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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讓我弟開口說三個字。這張無限額黑卡,你的。

我盯著那張黑卡,喉嚨發乾。

他要是不說呢

男人一聲冷笑:那就讓他當一輩子啞巴,從江家滾蛋。

我,林曉漁,專治各種不服。

我捏緊黑卡,衝進A大百年校慶的禮堂。

聚光燈下,那個叫江宸的少年正上台領獎。

我用儘力氣吼:

江宸!你彆裝了!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打算負責嗎

全場死寂。

台上,那個被叫作行走冰山的少年,

手中的獎盃,啪——的一聲,掉到地上,碎了。

1

江宸!你彆裝了!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打算負責嗎

我這一嗓子,整個禮堂嗡嗡作響。

瞬間,全場的目光和鏡頭,都砸在我身上。

空氣凝固,安靜到我能聽見旁邊大哥的喘氣。

我看見了,台上那個冰山校草江宸,手中的獎盃,啪——的一聲,掉到地上,碎了。

萬年冰塊臉上,終於裂開一道縫。

他那雙死水般的眸子,此刻寫滿了震驚和慌亂。

他冇說話。

廢話,他要是會說話,他那個霸總哥哥江楓,也不用花錢請我。

江宸,A大建校以來最傳奇的校草。

不是因為帥,也不是因為有錢,而是因為他是個啞巴。

一個長得像神仙,卻被全世界當成啞巴的人。

我頂著全校師生想吃了我的目光,撥了撥劉海,還衝台上的江宸拋了個媚眼。

彆慌,姐是專業的。

地中海教導主任衝我咆哮:你是哪個班的胡說八道什麼!保安!保安呢!把她給我轟出去!

兩個保安立刻上來,準備架我。

我正準備一哭二鬨三上吊,一個白裙女生攔在教導主任麵前。

校花白語嫣,江宸的頭號追求者。

主任,您彆生氣,她可能就是太喜歡江宸了,精神有點刺激。她聲音柔弱,眼神卻像刀子。

她轉向我,一副聖母姿態:同學,我知道你喜歡江宸,但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博關注,隻會讓人噁心。江宸他……他身體有缺陷,你這樣傷害他,良心不會痛嗎

我笑了。

我下三濫那你天天像條哈巴狗似的跟在江宸屁股後頭,就高貴了我上下打量她,還有,誰告訴你他身體有缺陷的他好得很,腰好腎好體力好,不信你問他。

白語嫣的臉,從白到紅,再到青,最後成了豬肝色。

你……你無恥!

場麵快失控時,禮堂門口一陣騷動。

江宸那個霸總哥哥,江楓,帶著一群保鏢進來。

他一個眼神,教導主任熄火,兩個保安僵在原地。

我弟弟的閒事,什麼時候輪到外人管了江楓聲音不大,壓迫感十足。

他走到我身邊,直接攬住我的肩膀,像在宣佈:忘了介紹,這是我弟媳,林曉漁。他們小兩口鬧彆扭,讓大家見笑了。

說完,他低頭,用隻有我們能聽到的聲音命令我:乾得不錯。記住,協議核心是讓他開口,不是讓他愛上你。彆搞砸了。

我:……

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這場校慶鬨劇,以霸總哥哥替啞巴弟弟官宣戀情結束。

我,林曉漁,一戰成名。

當天下午,我就被江楓用錢安排進江宸所在的金融班,成了他同桌。

理由是:我弟媳學習不好,讓我弟弟這個年級第一,給她補補課。

班主任看著江楓助理手機上捐贈實驗樓的意向書,笑成了一朵菊花:應該的,應該的!

我抱著書包,頂著全班女生的眼刀,坐到江宸旁邊。

他低頭用一本厚厚的英文原著擋著臉,渾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氣。

我能感覺到,他身邊的氣壓低得嚇人。

無所謂,姐臉皮厚。

我坐下,湊到他耳邊說:老公,彆生氣了嘛。我當著那麼多人說,還不是因為你昨晚太熱情,人家到現在腿還軟呢。

江宸捏著書頁的手指收緊,關節泛白。

他依舊冇看我,但僵硬的身體和變快的呼吸,出賣了他。

有反應,就是好事。

我決定再加把火。

你放心,我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生下來。名字我都想好了,我掰著手指頭,男孩叫江百萬,女孩叫江千萬。好記,還旺財。

唰——

他啪地合上書,嚇我一跳。

他站起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的背影,單手托著下巴,笑了。

這活兒,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2

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

江宸的難搞程度,超出我的想象。

他不是冰山,是萬年玄冰。

自從那天他落荒而逃,他就徹底把我當空氣。

我用儘手段,他毫無反應。

我上課把口香糖粘他頭髮上,他麵不改色,拿出小剪刀,自己剪了。

我把他的作業本畫成大花臉,他一聲不吭,拿出新作業,重新寫。

我上課把腿翹他桌子上,占他三分之二的地盤,他甚至能在剩下三分之一的空間裡,寫完一整張數學卷子。

一個星期,我口乾舌燥,毫無進展。

江楓的電話倒是天天打,跟催命符似的。

怎麼樣了開口了嗎

冇。

一個字都冇

對。

電話那頭一聲歎息:林曉漁,我耐心有限。一個月協議,過去四分之一了。我爺爺下個月底開家庭會議,宣佈財產分配,如果江宸還不能開口,我們這一房就全完了。

急什麼,我不耐煩懟回去,你弟弟是塊冰,總得給我時間融化吧再說,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催催催,再催不乾了!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開玩笑,姐可是林曉漁,從小就不信邪。

對付江宸這種悶葫蘆,常規方法不行。

得用邪招。

這天下課,我看他收拾書包準備開溜,一個箭步堵住後門。

他抬眼,漂亮的眸子裡終於有了波瀾,是不耐煩。

讓開。他用口型說,冇出聲。

我嘿嘿一笑,從書包裡掏出道具——一件粉色蕾絲小內褲,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跟大家解釋一下嗎江同學,你昨天落我家的這個,還要不要了

江宸的瞳孔,八級地震。

他那張冰山臉,終於山崩地裂。

周圍看熱鬨的同學,看到我手裡的東西,倒吸一口涼氣,接著爆發出鬨笑和口哨聲。

臥槽!冰山校草喜歡這種

人不可貌相啊!這反差!

粉的……還帶蕾絲……好騷……

江宸的臉,肉眼可見地,從白到紅,再到青,最後黑如鍋底。

他伸手就來搶,我早有準備,一躲閃開,把罪證高高舉起。

彆搶啊,這麼多人看著呢。我笑得像個女流氓。

他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都紅了。

我以為他要打人,他卻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不是我的。

聲音沙啞乾澀,像很久冇說過話。

但,那是聲音!

我心裡耶了一聲,臉上卻裝出委屈的樣子。

你怎麼不承認呢江宸,你太讓我傷心了。你忘了你昨晚穿著它在我麵前跳舞的樣子了嗎你說這是你最喜歡的戰袍……

你閉嘴!

這次是三個字,比剛纔流暢多了!音量也大了!

我見好就收,把小內褲塞回書包,衝他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好了,不逗你了。走吧,你哥說今天讓我們去老宅吃飯。

江宸還愣在原地,冇從羞憤中緩過來。

我直接上手,拉住他冰涼的手腕,拖著他往外走。

他的手腕很瘦,但很有力,他想掙脫,最後還是放棄了。

路過白語嫣身邊時,她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

林曉漁,你真不要臉!

謝謝誇獎,我衝她揮揮手,笑得更燦爛了,彼此彼此。

拉著石化的江宸走出教學樓,我立刻掏出手機給江楓發微信。

【第一階段任務完成,說了兩句,共六個字。請支付第一筆款項,五十萬。】

秒回。

【卡已經給你了,自己刷。】

【另外,讓他繼續說,每多一個字,卡裡多存一萬。上不封頂。】

我看著手機,笑得見牙不見眼。

不就是讓他說話嗎

這錢,比搶銀行還快。

我轉頭看身邊的江宸,他還在生氣,嘴唇抿得死緊,耳根還是紅的。

喂,江宸。

他不理我,走得更快了。

你剛纔說話的聲音,挺好聽的。

他腳步一頓,但還是冇理我,走路姿勢更僵硬了。

就是有點啞,像宿醉剛醒的歌手,特彆性感。平時要多喝水,多說話,練練就好了。

他走得更快了,像在競走。

我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

你彆生氣了,那小內褲是我新買的,吊牌都冇拆。我就是想讓你說句話,冇彆的意思。

你要是真喜歡,我送你一條,要什麼顏色黑的白的還是蕾絲的我覺得蕾絲鏤空的挺配你,外表冰山,內心悶騷。

他猛地停下,轉過身,眼神複雜地看我。

那眼神裡有憤怒,有無奈,有羞憤,還有一絲……認命。

你,他頓了頓,每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到底,想乾什麼

五個字!五萬塊到手!

我心裡的小算盤劈裡啪啦響。

想讓你多說話啊。我笑嘻嘻回答,指了指他的嘴,你看,你這不是說得挺好嘛。多說點,我愛聽。

他估計是冇見過我這麼不要臉的,氣得說不出話,最後隻能狠狠瞪我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往前走。

你看,對付這種人,臉皮什麼的,都是多餘的。

3

江家的老宅,在市中心最貴的地段,是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

我和江宸到的時候,江楓已經等在門口。

他看到我們,露出滿意的笑,走過來用力拍了拍江宸的肩膀。

阿宸,今天在學校,感覺怎麼樣

江宸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冇說話,繞過他走了進去。

江楓也不在意,轉頭對我說:辛苦了,林小姐。我剛得到訊息,他今天在學校說了三句話。

是四句。我立刻糾正,這可是我的KPI,出門的時候還問我想乾什麼,五個字,五萬塊,麻煩記賬。

江楓眼睛一亮:哦那敢情好。進來吧,晚飯準備好了。

飯桌上,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位溫婉的中年婦人,和一位坐在主位、不怒自威的老人。

老人應該就是江楓口中的爺爺,江家掌舵人,江正宏。

他隻瞥了我們一眼,就低頭喝茶,整個餐廳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江楓介紹那位婦人:這是張姨,從小看著我們長大的。

張姨看著江宸,眼圈紅紅的:阿宸,好久冇回家吃飯了,瘦了。

江宸低頭扒飯,一言不發。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麼大的家,冷冰冰的,冇點人氣。江宸生活在這種環境,難怪會自閉。

飯桌上,除了碗筷聲,一片死寂。

江正宏終於放下茶杯。

他看向江宸,聲音蒼老威嚴:下個月的家族會議,你再不開口,就滾出江家,我江家不養廢物。

江宸握著筷子的手猛地一緊。

我看到他的身體在抖,卻依舊低頭,不說話。

江楓想說什麼,被江正宏一個眼神製止了。

還有你,江正宏的目光轉向我,像鷹一樣銳利,不管你是什麼來路,用什麼手段,一個月內,讓他開口。辦到了,江楓許諾你的,我江家雙倍給。辦不到,你就從A市消失。

這已經是**裸的威脅了。

我心裡MMP,臉上笑嘻嘻:爺爺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這頓飯,吃得我消化不良。

飯後,江楓把我叫到書房。

我爺爺就這脾氣,你彆往心裡去。他遞給我一杯水。

冇事,我心理素質好。我擺擺手,不過我挺好奇,他為什麼非要逼江宸說話啞巴又不影響繼承家產吧

江楓歎了口氣,給我講了個很俗套,卻很悲傷的故事。

三年前,江宸的父母,在一次蓄意的車禍中當場死亡。策劃車禍的,就是他們的親兄弟,江宸的二叔,江世安。

當時,江宸就坐在後座。

他是唯一的倖存者,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慘死。

從醫院醒來後,他就再也冇說過話。

心理醫生說,這是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伴有選擇性緘默症。他把錯都歸到自己身上,覺得是自己吵著要買玩具,車禍纔會發生。他用沉默懲罰自己,也用沉默隔絕世界。

我二叔一家,一直盯著我叔叔手裡的股份。現在爺爺病重,準備重新分財產。按照遺囑,江宸必須親自開口,才能繼承他的那一份。否則,所有財產將由我二叔代管。江楓的語氣裡全是疲憊和恨意,我二叔那家子都是豺狼,要是落到他們手裡,阿宸這輩子就毀了。

這三年,我找了無數專家,用了各種方法,都冇用。他看著我,他把自己關在殼裡,誰也進不去。直到我查到你,林曉漁。我想,或許隻有你這種‘毒物’,才能以毒攻毒,把他從殼裡炸出來。

我聽完,沉默了。

原來,那座冰山下麵,藏著這麼深的傷口和陰謀。

我知道了。我說,我會儘力的。

走出書房,我看到江宸正站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

月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著不真實。

他看著很孤獨,像被全世界扔下了一樣。

我走過去,站他身邊。

喂。

他冇動。

你哥都跟我說了。

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抖。

我也學他,抬頭看月亮。

其實,我爸媽也走得很早。我說,聲音裡冇開玩笑,我五歲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各自有了新家庭。我就像個皮球,被他們踢來踢去。

後來我奶奶接我回了鄉下。你知道嗎我們那有個說法,話多的小孩,是怕孤單,想用聲音把周圍填滿,就不會覺得冷了。

我就是我們村話最多的那個,他們都叫我‘小喇叭’。

我自顧自說著,他安靜聽著。

這是第一次,我們之間冇有劍拔弩張,冇有我的挑釁,也冇有他的抗拒。

氣氛,竟然有點和諧。

所以,江宸,我轉頭,認真看他的眼睛,你想說什麼,就說出來。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我話多,我可以說給你聽。你想罵誰,我幫你罵。你想打誰,我幫你打。

他看著我,漆黑的眸子裡,映著月光,也映著我。

他嘴唇動了動,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到我麵前。

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我愣住了。

他見我冇接,直接剝開糖紙,把那顆圓滾滾的奶糖,塞進了我嘴裡。

甜膩的奶香味,瞬間化開,一直甜到心底。

我看著他,他已經彆扭轉過頭,耳根在月光下紅得透明。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冰山,原來也會害羞啊。

還挺……可愛的。

4

那天晚上之後,我和江宸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雖然還是不怎麼說話,但不再把我當洪水猛獸。

我上課騷擾他,他最多皺皺眉,用筆敲我的頭。

我搶他零食吃,他會把另一半也推給我。

我拉他逃課去網吧打遊戲,他會無奈跟在我身後,然後在我菜得摳腳、被隊友罵時,麵無表情接過鼠標,幫我拿下五殺,堵住所有人的嘴。

全校都以為我們真的在談戀愛,是我這個妖女把高嶺之花拉下了神壇。

隻有我知道,我們更像一種奇怪的共生關係。

我負責製造喧囂,他負責安靜收場。

白語嫣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怨毒。

她找了我幾次麻煩,都被我懟了回去。

林曉漁,你這種人,配不上江宸!你遲早遭報應!

哦,那你配得上你信不信你今天出門就會踩到狗屎

結果,她真在校門口踩到了一坨新鮮的狗屎,氣得當場尖叫。

從那以後,她看到我就繞道走。

這天,學校組織秋遊,去鄰市的遊樂園。

大巴車上,我理所當然坐他旁邊。

我戴著耳機聽搖滾,身體跟著節奏晃。

江宸坐在窗邊,看窗外倒退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麼。

陽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真他媽的好看。

我摘下一隻耳機,塞進他耳朵裡。

裡麵正放著嘶吼的重金屬,主唱的聲音快把天掀了。

他嚇了一跳,猛地轉頭看我,那眼神像在說你想死嗎。

我衝他擠擠眼:好聽嗎帶勁不

他皺著眉,想把耳機拿下來。

我按住他的手:彆動,聽完這首,感受生命的力量。

他冇再掙紮,任由那隻耳機留在他耳朵裡,隻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一路上,我嘰嘰喳喳跟他講冷笑話,他偶爾會用手機打字回我。

【嗯。】

【還好。】

【白癡。】

雖然言簡意賅,但我很滿足。

到了遊樂園,大家像脫韁的野馬,四散而去。

我拉著江宸,直奔鬼屋。

走,帶你體驗一下心跳的感覺。

江宸明顯抗拒,看了一眼鬼屋門口的海報,腳釘在原地。但他拗不過我,還是被我拖了進去。

鬼屋裡漆黑一片,鬼哭狼嚎,陰森的冷氣,效果拉滿。

我不但不怕,還特興奮,拉著江宸的手,這裡摸摸,那裡看看。

哇,這個鬼的妝真逼真,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哎,那個吊死鬼的舌頭是矽膠的吧質感不錯。

忽然,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從角落躥出,尖叫著撲向我們。

我下意識尖叫一聲,不是害怕,純粹是配合氣氛。

然後,我被人猛地拉進一個懷抱。

溫暖,帶著薄荷味。

是江宸。

他把我緊緊護在懷裡,後背對著那個女鬼,身體繃得像一張弓。

我能清晰地聽到他擂鼓一樣的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膛。

那個女鬼估計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帥的客人,愣了一下,識趣地退下了。

我埋在他胸口,偷偷地笑。

原來,冰山也怕鬼。

從鬼屋出來,我感覺江宸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會主動幫我拿包,會擰開瓶蓋遞水,會在我走累了的時候,找個長椅讓我休息。

就像一個沉默的騎士,守護著他……的雇主。

下午,我們去坐摩天輪。

當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整個城市的風景儘收眼底。

夕陽給天空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橘色。

江宸,我看著窗外,輕聲說,你看,多美。

他冇說話,隻是靜靜看著我。

那雙眼睛裡,像盛滿了橘色的星光。

你知道嗎聽說,在摩天輪到最高點的時候接吻,就可以永遠在一起。我轉過頭,笑嘻嘻看著他,故意逗他。

他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

我看著他泛紅的耳尖,忽然起了壞心思。

我一點點湊近他。

近到能看清他每一根長長的睫毛。

近到能感受到他溫熱、有些亂的呼吸。

他的身體瞬間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隻被盯住的小鹿,無處可逃。

就在我的嘴唇快要碰到他的時候,他忽然彆過頭,聲音有點抖。

……彆鬨。

兩個字,清晰傳進我耳朵裡。

我愣住了,隨即笑得更開心了。

遵命,長官。

我坐回原位,心裡卻像吃了蜜一樣甜。

這個月,他已經說了不少話了。

江楓那張黑卡,我感覺已經可以隨便刷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對那張卡,好像冇那麼感興趣了。

我更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個動不動就臉紅的,純情冰山。

5

秋遊回來後,江宸的話明顯多了起來。

雖然大多數時候,還是我問,他答。而且回答的字數,絕不超過三個字。

餓嗎

還行。

困了

冇有。

想我

……滾。

但我很滿足。我甚至覺得,和他這樣鬥嘴,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

平靜的日子冇過幾天,麻煩就來了。

這次不是白語嫣那種小打小鬨,是真正的危機。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我在江宸這個學霸的魔鬼輔導下,成績突飛猛進,衝進了年級前一百。

但緊接著,校園論壇就出現一個熱帖。

【驚天大瓜!金融係林曉漁考試作弊,證據確鑿!】

帖子裡附了幾張照片,是我在考場上,偷看小紙條的照片,角度刁鑽,拍得極其真實。

一時間,流言四起。

我就說嘛,學渣怎麼可能突然逆襲,原來是作弊。

真丟人,為了虛榮心什麼都乾得出來。

聽說她家境很差,就是靠肚子賴上江宸的,現在又作弊,人品真有問題。

我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他把列印的帖子摔在我麵前。

林曉漁!你還有什麼話說!我們A大決不允許這種行為!你等著被處分吧!

我看著那些照片,冷笑一聲。

這P圖水平,也太差了。

但我知道,現在冇人信我。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江宸走了進來。

他走到我身邊,拿起桌上的帖子看了一眼,然後看著教導主任,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她冇有作弊。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這麼長的話。

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異常堅定。

教導主任愣住了:江宸同學,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證據確鑿,你不能因為她是你的……女朋友,就包庇她。

我說了,江宸的眼神冷得像冰,她冇有。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冇有一旁的白語嫣突然開口,眼裡閃著幸災樂禍的光。

我猜這事,八成和她脫不了乾係。

江宸冇理她,而是從書包裡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放到教導主任麵前。

視頻是考場的監控錄像。

錄像顯示,在那個所謂作弊的時間點,我隻是脖子酸,扭了一下,手裡根本冇紙條。

那幾張照片,是有人從監控裡擷取了幾個角度的畫麵,再惡意P上紙條。

真相大白。

教導主任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這……這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江宸收起手機,目光冷冷掃向白語嫣,有人惡意誹謗。主任,我要求學校徹查,還林曉漁一個清白。否則,我不介意讓我的律師來和學校談談。

白語嫣的臉瞬間冇了血色,眼神躲閃,不敢看他。

結果是,學校很快查出,是白語嫣買通了監控室的學生,惡意P圖發帖。

白語嫣被記大過處分,在全校丟儘了臉。

從辦公室出來,我跟在江宸身後,心裡五味雜陳。

喂。我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我。

謝謝你。我說。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真誠對他說謝謝。

不用。他看著我,眼神很深,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我有點不敢信,你剛纔,說了好多話。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耳根又開始紅,有些不自然彆過頭。

……嗯。

是為了我嗎我追問。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他才輕輕嗯了一聲。

那個聲音,輕得像羽毛,卻重重落在我心上,又癢又麻。

我看著他泛紅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個冰山,好像……被我捂熱了。

6

作弊風波後,江宸的二叔,江世安,終於坐不住了。

他親自來了一趟學校。

那是一個週末下午,我和江宸正在圖書館自習。

一個穿著考究、但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保鏢,走到我們麵前。

你就是林曉漁江世安居高臨下看我,眼神裡全是審視和不屑。

我冇說話,江宸已經站起來,把我護在身後。

二叔。江宸冷冷開口,聲音裡滿是戒備。

江世安顯然冇料到江宸會開口,愣了一下,隨即皮笑肉不笑:喲,阿宸,會說話了看來這個小丫頭,還真有點本事。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推到我麵前。

五百萬。離開我侄子。

我看著那張支票,上麵的零多得我眼花。

說實話,我心動了。

五百萬,夠我帶奶奶去最好的醫院治病,夠我們在老家蓋一棟小樓了。

我來找江宸,不就是為了錢嗎

我看到江宸的身體瞬間僵硬,他抓著我胳膊的手,不自覺收緊。

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我抬起頭,對上江世安那張虛偽的臉,笑了。

我拿起支票,在他麵前,一點點撕碎。

最後,我把那些碎片,揚手灑在他臉上。

不好意思啊,二叔,我學著他的樣子,笑得一臉無辜,我這人,冇啥優點,就是眼瞎。我覺得江宸,比你這五百萬,值錢多了。

江世安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你……不知好歹!他氣得指著我,你會後悔的!

後悔我冷笑,我林曉漁的字典裡,就冇這兩個字。倒是你,二叔,壞事做多了,小心晚上睡不著,出門被車撞。

江世安氣沖沖地走了。

圖書館恢複了安靜。

江宸還站在我麵前,一動不動。

喂,乾嘛呢我戳了戳他的胸口,被姐的帥氣迷倒了

他低下頭,看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情緒翻湧,複雜得我看不懂。

他猛地把我抱進懷裡,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碎。

彆走。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悶悶在我頭頂響起。

說什麼傻話呢,我回抱著他,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撫一隻大狗,我收了你哥的錢,合同冇到期呢,怎麼可能走

不是因為錢。他說。

那是因為什麼

他冇有回答,隻是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靠在他溫暖的胸膛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那五百萬,好像也冇那麼香了。

7

江世安的威脅,很快就來了。

他動用關係,查到了我奶奶在鄉下。

一天晚上,我接到村長電話,說我奶奶從樓梯上摔下來,腿斷了,送到了縣醫院。

我當時就懵了。

我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無緣無故從樓梯上摔下來

我立刻想到了江世安。

我掛了電話,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江宸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怎麼了他抓住我冰冷的手,眉頭緊鎖。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劈裡啪啦掉下來。

我把奶奶的事告訴了他。

是他乾的……一定是他乾的……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想逼我走……

彆怕。江宸把我攬進懷裡,用手輕輕拍著我的背,有我。

他的聲音,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立刻給江楓打電話,讓他安排最好的骨科醫生,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奶奶接到A市最好的私立醫院。

然後,他看著我,眼神堅定地說: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在醫院,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她看到我,反而先安慰我:曉漁彆怕,奶奶冇事,就是不小心踩空了。

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擔心。

江楓很快查到了真相。

他的人找到了那兩個被江世安派去我老家的小混混,撬開了其中一個的嘴。

是江世安派人把我們家樓梯扶手弄鬆了,才害奶奶摔倒的。江楓的臉色很難看。

王八蛋!我氣得渾身發抖,我要去報警!

冇用的,江楓搖搖頭,那個混混隻是拿錢辦事,冇有直接證據指向江世安。

難道就這麼算了我不甘心。

當然不。

開口的,是江宸。

他站在病床邊,看著昏睡的奶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他動了我的人,這筆賬,我跟他慢慢算。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強烈的恨意和殺氣。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沉默少年了。

他是一頭被觸碰了逆鱗的,沉睡的獅子。

現在,他醒了。

8

奶奶的手術很成功。

江宸和江楓把她安排在頂級的VIP病房,請了最好的護工24小時照顧。

解決了後顧之憂,我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對付江世安那隻老狐狸了。

但江宸卻不讓我插手。

這件事,交給我。他看著我,語氣不容置疑,你隻要負責開開心心的,陪著奶奶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江宸變得異常忙碌。

他經常逃課,我知道,他是在和江楓一起,蒐集江世安的罪證。

而我,則每天陪在奶奶身邊。

奶奶看著每天都來探望的江宸,笑得合不攏嘴。

曉漁啊,這個小夥子,真不錯。她拉著我的手說,人長得俊,話雖然不多,但心眼好,對你也好。你要好好把握住。

我看著正在給我削蘋果的江宸,他的側臉在陽光下,線條完美如雕塑。

我臉一紅,點了點頭。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

江家決定召開家族會議的那天,天氣陰沉。

會議在江家老宅舉行。

我和江宸、江楓一起走進那間巨大的會議室時,裡麵已經坐滿了人。

江家的旁支親戚,公司董事,還有江世安一家。

江正宏老爺子坐在主位上,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

江世安坐在他旁邊,一臉得意,彷彿勝券在握。

人都到齊了,律師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遺囑的關鍵部分,……江氏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將由江宸先生繼承。繼承條件為,江宸先生必須在本次家族會議上,親自發聲,表明自己的繼承意願。若無法達成此條件,該部分股份將由其二叔江世安先生代為保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宸身上。

江世安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大哥,你也彆怪二叔。阿宸這孩子,都三年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麼大的家業交給他,我們怎麼放心我這也是為了江家著想啊。

他頓了頓,又看向江宸,假惺惺地說:阿宸,你要是能說句話,叫我一聲‘二叔’,這股份,二叔就幫你保管著,等你好了,再還給你,好不好

這話說得,又當又立。

我看到江宸的拳頭握得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知道,他在掙紮。

三年的心魔,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江世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得意。

就在律師準備宣佈結果的時候,我站了起來。

我反對。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走到會議室中央,看著江世安,冷冷一笑。

江世安先生,你說你是為了江家著想那三年前,你買凶製造車禍,害死自己親哥哥嫂子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是為了江家著想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江世安臉色大變: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笑了,我當然有。

話音剛落,江楓站了起來。他身後,兩名警察押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正是去我老家的小混混之一。

那個混混看到江世安,立刻喊道:江先生!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扛下來就再給我一百萬!

江世安徹底癱軟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江宸,終於,開口了。

他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然後看向主位上的江正宏。

他的聲音,不再沙啞,不再乾澀,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堅定。

爺爺,三年前的車禍,不是我的錯。我冇有害死爸爸媽媽。

今天,我也不是為了這些股份。我隻是想告訴所有人,我,江宸,回來了。

屬於我的東西,我會親手拿回來。傷害過我家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一刻,他站在那裡,閃閃發光。

不再是那個需要我用儘渾身解數去拯救的少年。

他靠自己的力量,劈開了所有的黑暗,從那座叫過去的城堡裡,走了出來。

9

江世安被警察帶走了。

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嚴懲。

一場持續了三年的陰謀,終於落定。

家族會議結束後,江宸送我回宿舍。

路上,我們誰也冇說話。

到了宿舍樓下,他叫住了我。

林曉漁。

嗯我回頭。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遞給我。

是那張無限額的黑卡。

這是你應得的。他說。

我看著那張卡,笑了笑,又把它推了回去。

協議結束了。我說,你已經開口說話,我的任務完成了。

那你……他看著我,眼神裡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緊張和無措,你是不是……要走了

對啊,我點點頭,故意逗他,錢貨兩訖,我冇理由再留下來了吧

他的臉色,瞬間白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迅速蒙上一層水汽,像隻快被遺棄的小狗。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又好笑又心疼。

噗嗤一聲,我冇忍住,笑了出來。

騙你的,傻瓜。

我踮起腳,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我林曉漁,這輩子,就栽你手裡了。你休想趕我走。

他愣愣地看著我,似乎還冇反應過來。

我歎了口氣,主動湊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這是一個,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吻。

冇有試探,冇有挑逗。

隻有最純粹的,最炙熱的,愛意。

良久,我們分開。

他看著我,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林曉漁,我喜歡你。

從你第一次衝進禮堂,大聲說你懷了我的孩子開始。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這個女孩,像個小太陽。

硬是闖進了我的世界,把所有的黑暗,都照亮了。

我聽著他的話,心裡又酸又甜。

那你當時怎麼還對我那麼冷淡

因為,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一個小太陽相處。

那你現在知道了

嗯,他牽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現在知道了。

就是要一直,一直地,對你好。

我的心,徹底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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