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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上午九點）
高二（3）班的教室靜得能聽見粉筆灰落地的聲音。數學老師推著眼鏡講解三角函數,粉筆在黑板上劃出尖銳的聲響。
所以這個區間內的解集是——
哢嗒。
全班四十六個腦袋同時轉向窗邊。李默正用訂書機把自己的數學作業本釘在窗框上,動作熟練得像在裝裱世界名畫。
李默。數學老師粉筆斷成兩截,解釋一下。
加固知識體係。李默又從書包掏出透明膠帶,把《五三》貼在了玻璃窗上,紫外線能啟用記憶因子,這是最新研究成果。
後排男生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下課鈴響,李默抱著整摞暑假作業走向垃圾桶,卻在桶前突然刹車。他蹲下來開始給每本作業磕頭,額頭接觸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勞動委員張薇路過：需要幫你叫校醫嗎
我在進行知識迴流儀式。李默額頭沾著灰,根據能量守恒,寫完的作業應該獲得基本尊重。
可你明明交的白卷。
所以磕得比較誠懇。
第二節英語課,李默把單詞書撕成紙飛機。一架架飛機載著abandon飛過講台,最後精準降落在班主任的假髮片上。
李默！
老師,我在實踐沉浸式學習。他舉起最後一隻紙飛機,看,這是現在完成時——has
flown。
午休時間食堂上演巔峰對決。李默端著餐盤突然僵住,番茄炒蛋從勺尖滑落。
電流。他眼神放空,我能感受到數學作業在召喚。
同桌王昊啃著雞腿：說人話。
碳酸飲料和未完成的物理試卷會產生量子糾纏。李默突然把可樂倒進飯裡,現在能量平衡了。
放學時暴雨傾盆。李默站在公告欄前把自己的暑假日記塑封張貼,雨水順著塑料膜淌成小河。
日記要公示班長撐著傘皺眉。
讓雨水沖刷掉所有謊言。李默指著某頁八月每日記錄的今日學習八小時,你看,墨跡在化開——這說明心虛的墨水怕水。
路燈亮起時,保安發現李默在操場挖坑。
埋時間膠囊。他搶著鐵鍬解釋,把冇寫的作業埋進去,等未來科技發達了再用腦電波補寫。
保安拎著他往校門走：現在回家寫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李默望著教學樓歎息,有些作業一旦錯過就不在。
夜雨打濕了少年校服的後背,塑料袋裡冇埋成的作業本漸漸暈開墨跡。明天開學第一場考試,他決定在選擇題括號裡畫滿睡覺的小人。
（開學考考場,上午八點整）
日光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考試卷傳遞的沙沙聲像某種大型食草動物在咀嚼。李默接過前排傳來的數學試卷,突然站起身對著卷子深深鞠了一躬。
監考老師鋼筆掉在講台上：這位同學
表達對出題人的敬意。李默坐下時膝蓋撞到桌腿,整排課桌震顫著發出呻吟,畢竟他們熬夜編題時,我正在夢見自己變成會說話的草履蟲。
選擇題第一題是集合問題。李默從筆袋掏出三枚硬幣,叮噹一聲拋向空中。
正麵代表屬於,反麵代表不屬於。他對著落在橡皮擦旁的硬幣點頭,但顯然宇宙能量今天傾向於...讓我選C。
函數大題的空白處,他畫了條穿著西裝吃冰淇淋的拋物線。當監考老師麵色鐵青地站在他身後時,李默用紅筆給拋物線加上對話框：我的頂點在悲傷。
最後十五分鐘,整個考場都是筆尖刮紙的暴雨聲。李默突然開始摺疊試卷,手指翻飛間折出紙飛機。機翼邊緣精確壓過導數大題的分界線。
交卷前儀式。他對隔壁桌目瞪口呆的女生解釋,知識需要具象化飛翔姿態——看,這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滑翔軌跡。
紙飛機撞上電風扇的瞬間,李默在答題卡姓名欄畫了隻戴學士帽的蝸牛。
（辦公室,課間操時間）
班主任老徐推著眼鏡看數學卷：能解釋下第19題嗎
當然。李默指著函數圖像邊畫的燒烤架,顯然f(x)在x=0處烤焦了,需要刷點蜂蜜水——也就是洛必達法則。
老徐的保溫杯冒出熱氣：那你為什麼在證明題寫‘顯然易得’四個字
因為真的顯然。李默從兜裡掏出半塊餅乾,老師吃嗎這是黎曼幾何形狀的壓縮餅乾。
第二節英語聽力測試,李默把答題卡舉到窗前對著光旋轉。
在檢測紫外線對選項的影響。他告訴監考員,研究表明C選項在日照下會呈現量子隧穿效應。
當廣播唸到對話發生在什麼地方時,他突然站起來對著喇叭鞠躬：在您心裡。
午休時分,李默被叫到走廊補考。他在完形填空的橫線上種了排綠豆,澆水時被年級主任抓個正著。
這是跨學科實驗。李默舉著噴壺辯解,英語詞彙發芽率與完形填空正確率呈正相關——主任您眼皮在跳,需要我幫您種點鎮定劑嗎
放學時暴雨更猛了。李默站在走廊公告欄前,給自己的零分試卷貼防水的透明膠。王昊咬著麪包路過：要不要來我家抄作業
不了。李默把濕頭髮捋到腦後,我在等閃電——據說被雷劈過能自動掌握所有考點。
閃電劃過時他突然掏出手機：等等我先開飛行模式,怕雷電把遊戲存檔劈冇了。
路燈亮起時,李默正在操場上用雨傘尖測量水坑深度。
根據阿基米德原理...他剛開口就打了個噴嚏,好吧根據感冒病毒原理,我現在需要五包板藍根。
保安拎著強光手照過來：又是你！
在測量悲傷的折射率。李默傘尖劃過積水,漾開的波紋裡映著教學樓零星的燈光,發現冇寫作業的悲傷密度比雨水大0.73倍。
雨幕深處傳來模糊的廣播聲,明天要講評試卷。李默從水裡撈起隻濕透的紙飛機,慢慢展平那張畫滿燒烤函數的數學卷。
（教室後排,數學試捲髮下來後）
王昊盯著自己78分的卷子慘叫時,李默正用紅筆給自己的零分試卷畫相框。畫到第四個玫瑰花飾時突然抬頭：你說分數會不會光合作用
什麼王昊把卷子揉成團又攤平。
分數需要光照。李默把試卷貼到窗玻璃上,負分可能需要進行光合作嗚——
話冇說完就被張薇用英語書拍了後腦勺。勞動委員指著窗外：你貼試卷的玻璃是班主任停車專座。
李默凝視著樓下老徐的電動車座墊上積起的雨水：正在實踐試卷對降雨概率的影響...好吧我現在就去摘下來。
（走廊,課間休息）
學習委員抱著一摞作業本經過時,李默突然張開手臂攔住去路。
檢測到知識濃度超標。他嚴肅地用直尺測量作業本高度,根據校園流體力學,這些本子會形成知識湍流——需要我幫忙分流嗎
說人話。
能借我抄嗎
物理課代表抱著實驗器材路過,李默突然對著凸透鏡單膝跪地。
知識的光輝啊...他還冇說完就被打斷。
這是凹透鏡。
那就致敬知識的深淵。李默麵不改色地切換姿勢,請問能借用您的智商嗎就借十分鐘,利息是半包辣條。
（食堂,午飯時間）
李默把餐盤裡的青椒擺成函數圖像時,王昊忍不住把可樂推過去：喝點糖分補補腦子
糖分會稀釋悲傷。李默用吸管對著青椒曲線吹氣泡,但青椒函數證明瞭我的卷麵分具有美學價值——看這個波動,像不像梵高畫的星空
張薇把餐盤重重放下：班主任讓你放學後去辦公室補考。
李默突然把土豆泥堆成小山,插上三根薯條當香：先祭拜一下知識之神...所以補考範圍包括宇宙大爆炸嗎我覺得我上次關於奇點的論述很有見地。
（操場,體育課自由活動）
李默繞著籃球架勻速轉圈,手裡舉著英語單詞卡。轉到第十八圈時被籃球砸中後腦勺。
這是被動式記憶法。他揉著腦袋對體育委員解釋,通過外力衝擊讓單詞嵌入海馬體——麻煩再砸一次,剛纔那個‘abandon’冇嵌進去。
女生們在樹蔭下聊天時,李默突然蹲在旁邊用樹枝畫示意圖。
根據社交動力學...他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八卦陣,你們聊天的笑聲分貝數和我冇寫作業的焦慮值呈反比——能再笑響點嗎
（放學路上,暴雨初歇）
王昊看著李默用樹枝測量水坑的折射率：真要補考啊
補考是時空的輪迴。李默突然把書包扔進水坑,看！這就是我腦子的含水量——等等我作業本還在裡麵！
張薇默默撈起書包：你剛纔祭拜知識之神的時候,是不是把數學卷子當紙錢燒了
那是獻給學術之星的祭品。李默擰著書包滴水,不過班主任說如果補考再不及錯,就要把我做成黑板擦。
路燈突然亮起,李默踩著積水跳起來夠光線。
知識之光！他蹦跳著試圖咬住光柱,隻要吸收夠多LED射線...
那是蚊子在聚眾開會。王昊把他拽下來,走吧,去我家抄筆記。
等等。李默突然蹲下繫鞋帶,我在實踐摩擦力對知識吸收速率的影響...好吧我鞋帶真開了。
三個人的影子在積水裡拉得很長,李默突然指著影子說：看,這就是我們的成績曲線——你的最高,我的最平,張薇的最震盪。
張薇把濕書包甩到他肩上：再廢話就把你摁進知識之水裡清醒清醒。
知識之水不就是墨水嗎等等彆真摁——
水花濺起來的時候,路燈的光碎成了很多個太陽。
（第二天早自習）
教室後排傳來撕膠帶的刺啦聲。李默正在給語文練習冊包書皮,封麵上用紅筆寫著《三國演義·作業本限定版》。王昊咬著煎餅探頭：你作業不是冇寫嗎
正因如此才需要儀式感。李默給數學卷子套上塑料袋,待會兒就說作業本桃園三結義後集體渡劫飛昇了。
（第一節課前）
小組長收作業收到後排時,李默突然握住對方的手上下搖晃：關將軍！彆來無恙！
我姓李...
李將軍！李默從抽屜掏出三本空白作業本擺成三角形,中間插著三根自動筆,看,這是劉關張——備備在長阪坡丟了,羽羽在麥城掛了,隻剩飛飛還在...
年級主任突然出現在後門：你們組作業齊了嗎
小組長還冇開口,李默突然拍案而起：曹賊！休害我兄長！
全班寂靜中,李默緩緩坐下：剛纔串戲了,這是官渡之戰片場。
（數學課）
老師要求檢查暑假作業第38頁。李默突然舉手：報告！我的作業本正在踐行三顧茅廬精神——第一顧冇帶,第二顧冇寫,第三顧...他在書包裡掏了半天,第三顧被張飛拿去當草紙了！
後排傳來王昊憋笑的氣音。李默轉頭低聲說：三弟莫笑,軍師正在用空城計。說著把完全空白的作業本攤開立在桌麵上。
（課間操時間）
李默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老徐指著三本空白作業本：桃園三結義
是的老師。李默表情凝重,他們相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寫,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交——所以集體罷工了。
老徐的保溫杯重重放下：那為什麼數學作業本封麵畫著青龍偃月刀
關二爺托夢說需要兵器防身,怕被紅筆判官索命。
（午休時分）
李默在操場柳樹下挖坑。張薇路過：又埋時間膠囊
給結義兄弟辦葬禮。他把三本作業本埋進土裡,插上三根冰棍棒當墓碑,劉氏作業本之墓——卒於開學前夜,享年六十天。
王昊往土堆上放了包辣條：貢品。
李默突然跳起來：對了！還冇燒紙錢！說著掏出打火機就要點英語卷子。
（放學前的班會）
班主任宣佈要聯絡家長。李默突然站上椅子：老師！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今晚就讓三兄弟還魂！
全班注視下,他掏出三本皺巴巴的作業本：其實他們剛經曆了華容道——你看這水漬是曹操的眼淚,這油漬是關雲長放的烤肉...
放學鈴響起時,李默正蹲在走廊給作業本做人工呼吸。王昊拽著他書包帶往外拖：彆發癲了,去我家補作業。
等等！李默突然指著天空,看！那是諸葛亮的七星燈——說明我還能借到三天陽壽！
張薇把書包甩到肩上：那是教學樓應急燈壞了在閃。
（早自習鈴剛響）
班主任老徐抱著保溫杯走進教室,粉筆頭精準砸醒打瞌睡的李默：某些同學還在夢裡桃園結義,知不知道明年今天就是你們的高考考場
全班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梧桐落葉聲。老徐打開PPT投影,《高三衝刺倒計時365天》的鮮紅標題刺得人眼皮直跳。
我帶過十二屆畢業班。老徐的保溫杯重重磕在講台上,去年考上985的王學姐,高三一年用掉182根筆芯——李默！你去年用掉幾根
正在用修正液給橡皮擦畫五官的李默抬頭：如果吃掉的鉛筆算的話...
（數學課）
板書寫到第三塊黑板時,教室後排突然傳來撕包裝紙的細響。數學老師轉身瞬間,王昊迅速把《五三》塞進漫畫書封皮,卻看見同桌女生正用左手默寫公式——右手縮在桌肚刷物理題庫APP。
李默用尺子量著課桌對角線：我在實踐非歐幾何學習法...張薇你桌角那摞書為什麼比我高11.5厘米
因為冇空發癲。張薇頭也不抬地刷題,手邊錯題本印著淩晨四點見的燙金字樣。
（午休食堂）
李默端著餐盤尋找座位時,聽見兩個實驗班女生對話：
你昨晚幾點睡的
兩點半,不過把生物鐘調成了多相睡眠——現在每頓飯嚼二十下就能補充腦細胞所需葡萄糖。
李默突然把紅燒肉倒進鄰座男生的餐盤：同學,能借我點葡萄糖嗎我用劉備托夢給的《隆中對》筆記換。
（下午班會課）
老徐播放學長學姐錄製的加油視頻時,教室後排傳來輕微鼾聲。學習委員突然舉手：老師！王皓偷看手機！
被點名的男生慌亂藏起手機,螢幕亮著《3500詞閃電記憶》的付費課程。老徐還冇開口,前排女生突然起身發列印資料：這是我整理的押題秘籍,單價十五元支援掃碼支付——
李默用紅筆給睡覺同學畫黑眼圈：曹賊！竟敢偷走我的睡眠時間！筆尖突然被張薇拍開,她正往太陽穴抹風油精：彆吵,我在突破生理極限。
（放學時分）
走廊公告欄貼滿暑期補習班廣告。李默指著某張傳單驚呼：這老師去年押中三道大題！
人群瞬間湧來,廣告紙被撕得隻剩隨到隨學四個字。王昊攥著半張紙片喃喃：我好像看見大學錄取通知書在閃光...
那是保潔阿姨的推車反光。李默從垃圾桶撈出破傳單,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開光——收費隻要三包辣條。
路燈亮起時,李默看著教室裡零星亮著的檯燈,突然把空白作業本攤開放在窗台上。
月光記憶法。他對鎖門的保安解釋,根據嫦娥奔月原理,吳剛砍樹的節奏能啟用海馬體——
保安拉下電閘瞬間,整棟教學樓陷入黑暗。幾個黑影從教室後門溜出,書包裡露出夜讀檯燈的充電線。
李默在徹底黑暗裡站著,聽見某個教室傳來翻書聲。
（晚自習停電事件）
黑暗裡傳來窸窸窣窣的翻書聲,緊接著是咚的悶響。李默摸出手機照明,看見學霸張薇舉著夜讀檯燈撞在走廊柱子上,燈頭還頑強地亮著冷白光。
光速太快需要緩衝。張薇扶正眼鏡,燈光從下巴往上照出鬼魅效果,物理書上第284頁有寫。
李默從書包掏出螢火蟲玻璃罐：試試生物照明剛在花壇抓的——據說用知識餵養會發光更久。
（次日晨讀）
英語老師進門時差點被滿地資料滑倒。李默正用透明膠帶把列印的《高考必背500句》貼成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講台。
知識之路。他拿著卷膠帶跟進,老師您剛纔踩過了虛擬語氣和倒裝句——需要我幫您擦鞋嗎
黑板報被改成巨型倒計時牌,值日生正在描紅364天。李默突然搶過粉筆,在數字後麵加上又1/4天。
精確到小時才能體現緊迫感。他指著窗外飄過的雲,根據相對論,快樂時時間會變短——所以我們要保持痛苦。
（課間操新規）
體育委員搬來體重秤：班主任說以後跑操偷懶的要罰做五三。
隊伍瞬間安靜,隻有李默突然開始脫鞋。
質量越小加速度越大。他把校服外套甩向天空,我在實踐牛頓定律——等等誰把我外套掛樹上了
（午休變異）
食堂出現帶單詞卡的餐盤墊紙。李默盯著酸辣湯裡的枸杞突然舉手：報告！發現補充維生素ABCDE的量子波動速記法！
打飯阿姨舀起一勺湯潑在他餐盤：這是補充調料的混沌記憶法——下一個！
（放學奇觀）
補習班傳單升級成VR體驗課廣告。李默戴上樣品頭盔手舞足蹈：我看見三角函數在跳廣場舞！
王昊默默記錄：第38次出現幻覺症狀。
張薇突然搶過頭盔戴上,片刻後驚呼：這道立體幾何的輔助線居然真的在發光！
路燈亮起時,李默坐在操場雙杠上,望著教室視窗星星點燈的檯燈光芒。他忽然掏出螢火蟲罐子打開瓶蓋,看那些光點搖搖晃晃飛向教學樓,混入那些慘白的燈光裡。
還是生物光比較溫暖。他對過來抓人的保安說,電燈太像監獄探照燈了。
保安舉著手電照他眼睛：像這個
不,李默跳下雙杠跑向校門,這個像期末考試的得分——刺眼又讓人無處可逃。
夜色濃重時,還有教室亮著燈。玻璃窗上貼滿便簽紙,遠看像結滿知識果實的奇異植株。
（晚自習的星空）
停電的教學樓像巨大的黑色積木,隻有三年二班的視窗晃著微弱的光。張薇帶來的露營燈掛在電扇掛鉤上,投下暖黃色的光圈,圈住七八個擠在一起的腦袋。
這道磁場題,物理課代表用鉛筆點著習題集,帶電粒子其實在跳圓舞曲。
王昊突然哼起《藍色多瑙河》,手指跟著粒子軌跡繞圈。燈光把他搖頭晃腦的影子投在牆上,像皮影戲裡快樂的傻子。
李默從書包掏出半包受潮的餅乾分給大家：補充點葡萄糖,雖然被我的悲傷泡發了。
張薇掰餅乾時碎屑掉在錯題本上,突然笑起來：像不像去年運動會撒的彩紙
所有人愣了兩秒,然後同時低頭猛刷題。隻有李默看見張薇用橡皮小心地把餅乾屑掃進鉛筆盒。
（清晨六點的教室）
第一個開燈的人總會驚醒靠牆睡著的值日生。今天王昊發現燈繩上拴著袋豆漿,便簽畫著哭臉：賭你今天又冇吃早飯——李默留。
喝到底才發現袋底沉著一粒珍珠奶茶的珍珠,附第二張紙條：驚喜嗎這是知識的海底珍珠。
張薇桌上有盒潤喉糖,底下壓著數學最後大題三種解法。傳閱時有人不小心碰倒水杯,鋼筆字跡暈成淡藍色的湖,湖裡遊著某人匆忙添上的小魚簡筆畫。
（籃球場邊的五分鐘）
體育課被壓縮成走廊休息,男生們靠著欄杆投籃——紙團拋物線落進垃圾桶。李默突然喊：看！這是平拋運動與動能守恒的完美結合！
球砸中路過的班主任。老徐撿起紙團展開,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生物筆記。
沉默三秒後,他突然開始講解投籃角度與受力分析。陽光把公式寫在每個人校服上,隔壁班探頭罵：二班又偷師！
（晚霞與方程式）
暴雨初歇的傍晚,教室淹成淺塘。有人脫了鞋襪踩水收發作業,腳尖劃開的水紋映著窗外火燒雲。
李默把試卷折成紙船放漂：寄給明年的自己。
王昊突然跳上課桌喊：我要考浙大！
回聲驚飛屋簷麻雀。張薇低頭在船帆寫 1,紙船沉冇前被無數隻手接力傳向視窗。霞光裡漂浮的墨跡像青春的浮標。
（最後的夜燈）
保安第N次來催熄燈時,看見教室後排堆成小山的教輔書後,伸出隻舉著白旗的手：將軍！容臣等寫完這篇英語作文！
手電光掃過幾張油亮的臉,有人額頭貼著退燒貼,有人手邊放著冇動的生日蛋糕。
最終保安坐下掏出口琴：吹首《友誼地久天長》——限時五分鐘。
琴聲裡筆尖劃紙聲像春蠶食葉。李默在作文裡寫：We
are
not
just
studying,
we
are
growing
roots
together
in
the
storm.（我們不止在學習,更在風暴**同生根）
張薇批註：語法錯誤,該用growing。
王昊添上：但比喻是對的。
燈滅時螢火蟲從某個玻璃罐裡逃出來,綠瑩瑩的光點掠過滿牆的公式與夢想。十七歲的呼吸在黑暗裡輕輕重疊,像潮水漫過青春的沙灘。
（某天課間的作者手記）
其實最初隻是因為某個編輯說：寫點快樂的吧,現在人都活得太累了。
當時我在趕稿截止日前夜,電腦邊堆著泡麪桶,窗外暴雨澆得路燈像流淚的蠟燭。突然想起自己高三那年,總用圓珠筆在卷子邊角畫小烏龜,幻想它們能馱著分數爬高些。
後來試過寫霸道總裁和星際戰爭,最後卻總繞回那間夏熱冬涼的教室。或許因為平凡人生裡,最壯烈的戰爭確實發生在十七歲的課桌上——用橡皮屑當硝煙,用修正液畫休戰旗。
發癲文學的本質,大概是把當年冇敢摔出去的文具盒,現在換成文字重重拍在桌上。還要配上三聲傻笑和一聲歎息,笑給同齡人看,歎給曾經的自己。
（課後彩蛋）
真正動筆是因為某天看見地鐵裡穿校服的女孩,她校牌繩上拴著迷你孫悟空,手指卻在手機刷題APP上疾走。那麼違和又那麼合理,就像我們所有人一邊西天取經一邊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所以這篇文其實是塊夾心餅乾：表麵是糖霜般荒謬的癲狂,夾心是焦慮凝固的焦糖,最底下那層——或許纔是真正想說的,關於我們如何用搞笑當盾牌,在名為成長的戰場上且戰且退且珍惜。
最後分享個秘密：文中李默用訂書機釘作業本的情節,是我高中同桌乾過的真事。後來他成了心理谘詢師,診室裡常備著解壓訂書機供客戶發泄。看,發癲終將照亮發癲。
（全文完,作者作業冇寫完,寫出來的產物,大家不要深究,就當看個樂子(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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