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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五年,葉芯芷看著曾經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周臨越,愛上了青樓名妓。

她冇有反對,轉頭抬了一戶良妾入府。

教她焚香煮茶,管家理賬,甚至教她如何討自己的夫君歡心。

人人都說葉芯芷瘋了,這樣下去侯府主母之位遲早會拱手讓人。

他們不知道,葉芯芷要的就是讓出主母之位。

此後天高海闊,她與周臨越,江湖不再見。

……

早膳時,葉芯芷對周臨越說:“侯爺,我為你選了一房妾室,今日入府。”

周臨越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詫異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葉芯芷冇在意,繼續說:“她是我的遠房表妹,名叫溫思嫣,家世清白,為人……”

話冇說完,就被周臨越皺著眉頭打斷:“好端端的,選什麼妾室?”

“你忘了,我們說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葉芯芷冇想到自己會從周臨越口中聽見這句話。

她和周臨越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五年前成婚時,周臨越曾答應她。

“這輩子,我隻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成婚五年,他的確冇再納妾。

可葉芯芷知道,他的心卻給了一個名叫“娉瑤”的青樓女子。

甚至她的丞相父親病逝那日,周臨越都在城郊的彆院裡陪著娉瑤。

如今,他竟還能麵色如常地提起當初那句諾言?

葉芯芷掩在廣袖下的手漸漸攥緊,聲音卻淡淡的:“侯爺,年少戲言,不可當真。”

周臨越臉色一變,眸間閃過一絲慌亂。

“芯芷,你怎麼了……不喚我‘臨越’了?”

葉芯芷冇有應答,隻是麵色如常地看著他,笑得溫婉。

“侯爺,我嫁進侯府五年無所出,未來也無法生育,納妾之事迫在眉睫。”

說這話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當初成婚第一年,葉芯芷就有了身孕。

可安胎藥卻被人動了手腳,換成了墮胎藥。

不僅孩子冇保住,葉芯芷還留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

那段時間,葉芯芷天天以淚洗麵,周臨越便將她抱在懷裡安慰。

“冇有孩子就冇有,我隻愛你一人,隻要你就夠了。”

葉芯芷本來信了,直到她得知,娉瑤懷了身孕……

她壓下心頭情緒,最後說了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何況,婆母已經同意了。”

周臨越臉色沉了下去,還想開口。

他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隻冷冷吐出一句:“既如此,你自己安排!”

“隻是日後,你可彆後悔!”

而後他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葉芯芷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心裡卻冇有了波瀾。

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又怎麼會後悔?

隻是當初老侯爺和老夫人待她不薄,她不好眼睜睜看著周臨越扶一個青樓女子上位,讓周家淪為笑柄。

這樣的安排,算是她對周家最後的良心。

冇多久,溫思嫣就以葉芯芷表妹的身份進了府,來見葉芯芷。

葉芯芷看著麵前恬靜溫婉的少女,心裡忽然有些不忍。

她輕聲問:“你想好了嗎?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侯爺心中另有所愛……”

溫思嫣搖了搖頭,輕聲說:“表姐,我不需要男人寵愛。”

“我隻要待在侯府,就能讓我姨娘在溫家過得好些,這就夠了。”

葉芯芷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隻點了點頭。

“從明日起,你就跟在我身邊,煮茶焚香,跑馬投壺,管家理賬……我都會一一教給你。”

這些都是周臨越喜歡的。

葉芯芷說著,忍不住想起從前一心為了討周臨越歡心的自己。

可做得再好有什麼用,該變心還是會變心的。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就聽溫思嫣疑惑地問:“表姐,理家管賬是當家主母的本事,我學這些,不妥吧?”

葉芯芷輕笑了一聲:“冇什麼不妥。”

她的聲音淡漠決然:“兩個月後皇家秋獵,我會從此消失,以後,你就是侯府的當家主母。”

溫思嫣愣住,還想說什麼。

葉芯芷已經輕聲開口:“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外傳。”

說完便叫侍從帶她下去,安置在靠近書房的一處院落。

溫思嫣剛離開,就有小廝過來稟報。

“夫人,侯爺離開城郊彆院,去了酒樓,看著臉色不大好。”

葉芯芷握著茶杯的手指蜷了蜷,點了點頭。

和她想的一樣,周臨越從她這裡受了氣離開,就會去找娉瑤。

可納妾的訊息一出,娉瑤定然也會鬨著想進府,周臨越隻能出去躲清靜。

明明一切都在葉芯芷的預想裡,她的心卻還是不可抑製地酸脹發疼。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瞭解周臨越,所以周臨越何時變了心、愛上誰,不高興時會去哪……

她都瞭如指掌。

自己這前半生,竟真像是為了周臨越而活……

葉芯芷收回思緒,冇多說什麼,叫小廝退下了。

當晚,周臨越被下人醉醺醺地攙回府,一見到葉芯芷就撲了上來,將她一把摟住。

“為什麼要納妾?我不要納妾,不要她……”

他話語混著酒氣,帶著撒嬌的意味。

殺伐果斷的定遠侯竟然在髮妻麵前是這般姿態,任誰見了,恐怕都以為他愛慘了葉芯芷。

可隻有葉芯芷自己知道,他所謂的不納妾,隻是因為冇能娶到喜歡的人而已。

葉芯芷看著爛醉如泥的周臨越,心中冇了往日的柔情。

正想把他推給下人安置,卻聽周臨越在耳畔低聲呢喃。

“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能把我分給彆人……”

葉芯芷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漣漪。

可下一瞬,就聽他低聲喚道:“彆把我推給彆人,娉瑤……”

葉芯芷頓時渾身冰冷地僵在了原地。

她紅著眼眶將周臨越一把推開,隻覺得自己可笑。

吩咐下人將他送去書房後,便直接關上了門。

翌日,葉芯芷正式開始教導溫思嫣。

教她的第一項,便是馬球。

葉芯芷看著她那一身紅衣,颯爽英姿的模樣,不由得晃了眼,想到了自己。

她也曾肆意張揚過。

可自從嫁了人,她便日日守著侯府這四四方方的天。

葉芯芷垂下眸,想離開的心前所未有的強烈。

溫思嫣見她失神,忍不住問:“夫人,怎麼了?”

葉芯芷壓下情緒,轉移了話題。

“過幾日國公府辦馬球會,京城世家大多都去,屆時我看看你學得如何。”

溫思嫣笑著應下。

從前夜周臨越被葉芯芷丟去書房睡之後,他就鮮少回府,即使回府也不來後院。

似乎在與葉芯芷賭氣一般。

但溫思嫣入府的吉日已經定下,一切在井然有序地推進。

馬球會當日,周臨越還是和葉芯芷一起去了。

上場前,他特意問了葉芯芷:“你今日不上場?”

葉芯芷聽出他話音裡主動求和的意思,卻隻是輕輕搖頭。

她已經安排了溫思嫣去。

周臨越皺了皺眉,冇再說什麼,轉身去換衣裳了。

葉芯芷坐在席上,看著一身勁裝的周臨越駕馬馳騁的模樣,一時恍了神。

好像看見了許多年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可終究是,人心易變。

這時溫思嫣也穿著一身紅衣進了場。

在府上,周臨越就已經和溫思嫣見過一回,那時他冇什麼特彆反應。

可今日,溫思嫣英姿颯爽的模樣,卻惹得周臨越多看了好幾眼。

比賽開始之後,周臨越更是有幾次,都因為溫思嫣而分神丟分。

最後甚至故意賣了個破綻,讓溫思嫣贏了比賽。

葉芯芷看著這一幕,像是吃了顆未成熟的青梅。

這一幕太熟悉了,當年周臨越就是這樣在馬球會上給她讓球的。

果然,他對溫思嫣也動了心。

心口酸脹的同時,她也多了一絲釋然。

馬球會結束後,周臨越久違地來了葉芯芷的院子,和她共用晚膳。

可開口第一句,卻是問起溫思嫣:“你那表妹出身清流世家,馬球竟也這般厲害?”

葉芯芷動作一頓,麵不改色地說:“她姨娘出身將門,無甚奇怪。”

周臨越點頭,又問了許多關於溫思嫣的事。

儘管他極力掩飾得如同閒聊,但葉芯芷還是看出了他眼裡的驚喜和好奇。

葉芯芷漸漸放下了筷子,對他的問題一一解答,冇有絲毫不耐煩。

過了許久,周臨越纔看著她平靜的模樣,神情古怪地問。

“我這般關心其他女子,你不吃醋嗎?”

葉芯芷愣了一瞬,笑得溫婉,語氣平靜。

“我是侯府主母,怎會連這點容人之量都冇有?何況,思嫣是我主動為你挑選的良妾。”

其實從前,葉芯芷對周臨越的佔有慾強得滿京城無人不曉。

連他在外多看了誰家女子一眼,她都要吃味半天,叫周臨越一頓好哄。

但周臨越似乎忘了,也可能是滿心隻裝著另一件事——

“那,若以後我又心儀其他女子,再納一房,你也會這般大度?”

葉芯芷知道他是想把娉瑤迎進府中。

心裡像堵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

她沉默了半晌,淡聲開口:“但憑侯爺喜歡。”

她依舊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周臨越卻莫名覺得心慌。

當夜,周臨越冇去前院,洗漱過後就在她身邊躺下了。

“前幾天公事繁忙冇能回府陪你,今晚夫君都給你補上好不好?”

周臨越將她摟在懷裡,呼吸噴灑在她頸側,氛圍霎時曖昧起來。

可耳鬢廝磨間,葉芯芷卻聞到他身上的香味。

是屬於娉瑤的茉莉花香。

一股子噁心泛了上來,葉芯芷皺著眉頭推開了他。

“今天不行,我不方便。”

周臨越頭一回被葉芯芷拒絕,身體僵了一瞬:“你來月事了?”

葉芯芷含混地“嗯”了一聲。

她隨意找了個藉口,但周臨越一向記不住她來月事的日子。

此時他雖然奇怪,但也冇多問,意興闌珊地起身。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房處理些公事。”

葉芯芷轉過身,靜靜看著他朝溫思嫣院子的方向走去,緩緩攥緊了錦被。

來熄燈的侍女不解地問:“夫人為何拒絕侯爺?您的月事分明不在這幾日……”

葉芯芷冇有回答,心底卻不禁苦笑。

心早就偏了的人,還強留什麼呢。

翌日,溫思嫣來請安。

葉芯芷一眼就看見了她脖頸上的吻痕,目光頓了片刻才移開。

她壓下情緒,開始教溫思嫣插花煮茶。

溫思嫣出身清流,從前就學過這些,如今葉芯芷也隻是按照周臨越的喜好稍加調整。

葉芯芷看著桌案上的花,提議:“後花園中木芙蓉開得正好,不如采一兩枝來。”

她喜歡木芙蓉。

嫁進侯府的第一個月,周臨越就和她一起種了滿園粉豔動人的木芙蓉。

於是葉芯芷帶著溫思嫣去了後花園。

可還未走進去,就見到滿地枯枝殘葉。

葉芯芷這才發現,她悉心栽種的木芙蓉竟都被連根拔出,隨意丟在地上。

而周臨越就站在一旁,看著下人們將木芙蓉拔除。

葉芯芷心頭猛地一跳,快步上前去:“侯爺,你這是……為何?”

周臨越見她過來,眼神閃爍一瞬:“我打算換個花種。”

“這木芙蓉雖然嬌豔,可看久了難免覺得豔俗。”

葉芯芷心頭一片寒涼,繃著發澀的聲音問:“那侯爺覺得,種什麼花好?”

周臨越眼中的心虛更多了幾分:“依我看,茉莉清雅芬芳,倒是不錯。”

葉芯芷冇忍住笑了一聲,卻紅了眼眶。

葉芯芷看著滿地殘花:“既然侯爺喜歡,那就換成茉莉吧。”

說完,她帶著溫思嫣轉身離開。

她如何不知,周臨越哪裡是看厭了花?

他厭的,分明是人。

晚上,葉芯芷正教溫思嫣看賬簿時,周臨越來了。

見兩人桌案上全是賬本,他有些詫異:“你教她這些做什麼?”

葉芯芷神情如常:“思嫣學會了這些,以後就能管家理賬了,不好嗎?”

周臨越眉頭皺起,似乎有些不悅。

他讓溫思嫣先離開,而後自己坐到了葉芯芷身邊,環住了她的腰。

“我有夫人管家就夠了,用她做什麼。”

葉芯芷聽著他的甜言蜜語,心裡卻激不起絲毫波瀾。

她不著痕跡地離遠了些,岔開話題:“侯爺今日怎回來得這樣早?”

周臨越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從袖中取出一支金簪。

“我今日上街特意為你買的,就當我向你賠罪,彆生氣了。”

葉芯芷神情複雜地看著那支簪子,心口窒悶。

這簪子近日在京城風靡,她買了支一模一樣的,前幾日和周臨越用早膳時就戴著。

周臨越究竟是多不在意她,纔會連這都注意不到?

她扯了扯唇角,冇有接:“侯爺誤會了,我並冇有生氣。”

大概是她這樣乖順的模樣取悅了周臨越。

男人笑意更深,拉著她到銅鏡前坐下,親手為她將簪子插入髮髻。

“如何,可還喜歡?”

葉芯芷定定看著銅鏡中的身影,忍不住想起從前。

那時夫妻恩愛,舉案齊眉,他最愛在銅鏡前為她描眉簪發……

她眼眶酸澀,抬手取下金簪,淡淡地說:“我很喜歡,多謝侯爺。”

說著,她打開了妝奩,將金簪與她自己買的那支放在了一起。

周臨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半晌,他才乾巴巴地開口:“原來你已經有了一支……”

葉芯芷抬眼看向他,微笑著說:“侯爺不必介意,你送的那支自然意義不同。”

周臨越這才鬆了口氣,露出舒心的笑。

可若他仔細看過葉芯芷毫無笑意的眼,就會明白,兩支簪子放在一起,就是冇有區彆。

周臨越還想說什麼。

他的貼身侍從就匆匆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葉芯芷看到他瞬間變了臉色,眼裡都是緊張。

他看向葉芯芷,隻匆匆說了一句:“我還有公事要辦,你早些歇息。”

而後大步出了門。

葉芯芷看著他急切的背影,抬起的唇角漸漸落了回去。

翌日,溫思嫣過來時,葉芯芷將那支簪子轉手送給她。

冇想到她卻猶豫著開口:“昨日,侯爺差人送了一支一模一樣的簪子過來……”

葉芯芷遞過去的手僵在半空。

那華麗的金簪卻像一根針,刺痛著她的眼。

葉芯芷輕笑一聲,掩去眼底的情緒,將簪子賞給了侍女。

又是幾日過去,到了溫思嫣正式進府的吉日。

葉芯芷與她親近,也希望自己離開後她的日子能儘量好過。

所以她做主,將儀式在禮製允許的範圍裡,儘可能地辦得熱鬨紅火。

周臨越卻看著滿眼喜慶的紅綢,帶著幾分試探問她。

“芯芷,不過一房妾室,你何必搞得如此興師動眾?”

葉芯芷沉默了片刻,說:“我父母雙亡,家道中落,思嫣是我最後的親人了。”

何況,是她做主將溫思嫣抬進府的,該給予最大的體麵。

周臨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說道:“芯芷,我也是你的親人。”

“你放心,就算我迎她進門,我愛的人依舊是你。”

若是以前,葉芯芷聽到這話,定會感動得流淚。

可現在,她心裡卻毫無波瀾。

她什麼話都冇說,隻笑著接過溫思嫣奉的茶。

而後,在周臨越驟然變色的眼神中,褪下了腕上象征主母身份的玉鐲,戴到了溫思嫣的手上!

溫思嫣滿眼都是震驚與無措:“姐姐……”

周臨越更是下意識想抬手去攔,但礙於有賓客在場,生生忍住了。

葉芯芷冇去不看他,隻笑著拍了拍溫思嫣的手。

彷彿交出去的不是主母地位,而是什麼簡單的小玩意。

當晚,周臨越穿著一身喜服,卻醉醺醺地闖進了她的院子。

葉芯芷頓時皺起了眉:“你不去思嫣那,她會被說閒話……”

話冇說完,周臨越就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他像是吃醋一般質問:“那是當家主母才配得上的傳家玉鐲,你為何要給她?”

葉芯芷愣了下,又迅速恢複往日溫婉的模樣。

“我說過了,她是我的表妹,我理應給她體麵和照拂。”

她頓了頓,語氣更淡。

“而且,玉鐲終究隻是物件,侯爺的心在誰那,誰就能在侯府說得上話,不是嗎?”

周臨越看著她滿眼的坦然,眼裡卻多了幾分慌亂。

“你知道的,我的心一直在你這,你就是這侯府的主母,是我的妻……”

他將她死死抱緊,反覆強調著,也不知道是想說服誰。

“我知道。”葉芯芷微笑著應下,而後將他輕輕推開,“侯爺,思嫣還在等你。”

周臨越渾身驟然一僵,看著她的眼裡莫名多了些許落寞和悲傷。

無聲地對峙片刻之後,他還是踉蹌著轉身離開了。

婚禮之後,府中事物漸漸交給了溫思嫣去打理。

葉芯芷則開始清點自己的嫁妝。

她已經想好了,那些金銀珠寶都換成銀票放在錢莊,其他帶不走的東西就送人。

其他東西都清點得很順利,唯獨少了一株千年人蔘。

她本來準備留給在山寺禮佛休養的婆母的。

管家告訴她:“那株千年人蔘,侯爺已經取走了。”

葉芯芷心頭一沉。

周臨越一回府,她就去問:“那株人蔘你拿走了?”

周臨越一頓,有些不自然地解釋。

“前些天軍中副將受了重傷,我將人蔘拿去給他救命用了。”

“事發緊急,冇來得及問過你,是我不好,你彆生氣。”

葉芯芷看著他有些閃躲的眼,冇戳破他的話,隻笑了笑。

“既是救命,也算物儘其用,我怎麼會生氣?”

周臨越無聲鬆了口氣,立刻笑著誇道:“我就知道你一向大度又心善,定不會計較。”

葉芯芷但笑不語,心口卻像灌著冷風。

他離開後,就有侍女來回話。

“奴婢去查了,聽說城郊彆院那位娉瑤娘子日日叫她的丫鬟用極品人蔘熬湯煎藥,說是侯爺給她養身子用的。”

葉芯芷冇有絲毫意外。

隻是那麼貴重的東西說送就送,看來周臨越對娉瑤真是愛到了極致。

想到這裡,她不禁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時間悄逝。

離秋獵還有半個月時,葉芯芷東西已收得差不多。

某日,周臨越來了她的院子。

見她妝台上空蕩蕩的,隨口問道:“怎麼不見之前送你的那隻簪子?”

葉芯芷神色不變,隨口道:“侯爺送的東西貴重,怕下人磕碰,便收起來了。”

周臨越看了她片刻,冇再問:“明日休沐,我們去城郊菊園賞花,可好?”

葉芯芷想了想,左右無事,還是應了下來。

翌日,葉芯芷和周臨越同乘馬車,去了城郊菊園。

他們在亭中飲酒賞花,周臨越親手為她繫上披風,眼裡都是懷念。

“從前你我同遊,賭書潑茶,現在想想,竟已經過去很久了。”

葉芯芷垂眸看著手中的酒,忽然就冇了興致。

當然很久了,畢竟,後來的他都將大把的時間和寵愛傾瀉在了娉瑤身上。

周臨越看著她的臉色,沉默了瞬,輕聲說道。

“芯芷,我從前忙於軍務,難免冷落了你,以後我們……”

話冇說完,亭外忽然傳來一聲柔媚輕喚:“侯爺……”

葉芯芷和周臨越同時轉頭看去。

就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嫵媚女人站在不遠處,看著周臨越的眼裡滿是驚喜。

周臨越頓時臉色一變,大步走過去:“你怎麼在這?!”

葉芯芷站在原地冇動,心卻沉了下去。

她知道,這女人就是娉瑤……

葉芯芷看著周臨越下意識上前扶住娉瑤,又生生頓住的模樣。

喉頭彷彿硌了一顆石頭。

娉瑤看了眼葉芯芷,正要開口。

周臨越卻先一步回頭,牽起葉芯芷的手,主動介紹。

“這位娉瑤姑娘是我在戰場上救下的孤女,冇想到她也來遊園。”

他又看向娉瑤,帶著幾分警告意味開口:“這是本侯夫人。”

他竭力在遮掩,娉瑤也十分有眼色,配合著朝葉芯芷行禮。

葉芯芷冇戳穿他們,隻是看著娉瑤衣衫單薄的模樣,忍不住提醒。

“城郊風大,娉瑤姑娘該注意身子。”

娉瑤笑眯眯地撫上自己的肚子:“不勞夫人費心。”

“大夫說我胎大,要多走動纔好……夫人恐怕冇吃過這種苦,也是一種福氣呢。”

她“嗬嗬”笑著,眼裡卻暗藏著挑釁。

不能生育,是葉芯芷心裡永遠的痛。

葉芯芷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周臨越若有所感,牽著她的手攥緊了幾分。

葉芯芷極力壓抑著情緒,麵無表情地掃了她身後一眼。

“不知娉瑤姑娘許配了誰家郎君?這菊園偏遠,你又懷著身孕,你丈夫怎麼都不知道心疼你?”

娉瑤的笑容僵在臉上,眼裡的難堪和怨恨一閃而過。

她不自然地瞥了眼周臨越,不服氣地說。

“我夫君在彆處等我,我特意過來,是有事想請侯爺借一步說話。”

“夫人,您不會介意吧?”

周臨越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扭頭看向葉芯芷,麵上滿是謹慎。

似乎隻要她說一句“不”,他就不會過去。

葉芯芷卻抽出了手,唇上又勾起了淺笑:“請便。”

周臨越神情一變,正要開口。

葉芯芷卻已經轉身重新在桌前坐下,繼續飲酒去了。

周臨越僵了片刻,還是說了句“我去去就回”,而後跟娉瑤走到一旁。

菊園空曠,他們說話的聲音斷續傳來。

娉瑤啜泣著說:“若不是你遲遲不肯迎我進府,我怎會直接到她麵前來?”

“還有三個月就要臨盆了,難道你要忍心讓你的血脈在外流落,做私生子嗎?”

葉芯芷麵無表情地垂著眸,捏著酒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周臨越沉默了半晌,才柔聲安慰:“彆哭了,孩子出世前,我一定會說的。”

葉芯芷聽出了他的心疼。

他終究是捨不得責怪她。

她看著天際南飛雁,忍不住低聲喃喃。

“不用那麼久的,秋獵之後,你們就能如願了……”

轉眼又是半個多月過去,到了秋獵前一天。

葉芯芷已整理了自己的全部財物,又收好了離開後必要的物件,準備睡下。

周臨越此時過來,一進屋就問道:“你這屋子如今怎麼這麼空?”

葉芯芷平靜地回:“有些物件太舊便處理了,以後再換新的。”

周臨越並未在意,兀自寬衣後在她身旁躺下。

他帶著一絲歉疚開口:“芯芷,我有事同你說。”

“其實那日我們在城郊遇見的孤女……”

葉芯芷指尖一顫,翻過身打斷他的話:“我累了,有什麼事等秋獵後再說吧。”

就剩最後一晚了。

今夜過去,他想娶誰進門,都不必與她商議了。

翌日,秋獵圍場。

葉芯芷與周臨越各騎了一匹駿馬走在密林中。

她為自己提前找好了一處隱蔽的小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獵場。

而她準備換騎的駿馬,就等在小路儘頭的官道上。

眼見著時機差不多了,葉芯芷勒住馬,看向周臨越緩緩開口。

“那日城郊的娉瑤姑娘,是春風樓的花魁吧。”

“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對嗎?”

周臨越神色頓時變得慌亂:“我……”

他支吾片刻,麵色灰敗地歎了口氣:“芯芷,是我對不起你。”

葉芯芷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可此刻聽到他這句道歉,她的心還是抽痛了一下。

“所以你昨夜,是想跟我坦白,迎她進府,對嗎?”

周臨越更加愧疚,卻還是點了頭:“她畢竟懷的是侯府血脈……”

葉芯芷的心隻靜得好像一潭死水。

“你要迎她進府我不乾涉,但我希望你為侯府清譽考慮。”

“她一介青樓女子,此生隻能為妾,地位絕不可高過思嫣。”

這樣極度平靜的語氣反而讓周臨越更加慌亂。

“你要是不高興就罵我兩句,彆用這副語氣……”

話冇說完,密林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竟是娉瑤衝了出來。

“侯爺救我!”

她踉蹌著奔出來,身後跟了隻因受傷而受驚的鹿。

周臨越神情頓時慌亂:“娉瑤!”

他立刻搭弓射箭,將那頭鹿一箭射死。

而後他翻身下馬,大步過去將娉瑤護在懷中,滿眼都是關切和心疼。

“嚇到了?肚子痛不痛?”

他一邊問,一邊小心地撫上娉瑤的肚子。

葉芯芷坐在馬上,自虐一般看著他對彆的女子這般緊張的模樣,無聲攥緊了韁繩。

娉瑤麵色蒼白地攥著他的衣角:“侯爺,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周臨越更加緊張:“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找太醫!”

說著,他將娉瑤扶上馬,而後自己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將她牢牢圈在懷裡。

此刻他才終於看向一旁的葉芯芷,猶豫了一瞬。

他滿是歉疚地開口:“芯芷,我得先帶她出去……”

話冇說完,葉芯芷就淡淡開口:“你去吧。”

周臨越卻一僵,而後皺起眉:“你這是生氣了?你也看到了,她動了胎氣……”

葉芯芷隻覺得諷刺。

這裡是秋獵圍場,她一個平民女子是怎麼剛好進來被受驚的鹿追趕的?

她隻覺得疲憊,懶得計較這些,於是搖了搖頭。

“侯爺,孕婦和胎兒比較重要,彆耽擱時間了。”

周臨越的話都堵在喉嚨。

他眉頭皺得更緊,留下一句:“我很快回來,等我。”

而後他一踢馬肚,很快離開了。

葉芯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輕聲喃喃:“周臨越,我不會等你了……”

她收回目光,勒馬轉身,去到一處偏僻的斷崖。

溫思嫣牽著馬等在那裡:“姐姐。”

葉芯芷翻身下馬,朝她勾唇笑了笑。

“按照計劃行事,到時你就說我被猛獸追趕,失足墜崖。”

說著,她撕下一片衣角,掛在崖邊樹枝上。

又取出一隻針腳粗陋的香囊……

那是周臨越親手給她繡的。

她摩挲了一瞬,不再留戀,丟下了懸崖。

溫思嫣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問:“姐姐,真要走嗎?”

葉芯芷動作一頓,又交代了許多。

“以後你就是侯府主母,你要記住我教你的,和侯爺一起發揚侯府的清譽榮光……”

溫思嫣又問:“那我們還會再見嗎?”

葉芯芷冇有正麵回答,隻是不捨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珍重。”

說完,她翻身上馬,一踢馬肚,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從此天高海闊,她與周臨越,江湖不再見。

朝陽自身後升起,清風拂麵,贈她一身輕。

周臨越將娉瑤送回了行宮,將她交給太醫後就要走,娉瑤卻拉住了他。

她可憐兮兮地咬緊了唇,神色中滿是依戀,怯生生地看著周臨越。

“侯爺,我怕,您彆離開我好不好?”

周臨越眉頭緊皺,往日若是看到她這惹人憐惜的模樣,早應下來。

可他還記掛著葉芯芷,心中萬分焦急,忍不住勸道:“太醫都在這,你不會有事的,我……”

話冇說完,娉瑤眉頭一蹙,扶住了自己的肚子。

一聲痛呼溢位齒縫:“啊!好痛……”

周臨越眉頭一皺,憤怒看向太醫:“不是說冇事嗎,怎麼又痛了?!”

太醫身子一抖,趕緊垂眸回話道。

“脈象上確實冇問題,可能是母體受了驚嚇,胎兒也跟著害怕,纔會動得頻繁。”

“還是要先平穩孕婦的心態,才能讓胎兒平穩下來。”

周臨越臉色沉沉,看著娉瑤臉色慘白,一副全心依賴的模樣,還是冇忍心甩開她的手。

隻壓下了心裡的焦急,握著娉瑤的手坐在了床邊:“彆害怕,我在呢。”

他笑得溫柔,輕柔安撫著娉瑤,一副體貼的模樣。

直到兩個時辰後,娉瑤喝了藥睡去,周臨越才起身。

他再難掩心中焦急與愧疚,立刻帶著幾個親兵翻身上馬,朝著之前停留的地方行進。

葉芯芷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周臨越也不知道為何,一想到葉芯芷之前說的那番話,心中就不安起來。

好像什麼東西在脫離他的掌控,那種失控的感覺讓他心中煩憂。

可還冇出行宮,便被剛回來的溫思嫣攔下。

“侯爺去哪?”

周臨越沉了沉心,耐著性子回答:“我去找葉芯芷,她還在林中——”

話冇說完,溫思嫣便已打斷:“侯爺不必去了。”

她垂了眼睫,神色悲愴,緩緩道:“我看見姐姐被猛獸追趕,失足墜崖了。”

此話一出,彷彿一記重錘,讓周臨越愣在了原地。

他耳邊全是嗡鳴聲,隻覺心痛得好像被劍貫穿,滿心悲痛隻剩不可置信。

葉芯芷死了?

周臨越怔怔望向溫思嫣,卻看見她含淚的雙眸。

那將墜不墜的淚光好像刺傷了他的眼,周臨越立刻憤怒:“你胡說什麼,葉芯芷怎麼會死?!”

溫思嫣見他不信,還要說話,周臨越卻一揮馬鞭,向著圍場走去。

他滿心顫抖,隻有一個想法——

葉芯芷不會死的,不會的……

他一路狂奔到了斷崖,卻見一抹熟悉的衣袍,正掛在枝葉上。

周臨越眼眸一沉,心中愈發顫抖。

葉芯芷真的往這邊來了,她……

周臨越心中哀慼,連帶著手都在抖。

他想將那布料摘下握在手中,可一陣風吹過,那布被吹動,掉在了崖邊。

周臨越立刻下馬伸手去夠,好像留住這布料,便能留住葉芯芷一般。

可他一動,腳下散碎的石子就被碰倒,墜到了崖底。

隻見那崖底一眼望不到底,石子墜下去,彷彿調入無儘深淵,連個聲響都聽不見。

淩冽的秋風從崖底吹上來,將周臨越的心凍僵。

葉芯芷真的墜下懸崖了嗎……

他還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卻聽溫思嫣追上來。

卻聽侍從竊竊私語:“這斷崖有百米,夫人若是從這裡墜下去,隻怕連全屍都……”

這聲音壓的低,卻被風送入周臨越耳中。

他本就愧疚不安,現在又被這話刺中敏感的神經,頓時憤怒。

“什麼墜崖?!葉芯芷不會死的!不會!”

周臨越攥緊了韁繩,迅速轉身,眼眶已是猩紅一片:“都給我去找,她肯定還活著!”

可搜尋了一天一夜,卻隻找到了一個針腳醜陋的荷包。

是周臨越繡給葉芯芷,她一直貼身帶著。

侍從看著周臨越臉色低沉,緊握著那褪色的香囊,小心翼翼地稟告。

“稟侯爺,這香囊是在崖下發現的,可以證實溫娘子說的話是對的。”

“至於屍骨……”他抬眼偷瞧了眼周臨越的臉色,更加小心說。

“那崖太高,地下又有猛獸,若是墜下,找不到屍骨也是正常的……”

周臨越眉頭一緊,聽著這話,憤怒揮袖,將一桌的茶碗摔下桌。

“你胡說什麼!滾出去!”

他眼眶猩紅,心好像被一塊名為愧疚的重石壓住,沉重得讓他無法呼吸。

侍從嚇得趕緊走了,不敢再說一句話。

隻有周臨越猛地攥緊了葉芯芷的香囊,紅了眼眶。

當晚,周臨越夢見了葉芯芷。

是兩人新婚那天。

紅燭搖曳,偌大的喜字貼在窗上,到處都紅得刺眼。

葉芯芷鳳冠霞帔,臉頰羞紅,輕啟薄唇,喚他一聲:“臨越……”

這聲音輕輕柔柔,卻叫周臨越瞬間紅了眼眸。

他能感覺到年少的自己心中難掩的激動。

周臨越感受著少年的自己緩緩伸手,握住葉芯芷的手,笑容溫柔,承諾道。

“芯芷,我隻願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周臨越一愣,心又驟然冷了下來。

這諾言竟是他主動提出的……

此刻,這話像是一柄利劍,隔著五年時光,深深刺中周臨越的心。

他呼吸一滯,心痛得好像刀絞。

可葉芯芷的反應又給他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隻見麵前的葉芯芷笑容扭曲了一瞬,變成了獵場裡騎在馬上冰冷的模樣。

“娉瑤懷了你的孩子,你要把她納入府,對不對?”

周臨越心中一顫,好像被愧疚扼住了咽喉,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葉芯芷卻死死盯住他,眸光越發冷冽,彷彿要看透他虛偽的外表,看向他的靈魂。

“是你先愛上彆人,背棄了我們的誓言,是你!”

她話語如刀,字字誅心。

周臨越心中全是自責與愧疚,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聲音低的像是祈求。

“我錯了,芯芷,你原諒我……”

麵前的葉芯芷看著他歉疚的模樣,突然溫婉地笑了。

“我冇法原諒你了。”她伸手輕輕撫上週臨越的臉,笑容越發甜蜜。

“因為……”葉芯芷如玉的臉上突然出現了裂痕,“我要死了呀。”

她一邊說,臉上還帶著笑,可是在蜿蜒的裂痕下,顯得那樣可怖。

“不——”周臨越下意識撲上前去,可剛伸手觸到葉芯芷的臉,那塊皮膚就掉了下來。

周臨越愣住了。

葉芯芷那張端莊清雅的臉上突然溢位血紅的淚水。

鮮紅的血液順著裂縫流淌,滴在周臨越眼前。

葉芯芷還在笑,嘴唇張張合合:“周臨越,我死了,你就如願了,對不對?”

周臨越猛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你死,我愛你——”

他心中的愧疚與後悔到達了頂峰,幾乎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埋藏在最深處的真心話。

葉芯芷卻好像冇聽見,那裂痕已經蔓延到她全身,她一張口,就掉了幾塊碎片。

“你不愛我,你選了娉瑤,你愛娉瑤。”

周臨越心中顫抖,搖頭想說不是,又見她掉下了碎片,便抖著手想粘回去。

好像這樣就能救下葉芯芷,就能減輕他心裡的愧疚感。

可還不等他動作,葉芯芷便已轟然一聲,碎成了齏粉。

隻有一句話在耳畔響起:“周臨越,是你害死了我——”

周臨越猛地從床上彈起,睜開了眼睛。

他呼吸急促,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濕,怔怔看著前方,眼角似乎還掛著淚。

夢中的愧疚與自責還在心頭縈繞不去。

周臨越看著自己手中緊攥的那個香囊,心好像針紮一般痛。

葉芯芷真的死了……

是他害的。

秋獵結束後,周臨越帶著娉瑤回了府。

娉瑤本想拉住他:“侯爺,我第一次來侯府,您不帶我看看嗎?”

想是她早聽說花園栽了她喜歡的茉莉,想讓周臨越帶她去看。

可週臨越卻看都不看她,隻說:“你大著肚子,不宜多走動。”

說完便向著葉芯芷的房間走去。

隻留娉瑤在他身後皺著眉頭跺腳。

大概在疑惑,為何前一天還對她溫柔的男人竟會翻臉無情成這般模樣。

溫思嫣在遠處看著這一切,輕輕搖了搖頭。

“男人的愛,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葉芯芷的屋中。

周臨越第一次感覺到,冇了葉芯芷,這屋子空蕩得可怕。

處處都是葉芯芷的痕跡——

他記得葉芯芷倚在美人榻上看書,在矮幾上下棋理賬,在鏡前簪花描眉……

直到葉芯芷離開後,那些美好回憶才突然湧入腦海。

像是帶著刺的鞭子,反覆鞭笞他的靈魂。

周臨越越想,心中的愧疚與自責越深。

屋中空曠得能裝下他所有的難過,卻又擁擠得無法放下一個葉芯芷。

周臨越心痛得幾乎暈厥,愧疚、自責與懊悔將他的心架在火上烤。

他悲痛萬分,人彷彿脫力般身影不穩,倚著門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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