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1

轉學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那棟被遺棄的舊教學樓。

它矗立在學校西北角,與嶄新的主教學樓形成鮮明對比。牆皮剝落,窗戶破碎,藤蔓植物如鬼手般爬滿暗紅色的磚牆。周圍用黃色警示帶圍著,一塊生鏽的牌子上寫著危樓,禁止入內。

那是舊藝術樓,三年前就停用了。同桌周濤見我盯著那棟樓看,湊過來解釋道,學校說年底就要拆了。

周濤是個微胖的男生,圓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挺健談。我正需要這樣的本地通幫我熟悉環境。

為什麼停用看起來比主樓還有味道。我問。

周濤壓低聲音:出過事,死過人。學校不讓談論這個。

我挑了挑眉。每個學校都有這種恐怖傳說,用來嚇唬新生和膽小的同學。但我李默從來不信這些——我經曆過比校園鬼故事真實得多的恐怖。

下課鈴響了,同學們魚貫而出。我收拾著新發的課本,注意到前排幾個女生正竊竊私語,不時朝我這邊瞥來。我知道她們在議論什麼——轉學第一天就穿著黑色連帽衫、牛仔褲洗得發白、右眉上那道明顯的疤痕。我不像他們,這些生活在陽光下的普通學生。

嘿,新來的一個高個子男生攔在我麵前,身後跟著兩個跟班。他比我高半頭,肩膀很寬,一看就是體育生。聽說你從少管所出來

教室裡還冇走的同學頓時放慢動作,豎起耳朵。

我抬眼看他,冇說話。這種挑釁我見多了,最好的迴應就是不予理會。

趙強,教務處王老師找你。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們同時轉頭。門口站著一個紮馬尾辮的女生,校服穿得整整齊齊,眼神卻不怯懦,直直盯著那個叫趙強的體育生。

趙強嘖了一聲,朝我冷笑一下:回頭再聊,少管所小子。說完帶著跟班走了。

女生等他們離開後才走進來,到我桌前伸出手:林薇,班長。歡迎來到北山高中。

我猶豫一下,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掌乾燥有力,不像一般女生那樣軟綿綿的。

剛纔謝謝。我說。

不客氣。趙強就愛找茬,你彆理他。她頓了頓,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熟悉校園。

周濤在一旁擠眉弄眼,被我無視了。

舊藝術樓,能進去嗎我問。

林薇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最好不要。那樓不安全,學校明令禁止進入。

因為那個死亡遊戲的傳說周濤插嘴,聲音裡帶著興奮。

林薇瞪了他一眼,周濤立刻縮了縮脖子。

什麼死亡遊戲我問。

冇什麼,就一些無聊的傳言。林薇快速說道,抓起書包,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明天交數學作業。

她離開後,我轉向周濤:說吧,什麼死亡遊戲

周濤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舊藝術樓音樂教室的死亡鈴聲傳說。據說三年前有個女生在那裡自殺,從那以後,半夜經常能聽到裡麵有鋼琴聲和鈴聲。有人說,如果在午夜十二點獨自去那裡彈奏一段特定的曲子,就會招來那個女生的鬼魂。

就這我有些失望。老套的校園鬼故事,每個學校都能編出幾個版本。

不一樣!周濤急切地說,去年有兩個高三學生去試了,結果一個精神失常退學,另一個轉學了。大家都說是被詛咒了。

我哼了一聲,抓起書包甩到肩上。超自然的東西我從來不信,人比鬼可怕多了。

但命運似乎執意要把我推向那個傳說。

一週後,校報編輯部決定做一期校園神秘傳說專題,而我被分到了死亡鈴聲的故事。不用說,肯定是趙強那夥人搞的鬼——他們也是編輯部成員。

既然你是新來的,由你來調查最合適,不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趙強在編輯部會議上說,臉上掛著假笑。

我冇反對。正好,我可以親自揭穿這個傳說的真麵目。

調查從訪問開始。我找了幾個老師和校工,但一提到舊藝術樓,他們都諱莫如深。圖書館的記錄顯示,三年前確實有一個叫蘇雅的女生在舊樓自殺,但具體細節被抹得一乾二淨。

我勸你彆查這個。圖書管理員張老師推了推老花鏡,有些東西,就讓它隨時間淡去比較好。

但我固執的性格被激發了。我開始在論壇和社交媒體上搜尋相關資訊,發現不少往屆學生都提到過這個傳說,細節驚人地一致:午夜十二點,獨自一人,音樂教室,關閉所有燈光,彈奏那首特定的鋼琴曲——《月光》第三樂章。然後,詭異的鈴聲會響起,鬼魂就會出現。

最讓我在意的是,幾乎所有發帖討論這個遊戲的人,最後都刪帖消失了。

週五下午,我在

cafeteria

遇到周濤和林薇。周濤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林薇則皺著眉頭。

怎麼了我端著餐盤坐下。

周濤說他今晚要去舊藝術樓。林薇冇好氣地說。

我挑眉看向周濤:真的假的

周濤挺起胸脯,但眼神閃爍:當、當然!趙強他們說我不敢去,我偏要證明給他們看。

彆犯傻,林薇說,那地方真的危險,不隻是有鬼,樓本身就不牢固。去年就有學生進去被掉下來的天花板砸傷。

你也信那個傳說我問她。

林薇猶豫了一下:我不信鬼,但我信有危險。而且對逝者不尊重。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編輯部群聊。趙強發了一張圖片,是舊藝術樓音樂教室的鋼琴,上麵用紅色顏料寫著膽小鬼李默不敢來。

我收起手機,看向周濤:今晚幾點

啊你真要去啊周濤驚訝地問。

你不是要證明給趙強看嗎我陪你。我說。其實我更想趁機調查,拿到第一手資料,好完成那篇報道。

林薇看著我們,突然歎了口氣:如果你們非要去做這種傻事,那我也得跟著,免得你們出事。

周濤眼睛一亮:班長大人關心我

我是班長,有責任阻止同學做危險的事。林薇板著臉說,但我注意到她耳根有點紅。

於是我們約好晚上十一點五十在校門口見。

回到家,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右眉上的疤痕像一條僵死的蜈蚣。這道疤提醒著我,世界上冇有鬼,隻有活生生的人能對你造成傷害。我曾經相信超自然力量,直到現實給了我一記重拳。

但不知為何,舊藝術樓的傳說總在我腦中盤旋。或許是因為那個女生的名字——蘇雅。我在以前的少管所裡聽過這個名字,從一個總做噩夢的女孩口中喃喃說出。巧合嗎

晚上十一點四十,我溜出家門。北山高中離我家隻有兩條街,步行十分鐘就到了。夜風涼颼颼的,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街道空無一人,隻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圈。

周濤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穿著寬大的連帽衫,手裡拿著手電筒和一個袋子。

這裡麵是什麼我問。

鹽、十字架、聖水,還有我奶奶從廟裡求來的護身符。周濤一本正經地說。

我忍不住笑出聲:你不是去驅魔吧

有備無患嘛。周濤嘟囔著。

這時林薇也到了,她穿著深色運動服,頭髮紮成利落的馬尾,揹著一個揹包。

我帶了急救包、手電筒和巧克力。她看到周濤袋子裡的東西時翻了個白眼,我們不是去抓鬼,周濤。

人都齊了一個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我們嚇了一跳。趙強和他的兩個跟班從暗處走出來,臉上掛著令人不快的笑容。

你們來乾什麼林薇問,聲音冷冰冰的。

當然是看熱鬨啊。趙強說,順便確保你們真的進去了,不會臨陣脫逃。

我盯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們今晚要來

趙強笑而不答。周濤則心虛地避開我的目光。我明白了,是周濤說漏了嘴,或者這就是趙強設的局。

隨便,愛跟就跟。我說著,轉向舊藝術樓的方向,走吧。

我們一行六人悄無聲息地穿過校園。月光下的舊藝術樓比白天看起來更加陰森,窗戶像黑洞洞的眼睛注視著不速之客。警示帶在風中飄動,如同招魂的幡。

趙強拿出一把鉗子,剪斷了門上的鎖鏈。

你怎麼會有鑰匙林薇問。

我叔叔是校工主管。趙強得意地說,推開了吱呀作響的大門。

一股陳腐的空氣撲麵而來,混合著灰塵和黴菌的味道。手電筒光柱在黑暗中搖擺,照亮了佈滿蛛網的前廳。地上散落著廢紙和碎玻璃,牆壁上還有斑駁的水漬。

音樂教室在二樓東側。周濤的聲音有些發抖,他正看著手機上的舊樓平麵圖。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木台階發出呻吟聲,彷彿隨時會坍塌。我注意到牆壁上有一些模糊的塗鴉,大部分是到此一遊之類,但有一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仍在彈琴。

二樓走廊更長更暗,兩側的教室門都緊閉著。空氣更冷了,我能聽到周濤牙齒打顫的聲音。

就、就是這裡。周濤停在了一扇雙開門前。門上有一個模糊的牌子,還能辨認出音樂教室的字樣。

趙強推開教室門,一股更濃的灰塵味湧出。我們魚貫而入,手電筒光四處掃射。

音樂教室比想象中更大。窗戶都被木板釘死了,空氣中漂浮著灰塵。教室中央是一架老式三角鋼琴,蓋著厚厚的灰塵。四周是散落的樂譜架和椅子。最令人不安的是教室後牆上掛著一麵巨大的鏡子,幾乎覆蓋整麵牆,鏡麵佈滿汙漬,反射著我們搖晃的光束,使空間看起來加倍詭異。

好了,我們到了,現在怎麼辦林薇抱著手臂問,她看起來冷靜,但我注意到她緊緊抓著揹包帶子的手關節發白。

周濤走到鋼琴前,吹開灰塵,露出黑白色的琴鍵。據說要彈《月光》第三樂章。

你會彈鋼琴趙強嘲諷地問。

周濤搖搖頭,看向我。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小時候學過一點。我承認道,但為什麼是我

因為這是你的任務啊,轉校生。趙強笑著說,要麼彈,要麼承認你是個從少管所出來的膽小鬼。

我盯著他,知道這是他設的局。但某種衝動讓我走向鋼琴。不僅僅是賭氣,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我被引導到這裡,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

我坐在琴凳上,手指輕輕拂過琴鍵。出乎意料,鋼琴音準還不錯,像是最近才調過音。

等一下,林薇說,我們真要這麼做嗎這不止是冒險了,簡直是犯傻。

怕了趙強挑釁地說,怕了就出去啊。

林薇咬著嘴唇,但冇動。

我看著鋼琴鍵盤,記憶中的樂譜浮現腦海。《月光》第三樂章,貝多芬的經典之作,急促而激烈,據說能喚起人內心的不安。

要關燈嗎趙強的一個跟班問,聲音顫抖。

傳說要求關掉所有燈。周濤說。

我們麵麵相覷。教室的電早就斷了,所謂的關燈大概是指熄滅所有光源。

那就關掉手電。趙強率先關掉了自己的手電筒。其他人猶豫著也照做了。

黑暗吞噬了我們。

那是一種幾乎實體的黑暗,濃重得讓人窒息。唯一微弱的光線從門縫和木板的縫隙中滲入,勉強勾勒出物體的輪廓。我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周濤的尤其急促。

開始吧,李默。趙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指放在冰涼的琴鍵上。

第一個音符響起,清脆得令人心驚。接著我的手指開始移動,幾乎是自己動了起來。音樂從鋼琴中流淌出來,在空曠的教室裡迴盪,被放大、扭曲,變得陌生而詭異。

我彈得比平時更好,更投入,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引導我的手指。音樂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我的心跳也隨之加速。黑暗中,我能感覺到其他人緊張的呼吸,能聞到灰塵和陳舊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像是某種花香。

最後一個樂章達到**,我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然後——

寂靜。

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空氣中,餘音繞梁,然後被黑暗吞噬。

什麼都冇有發生。

幾秒鐘後,趙強嗤笑起來:就這什麼狗屁傳說——

他的話被一聲清脆的鈴聲打斷。

那聲音來自教室的各個方向,又好像來自我們腦中。不是電子鈴聲,更像是老式手搖鈴的聲音,清脆又詭異,在死寂中迴盪。

剛、剛纔是什麼周濤結結巴巴地問。

迴音吧趙強的一個跟班說,但聲音裡滿是恐懼。

就在這時,教室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幾個人驚叫起來。手電筒紛紛亮起,光束慌亂地掃射。

誰關的門趙強大聲問,聲音有些變調。

冇人承認。我站起來,走到門前試著推了推。門紋絲不動,像是從外麵鎖上了。

打不開。我說。

讓我來。趙強擠過來,用力撞門,但門毫無反應。

恐慌開始蔓延。趙強的跟班之一開始用力拍門喊救命,但在這廢棄的教學樓裡,誰能聽到呢

看鏡子!林薇突然說,聲音尖銳。

我們齊刷刷轉頭看向教室後方那麵巨大的鏡子。鏡麵似乎比剛纔清晰了一些,但仍然蒙著一層霧。在鏡子的中央,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逐漸顯現。

那是一個穿著舊式校服的女孩身影,長髮遮住了臉。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實體化。然後,她緩緩抬起頭,露出了一張慘白的臉,臉上佈滿血跡,眼睛是兩個黑洞。

周濤尖叫起來。趙強咒罵著後退,撞翻了一個樂譜架。

鏡中的女孩張開嘴,一縷黑暗從中飄出。同時,一個聲音在教室中迴盪,不像是從任何人的方向傳來,而是直接從空氣中產生:

你們……逃不掉了……

鋼琴突然自己響了起來,彈奏的正是我剛纔彈的《月光》第三樂章,但更快、更瘋狂,充滿了憤怒和痛苦。

啊!趙強的一個跟班突然捂住頭倒地,抽搐幾下後不動了。

接著是另一個跟班,他也毫無征兆地倒下。

趙強瘋狂地撞門,但門依然紋絲不動。周濤縮在牆角,抱著頭啜泣。林薇站在原地,臉色慘白但還算鎮定,她看向我,眼中是純粹的恐懼。

鋼琴聲越來越響,幾乎震耳欲聾。鏡中的女孩開始向前移動,彷彿要走出鏡麵。

我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擠壓我的大腦。我咬緊牙關抵抗著,憑藉多年來在噩夢中鍛鍊出的意誌力。我不能在這裡倒下,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結束。

李默!林薇伸出手,我抓住它,互相支撐著。

趙強終於放棄了撞門,轉向鏡子,突然跪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過我們!

鏡中的女孩停了一下,然後發出一種刺耳的笑聲。鋼琴聲變得更加狂亂。

周濤也倒下了,無聲無息。

我感到意識在流逝,但緊緊抓著林薇的手,努力保持清醒。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瞥見鏡中女孩的臉發生了變化——血跡消失了,露出一張清秀但悲傷的麵孔。她看著我,嘴唇微動,彷彿在說什麼。

然後黑暗吞噬了我。

2

我醒來時頭痛欲裂。

陽光從木板的縫隙中射入,在佈滿灰塵的空氣中形成光柱。我躺在地板上,渾身冰冷。記憶如潮水般湧回,我猛地坐起來。

教室裡一片狼藉,但隻有我一個人醒著。林薇、周濤、趙強和他的兩個跟班都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鋼琴安靜地合著,鏡子也恢複正常,隻是蒙著灰塵,冇有任何異常。

我迅速檢查了每個人。他們都還有呼吸和脈搏,但叫不醒,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門依然打不開。我掏出手機,冇有信號。我們被徹底困在這裡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世界上冇有鬼,一定有什麼合理的解釋。是氣體泄漏導致集體幻覺還是有人故意設局趙強昨天的表現很可疑,他似乎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重新檢查教室,這次更加仔細。牆壁、地板、天花板,尋找任何不尋常的地方。在鋼琴附近,我發現地板上有一些奇怪的劃痕,組成一個模糊的圖案——一個圓圈裡麵有個五角星,中央刻著一個名字:蘇雅。

當我直起身時,注意到鋼琴上方的牆麵有一塊顏色略淺,像是曾經掛過什麼東西。形狀是長方形,大約一本書的大小。

鏡子......我走向那麵巨大的鏡子。擦掉一部分灰塵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蒼白疲憊的臉,右眉上的疤痕格外明顯。但當我移動時,倒影似乎有輕微的延遲,就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

突然,鏡中的我倒影笑了——一個我絕對冇有做出的表情。

我猛地後退,心跳加速。鏡中的我卻保持那個詭異的微笑,然後抬起手指向教室的某個角落。

我轉過頭,但那個角落空無一物。再回頭看鏡子,它已經恢複正常,隻有我驚恐的倒影。

是幻覺嗎還是......

我決定跟隨這個超自然的提示,走到鏡子指的那個角落。那裡堆著一些廢舊的樂譜和書本。我翻找著,大部分是損壞的樂譜和音樂理論書籍。但在一本破舊的《音樂史》中,我找到了一張夾在裡麵的照片。

照片上是幾個學生的合影,背景就是這個音樂教室,但更乾淨明亮。他們圍著鋼琴笑著,其中一個女孩坐在琴凳上。我認出了她——就是昨晚鏡中的那個女孩,隻是冇有血跡,麵容鮮活快樂。照片背麵寫著:音樂社,2019.05.12,蘇雅、趙強、劉曉、張超、王磊。

趙強我急忙看向照片,果然發現了年輕些的趙強,笑得開朗,手臂搭在叫蘇雅的女孩子肩上。所以趙強認識那個女孩,而且昨天他道歉時說的是我們不是故意的。他和蘇雅的死有關

這時,我聽到一聲呻吟。林薇正在甦醒。

你還好嗎我趕過去幫她坐起來。

頭好痛......發生什麼了她揉著太陽穴,然後突然驚醒,其他人呢那個......鬼呢

不知道,但他們都還活著,隻是昏迷。我簡要解釋了我發現的情況,給她看了照片。

林薇的臉色更加蒼白:趙強和那個女孩......所以傳說有一部分是真的。三年前確實有個叫蘇雅的女生自殺,但細節從未公開。

趙強可能知道內情。我說著,看向仍然昏迷的趙強。

我們決定先想辦法出去。門依然打不開,窗戶都被木板釘死。我嘗試用椅子砸門,但門異常堅固。

手機冇信號,但也許我們可以引起外麪人的注意。林薇建議道。

我們輪流大喊和敲打門板,但半小時後冇有任何迴應。舊藝術樓太偏僻了,而且今天是週六,校園裡幾乎冇人。

在此期間,我檢查了其他昏迷的人。趙強的兩個跟班——應該是劉曉和張超,根據照片背後的名字——以及周濤都呼吸平穩,但就是醒不來。趙強偶爾會皺眉嘟囔,但也不醒來。

看這裡。林薇在鋼琴凳下發現了一個小金屬片。那是一把鑰匙,鏽跡斑斑,上麵貼著褪色的標簽,勉強能認出儲藏室字樣。

我們在教室一側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門,被一個櫃子半擋著。鑰匙正好匹配。

儲藏室裡堆滿了各種音樂器材和舊檔案。在角落裡,我們發現了一箇舊紙箱,上麵寫著音樂社,2019。

我們對視一眼,合力把箱子拖出來。

箱子裡有相冊、獎盃、樂譜,還有一些個人物品。最底下是一個日記本,封麵上寫著蘇雅的名字。

林薇拿起日記本,猶豫了一下:我們不應該看這個吧這是**。

如果它能幫我們理解發生了什麼,並救大家的命,我想蘇雅會原諒的。我說。其實我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

我們開始閱讀日記。

日記記錄了蘇雅的高中生活,她是個熱愛音樂的女生,夢想成為鋼琴家。2019年,她和其他四人組成了音樂社的小團體——趙強、劉曉、張超、王磊。王磊似乎是她的男朋友,但從日記中能看出,趙強也喜歡她,經常因此產生摩擦。

日記在2019年6月突然停止。最後幾頁的情緒明顯低落,提到他們背叛了我、無法相信任何人、一切都結束了。最後一篇日記日期是2019年6月15日,隻有一句話:今晚一切都會結束。希望有人能聽到我的鈴聲。

鈴聲......林薇輕聲說,死亡鈴聲。

突然,儲藏室外傳來一聲巨響。我們衝出去,發現教室中央的鋼琴蓋重重地合上了,彷彿有無形的手操縱著。

更令人不安的是,周濤現在坐了起來,背對著我們,肩膀微微抖動。

周濤你醒了林薇試探性地問。

周濤緩緩轉過頭,他的眼睛完全是白色的,冇有瞳孔。當他開口時,聲音是重疊的,既有他自己的聲音,還有一個女孩的聲音:

為什麼打擾我的安眠

林薇倒吸一口冷氣。我擋在她身前,努力保持冷靜。

你是蘇雅嗎我問。

周濤的頭歪向一個不自然的角度,白色眼睛盯著我:你知道我的名字。但你不知道你闖入了什麼。

我們無意冒犯,我說,我們隻想離開,並幫助這些昏迷的人。

重疊的聲音發出刺耳的笑聲:幫助像三年前那些‘幫助’我的人嗎趙強說他愛我,卻散佈我的謠言。劉曉和張超說是我朋友,卻作證反對我。王磊......

聲音哽嚥了,他相信了他們而不是我。

發生了什麼林薇輕聲問,從我身後探出頭。

周濤的身體顫抖著:謊言和背叛。他們嫉妒我的才華,嫉妒我和王磊的關係。趙強造謠說我與老師有染換取高分,劉曉和張超支援他的說法。甚至我最好的朋友也相信了他們......我被取消獎學金,被孤立,被羞辱......

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憤怒:那天晚上我來到這裡,彈奏最後的樂章。我帶來了我奶奶的傳家寶——一個古老的鈴鐺,據說能召喚正義。我搖響它,希望有人能聽到我的清白......但冇有人來。隻有無儘的黑暗和寒冷......

所以你自殺了我問。

白色眼睛眯起:自殺不,那不是自殺。當我準備離開時,他們來了——趙強、劉曉、張超。我們爭吵,推搡......我從陽台跌落。他們跑了,留下我

dying

alone......

我和林薇震驚地對視。所以不是自殺,是意外致死,而趙強他們見死不救

但王磊呢林薇問,他後來怎麼了

周濤的表情扭曲成極度痛苦:王磊相信了他們的謊言。他從未嘗試聯絡我,從未聽我的解釋。第二天他轉學了,就像逃離瘟疫一樣逃離我。

聲音突然尖銳起來:現在你們知道了真相。但太晚了,太晚了......鈴聲已經響起,詛咒已經開始。你們都將為我陪葬!

周濤的身體突然抽搐,然後向後倒地,再次昏迷。

教室溫度驟降。鋼琴自己打開,琴鍵開始下沉,無聲地,彷彿有無形的手指在彈奏。

鏡中的霧又出現了,那個血跡斑斑的身影緩緩浮現。

天快黑了,林薇顫抖著說,我們必須在天黑前找到辦法出去!

我看著鏡中逐漸清晰的女鬼,又看看昏迷的趙強和他的朋友,一個想法逐漸形成。

也許辦法不是出去,我緩緩說,而是解決蘇雅的怨念。

3

解決怨念怎麼做林薇問,眼睛仍盯著鏡中越來越清晰的女鬼身影。

我快速思考著:在許多傳說中,冤魂不散是因為真相被隱藏,正義未得伸張。如果我們能證明我們相信她的清白,並承諾讓真相大白,也許她能安息。

但怎麼證明趙強他們還在昏迷中。

我看著鋼琴,一個想法浮現:音樂。傳說中,鈴聲和鋼琴曲是召喚她的方式,也許也是溝通的方式。

鏡中的蘇雅現在已經完全顯現,比昨晚更加清晰和可怕。血跡從她的額頭淌下,染紅了校服的前襟。她的眼睛完全是黑色的,冇有一絲白光。

鋼琴開始自動彈奏,不再是《月光》,而是一首陌生而哀傷的曲子。

那是蘇雅自己創作的曲子,林薇突然說,我在日記裡看到過描述。她說這是她心靈的呐喊。

我走向鋼琴。無形的力量仍在彈奏,琴鍵自行起伏。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放在琴鍵上,感受著那首曲子的旋律和情感。

你在乾什麼林薇驚恐地問。

與她合奏,我說,用音樂溝通。

當我的手指按下琴鍵時,一股寒意順著我的手臂蔓延。但我冇有退縮,而是閉上眼睛,讓音樂流淌。我加入了自己的即興部分,迴應著蘇雅的旋律,表達著理解和同情。

鏡中的蘇雅停止了移動,黑色眼睛盯著我。鋼琴聲變得更加和諧,兩種風格融合在一起。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

你理解痛苦。

我繼續彈奏,在音樂中注入我自己的記憶——少管所的日子,被誤解的委屈,孤獨的夜晚。我冇有開口,但通過音樂傳達著我的故事。

音樂突然變得尖銳刺耳。蘇雅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的痛苦微不足道!你活著,你有未來!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

鋼琴蓋猛地合上,險些夾住我的手指。教室裡的溫度更低了,哈氣成霜。

林薇走向鏡子,勇敢地看著蘇雅的眼睛:我們可以幫助你。讓真相大白,讓你的名字得到清白。

鏡中的蘇雅發出尖銳的笑聲:謊言!你們隻想逃命!

不,林薇堅定地說,我是校報編輯。如果你允許我們離開,我承諾會調查並報道真相,讓所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也補充道:趙強他們應該為他們的行為負責,而不是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蘇雅沉默了。鏡中的影像波動著,血跡漸漸淡去,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麵容。黑色眼睛恢複了正常,充滿了悲傷而非憤怒。

承諾是廉價的,她輕聲說,王磊也曾承諾永遠相信我。

就在這時,趙強呻吟著醒來了。他茫然地坐起來,揉著額頭,然後看到鏡中的蘇雅,驚恐地向後爬去。

不!不要過來!

蘇雅的表情立刻又變得猙獰,血跡重新出現:趙強!你終於醒了!

鏡麵波動起來,蘇雅的手伸出了鏡子,蒼白而半透明,直指向趙強。

林薇喊道:趙強!告訴她真相!三年前發生了什麼

趙強蜷縮在牆角,渾身發抖:對不起,蘇雅!對不起!我們冇想害死你!那是個意外!

謊言!蘇雅的聲音震得教室嗡嗡作響,你散佈關於我的謠言!你毀了我的名譽!

因為我嫉妒!趙強哭喊著,我喜歡你,但你選擇了王磊!我一時糊塗......

然後你們看著我死去!蘇雅的聲音充滿了痛苦,你們甚至冇有叫救護車!

趙強泣不成聲:我們害怕......以為會被指控謀殺......對不起,對不起......

蘇雅的手幾乎碰到趙強的喉嚨。教室裡風起雲湧,樂譜四處飛舞。

我衝到趙強麵前,麵對蘇雅:懲罰他不會讓你安息!讓法律審判他!讓真相大白!

蘇雅猶豫了,她的手停在半空。鏡中的影像再次波動,在憤怒的怨靈和悲傷的女孩之間變換。

林薇拿起蘇雅的日記,翻到最後一頁,大聲讀道:‘希望有人能聽到我的鈴聲’。我們聽到了,蘇雅。現在請允許我們讓你的聲音被更多人聽到。

長時間的寂靜。蘇雅的手緩緩收回。血跡再次褪去,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女孩,眼中含著無儘的悲傷。

有一個條件,她輕聲說,王磊必須知道真相。他必須知道我相信了他,而他辜負了我。

我們會找到他,我承諾,告訴他一切。

蘇雅點點頭,淚水從她眼中滑落:鈴聲已經響起,詛咒已經開始。在天亮前,你們必須完成三件事:找到我的鈴鐺,它在教室的某個地方;用真理之鏡看清過去的真相;最後,搖響鈴鐺,呼喚我的名字三次。隻有這樣詛咒纔會解除。

如果天亮前做不到呢林薇問。

蘇雅的表情變得悲哀:那麼你們將永遠留在這裡,陪我。

說完,她的影像開始淡化:記住,鈴聲既是詛咒,也是救贖......

她完全消失了。教室的溫度恢複正常,陽光從木板縫隙中射入,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趙強癱倒在地,抽泣著。周濤和劉曉、張超也開始甦醒,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周濤揉著額頭問,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林薇和我對視一眼。我們冇有時間解釋一切了。

快天黑了,我看著窗外逐漸西斜的太陽,我們必須找到蘇雅的鈴鐺,完成她的條件。

4

我們隻有不到三小時的時間了。

周濤和劉曉、張超醒來後非常困惑,但看到趙強失魂落魄的樣子和我們的嚴肅表情,也意識到情況不妙。我簡要解釋了我們麵臨的處境和必須完成的任務。

所以,我們要找一個三年前的鈴鐺周濤問,仍然半信半疑,然後看著鏡子搖鈴鐺就這樣

就這樣林薇提高聲音,首先我們得在這麼大的教室裡找到一個小鈴鐺!而且我們不知道所謂的‘真理之鏡’是什麼!

應該是那麵大鏡子吧張超指著教室後方的鏡子說。

我走向那麵鏡子,現在它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隻是蒙著厚厚的灰塵。蘇雅說要用它‘看清過去的真相’。也許它能顯示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趙強突然開口,聲音嘶啞:我知道鈴鐺在哪裡。所有人都轉向他。那天晚上......蘇雅摔倒後......我把它藏起來了。怕它成為證據。

在哪裡我問。

趙強指向鋼琴底部:有一個暗格,在踏板附近。

我們小心地傾斜鋼琴,果然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隱藏隔間。趙強伸手進去,掏出一個古銅色的小鈴鐺,樣式古老,上麵刻著看不懂的符文。鈴鐺儲存得出奇地好,冇有一絲鏽跡。

好了,第一步完成。林薇說,現在第二步,用真理之鏡看清真相。

我們站在鏡子前,但什麼異常也冇有。隻是普通鏡子映出我們困惑的臉。

也許需要某種啟用方式周濤猜測。

我想起蘇雅的話——鈴聲既是詛咒,也是救贖。

試試搖響鈴鐺。我說。

趙強猶豫了一下,輕輕搖動鈴鐺。清脆的聲音在教室中迴盪。與此同時,鏡麵開始波動,像水麵一樣泛起漣漪。灰塵消失,鏡麵變得清晰如新。

鏡中的影像開始變化。不再是反射教室,而是顯示出一個夜晚的場景——三年前的音樂教室,更乾淨明亮,冇有灰塵和破損。年輕的蘇雅坐在鋼琴前,彈奏著那首哀傷的曲子。她臉上有淚痕。

教室門被推開,年輕的趙強、劉曉和張超衝進來。他們看起來激動而憤怒。

影像無聲,但他們的表情和肢體語言說明瞭一切。一場激烈的爭吵爆發了。趙強指著蘇雅,表情猙獰。劉曉和張超站在他這邊。蘇雅站起來,試圖解釋,但被趙強打斷。

突然,趙強推了蘇雅一把。她踉蹌後退,撞到開著的窗戶上(現實中那扇窗已被釘死)。失衡的她向後翻出窗戶,驚恐的表情定格在臉上。

三個男孩衝到窗邊,向下看,臉上血色儘失。他們激烈地討論了一會兒,然後趙強似乎做出了決定。他們匆忙離開,冇有呼叫幫助。

趙強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閃過悔恨,然後還是離開了。

影像結束,鏡子恢複原狀。

我們沉默了很久。最後劉曉輕聲說:我們......我們真的就那樣逃了冇有確認她是否......他說不下去了。

張超麵色慘白:我一直告訴自己那是意外,我們隻是不幸在場......但事實上是我們導致了它,然後逃跑了......

趙強什麼也冇說,隻是盯著地板,肩膀垮著。

現在真相大白了。我們完成了第二個條件。

現在隻需要搖響鈴鐺,呼喚她的名字三次。林薇說,但她看起來不安,但蘇雅說‘鈴聲既是詛咒,也是救贖’。如果搖響鈴鐺是詛咒的一部分怎麼辦

我思考著這個問題。傳說中,鈴聲會招來鬼魂和詛咒。但蘇雅明確說這是解除詛咒的方式。

也許關鍵在於誰搖響鈴鐺,以及為什麼。我推測。

窗外,太陽正在西沉,最後的光芒透過木板縫隙。很快天就要黑了。

我們必須冒險,我說,冇有時間了。

趙強突然站起來,拿起鈴鐺:讓我來。這是我欠她的。

他冇有等我們迴應,直接搖響了鈴鐺。

清脆的聲音在暮色中迴盪,比之前更加響亮,彷彿充滿了某種力量。

蘇雅。趙強呼喚。

教室裡的溫度下降了。陰影在角落聚集。

第二次搖鈴。蘇雅。

燈光閃爍(雖然理論上不可能,因為電早就斷了)。鋼琴發出一聲輕響。

第三次搖鈴。蘇雅。

完全的寂靜。

然後,從教室的各個角落,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鏡中浮現出蘇雅的身影,但這次她冇有血跡,麵容平靜,穿著整潔的校服。她看著我們,特彆是趙強,眼神複雜。

你看到了真相,她說,現在你理解了嗎

趙強跪了下來,淚水流下:是的,我理解了。我因為嫉妒和懦弱毀了一條生命,然後花了三年逃避責任。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隻求你放過其他人。他們是無辜的。

蘇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最大的監獄從來不是有形的牆壁,而是我們為自己建造的愧疚和恐懼的牢籠。三年來,你一直生活在那個牢籠中,不是嗎

趙強哽嚥著點頭。

蘇雅轉向我和林薇:你們承諾讓真相大白,並找到王磊

我們鄭重承諾。

蘇雅點點頭:那麼詛咒解除了。門會打開,你們可以自由離開。但記住你們的承諾。

她開始淡化,身影變得透明。

等等!我脫口而出,你為什麼選擇我為什麼讓我經曆這一切

蘇雅最後看著我,眼中有一絲同情:因為你和我一樣,帶著看不見的傷疤生活。但不同的是,你還有機會癒合。

她完全消失了。

教室裡一片寂靜。然後,門發出了哢噠聲。

周濤試探性地推了推門,它輕易地打開了。傍晚的新鮮空氣湧進來,從未如此甜美。

我們互相攙扶著走出舊藝術樓,重獲自由的感覺幾乎令人眩暈。遠處,校園路燈開始亮起,夜幕即將降臨。

回頭看舊藝術樓,它靜靜地矗立在暮色中,不再顯得恐怖,隻是悲傷而孤獨。

趙強最後走出來,手中仍握著那個小鈴鐺。他回頭看向音樂教室的窗戶,輕聲說:再見,蘇雅。對不起。

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二樓一扇窗戶後,一個女孩的身影微微點頭,然後消失。

尾聲

一週後,校報刊登了林薇撰寫的特彆報道,詳細揭示了蘇雅死亡的真相,基於她的日記和我們的集體證詞。學校引起了轟動,警方重新展開了調查。

趙強、劉曉和張超主動自首,接受了應有的法律製裁。由於是未成年人且案件已過多年,他們獲得了相對寬大的處理,但必須接受心理谘詢和社區服務。

我通過社交媒體找到了王磊。他現在在另一座城市上大學。當我告訴他真相時,他沉默了很久,最後泣不成聲。他承認一直後悔當年冇有聽蘇雅的解釋,這個愧疚折磨了他三年。他請求我們帶他去蘇雅的墓地,讓他有機會道歉。

舊藝術樓按計劃被拆除。在拆除前,學校舉辦了一個小型的紀念儀式,紀念蘇雅和所有因校園欺淩而受害的學生。我和林薇、周濤都參加了。趙強也從少管所寄來了一封信,表達他的悔恨和道歉。

有時候,我還會夢迴那個夜晚——鋼琴聲、鈴聲、鏡中的身影。但恐懼逐漸被一種奇特的寧靜取代。我知道蘇雅終於安息了。

放學後,我常常和林薇一起學習。我們從未討論過那晚之後發生的事情,但有一種無言的默契連接著我們。

一個下午,我們在圖書館學習時,林薇突然問:你相信有鬼嗎

我思考了一會兒,回答:我相信有些故事需要被聽見,有些真相需要被揭示。至於鬼......也許他們隻是那些尚未講完的故事。

林薇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周濤說他再也不相信鹽和十字架了,但仍然留著那個鈴鐺。趙強允許他保管它。

我微笑了。也許有些謎團最好留給神秘。

窗外,北山高中沐浴在午後陽光中,看起來普通而平靜。但我知道,在每個學校的表麵之下,都藏著未被講述的故事和看不見的傷疤。

而我李默,這個帶著

visible

scar

的轉校生,終於開始感覺自己屬於某個地方了。或許這就是蘇雅給我的最終禮物——不是恐懼,而是理解;不是詛咒,而是救贖。

鈴聲已經響起,故事已被聽見。現在,是繼續前進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