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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為了白月光和我離婚,淨身出戶的我,第二天就繼承了歐洲老古董爺爺的千億遺產和一座城堡。
1.
洛書,我們離婚吧。
傅承硯的聲音,像手術刀一樣冰冷,精準地剖開我三年的婚姻。
他身邊的許煙,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眼眶微紅,怯生生地拉著他的衣角。
承硯,你彆這樣,姐姐會難過的。
她一開口,我差點笑出聲。
真是好一朵嬌弱又善良的白蓮花。
傅承硯果然心疼了,將她護在身後,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
洛書,彆再耍這些手段了,冇意思。
我淨身出戶。我說。
他愣住了。
連許煙都忘了繼續表演柔弱,驚訝地看著我。
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哭著鬨著,求他不要走。
他們以為,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離開了他,就活不下去。
傅承硯的母親,傅夫人,甩給我一張支票。
拿著錢,滾遠點。我們傅家,早就受夠你這種上不得檯麵的東西了。
那輕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我拿起支票,在她眼前,撕了個粉碎。
你們傅家的東西,我嫌臟。
我拉著我那個小小的行李箱,轉身就走。
冇有回頭。
回到我租的那個小小的公寓,我把自己摔在床上。
天花板的裂縫,像一道醜陋的疤。
我以為我會哭,但我冇有。
心空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就在我以為人生就要這麼灰暗下去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一個穿著筆挺燕尾服的白髮老人,對我優雅地鞠了一躬。
洛書小姐,我是阿諾,您祖父的管家。
他的中文,帶著一股奇特的腔調。
我祖父我懵了。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哪裡來的祖父
是的。阿諾遞給我一份厚厚的檔案。您的祖父,馮·海因裡希公爵,於上週逝世。
他將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您。
包括一座位於奧地利的城堡,以及……海因裡希家族信托基金。
2.
我坐在公寓那張快要散架的椅子上,看著檔案裡的內容,感覺像在做夢。
天文數字一樣的資產,古老的城堡照片,還有一堆我看不懂的公司股權。
阿諾站在一邊,安靜地等待我消化這一切。
洛書小姐,公爵大人一直冇有放棄尋找您和您的母親。
可惜,找到您的時候,他已經……
我的母親,在我有記憶之前就去世了。
原來,我不是孤兒。
原來,我也有家人。
我翻到檔案的最後一頁,一個熟悉的名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極樂(Elysian)
這是傅家賴以生存的奢侈品代理權,也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
傅承硯不止一次在我麵前炫耀,能拿下極樂的亞洲區總代,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成就。
我指著那個名字,問阿諾:這個……
‘極樂’是海因РИ希家族旗下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產業。阿諾的語氣平淡無奇。傅家與我們的合約,下個月到期。
他們最近一直在尋求續約,但基金會總部,還冇有批準。
我明白了。
我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笑了。
傅承硯,你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吧。
你拋棄的妻子,是你必須跪下來求的對象。
阿諾為我安排了新的住處,是本市最頂級的酒店總統套房。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我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燈火輝煌,車水馬龍。
而傅家那棟彆墅,就在不遠處,像個渺小的火柴盒。
洛書小姐,您的新身份資訊,我們已經處理好了。阿諾遞給我一部新手機和幾張卡。從現在起,您就是海因裡希家族在亞洲的唯一代表人。
我的手機響了。
是傅承硯。
洛書,你鬨夠了冇有我媽都快被你氣病了!
他的語氣,理直氣壯。
你最好馬上回來道歉,否則……
否則怎樣我打斷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
他可能冇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傅承硯,回去告訴你媽。
三天之內,我要看到你們傅家,帶著誠意,來求我。
否則,就等著給‘極樂’這塊金字招牌,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吧。
3.
傅家給傅承硯辦了一場盛大的單身派對。
美其名曰告彆過去,迎接新生。
地點在城中最奢華的會所,幾乎請來了全城的名流。
他們要在所有人麵前,宣告我和傅家的徹底決裂,同時宣佈傅承硯和許煙的婚訊。
這是在往我心上,再捅一把刀。
我到的時候,派對正進行到**。
傅承硯舉著酒杯,站在台上,意氣風發。
許煙依偎在他身邊,笑得甜蜜又羞澀。
傅夫人坐在主桌,滿臉得意。
我穿著阿諾為我準備的星空色長裙,緩緩走進會場。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所有的音樂,所有的交談,都在一瞬間停止了。
上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震驚,疑惑,鄙夷,看好戲。
傅承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許煙的臉色,瞬間白了。
傅夫人霍地站起來,指著我:你來乾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我冇理她。
我隻是環視全場,目光在那些所謂的名流臉上一一掃過。
然後,我看到了幾個金髮碧眼的老外。
他們是極樂品牌總部的幾位高管,傅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來,為的就是在派對上敲定續約的事。
我朝著他們,微微一笑。
那幾位高管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立刻推開身邊的人,快步向我走來。
Miss
Heinrich!
您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對著我,恭敬地彎下了腰。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
傅承硯手裡的酒杯,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裡寫滿了不敢置信。
Heinrich傅夫人喃喃自語,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我走到主桌前,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阿諾無聲地出現在我身後,像個忠誠的騎士。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你們的誠意了嗎
4.
傅家的派對,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那些前一秒還圍著傅家父子阿諛奉承的賓客,後一秒就全都圍到了我身邊。
一張張熱情的笑臉,一聲聲恭維的Miss
Heinrich。
人性,真是現實得可怕。
傅承硯和他的家人,被晾在一邊,像三個被拋棄的小醜。
傅夫人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幾乎要當場厥過去。
許煙躲在傅承硯身後,咬著嘴唇,眼裡的嫉妒和怨毒,藏都藏不住。
我冇興趣跟他們耗下去。
阿諾,我們走。
我站起身,看都冇看他們一眼。
經過傅承硯身邊時,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洛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你不是想知道嗎我甩開他的手,回去問你爸。
讓他想清楚,是用什麼態度,來跟我談。
回到酒店,我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大床上。
助理給我發來了今天派對上的照片。
照片裡,傅承硯那張震驚到扭曲的臉,格外清晰。
我笑了笑,隨手刪掉。
我以為,傅家會很快認清現實。
畢竟,在絕對的利益麵前,那點可笑的自尊,一文不值。
但我冇想到。
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無恥。
第二天,網上突然爆出了一個驚天大料。
豪門棄婦上演農夫與蛇,偽造身份騙取同情
新聞裡,把我寫成了一個心機深沉的拜金女。
說我被傅家掃地出門後,懷恨在心,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外國老頭當靠山,偽造了什麼貴族後裔的身份,回來報複前夫。
文章寫得聲情並茂,還配上了幾張我進出會所的偷拍照片,角度刁鑽,把我拍得像個上門挑釁的潑婦。
一時間,群情激奮。
網上對我的謾罵,鋪天蓋地。
這種女人真是太噁心了,離了婚還要回來糾纏。
心疼傅少,娶了這麼一個毒婦。
那個許煙小姐姐纔跟傅少是真愛,這個前妻快滾吧!
我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手腳冰涼。
我還是太天真了。
我以為我拿到了他們的命脈,就能讓他們乖乖聽話。
卻忘了,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顛倒黑白,操控輿論。
他們這是想把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就在我快要被這股惡意的洪流淹冇時。
我的手機響了。
是傅承硯。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得意和冰冷。
洛書,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跟我作對的下場。
我勸你,現在立刻收手,滾出這個城市。
否則,下一次,就不是在網上罵你這麼簡單了。
我聽著電話那頭的威脅,忽然笑了。
傅承硯,你是不是覺得,你贏了
他冇說話,但那得意的沉默,已經說明瞭一切。
你以為,找幾個水軍,編幾個故事,就能打倒我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掛了電話,撥通了阿諾的內線。
阿諾,讓基金會那邊,發一封正式的律師函給傅氏集團。
通知他們,‘極樂’將終止與他們的一切合作。
另外,再以海因裡希家族的名義,召開一場新聞釋出會。
時間,就定在明天上午十點。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誰,纔是真正的小醜。
5.
整個釋出會現場,一片嘩然。
我坐在台上,看著下麵一張張驚愕的臉,心裡平靜無波。
阿諾站在我身邊,用流利的德語和英語,向在場的所有媒體,展示了海因裡希家族的譜係圖,以及我作為唯一合法繼承人的全部證明檔案。
鐵證如山,不容置喙。
那些昨天還在網上對我口誅筆伐的記者,此刻都跟鵪鶉一樣,縮著脖子,不敢出聲。
關於網上那些針對洛書小姐的汙衊,海因裡РИ希家族將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阿諾最後總結道,眼神冷冷地掃過全場。
釋出會結束後,我的手機安靜了。
網上那些謾罵我的帖子,被刪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震驚體標題。
驚天反轉!豪門棄婦竟是歐洲百億女公爵
傅家有眼無珠,錯把珍珠當魚目
輿論的風向,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傅家成了全城的笑柄。
我看著螢幕裡,傅氏集團的股票,一開盤就直接跌停,心裡五味雜陳。
我冇想過,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
這一切,都是他們逼的。
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接了。
洛書。是傅承硯的聲音,沙啞,疲憊,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我爸……他突發心臟病,進醫院了。
公司的股東們都在鬨,銀行也上門催債。
傅家,快要完了。
你滿意了嗎
我沉默了很久。
傅承硯,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不是。他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懇求。
洛書,我錯了。
我們都錯了。
我們不該那麼對你,不該狗眼看人低。
求求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隻要你肯放過傅家,我什麼都願意做。
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如果是在離婚之前,聽到這番話,我大概會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毫不猶豫地原諒他吧。
可惜,冇有如果。
傅承硯,道歉我收到了。
但是,想讓我放過傅家,冇那麼容易。
你!他呼吸一窒。
我冇有耍你。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我隻是覺得,一句輕飄飄的道歉,還不足以抵消你們對我的傷害。
電話那頭,徹底沉默了。
你說的冇錯,你道歉了,你父親也住院了。
所以,作為回報,我也可以滿足你們一個願望。
什麼
城西那個‘雲巔’馬場,是你們傅家的產業吧
我可以讓基金會出麵,收購你們傅氏的爛攤子,保住你們的富貴。
但是,有一個條件。
馬場裡那匹叫‘風神’的馬,我要了。
6.
我的條件,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
傅承硯在電話那頭,半天冇說出話來。
洛書,你瘋了
你知道‘風神’對我們傅家意味著什麼嗎
那是我爺爺親手馴服的功勳馬王,是我們傅家馬術帝國的象征!
你什麼都不懂,你憑什麼要它!
就憑我現在,能決定你們傅家的生死。我淡淡地說。
你隻需要回答我,同意,還是不同意。
如果同意,你們傅家還能體麵地活下去。
如果不同意,那我們之間,就冇什麼好談的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也是一個巨大的羞辱。
把家族的榮耀象征,拱手送給一個他們最看不起的女人。
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但保住整個家族,又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讓他們無法拒絕。
傅承硯的呼吸聲,在電話裡清晰可聞。
我知道,他在天人交戰。
好。最終,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字。
我答應你。
但是,洛書,我警告你。
‘風神’性子烈,除了我們傅家的核心成員,誰也不認。
你要是敢傷到他一根毫毛。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放心。我掛了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傷到它
不。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誰,纔是它真正的主人。
第二天,我走進了雲巔馬場。
傅家的所有核心成員,都到齊了。
傅承硯,傅夫人,還有他那個剛從醫院出來的父親,傅老爺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紮在我身上。
有鄙夷,有憤怒,有不屑。
傅承硯站在最前麵,臉色冷得像冰。
馬就在馬廄裡,有本事,你就自己去牽出來。
他扔給我一根韁繩。
你要是連靠近它都做不到,就趁早滾蛋。
我冇理會他的挑釁,徑直走向那個最豪華的馬廄。
馬廄裡,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正不安地刨著蹄子。
它身形神俊,肌肉線條流暢,眼神桀驁不馴。
不愧是傳說中的馬王。
看到我走近,它立刻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馬場的工作人員,都嚇得往後退。
傅家人臉上,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他們都在等,等我被這匹烈馬掀翻在地,狼狽不堪。
我走到馬廄前,停下腳步。
我冇有立刻進去。
我隻是看著它,輕輕地,用一種古老的日耳曼方言,喚了一個名字。
溫圖斯(Ventus)。
馬王的嘶鳴,戛然而止。
它巨大的頭顱猛地抬起,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裡麵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包括傅承硯。
他臉上的冰冷和不屑,瞬間凝固,變成了純粹的震驚。
我緩緩地,走進馬廄。
溫圖斯冇有再表現出任何攻擊性。
它隻是看著我,一步步地靠近。
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它光滑的鬃毛。
它溫順地低下頭,用它的臉,蹭了蹭我的手心。
像一個離家多年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在場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傅老爺子更是顫抖著手指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到底是誰
7.
不可能!傅承硯第一個反應過來,厲聲反駁。‘風神’從不讓外人靠近!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麼!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從我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我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從今天起,它,屬於我。
我的表現,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陣腳。
原本準備看我笑話,等著把我趕出去的人,此刻都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傅老爺子被氣得捂住胸口,又被送回了醫院。
傅夫人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吞了我。
隻有傅承硯,他看著我,也看著溫順地依偎在我身邊的溫圖斯,眼裡的探究和困惑,越來越深。
我知道,他開始懷疑了。
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那個他認識的洛書。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馬場裡,陪著溫圖斯。
我親自給它刷毛,餵食,帶它在草地上散步。
他就像個黏人的大孩子,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傅承硯冇有走。
他每天都待在馬場,遠遠地看著我。
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從我撫摸溫圖斯的姿勢,到我輕聲跟它說話的語調。
他眼裡的困惑,變成了巨大的謎團。
這天,他把我堵在了馬廄的角落。
三年前,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你陪我來過馬場一次。他突然說。
當時你想摸一匹小馬,結果被它踢了一腳,嚇得再也不敢靠近馬廄。
我心裡一咯噔。
這是洛書記憶裡的事。
當時的她,膽小,怯懦,對這些高大的動物充滿了恐懼。
你想說什麼我問。
我想說,一個連小馬駒都害怕的人,怎麼可能,在三年後,讓桀驁不馴的‘風神’,對她俯首帖耳
他逼近一步,氣息噴在我的臉上。
洛書,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裡麵,不再隻有厭惡和鄙夷。
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是好奇是探尋還是……一絲微不可察的後悔
我笑了。
想知道
那就等著看吧,很快,你就會得到答案。
我推開他,走了出去。
身後,是他的目光,如影隨形。
一年一度的創始者杯國際馬術節,即將在本市舉行。
這是傅家一年中最重要的活動。
也是他們向外界展示家族實力的最佳舞台。
往年,傅承硯都會騎著風神出賽,拿下冠軍,為傅家贏得無上榮耀。
但今年,他們失去了風神。
也失去了最大的底牌。
我收到了馬術節主辦方的邀請函。
邀請我,和我的愛馬溫圖斯,作為特邀嘉賓,參加開幕式的表演。
我知道,這是傅家在背後搞的鬼。
他們想在所有媒體和國際友人麵前,看我出醜。
想讓所有人看到,我這個外行,根本駕馭不了馬王。
從而證明,我是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才騙走了他們的馬。
但我不在乎。
因為,我手上,還有一張王牌。
一張,足以讓整個傅家,萬劫不複的王牌。
8.
我的話,像一道驚雷,在釋出會現場炸開。
所有人都懵了。
馬術節開幕式的前一天,主辦方召開了一場盛大的新聞釋出會。
所有參賽的國內外頂級騎手,都出席了。
我和傅承硯,作為話題的中心,自然也在其中。
我們一出現,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記者們的問題,像炮彈一樣,向我們砸來。
洛書小姐,請問您有信心駕馭‘風神’,完成明天的表演嗎
傅先生,您對您的前妻,即將騎著您家族的功勳馬王登場,作何評價
傅家這次把‘風神’讓給一個外行,是不是有什麼內幕交易
傅承硯擋在我身前,替我攔下了大部分問題。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洛書小姐是一位非常有天賦的騎手,我相信她的表現,會給觀眾帶來驚喜。
馬術需要傳承,也需要交流,傅家願意給有才華的年輕人一個機會。
他說得冠冕堂皇,但我能感覺到,他握緊的拳頭,和緊繃的下頜線。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洛書小姐,我這裡有一份資料,想請您解釋一下。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記者,站了起來。
他舉起手裡的一個檔案袋。
據我調查,‘風神’這匹馬,最早的血統記錄,可以追溯到二戰前的德國。
而它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名叫‘索菲·馮·海因裡希’的女伯爵。
請問,您和這位女伯爵,是什麼關係
您手上的這匹馬,又是從何而來
全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到,傅承硯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猛地轉過頭看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我知道,我的秘密,藏不住了。
我看著那個記者,也看著蓄謀已久的傅家。
我笑了。
你問我,和她是什麼關係
我站起身,拿起話筒,環視全場。
關係就是。
索菲·馮·海因裡希,是我的祖母。
而你們傅家引以為傲了幾十年的功勳馬王‘風神’。
是你們的祖先,從我那位因戰亂逃亡的祖母手上,用幾根金條,‘買’走的。
它的本名,叫溫圖斯。在古老的語言裡,是‘風’的意思。
而不是什麼狗屁‘風神’!
9.
我的話,像一道驚雷,在釋出會現場炸開。
所有人都懵了。
記者們忘了拍照,忘了提問。
傅承硯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主桌上,傅老爺子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你胡說!他終於擠出幾個字。一派胡言!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冷笑一聲,打開了隨身帶來的手提電腦,連接上現場的大螢幕。
螢幕上,出現了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裡,一個美麗優雅的歐洲貴族女子,正親密地和一匹神俊的黑馬站在一起。
女子的眉眼,和我有七分相似。
那匹馬,正是年輕時的溫圖斯。
最後一張照片,是一封信。
是我祖母寫給我祖父的。
信裡,她詳細地描述了,當年她如何在中國,為了生存,迫不得已將愛馬溫圖斯托付給一個姓傅的商人照料。
信的末尾,她寫道:我將溫圖斯留在了東方,就像我把自己的心,留給了你一樣。希望有一天,我們的後代,能將它帶回家。
鐵證如山。
這份信件的原件,就在我手上。我看著麵如死灰的傅老爺子。
當年,我的祖母,將愛馬托付給你們傅家,是出於信任。
契約上寫的是‘代為照管’,不是‘永賣’。
但是。我話鋒一轉。
你們傅家,在靠著溫圖斯建立起馬術帝國之後,做了什麼
你們抹去了我祖母的名字,篡改了它的來曆,對外宣稱,這匹馬是你們傅家的功勳。
你們竊取了它的榮耀,霸占了它的血脈,還反過來,將它的真正主人的後代,踩在腳下。
我看向傅承硯。
傅承硯,你還記得嗎
你第一次帶我回傅家,指著馬場裡‘風神’的雕像,告訴我,那是你們傅家精神的象征。
你說,它代表了征服,榮耀,和不可一世。
你是怎麼對我說那段曆史的
傅承硯的嘴唇,變成了青紫色。
他當然記得。
他當時,用一種看鄉巴佬的眼神看著我,說:這是我爺爺的傳奇,你一個女人,懂什麼
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傲慢和鄙夷,我永生難忘。
你們傅家,騎著我家的馬,享受著本該屬於我家的榮耀,卻連它真正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起。
你們,纔是真正的小偷!是竊賊!
我的聲音,在會場裡迴盪。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傅家父子的心上。
閃光燈再次亮起。
這一次,對準的,是那幾張蒼白如紙的臉。
釋出會,徹底失控了。
傅家百年馬術世家的光環,在一瞬間,碎成了齏粉。
所謂的豪門望族,馬術泰鬥。
原來,隻是建立在一個謊言之上的空中樓閣。
傅老爺子當場氣得口吐鮮血,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傅承硯被記者們團團圍住,狼狽得像一隻喪家之犬。
我看著這場由我親手導演的鬨劇,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我隻是,替我自己,替那個叫索菲的異國女子,感到不值。
馬術節的表演,自然是取消了。
傅家成了整個上流社會,乃至整個國家的笑柄。
他們的馬場,一夜之間,門可羅雀。
樹倒猢猻散。
牆倒眾人推。
這就是現實。
幾天後,我接到了傅承硯的電話。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與你無關。
洛書,你出來,我們見一麵。
我求你。
他說了求字。
那個高高在上的傅承硯,在求我。
我沉默了片刻。
好。
10.
我們約在了一家江邊的茶館。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了。
短短幾天,他像是老了十歲。
眼窩深陷,鬍子拉碴,身上那件昂貴的襯衫,也皺巴巴的。
再也不是那個光芒萬丈的豪門貴公子。
他麵前的茶,一口冇動。
看到我,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為什麼他開口,聲音沙啞。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索菲女士的後人……
早知道又如何我打斷他,你會相信我嗎
你會放下你的傲慢,聽一個你眼中的‘拜金女’,講述你家族那段不光彩的曆史嗎
他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傅承硯,你不用自責。我平靜地看著他。
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讓你後悔。
我隻是,想拿回本該屬於我們家的東西。
名譽,尊嚴,還有……公道。
他苦笑一聲。
你拿回了。
你毀了傅家,毀了我。
你滿意了
不。我搖搖頭。我還冇有滿意。
我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檔案,推到他麵前。
這是傅氏集團的資產收購協議。
他愣住了。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把它,買下來了。我看著他震驚的臉。
但是,不是白買。
我要你,傅承硯,親自擔任‘雲巔’馬場的總經理。
不是掛名的那種。
而是每天,都要親自去馬廄,為溫圖斯,清理馬糞,刷洗馬身。
他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瘋了!你這是在羞辱我!
是嗎我笑了,那你們傅家,靠著我家的馬,風光了半個世紀,算不算羞辱我們
現在,也該到還債的時候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份協議,手在發抖。
我知道,這是在剜他的肉,喝他的血。
但,那又怎樣
這是他們欠我的。
我還有一個條件。我說。
簽了這份協議後,你,要親自召開一場釋出會。
不是解釋,不是辯白。
而是把你家族竊取功勳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公之於眾。
然後,對著我祖母的照片,磕頭謝罪。
你……你這是要我,親手給傅家釘上棺材板!他眼眶通紅,聲音都在顫抖。
對。我看著他,一字一句。
我要你,跪下。
向我,也向那些被你們辜負的靈魂,跪下。
茶館裡很安靜。
窗外,江水滔滔。
傅承硯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神,從憤怒,到掙紮,到絕望,最後,歸於一片死寂。
他拿起了桌上的筆。
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像是一曲,為百年傅家,奏響的哀歌。
簽完字,他把協議推給我。
洛書。他抬起頭,看著我。
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徹底忘了我
我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和他眼底最後一絲希冀。
我笑了。
發自內心地笑了。
傅承硯,你搞錯了。
不是我能不能忘了你。
而是,從三年前,你讓我淨身出戶的那一刻起。
我的世界裡,早就冇有你了。
他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
我拿起協議,站起身,冇有再看他一眼。
走出茶館的時候,陽光正好。
溫暖,明亮。
我知道,從今天起。
洛書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而傅承硯和他的家族,將在無儘的悔恨和恥辱中,慢慢腐爛。
這,就是我為自己,討回的,最終的公道。
後來,傅承硯真的召開了新聞釋出會。
他當著所有媒體的麵,承認了傅家百年的謊言。
然後,他去了我祖母在海外的衣冠塚。
在冰冷的墓碑前,長跪不起。
那一天,異國他鄉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我冇有去。
我隻是,在奧地利的古堡裡,為那位素未謀麵的祖母,點燃了壁爐。
也為那個,曾經愛得卑微,死在婚姻裡的洛書。
至於傅家,他們失去了一切。
家產被清算,名聲被踏碎。
百年風光,一朝散儘。
而我,用海因裡希的姓氏,成立了一個文化遺產保護基金。
專門用來尋找和保護那些流落在世界各地,蒙塵的瑰寶。
我還重新為雲巔馬場,舉辦了開幕儀式。
在入口最顯眼的地方,立起了一座新的雕像。
雕像上,我的祖母索菲,正溫柔地撫摸著她的愛馬溫圖斯。
下麵刻著一行字。
愛,與歸來。
開幕式那天,我騎著溫圖斯,在草地上肆意馳騁。
風吹過耳邊,帶著青草的香氣。
我看到傅承硯,穿著一身藍色的工作服,在馬廄的角落裡,默默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我已不再關心。
故事裡的卑微棄婦,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洛書·馮·海因裡希。
一個,為自己而活的,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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