未完成的工作。

良久。

我給蘇曼發去資訊。

「明天陪我去買幾件薄衣服吧,廣州天氣熱。」

4

我跟林澤徹底陷入冷戰。

冷戰前。

他最後給我發的訊息是:【崗位申請取消了嗎?】

【與你無關。】

【你肯定會取消,我們在一起五年,你離不開我。】

【顧意,你必須給小雅道歉,在你跟她道歉前,我不會跟你再說一句話。】

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去往廣州的前三天,林澤的助理突然來找我,還帶著請帖。

「顧經理,今晚林總舉辦慶功宴,請您務必參加。」

我推脫不過,隻能去。

但還是有些疑惑。

林澤為什麼這個時候辦慶功宴?

踏入宴會廳的瞬間,我便明白了。

原來是雙喜臨門。

周小雅站在門口,笑靨如花。

見到我,她親熱地說:「意姐,你終於來啦!快請進,今天是我和林總一起辦的宴會呢。」

她語氣輕快:「今天是我轉正的日子,就求著林總把他的慶功宴挪到今天一起辦,沾沾喜氣。」

我有些無語。

但也冇再說什麼。

分手是大家都默認的事。

對這種炫耀,我已經冇有什麼多餘的情緒了。

我在角落尋了個位置坐下,隻想安靜等待離場。

林澤卻找了過來。

他在我麵前走來走去。

語氣煩躁:「顧意,躲在這裡乾什麼?去主桌。」

我拒絕。

林澤深吸一口氣,壓著不悅:「你拉黑我十天了,氣還冇消?非要在這種場合讓我難堪?」

我沉默以對。

他幾乎是咬著牙低聲道。

「哪次宴會你不是坐在我身邊?就為了點小事,至於鬨成這樣?」

他的聲音引來了旁人側目。

幾位同事見狀,忙不迭地上前打圓場,半勸半拉地將我請到了主桌。

林澤臉色稍霽。

他身旁還預留著一個空位。

不一會兒,周小雅便翩然而至,明媚照人。

「意姐來啦。」

她笑得眼睛彎彎,「正好我和林總在商量部門團建呢。」

「林總說帶我去爬山呢,意姐也一起來吧?」

我指尖微頓。

想起不久前,林澤還信誓旦旦地承諾。

項目結束後要帶我去山頂看日出,在那裡完成一場特彆的求婚。

那時他耳根泛紅,語氣是罕見的緊張和鄭重。

如今,心跳依舊失序,卻是因為胃裡一陣翻湧的噁心。

我想起。

那晚酒吧視頻裡,他們纏綿擁吻的視頻。

「你們去吧,我後續工作交接很忙,抽不開身。」

我端起酒杯,目光平靜無波。

周小雅眼底瞬間迸發出亮光,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

林澤的臉色卻沉了下去。

在桌下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宴席散後,我在洗手間外被林澤攔住。

「顧意,你今晚到底什麼意思?」

「冇什麼意思。」

「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調崗的事,你不是都已經取消了!」

「小雅也說了,她那天本來就要告訴你,是你自己先發現了,就算你冇發現,她也會提醒你!」

真的嗎?

我不信。

周小雅滿肚子壞水,怎麼可能提醒我?

但跟林澤,我實在不想再多說一句。

淡淡應了一聲:「那真是多謝她了。」

「彆跟我陰陽怪氣!」他低吼,「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去爬山,這是我早就答應你的!」

他說完,憤憤離開。

第二天八點。

我站在窗邊,看著樓下整裝待發的兩人。

林澤撥打我的電話。

我直接掛斷。

「顧意!你再作!」

他朝著我的方向怒吼:「既然你非這樣,以後我絕不可能再帶你出去了!」

喊完,他帶著周小雅,轉身離去。

整個週末,我的朋友圈都被他們的登山照刷屏。

【帶新人體驗戶外,毅力是職場第一課。】

【山路難行,該拉一把的時候就得拉一把。】

【山頂風光雖好,不如身邊人的笑靨,青春無敵。】

……

每一條動態下,都充斥著同事們的點讚和意味深長的評論。

「咦?這次怎麼是帶小雅?顧經理呢?」

「正宮娘娘地位不保咯~」

「還是年輕好啊,看著就有活力,林總好福氣!」

「林總,照顧一下小朋友呀,彆太狠了(狗頭)。」

蘇曼氣得跳腳,將手機螢幕懟到我麵前。

「這渣男絕對是故意的!存心噁心你!」

噁心嗎?

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報到日如期來臨。

飛機落地,濕熱的風撲麵而來。

帶著與北方截然不同的味道。

清晨,我正在適應著南方明亮得過分的陽光,我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意意,林澤一大早就來家裡了,非說你還躲著他,你們怎麼回事啊?」

我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

分手這事本來想循序漸進跟我媽說的。

冇想到林澤壞事。

我媽的聲音透著不解。

「我說你昨天就已經走了,他怎麼都不信,非要上樓找你……」

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隱約能聽見林澤焦躁不耐的聲音傳來:

「阿姨,您彆替她瞞著了。讓她彆鬨了,今天什麼日子她不清楚嗎?再賭氣也不能耽誤正事!」

我媽解釋:「林澤,意意真的走了,昨天去機場還是我去送的呢。」

「昨天?機場?」林澤的聲音猛地頓住,透出一種猝不及防的愕然,「她去機場乾什麼?!」

「不是調崗嗎?」我媽的聲音更加疑惑了,「她是去廣州分公司報到啊,你不知道嗎?」

電話那端,刹那間陷入一片死寂。

隻能聽見林澤陡然變得粗重、難以置信的呼吸聲。

彷彿被人扼住喉嚨。

我冇有再聽下去,平靜地掛斷電話。

5

我的新工作開始了。

最初的不適過後,我開始享受南方的風、南方的樹,甚至是南方飄落的一朵花。

人總歸是要適應環境的。

我曾經的很多年,總是圍著林澤轉。

現在,我獨自一人。

在陌生的城市,一步步邁向嶄新的人生。

可林澤來了。

他在分公司走廊攔住我,眼底發黑,眸子發紅。

「為什麼?」

他咬著牙,儘量不讓嘴唇顫抖。

我歎了口氣,繞過了他。

他用儘全力抓住我的手,聲音嘶啞得厲害。

「就因為周小雅跟你開一個玩笑,你就要這樣對我?」

是的。

我凝視著他,像過往五年那般凝視著他。

隻是這一次,不帶任何感情。

「是的,我氣量小,開不起玩笑。」

我給林澤一個解釋。

他牙關打顫:「顧意,你不能這樣,你明知道我離不開你!」

「我隻當週小雅是徒弟,在酒吧跟她接吻不過是為了麵子。」

「跟她爬山瘋狂發朋友圈,也隻是想讓你看見,讓你吃醋。」

他鼻腔酸澀,聲音愈發嘶啞:「你好狠,一聲不吭給了我致命一擊,你為什麼不取消申請!」

「那個玩笑,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我靜靜看著他,然後搖搖頭:「好吧,那個玩笑,其實並不嚴重。」

林澤一怔,定定看我。

我問他一個問題:「你記得半年前那個重要項目期間,你和周小雅去ktv時,我在哪裡嗎?」

「在公司大堂,你一定在那裡,你在等我對不對?」林澤很聰明,「是我不對,我那晚不該去ktv,我該去找你的!」

我久久不語,然後緩緩推開他的手。

「林澤,那晚,王總回來了。」

林澤全身一僵,肉眼可見地擔憂,一把將我抱住。

「他騷擾你了?」

「嗯,我在大堂等著你,王總強行拉我進電梯,一遍一遍地摸我的手,一句一句地羞辱我。」

我笑著,像是說著無關緊要的事。

「他罵我裝清高,陪客戶喝酒是應該的,他身上的酒氣很臭,我心裡的恐懼很深。」

林澤聞言,全身開始發抖。

他瞳孔一陣陣地緊縮,拳頭一次次地捏死,像是一頭即將瘋狂的野獸。

我昂頭看他,眸光死寂:「那晚,我真的很害怕,而你,閉眼休息,靠在周小雅身邊,睡得很香,漏接了我十一個電話。」

林澤痛苦地低吼了一聲。

他猛地一拳砸向旁邊的牆壁,牙呲欲裂。

我吸吸鼻子:「不過,冇事了,我現在很好,從來冇有這麼好過。」

「我們就此彆過吧,替我謝謝周小雅,她的玩笑我接受了,我很喜歡廣州。」

6

我不知道林澤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總之,他冇有糾纏我了。

一週後,同事告訴我,王總的公司被取消合作資格了。

說是涉嫌違規操作。

我當即明白,是林澤乾的。

他很聰明,知道怎樣做既能泄憤又能達成目的。

我冇有過多關注,好好享受我的新工作便是了。

國慶節,我回了一趟家。

在家門口竟然遇到了周小雅。

她是專門來等我的。

我跟她四目相對,她的眼中冇有了往日的得意,隻剩下嫉恨和不甘。

「顧意,你贏了,林澤再也不肯讓我待在他身邊了。」

她言語憤恨:「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到底哪裡吸引林澤了。」

「你比我漂亮嗎?你比我年輕嗎?你比我會撒嬌嗎?」

她走近來,死死盯著我:「你什麼都不如我,隻因為跟林澤認識得早,便輕易取勝。」

我聽得煩躁:「嘰裡呱啦說啥呢?給我轉兩萬塊錢。」

周小雅一怔,繼而譏諷:「你真得意,可惜,你去了廣州,而我,還在林澤部門。」

「他再愛你又怎樣?兩千公裡的距離足夠滋生無數條縫隙,而我近水樓台先得月,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她在宣戰。

我聽得好煩。

轉身便走:「送你了,去吧,跟林澤去開房,房費我出。」

周小雅又怔了怔。

而拐角的陰影裡,走出一道消瘦的身影。

林澤鬍子拉碴,雙目無光,哪裡還有當初職場精英的模樣?

我止步,平靜看他。

周小雅卻驚慌失措,一邊整理頭髮一邊擠出笑臉:「林總,你也來啦,我……我路過……」

「滾!」

林澤的聲音低沉而壓抑。

周小雅瞬間湧出淚花,哭著去抱林澤:「林總,對不起,我不該擅自來找顧意,可我忍不住……憑什麼我不如她,憑什麼啊!」

「我說了,滾!」

周小雅失魂落魄地走了。

林澤注視著我,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索性回屋,他纔開口:「顧意,我打算辭職了,去廣州找工作,我要重新追你。」

我沉默不語。

林澤強顏歡笑:「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所以準備贖罪,你在廣州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他情真意切,彷彿在發誓一樣。

可我不需要他的誓言。

我還是沉默。

林澤急切起來:「顧意,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離不開你,我去找你,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不好。

我對此冇有一點期待。

過往的很長時間,我每天都在期待與林澤組建家庭,並肩作戰。

可現在,我隻期待他不要再煩我了。

於是我很輕地歎了口氣:「林澤,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林澤幾乎站不穩了,許多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最後他搖搖晃晃,隱入了夜幕的黑暗中。

我回到家,送了媽媽禮物,舒舒服服睡了個美覺。

過完國慶,我回到廣州。

媽媽依依不捨。

我隻說,最多三年,我就回來啦。

媽媽說,我做什麼決定,她都支援我,隻要我幸福快樂。

於是,我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我這個人比較懶散,從小冇有多大的誌向,工作後又一直有林澤領路,所以缺少主見。

現在獨自一人,我倒是升起了不小的誌向。

做到分公司總經理,必須拿下!

兩年後,我順利晉升,開始朝著更高職位進發。

期間我多次回家,但很少見到林澤。

聽蘇曼說,林澤放棄了辭職,他還是留在原公司。

每天拚了命工作,對外界充耳不聞。

爛桃花倒是多,畢竟長著一張帥臉還有地位。

至於周小雅,她一直糾纏林澤,早已淪為公司的笑柄。

由於多次行為出格,竟被公司辭退了。

所以說,職場不是情場,要專業。

我始終冇有再戀愛,提不起一絲興趣。

夜深人靜時,偶爾會想起五年前,那個遞給我咖啡的專注側臉。

不過轉頭笑笑,早已釋然。

7

又是兩年,我調回總部任高管,實現了職業生涯的飛躍。

這些年的風霜雨露,都化作了滋養一個職場女性成長的沃土。

我早已脫胎換骨。

回到總部,同事們認不出我了,緊張兮兮地打招呼:「顧總好。」

我微微一笑。

顧總?

這個稱呼我喜歡。

「叫我顧意就好。」我平靜地迴應。

開會時,我意外發現林澤也在。

他成熟了許多,眼底有了滄桑,但依舊挺拔。

我們目光相遇,他明顯怔了一下,隨即露出複雜的表情。

散會後,他等在會議室門口。

「顧意,恭喜你。」他語氣真誠,帶著些許悵然。

我點頭致意:「謝謝。」

我們並肩走在走廊上,像是回到了幾年前,但又完全不同了。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林澤輕聲說,「這幾年,我冇有一天不在後悔。」

我停下腳步,看向他:「林澤,都過去了。」

「過不去!」他情緒突然激動,「我試過了,真的過不去。顧意,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看著他眼中的痛苦和期待,忽然覺得釋然。

「林澤,你知道我為什麼能走到今天嗎?」

他搖頭。

「因為那個玩笑。」

我微笑,「我感謝周小雅,感謝那個玩笑,讓我走出了舒適區,發現原來我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工作纔是,這是你教我的,還記得嗎?」

林澤怔在原地,眼中閃過無數情緒。

最後,他苦笑著點頭:「是啊,我教的可我冇想到,你會學得這麼好。」

三個月後,總公司舉辦年度慶典。

我作為新高管需要發言。

台下座無虛席,我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包括林澤。

演講結束後,現場掌聲雷動。

我微笑著致謝,目光掃過全場,忽然定格在一個年輕的女孩身上。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崇拜和嚮往,像是很多年前初入職場的我。

晚宴時,那個女孩鼓起勇氣來找我。

「顧經理,我是新來的實習生,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我點頭微笑:「當然。」

「您覺得女性在職場中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我思考片刻,看向不遠處正在與人交談的林澤。

「最大的挑戰是,不要讓你的生活圍繞著一個男人轉。」

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頭。

林澤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轉頭看向我們。

我對他舉杯示意,然後對女孩說:

「記住,你的價值不需要任何人來定義。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也不能決定你的未來。」

女孩眼中閃著光,重重地點頭:「謝謝總,我記住了!」

林澤向我們走來,但中途接了個電話,隨後臉色突變地離開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那通電話是醫院打來的——周小雅自殺未遂。

據說這幾年她過得一直不好,多次找林澤幫忙,但他都拒絕了。

一週後,我意外地收到了林澤的辭職信抄送。

他決定離開公司,去南方創業。

臨走前,他來辦公室找我。

「我要走了,」他平靜地說,「去深圳。」

我有些驚訝:「為什麼突然決定辭職?」

「那通電話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林澤苦笑,「我一直以為我虧欠的是你,但其實我也虧欠周小雅。」

「她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有責任。但我不能再以那種方式負責’。」

他看著我,眼神清澈:「顧意,你教了我很重要的一課: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和周小雅的事,我會用正確的方式處理。」

我點頭:「祝你順利。」

林澤走到門口,又回頭:「顧意,我最後問一次,我們」

「林澤,」我輕聲打斷他,「還記得你曾經告訴我的話嗎?」

「人生最忌諱的就是回頭看。」

他怔了怔,隨即笑了,眼中有著釋然:「是啊,我說過。」

他轉身離開。

我走到窗前,看著他的車駛出公司大門,漸行漸遠。

手機響起,是新項目啟動會議的通知。

我拿起筆記本,走向會議室。

窗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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